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X-05115】

　　传销  辍学  传销黑幕  传销高管

　　
　　我曾经忍耐，
　　我如此等待
　　也许再等你到来，
　　也许再等你到来
　　
　　每一个人都在唱，每一个人都在打拍子，每一个人都想到了爱情。当然除了我，不知怎的，听着这家伙在台上摇头晃脑，我心里极不舒服。如果不是书韬的进来打破了这种伤感的气氛，很多人都会暂时地忘记这个行业，忘记“成功”二字。在网络里，情歌可以任意唱，但是谈情说爱绝对是个禁词，更不要说这种真人真事的表演了。
　　书韬的脸拉得很长，转了一圈就匆匆出去了，隔窗子望去，林雪娟低着头站在书韬面前，书韬阴着脸询问着什么。
　　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刚才不经意间的思想抛锚，气氛忽然“哑”了下来。我是带摇滚哥的人，这种情况与我脱不了干系，我飞快地跑到黑板前，请下摇滚哥，张大嘴巴吼了一曲励志歌曲《从头再来》。我知道自己在驴嘶马鸣，但我还是唱了，大家都知道我这首歌是在提醒———不要忘记行业，刚才过分了。
　　
　　唱完歌我将摇滚哥安排在最前排，自己坐在他身后，陪他听这堂我已经讲的滚瓜烂熟的课。有人捣了捣我的后背，说领导叫我。我猫着腰出了蒸笼般的课堂。
　　书韬的脸依旧阴着，当然，自他成了网络大领导后，就很少晴过。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书韬冷不丁一句断喝，我吓了一跳。我已经害怕书韬了，这种感觉不知何时产生的，连我也不知道。
　　“领导辛苦了，我错了。”我习惯性地低下了头。
　　“认错？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有这样干行业吗？你看看今天的课堂成什么样子了，靡靡之音！一片靡靡之音！如果这样下去行业还做不做了？我们每天吃苦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恋爱，不是为了柔情！如果这个世界给了我们足够的幸福，那我们还需要做这破行业吗？”
　　书韬暴跳如雷，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训我，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害怕他。林雪娟在旁边站着，姿势同我一模一样，一起分担着书韬的吼叫。“这种情况如果不马上纠正，网络就会在一夜之间崩塌，到时候大家只有打包回家，这么多人的前途命运就会白白葬送，如果这样，你们能承担得起吗？我绝不是危言耸听，网络里为什么不许有伤感情绪，为什么不许恋爱，这是有血的教训的，决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和林雪娟面面相觑，明显把事情闹大了，要不书韬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背吉他的那个小伙子，如果他听完这堂课后有反常情况，直接将其送走！你们记着，不是谁都能干这个行业，不要为了发展而让任何人进入咱们行业！”
　　挨批结束，我默默地回到了课堂。
　　
　　南燕用手捣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大领导批你了？
　　我没答话。
　　摇滚哥出人意料的安分，全神贯注地听课，还不时地朝台上鼓掌。每天的课就这三部分：化妆品功能；公司制度行业前景；成功者分享。前两部分是经理级别的人讲解，后一部分是领导级别的人演讲。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课后的演讲人士居然是夏书韬。夏书韬以激情澎湃、滔滔不绝的演讲风格而著称，曾征服过很多对行业犹豫不决的新人。今天，他似乎更加激情澎湃，更加滔滔不绝，一场演讲飚了两个小时。直至下面的听众虚汗直冒，眼睛发酸，它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口。
　　
　　摇滚哥傻傻地坐在前排，两眼发直，一动不动。
　　我上前去推他：哥，演讲结束了，走吧！
　　没想到他抓住我的手，呆呆地问我，“刚才叫夏什么的领导是什么人，此人不一般！太不一般了！你能带我见见他吗？”
　　“他叫夏书韬，是我们公司的领导，下午带你去见他。”
　　
　　08恰似拯救
　　
　　那些海誓山盟的诺言，那些温暖如春的情话，不过是夜幕降临寂寞泛滥时的自我抚慰，爱的豪言壮语在充满诱惑的世界中总是无比苍白。———题记
　　
　　对于摇滚哥，我心里始终有一种看法：他将是我见过的加入行业最快的一个人。对这个判断我很自信。他看似与众不同，其实很单纯，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大学生。让人很奇怪的是，自他听了书韬的演讲后，就再也没有提起南燕，似乎书韬成了他来N城要找的人。摇滚哥担心见不着书韬，于是不停地央求我，求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见到这位成功者。摇滚哥的央求实在是多余的，就算他不想见书韬，我都会想尽办法带他去见。
　　
　　午饭后，我带摇滚哥进了书韬寝室。
　　摇滚哥：见领导为什么要端一碗水？
　　我：为了表示尊敬。
　　摇滚哥：这自来水、碗都是他家的，能显示出咱的敬意吗？我买一袋水果去。
　　摇滚的言行让我无语了，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书韬依旧坐在床沿上，像一尊雕塑，沉稳静默。我和摇滚哥将一碗水放在榻榻米上，握了手后，面对着书韬就地坐下。
　　“夏领导好，我是南燕的朋友，早上听了您精彩的演讲，很受启发，这次特来拜访，还望不吝赐教！”
　　每个初来拜访领导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有如下状态：或沉默，或发抖，或怒视领导，或大呼救命，或强颜欢笑内心恐惧，或自作聪明目中无人，然而，摇滚哥没有这些行为，他的状态与所有心热完全不一样，平静，真诚。也许是每一个刚来这里的人都伪装了自己，都表现了同样的恐惧与虚伪，摇滚哥的不伪装，恰恰成了一种另类。所以，如果按“常人”的思路去期待他的言行，那就错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在下一秒钟会讲出什么话。
　　“我叫夏书韬，很高兴见到你，谈不上赐教，交流交流是可以的。”书韬也许被摇滚哥的另类惊了，脸上浮现出了消失多日的笑容。
　　摇滚哥捋了捋腮边的一簇乱胡子，忽然抬头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句话问的令我很吃惊，因为这句话问得太平常了，来过这里的人谁不问这句话？然而，就是这个平常的问题，让大家的心理毫无准备。
　　“你说呢？”书韬把问题扔给摇滚哥。
　　“传销！或者就是某宗教组织！”他激动地说。
　　书韬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问摇滚哥：“你看我们像那个宗教组织呢？”
　　摇滚哥低下头沉思了几秒钟，说：“肯定不是法轮功，也不像是基督教，不过我早上听你演讲，感觉像是传销！”
　　“那你知道传销是怎么回事吗？”书韬又问。
　　“骗人，骗钱，骗感情，犯法、犯罪、危害社会。”
　　“说具体点儿。”
　　“掏几千块钱买你们一套产品，就成为你们公司的一名会员，然后再骗两人，他们如果干，就掏钱买产品成为会员，然后他们再去骗人……”
　　
　　我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就没弄明白这个摇滚哥。他并不单纯，他早就知道“传销“二字，居然在来书韬家的路上给我只字未提。虽然他把我们这个美好的行业用“传销” 、“骗”等贬义十足的字解释了，但大概脉络是正确的。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既然都听过传销这么恐怖，那为何要这么冷静，这么诚实？
　　“我虽然听过，但没有见过，自从进你们寝室后，我就发现这里的人不一般，个个精神抖擞，热情洋溢，就这一点，让我放弃了所有的恐惧。任何事都是由人来干的，好人决不会干坏事，即使是传销，我也要弄清楚来龙去脉，若传销被你们做到这个份上，那只有一个答案：这个社会错了！果然，今天听了夏领导您的精彩演讲，您对成功的定义，对人生的看法让我深为震撼，您的个人奋斗史让我看到了自己之前的堕落，我今天来，只想请教领导一个问题：您怎么理解人生的成功？”
　　我慢慢发现，摇滚哥的另类其实是一种探求和自信。社会上关于这个行业的传言太多了，任何人见了这个场面都会胆怯，因为胆怯所以都要装。而摇滚哥正好相反，他的骨子里似乎就没有“胆怯“二字，正因为没有胆怯，他的行为在我们这些曾胆怯过的人看来，就特另类。
　　书韬似乎对这个满脸毛发的奇怪小伙子感兴趣了，他耸了耸肩，谈起了自己最拿手的哲学问题——何为成功的人生。
　　书韬说：有钱不是成功，有女人不是成功，有车有房更不是成功。成功是一种状态，是对生命的实践与感悟。传统行业中我们为什么不成功？为什么堕落？因为环境堕落，我们在环境面前无能为力。你我都是大学生，身为大学生的我们为什么会产生一种惶恐不安？为什么对未来的人生那么不确定？为什么要落入在网游、喝酒、等堕落的怪圈？难道是我们自甘堕落吗？不，不是！是社会这个大环境，人人争利，金钱至上，思想腐化，道德沦丧。在校园里，学生都不以知识为主，在大学里，信仰缺失已经成了无可争议的事实！大部分学生在校园里注意的不是研究知识，而是研究如何不劳而获。没有了信仰，唯有以酒浇愁，唯有以网游来打发空虚的生活。你说，这样的环境谈何成功？谈何……
　　摇滚哥忽然从榻榻米上站起来，供着双手走近书韬，我以为他要袭击“领袖”，赶紧上前将他拽回原地坐下。只见他情绪激动：“夏领导，您说的太对了！，我所在的学校就是这样子，身边的一群人都是他妈的垃圾，什么狗屁讲师、教授，什么大学生、祖国的栋梁！男老师睡女学生，女学生寻求包养，论文抄袭，学术造假，我直呆在动物园里了，进大学那一瞬的报效国家的理想，都他妈丧失殆尽！”
　　我推了推摇滚哥，“哥，说话注意点，别带脏字！”
　　书韬听着义愤填膺摇滚哥，笑了笑：“要成功就不能怨天尤人，不能跟着堕落的环境走，走自己的路。既然大学欺骗了我们，我们就不能再欺骗自己，不能等死！既然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们就不能再失去了。我们还年轻，我们有理想，这个行业就是一个消灭堕落，实现自我的行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传统行业里深受欺压的人，我们团结在一起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成功……”
　　摇滚哥呆呆地盯着书韬，仿佛书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能震动他的心，他坐在榻榻米上，身子向前挺了挺，伸手端起摆在书韬面前的自来水，仰头一阵猛灌，灌完后喘了几口粗气，说：“一定是这个社会搞错了，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我将会与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行业擦肩而过，我一直在追寻一片理想的乐土，那里没有堕落、歧视、没有嘲笑、虚伪，我终于找到了。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无可救药了，然而没有，这就是一个理想的所在！夏领导，如果你同意，我立马加入你们公司，我要开始健康的生活！”
　　从没有人在寝室领导面前喝过自来水，然而摇滚哥喝了，样子像极了水浒传里狂灌烈酒的猛士，出乎意料的言语，出乎意料的行为。
　　“如果让你现在选择，那你选择爱情？还是选择事业？”书韬问。
　　摇滚哥抹去口边悬挂的几滴水珠，说：“一直以为爱情是我生命的全部，以为当我拥有了爱情就拥有了人生，现在看来，我之前的痴情只是空虚无聊之余的一种极端变态，在此，我深感愧疚！”
　　“那你打算考察我们行业？”
　　“不是考察，是现在就加入！”
　　
　　
　　
　　
　　
　　
　　
　　
　　
　　
　　09陌路同行者
　　
　　陌生的同路人，只要你我多一句话，多一句关切的问候，我们的将不会有陷阱！———题记
　　
　　2007年深秋，某深夜，在横跨东西的陇海铁路干线上，一辆列车从西到东缓缓行驶。三人座坐着三个人：一名准警察，一名准护士，一名准教师。此三人表情木然，申请疲倦，各自低头玩手机，互不搭话。
　　“睡觉的起来，查票了！查票了！”
　　车厢里一阵骚动，东倒西歪的乘客们眯缝着眼摸自己的口袋。
　　“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乘警走到准护士、准医生、准教师跟前说：“你们三人的票呢？”
　　“三准”好容易把票拿出来，乘警夺过去看了看，“都去N城？”
　　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言语。
　　
　　“你也去N城？”准教师怯怯地问身旁的准护士。
　　“嗯。”准护士淡淡地点了点头。
　　准警察看准教师问准护士，也好奇地问准教师，“你俩去N城哪儿？”
　　准教师看了看准警察，带理不理地说：“我出差。”
　　准护士也是淡淡地说：“我去亲戚家。”
　　也许此时正是大半夜，大家都比较困乏；也许此三人的对话实在没有气氛，草草几句话后各自闭上眼睛装睡了。火车缓缓向东行驶，车厢里一片安静。
　　
　　N城郊区一处破旧的小区，所有的灯火都已熄灭了。在某幢四楼的一个洗手间，一个人手持手机蹲在马桶上，不停地摁着手机键收发信息，神情极为不安，似乎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此人是韦奇。事实上，他没有真正蹲马桶，只是坐在上面发短信。半小时后，他蹑手蹑脚走到鼾声如雷的地铺，推了推睡在床上的人。
　　睡在床上的人正是夏书韬。
　　“韦经理，都半夜了，什么事？”夏书韬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表情怪异的韦奇。
　　“领导辛苦了，我的三个朋友要来了，明天。”
　　“什么？三个！”夏书韬突然从床上翻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韦奇。
　　“是的，三个。”韦奇呆呆地说。
　　“你叫醒区经理，多披点衣服，去我办公室！”
　　
　　
　　夏书韬神情凝重，我和韦奇并排站立着。
　　“说说这三个人的情况！”书韬拿出笔和本子，看着韦奇。
　　“王京，男，毕业于一警校，目前在一派出所实习；李默，男，毕业于师范院校，参加了三次教师考试，均失败。史然，女，是我高中同学，毕业于一医学院，参加了两次医师考试和一次国考，也失败。”
　　“三人来N城的目的？你自己的身份？”书韬又问。
　　“我有三个身份，第一个身份：我是校篮球队队长，来N城参赛，对应的是准警察王京，他来观赛；第二个身份：私立中学的教师，对应的是准教师李默，他前来应聘私立中学教师；第三个身份：自主创业者，我在N城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对应的是史然，她前来帮我打理公司。”
　　听着韦奇一一介绍自己的身份，我不由得笑出声来。书韬看了看我，也“扑哧”一声笑了。
　　“这三个人和咱们都是一个县的，我和他们三人有认识吗？”书韬问忍住笑问韦奇。
　　韦奇抓耳挠腮半天，看了看我，“应该不认识！我和区经理、严经理、萱子经理还有您，我们是一中的，而明天来的准警察是二中的，打篮球时认识的；准教师是五中毕业的，网吧玩游戏时认识的；至于准护士史然，这个，你俩认识史然吗？”
　　于韦奇的人际交往可见一斑，我和书韬摇了摇头，不认识。
　　
　　网络里很少有人一次邀约两人，更不要说三人。一次邀约两人对一个还未发展下线的经理来说，是大忌，因为，被约的两人识别“谎言”的速度很快，继而互相效仿，很难分离，很难劝说。对整个寝室来说，费力而无结果。当然，万一邀约了两个朋友，网络里有一个“分而治之”的办法，但是这几天，林雪娟、李丹、谭大丰的寝室都是人满为患，有的寝室甚至有四个新人在考察行业，都超出了一个寝室应有的负荷。所以“分而治之”的办法也很难行得通。
　　这些也许还不算什么，有一个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三人同坐一辆火车，三人将会同时到达N城站，奇对这三人使用的是三个不同的“善意的谎言”，怎样才能把他们顺利带回寝室？总不能让韦奇将三人一起领回寝室吧，如果那样，估计三人不出火车站就会去买返程票。
　　如何“接站”？
　　小小的办公室里，夏书韬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突然，他停下来看着韦奇，问道：“你有没有问他们的座位号？三个人是不是在同一节车厢？是不是相邻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