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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销  辍学  传销黑幕  传销高管

　　正如我所料，林雪娟的脸瞬间变红，笑容顿然脱落了，转过身沉默了一会儿，“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上下属关系，他是我领导，我是她下属，仅此而已！”
　　林雪娟的言语告诉了我，她和书韬有关系，非一般的关系。是的，这个行业是个网，网中的关系非亲即友，非爱即情。
　　“区经理，说说你的事情！”林雪娟神秘兮兮地盯着我。
　　“说吧，我有什么事？”
　　“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正在暗恋你！”
　　“我没女朋友不假，但我从不怀疑自己男人的魅力！”我抡起胳膊晒了晒自己的肌肉。
　　“嗨！你正经点好不好，我说的是真的，这个女孩是我寝室的。”
　　“那就更不可信了，咱行业里有四大杀手，其中一条就是不准恋爱。再说，你寝室的女经理怎会将如此危险的话题告诉给你这个铁腕女王呢？”
　　林雪娟似乎急了，朝我腿上踹了一脚：“是南燕！”
　　我一下懵了，心里一种怪怪的感觉，南燕？她暗恋我？
　　“虽然我现在是南燕的领导，但你不要忘了我还是她的高中姐妹。前天晚上我和她谈心的时候说起你，他对你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凭女人的直觉，我敢肯定她对你产生了感情。南燕刚来的时候是你带的，也许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林雪娟说的有声有色，我听得迷迷糊糊。南燕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她的漂亮是大家公认的。她真实，野性，和她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可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啊！
　　“心里偷着乐了吧你，不过你必须记住，少打南燕的注意。如果你触犯了四大杀手，我第一个向上通报！”
　　“说什么呢你，这哪儿跟哪儿啊！”
　　林雪娟笑着说：“刚才都是开玩笑的，看你到我寝室付出，我太高兴了，就和你开开玩笑。不过区经理，如果有一天南燕真的向你表示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冷静对待，好好引导她做行业，不要让她有任何闪失，你知道咱们行业这么严，万一触犯了行业纪律可就完了，谁都可以失败，南燕绝不能失败。你明白吗？”
　　“明白！谁都不许失败，我们都要成功！”
　　“好！”林雪娟和我击掌高呼。
　　
　　04在水一方
　　
　　在这个人流如梭的城市里，忙碌占据了一切。正因为如此，一些凄冷的伤感，一些静谧的思考就显得异样的急促，也正因为如此，机械的笑容才成了生活的主题———题记
　　
　　在林雪娟寝室的这段日子，我除了带新人，就是教经理们讲课、讲故事、话梦想。作为林雪娟的老朋友，我无私地给她的寝室输出我的行业知识，培养她的寝室经理。一个个新经理在我的调配下变得跃跃欲试，激情四射。
　　“区经理，我家领导叫你！”南燕喊我。
　　林雪娟不会是又安排我带新朋友吧！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不停地讲话，不停地走路。一双新皮鞋的鞋底早就被我穿透了，脚底的小拇指老茧生了一层又一层。网络里最累的活莫过于带新人，最有意思的也莫过于带新人。然而，在林雪娟寝室的这几天，我身在曹营心在汉，经常为书韬寝室操心。萱子，不知她在书韬寝室呆的怎么样，韦奇也没有来电话。但愿她能离开N城，真的，这里太苦了。
　　
　　“区经理，午饭怎么吃了半碗，身体不舒服吗？”林雪娟问我。
　　“不是，刚才我碗里泡了一只苍蝇，实在咽不下去了。”
　　“什么？今天是哪个经理做的饭？”
　　“林大培，别怪你家经理，苍蝇是长翅膀的，谁能管得了，没事。”
　　“走，我请你到外面吃点！”
　　“饶了我吧，林大培，我现在端起碗就能看见肿胀的苍蝇尸体，不去了。对了，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林雪娟拿出本子，盯着密密麻麻的字看了半天，说：“你觉得我家经理最近怎么样？”
　　“大家干的都挺好，200个励志故事，120个行业经典笑话，95条警句和30个‘网络警察故事’都原封不动地传授给他们了！”
　　“谢谢你区经理！真的谢谢你！我家经理能力能提高，全是你的功劳。今天派你和一个老员工去串寝，你也可以轻松点，这几天你太累了。”
　　只要不带新人、新员工，作什么都好。同老员工串寝，一个下午拜访两个成功者，轻轻松松，还可以顺便逛逛公园，看看风景。但不知林雪娟派我和谁去串寝？
　　“今天下午你和南燕搭档，去拜访咱领导和谭大培，就这两家。”
　　“yes!”
　　“看把你高兴的！”林雪娟凑近我耳朵，“千万别打南燕的注意！”
　　“只要她敢靠近我，来者不拒！”
　　
　　N城的秋日，凉风拂面。街市上人们依旧行色匆匆，车水马龙。南燕身着米黄色上衣，牛仔裤。网络里不允许女经理化妆，然而，这更使她表现出一种自然美。自从来林雪娟寝室，南燕在生活中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心，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感谢她。我想，她对我的关心一定是出于亲切感，因为，我曾带她考察过行业，就像我对李丹的感觉，很亲切。
　　“先去谁家？”南燕问我。
　　“领导家吧！”
　　“好，听你的！”
　　也许是之前林雪娟的提醒，这让我感到极不自在。但愿林雪娟在骗我，否则就麻烦了。网络里最忌讳产生感情，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灭顶之灾。我并不担心自己，不怀疑自己成功的决心。我担心南燕，她是个女生，如果她有闪失，我将成为罪人。
　　南燕似乎心情很好，脚步轻快，边走边唱，时不时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说我领导和咱大领导什么关系？”
　　“同学啊，还有李婷，他们仨是大学同学。”
　　“哦，那就奇怪了，李婷是夏书韬的女朋友，那雪娟是夏书韬的什么人？”
　　“别乱猜测！人家是正常的同学关系，李婷约来夏书韬，夏书韬约来林雪娟，在这个网络里，只有上下属关系，没有其他。”
　　“干吗这么凶？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就说这么多。”
　　没有两步，南燕的奇怪问题又来了。
　　“韦经理邀约了一个女生，叫什么萱子，很漂亮，你认识吗？”
　　“认识，是我高中同学。”
　　“不只是同学吧，我听说……”
　　“听说什么？”
　　“没什么。”
　　南燕一定听了说萱子的事儿，一个新人来网络，整个网络都会知道这个新人的大小秘密，何况萱子是我和书韬、韦奇、严彦三人的同学。南燕似乎有些不悦，我想肯定是我今天对她态度不好，她问我很多问题，我都搪塞。
　　
　　很快就到书韬家了。一进门才知道，地铺里足足坐着三十几个人，根本无处落脚。书韬见我和南燕进来，就挥手说：你们俩个去其他领导家吧，这里没地方坐。我把考勤本递进去，书韬在上面签了名，以示我和南燕没缺勤。
　　出了书韬寝室，我们又来了谭胖子家。谭胖子家居然一个人在家，他端坐在空旷的地铺里，闭着眼睛挂着耳机摇头晃脑。
　　“谭大培辛苦了！”我大喊。谭胖子的眼睛还是闭着，脑袋架在肩膀上旋转着，丝毫没有察觉我和南燕的到来。我凑近胖子的耳朵，卯足了劲儿又喊了一声，他仍旧没有反应。无奈，我走近他，将耳机从他耳中拔出，大喊：“谭大培辛苦了！”
　　“啊！吓死我了，你们进来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啊！”
　　南燕将一碗水放在榻榻米上，我们上前跟胖子握手。胖子当领导时间不太长，言行之间难免带着拘束。“你俩还端什么水啊，赶紧坐！”胖子一边说，一边抽掉凳子，一屁股坐在地铺里，“还是坐地铺吧，我们平起平坐，舒服点！”我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谭大培，咱是一起睡过地铺不假，但你今天当了寝室领导，睡床、坐凳子是你的本分。你这样坏了行业规矩，大家怎么做行业？”
　　谭胖子谦卑地回到凳子上。
　　“区经理，记得在大领导寝室的时候，你每天晚上都睡我旁边，没少遭罪啊！现在当了领导，睡了床，可我还是很怀念当初的那片地铺。”
　　“谭大培哪里话，我做梦都想睡床，可就是睡不上。好了，我今天来是请教你的。”
　　“别挖苦我了，你请教我什么啊？”
　　“不是我，是南经理。”我指着身旁的南燕。
　　其实，我们今天并没有要学的问题。南燕的行业知识早就学完了，林雪娟今天派我们出来只是走走形式，毕竟走访串寝是每个经理的职责。今天来到谭大丰寝室，本想着只是坐一会的，可没想到他跟前居然没有一个来访者，于是我故意说南燕要请教问题，目的是想着考考谭胖子，看他的心理素质到底怎样，耍耍他。
　　南燕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向胖子问道：谭大培辛苦了，我今天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胖子突然有点紧张。
　　“七加一法则。”
　　“这个问题……”谭大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燕，“这个问题你没学过吗？”
　　“没有！”
　　“不会啊，这个问题是新经理学的，你都是老员工了。”
　　“可我忘了。”南燕边说边给我扮鬼脸。
　　“七加一法则”要解释好解释到位是很难的，需要列举足够的例子才能说明，当然也需要足够好的口才，而胖子是个口笨的人，不善言辩。胖子看出了是我指使南燕作弄他，但又碍于南燕在，不敢发作，于是，他掌起我刚端进去的一碗凉水，猛灌了一口后喘着粗气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七加一……”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是前来拜访的经理。
　　胖子抬头看了看房门，突然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我跟前说：“你俩赶紧走吧，别影响我给其他人沟通。来，我给你俩签名，出去逛街去！”
　　看着胖子嘀哩咕噜的样子，我和南燕忍不住笑了
　　
　　出了胖子家，天色尚早。街道上碰见三三两两的“同类”们，他们边走边唱，脚步快如风。路人见了，指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骂：神经病。行走在这个城市，我们已经习惯了路人鄙夷的眼神，习惯了被别人当做疯子。他们骂我们神经病，我们笑他们没理想。
　　“咱俩去大润发吧，好久没购物了，反正今天的工作完了。”南燕拽着我的胳膊。
　　“饶了我吧，逛商场会瘫痪的。”我向来对商场很反感，大学的时候陪萧晓逛商场落下了一身的病根。
　　“你真不去？”南燕又问。
　　“不去。”
　　南燕扭头走了，她像个小孩，动不动就赌气。八点钟之前是不能回寝室的，八点钟之后，网络的串寝结束才能回各自的寝室。此刻正是五点钟，回家太早了。南燕去了商场，我只能随意在附近公园走走。
　　
　　N城的傍晚是美丽的，西边的天空上堆积着一层薄薄的红霞，太阳在红霞的簇拥下闪着金光。晚风吹过街市，带来缕缕透入骨髓的凉。秋深了，天气已然变冷。好久没有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天空了，我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街心公园走去。
　　人生若不求富贵功名，该多好啊。在这清风徐面的海滨黄昏，若有亲情的依靠，有爱人的牵手；若在一个亮着灯火的屋里，有温存的言语，有温暖的饭菜，那会是多么幸福。然而，年轻的生命却选择了追逐，选择了动荡和不安。我将自己的一切给了这个陌生的N城，给了这个快要冲破我身体和精神极限的行业，只能承受这些没有亲人抚慰的日子，承受没有爱情温暖的季节。
　　我不敢说累，我怕我的意志从说累这一刻起，轰然崩坍。忽然很想萧晓，很想很想。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听她骂我，听她担心我，听她唱《七月》，听她……。如果她此刻在我身边，哪怕我多累，我都会陪她逛街，逛商场。我们会牵着手看天边的红霞，我会紧紧抱着她，远离喧嚣，远离挣扎。她此刻会在干什么，吃晚饭？听歌？在自习室看书？
　　离开贵阳已经有些时日了，总以为激情澎湃的生活会让自己忘掉过去的一切，然而没有，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有愧于萧晓，以至于在睡梦中会看见她仇视我的眼神。当初的一走了之太过绝情，连我自己都不能饶恕。我掏出了手机，按下了一串我已涂抹但却难忘的号码。
　　摁？还是不摁？
　　不摁？想她。
　　摁？所有的意志会丧失，我的心会乱。
　　在摁与不摁之间，我的拇指沉重地摇摆着。
　　
　　“你怎么哭了？”
　　南燕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旁，手里举着一张纸巾。
　　“没有。”我低下头埋住面孔。
　　“还装，我都来大半天了，到底怎么了？”
　　南燕夺过我的电话，看着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号码。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一声不响地坐在一旁。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夜空不时有烟花升起，噼噼啪啪隐隐作响。这个昏黄像贵阳，像学校旁的郊外，只是这里少了一条废弃的铁轨，少了一个人。
　　“你在想她吗？”
　　我没吭声。
　　“你摁了一下午但没有摁动那个按键，号码的主人是谁？”
　　我没有因为南燕窥探我的隐私而生气，相反，她的追问让我获得了某种慰藉。身在N城，爱情是永远不能碰触的话题，任何人或甜蜜或痛苦的隐私只能埋在自己的心底，不得与人分享。不是不相信身边的人，而是担心影响了别人。成功才是这里唯一的话题，
　　长长的木椅上，我坐一端，南燕坐一端。
　　“我的故事你都听过，可我没听过你的，说说，我想听。”
　　南燕一边说一边拆开一包烟，拿出两支，她一支，我一支。
　　“你不是戒了吗？”我接过南燕的烟。
　　“你不戒，我凭什么戒？再说你来行业比我早，是我前辈，不给我做表率反而带头吸烟，你看你这次来我们寝室抽，一天一包，哼！”
　　南燕就是这样，只要旁边没人，她总是喜欢和我抬杠。
　　“快点，别让我等太久，也许我一会儿就没心情听了！”
　　“听什么？”
　　“听你的故事啊，你都偷偷为她哭，难道你和她之间没有故事？”南燕盯着我，眼神忽然变得认真。
　　我说起了萧晓，关于她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