一带一路  二条半命案

　　中宇下意识：“商业秘书？”
　　陈瑶诡谲一笑：“用来生意上公关的，要有演员那样的漂亮，还要有演员那样的技窍，狐狸般的迷人。”尖尖的下巴娇俏地扬着，特冲他示范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妩媚，好扬眉吐气。
　　中宇低下眼睛：“她愿意做这份商业……职业？”
　　
　　13—10 内景 上海三层楼别墅100号 日
　　（人物：虞勃，惠美，和平，赵珍珠）
　　客厅。惠美和珍珠沉默。
　　外面有汽车声音。惠美起身迎接虞勃。
　　虞勃坐下来皱了眉头：“那头犟牛到底没跟着来？”
　　惠美朝楼上呶呶嘴，面对珍珠：“你把你进入露丝别墅的前后过程说一遍。”
　　珍珠：“我是晚上九时半左右到一号别墅楼的……”
　　（闪回起）珍珠按门铃没有人开门，转身四下看，无意中背靠上了门。
　　门自动开了，珍珠晃了晃身子才没有摔倒。
　　待转过身子，珍珠目瞪口呆：孩子和露丝倒在地上的惨景。
　　珍珠抬手在露丝鼻子前晃了晃，慌忙退出。
　　珍珠带上门，走了几步又折回，用袖子抹着门柄和门铃按钮。（闪回完）
　　沉静。虞勃：“请问赵女士，作为你的情敌，你应该是轻易不上东方露丝的门的，可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上她那里？”
　　珍珠：“你怎么解释这‘突然’？”
　　
　　13—11 内景 上海三层楼别墅100号 日
　　（人物：吴中宇，陈瑶）
　　二楼小卧室。陈瑶摇了摇头：“打这份工作的女孩子，她们事先并不知道。我爸爸第一次带她去业务谈判，当她弄清了意图，当即甩了我爸爸两个耳括子，谁知这两个耳括子，把他俩联姻上了，写下了一段婚外情，谁知这一甩，居然甩出了两条半人命。”
　　中宇：“命案是甩出来的？”
　　陈瑶欠着身子，胸襟伏在中宇的膝腿上，手在抽屉里摸出一盘磁带，收回身，从枕头下摸出录音机，把磁带塞进去：“这是我妈妈知道他俩婚外情之后，提审我爸爸的录音，正好被我偷偷做了手脚，给录了下来。”摁了按钮，给中宇戴上耳机。
　　中宇顾不上惊喜，来不及放松背脊上的僵直，耳边就响起一连串“哎哟、呀……你还往死里打呀你？……”
　　
　　13—12 闪回
　　（人物：陈怯，赵珍珠，）
　　大卧室。赵珍珠手持一本厚书，拍打陈怯。
　　陈怯四处躲避，把花瓶撞倒。
　　珍珠：“你跟我说，是不是被这个卖粉的所诱惑了，拉下了水？”
　　陈怯：“不是粉班子，也没有人诱惑过我。有时候，我都不明白，我和露丝像是前辈子就结过婚一样，真有这种感觉。她接人待物、智慧、幽默，她的人生态度、人格魅力，这些都深深打动我，但这并不是一切，我总感到有一种不可言传的力量，把我们拢到了一块，像是两个人在赴前世的约定……”
　　珍珠：“我叫你打动，我叫你拢到一块，我叫你前世之约……”用书本拍打陈怯。
　　陈怯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哎呀”声之后，突然生硬起来：“你放开我，让我去！你管不着我！”
　　珍珠：“我生下来就是管你的，你这辈子逃不开我手掌心。”
　　陈怯：“那好，咱俩就离婚。”
　　珍珠：“不离婚是我孙子！我不叫你下地狱也是你孙子！”
　　陈怯：“你……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珍珠：“先说你和那狐狸精是怎么搭上的，再说你们是什么时候上的床。”
　　陈怯先是艾艾期期，后来果断：“我可以向你交待，可不许打断我的话，更不可像泼妇骂街。”
　　
　　13—13 内景 上海三层楼别墅100号 日
　　（人物：虞勃，惠美，和平，赵珍珠）
　　客厅。虞勃：“常人一般把二件事总是分开做，而你显得跟常人不一样，而是在一件事里分二截做完，甚至背着包括你的女儿在内的其他人，这与突然有什么分别吗？”
　　珍珠：“那我就用警官的这种解释回答警官。”
　　（闪回起）陈瑶接听电话：“爸爸，你现在哪儿？……哦，什么时候回家里啊？……明天，好好，我和妈妈明天上机场接你……今天干什么？我和妈妈正准备逛大街。”
　　赵珍珠走下楼：“瑶儿，跟谁在煨电话煲哩？”
　　陈瑶：“除了煨老爸，从小到大，围绕在我身旁的，不是像女人的男人，就是像男人的女人，我还有谁煨哩？”
　　珍珠：“你还小，别接触不三不四的人。”
　　陈瑶：“没劲，你女儿过了花季雨季，在交往上仍是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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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说了半天，你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陈瑶：“他说他明天回上海。”闪回完。
　　珍珠：“我在超市老想着‘他明天回上海’的这句话，所以我就去了那狐狸精那里。”
　　虞勃说：“仅为了验证这一句话，你就专程跑了一趟？”
　　珍珠说：“你认为这句话份量微不足道，不值吗？”
　　虞勃语塞。珍珠愤愤：“他一直在骗我，我计不计较对我已没有意义。可他不应该对孩子撒谎，孩子对父亲是真诚的，他给孩子的回报也必须真诚。”
　　
　　13—14 内景 上海三层楼别墅100号 日
　　（人物：陈瑶，吴中宇）
　　二楼，小卧室。陈瑶与中宇在聆听。录放机在转动。
　　陈怯的声音：我认识丝丝，也纯属偶然。那阵，按你的幕后策划，我们各处的店里要招收一批商业秘书，招聘打出了“非文物文凭谢绝入内”牌子，的确招到好几个又懂行又漂亮的男女，丝丝就是其中一个。
　　珍珠的声音：不对，是哪个头儿跟你介绍的吧。
　　陈怯的声音：哪是啊？那是台湾阿岩介绍的。
　　珍珠的声音：他，那个满脑子装神弄鬼的阿岩？
　　陈怯的声音：那是信仰问题，你胡扯什么？
　　珍珠的声音：哼，他给你一本《如意君传》，你就信武则天，就凭一个梦，连那八字没有一撇的高武合墓都给赞助了。
　　陈怯的声音：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让你赚了多少钱，你怎么不谈哪？
　　
　　13—15 内景 上海三层楼别墅100号 日
　　（人物：虞勃，惠美，和平，赵珍珠）
　　客厅。惠美：“既是你谈到以真诚换得孩子真诚的回报，陈瑶上午跟我说了二句话，我拿不准她是不是以真诚在回报你。”
　　珍珠：“哦？她上午到你们局里，是她爸爸委托她办理丝丝后事的。”
　　惠美：“她叫露丝为二妈，我问她，你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意味着你妈妈的认可？她回答说是；当我们说你和你丈夫共同犯了重婚罪，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时，她说真是这样，倒要感谢我们了。”
　　珍珠大吃一惊，下意识：“看这孩子——”
　　惠美学了陈瑶的口吻：“因为他俩是奸商，往往做出来的事缺乏道德，法律对不道德的人又没治，倒不如抓着这一个把柄，坐一、二年牢，让他们收敛一些。”
　　珍珠讷讷：“孩子的对我们的评价是真诚的。真只是一、二年牢，那比当年的‘五七干校’还教育人！”
　　惠美：“那么，既是你认可了露丝，你犯不着吃你丈夫‘明天回家’的酸，更没有必要专门走一趟死者的公寓。”
　　珍珠叹道：“你也是女……孩子，我不知你在谈恋爱没有，若是在谈的话，你就懂得，明明西瓜都丢了，却还往往为捡不到芝麻而惋惜，这就是女人跟男人不同的地方。”
　　惠美一下噎住了，愣怔。
　　
　　13—16 内景 上海三层楼别墅100号 日
　　（人物：陈瑶，吴中宇）
　　二楼，小卧室。录音机在转动。
　　珍珠只有喘气的声音。
　　陈怯的声音：话说回来，这姑娘叫东方露丝，是京西梁山姑娘，特别爱好古董这份工作，最动人的是，她考上了大学都不去就读，偏生要干服务员这项工作，起先我还对此有过怀疑，是不是阿岩派来卧底的。考察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她来自乾陵世家，祖祖辈辈都在高武合墓服务，从血液里就有喜好古董的怪癣。一天，我在店里的电脑上查看公司经营情况，无意中发现菜单里多了一个《丝丝寄语》的栏目，其中还设了密码。这种情况在公司的电脑里是决不允许的，我正要问……
　　
　　13—17 闪回
　　（人物：陈怯，完颜娴，林阿岩，司机乙，东方露丝）
　　京西丝绸之路古董店。店铺面之后的办公室。
　　陈怯瞅着电脑里的《丝丝寄语》菜单不悦，正抬头找人欲问。
　　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音。
　　完颜娴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老板，台商亲自来车接你的。”
　　门口。陈怯走出店铺，阿岩从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人互相握手。
　　阿岩：“走，听说你们这里的‘牛大碗’不错，你要请我哟！”
　　陈怯：“牛大碗？”上了面包车，“你们台湾人上大陆，像怀了孩子似的，点名要吃这吃那。可是，‘牛大碗’是什么东西？”
　　阿岩：“生意之外就是开心享受呗！羊肉泡馍是京西一绝，膻骚劲足，‘牛大碗’倒是没有听人说过哩。”
　　司机乙面对副座位上的露丝：“丝丝，你平时爱膻味，应该是知道的。”
　　露丝头也不回：“‘牛大碗’是兰州的牛肉面，因为碗大、量多、汤质满，还特别便宜，所以是兰州的‘羊肉泡馍’。”
　　陈怯：“多少钱一碗？”
　　丝丝仍没有回头：“很贱，在我很小时，一碗三两的牛肉面，只要二角八的钱，现在也不过三元五角，加上浓郁的肉汤，一碗管饱。”
　　陈怯：“是吗？一大碗能顶得上一顿饭。”
　　露丝这才回了头：“没有错，虽然在兰州的大街小巷，面馆密布，但要吃上正宗上好的牛肉面，就非要去竖着‘清真’招牌的穆斯林小面馆了。”脸上的认真劲，精雕细刻般的。
　　
　　13—18 闪回
　　（人物：陈怯，完颜娴，司机乙，东方露丝）
　　面包车上。陈怯：“原来是你啊！”
　　露丝：“你认识我？”
　　陈怯：“我……我怎么会认识你？还是说说‘牛大碗’吧。”
　　露丝：“这种面最大的特点就是用碱水和面，待面醒了后得了劲道，然后抻拉出来的。不像其它地方的面馆有一种药水的感觉。它讲究的是一白，汤清，二红，辣椒油，三黄，含有碱质的金黄色面条，四绿，葱花及香菜叶，它的形状，宽细三角柱形。这些年汉堡包和加州牛肉面之类的快餐入袭兰州，但都敌不过它，纷纷倒闭了。”
　　陈怯：“京西也有牛大碗？”
　　露丝：“就像兰州也有羊肉泡馍一样。”
　　陈怯：“我看你念念不忘兰州，可你不是兰州人啊？”
　　露丝没有回答。
　　陈怯：“兰州不错，是一个杂种城，跟澳大利亚一样，知青，石油工人，建设兵团，如今都已成了兰州本土的居民，而真正的土著居民少之又少。”
　　露丝：“你知道的不少。”
　　陈怯：“古丝绸之路呗！”
　　露丝低下了头，羞涩：“其实，我也是杂种，爸爸是梁山人，妈妈是兰州人。”
　　坐在一旁的完颜娴露出不悦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