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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销  辍学  传销黑幕  传销高管

　　韦奇突然用手捂住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我的神！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万一他们是邻座，互相聊起来，岂不就穿帮了？”韦奇慌忙翻出手机看着夏书韬，“领导，一个一个发？还是三条同时发？”
　　夏书韬没说话，眼睛望着窗外。
　　韦奇编好信息，选择了短信组发，闭上眼睛摁下了按键：睡了吗？告诉我你的车厢号，明天我进站接你。
　　小房子里一片寂静，书韬继续看着窗外，我和韦奇盯着手机屏幕，谁也没说话。
　　
　　“嘟嘟嘟……”
　　准护士史然的信息：真是的，人家刚睡着，7号车厢84。
　　准警察王京的信息：你他妈的还算有点良心，终于想到进站接老子，7号车厢。我旁边坐着一靓妞，好像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准教师李默的信息：不用麻烦了，你也挺忙的，下车了我直接找你，我坐7号车厢83。
　　
　　韦奇的脸色异常难看，“完了完了，还有十一个小时，如果这段时间里他们聊那么一两句，一切就全完了！”
　　我赶紧安慰韦奇：“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多想了，说不定他们不会聊的。”
　　书韬终于将目光从窗外移了进来，走到韦奇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韦经理，你坐过火车吗？”
　　“领导辛苦了，坐过。”
　　“既然坐过火车，就应该明白。现在的人心理都有戒备，不会将自己真实的事情告诉一个互不相识的人，你的这三个同学想必也是如此。好了，你和区经理回地铺去睡。”
　　韦奇看了看我，又看着书韬，“领导，难道没事？”
　　“不会有事，一切听我安排。”
　　
　　10同途同归
　　
　　他们原本可以逃脱的。如果在那个沉默的车厢里，多说一句话。———题记
　　
　　又是忙碌的一天。
　　吃完早饭，经理们洗碗、扫地、整理地铺，秩序井然。
　　“区经理，韦经理，严经理，萱子经理，你们四人来我办公室。其他人去课堂！”
　　书韬坐在椅子上，神情极其严肃。
　　“什么时候到站？”
　　“如果火车不晚点，十一点半就到了！”韦奇说。
　　书韬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三个圈：“萱子经理，你带警察王京；严经理，你带教师李默；区经理，你带护士史然！”书韬在每个圈里写上了对应的名字。
　　为什么老是安排我带女生？“领导辛苦了！我想我不适合带女生，能不能给我换个男的？”我怯怯地说。
　　“为什么？”书韬的阴脸又出现了。
　　“我……”我不知如何回答，就是不想带。
　　“这套方案是我根据你们各自的性格，以及行业经验慎重考虑过了的，难道有问题？”
　　性格？难道我的性格就适合带女生？太郁闷了。然而领导的命令就是圣旨，容不得半点抵触，再说，严彦、韦奇、萱子他们都在场，他们三位都是我下属，我今天抵触了书韬，将来我当了领导，他们还会听我的安排吗？带就带吧！不过话说回来，书韬安排我带这个准护士还是有道理的，加入行业至今，我带了无数个新人，有意思的是，我带的新人里面，几乎所有的女性都顺利加入了行业。如果我是书韬，今天的任务也会这么安排。
　　“下面我安排一些具体任务：萱子带警察王京去林雪娟寝室；严彦带教师李默去谭大丰寝室；区一辰带护士史然回咱们寝室。”书韬顿了顿，又说：“我和这两位领导都通过话了，他们会调配一位自家经理协作你们带领新朋友！
　　“是！！！”我们四人齐声回答。
　　“领导辛苦了！这几天我的行程怎么安排？”韦奇问。
　　“韦经理，这几天你肯定很辛苦，你要在三个寝室之间来回跑，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下，这样不至于让他们面对一寝室的陌生人。”
　　“领导英明，这个方案好，既能把他们分开，减轻我的压力，也不让他们产生怀疑！”
　　三同时下火车，接其中任何一人都会被其他俩人发现，怎么办？
　　“这个简单。让警察王京打的去市中心肯德基店门口；让准教师李默坐公交去图书馆门口；准护士史然嘛，让她在出站口等着。”
　　先去接谁？
　　“先去肯德基门口接王京，接上后，让萱子一人带他逛大街。然后韦奇和严彦去图书馆门口接李默，接上后，交给严彦，让严彦带他去逛大街。最后，韦奇和区一辰去火车站接史然。”
　　书韬的计划近乎完美，弹指间将这三人“分而治之”。
　　
　　十一点半到了。韦奇手机上同时进来了三条同样的信息：我到站了。为什么会是一模一样的短信？难道只有这一种表达“到站”的句式？大家最担心的是：这三人已经意识到韦奇这边的蹊跷，因而发了同样的信息。然而，此时的任何担心已经没有必要，唯一能做的就是依计划行事。
　　
　　韦奇回复了三条信息。
　　给王京：京哥，我在体育馆，有事来不了火车站，你打的到市中心肯德基店门口，见谅！
　　给李默：不好意思小默，我有点事，这会儿在N城大学图书馆，你坐19路公交过来。
　　给史然：你稍等，我马上过来接你。
　　
　　一切就绪，韦奇和萱子先去体育馆接王京。然后韦奇回来又和严彦去肯德基接李默。一小时过后，韦奇气喘吁吁地回寝室里，说史然在车站等生气了。
　　“说说，史然为什么来N城？”我问韦奇。
　　“找工作啊！她进不了医院，只能来N城找工作。”
　　“没这么简单吧，你俩是不是有男女关系？”
　　“男女关系没有，她暗恋我，我的魅力你是知道的！”
　　“你的魅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天接她的时候应该买束花。”
　　“买束花接她？oh my god！你说我这双手，这皮肤，能拿鲜花吗？”韦奇激动的时候总能蹦出几颗英语单词。
　　“废话少说，赶紧走！”
　　
　　接站，必须遵守规矩，怎样握手，怎样打招呼都是有规定的，不能随意。史然是个文静的女生，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人头攒动的出站口，她显得卓尔不群。韦奇捧着鲜花的双手极不自然，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总是找不到自信的捧法。我羡慕韦奇的艳福，他这样粗放的性格，这样奔放的皮肤，居然也有女生喜欢，还生的如此美貌。为此，我很想不通。
　　史然没有发现我和韦奇的靠近，眼睛盯着远处张望，明显是焦急地等韦奇。韦奇上前去，战战兢兢地将鲜花捧到史然的面前：“一路辛苦了！”看着史然惊讶且溢满幸福感的眼睛，我真想走开，真想把短暂的相逢留给他俩，留给这个美丽的车站。然而不行，我必须上前和史然握手，必须打断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温情。
　　“姐，一路辛苦了！我叫区一辰，是韦经理的同事，很高兴见到你！”与所有被接者一样，史然也被“姐”这个称呼吓得倒退一步，而后才定下神来说：“不辛苦，我叫史然。”
　　接上史然，我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我必须充当一个滔滔不绝的让人厌烦的话匣子，以此来阻挡她对韦奇的“纠缠”，这是必须具备的带新人的基本功。然而没等我张口倾泻，这个看似文静的女生突然向我发话：“我认识你，你是5班的！”
　　我差点没晕倒，这个女生居然认识我！不行，不能让她断定我就是她的校友。否则，走不了几步路她会发现更多的猫腻。此刻，死不承认是最好的办法。“呵呵，姐真会开玩笑，你怎么可能认识我呢，我是广东人。”我用从电影里学来的三流粤语将“我是广东人”几个字重复说了一遍。
　　史然的眼神很疑惑，似乎不太相信我的粤语，然而我已经说自己是广东人了，她也就不好多问什么。镇住了史然，我开始天南海北狂扯，什么西医中医、地震火山，什么明星八卦、草木虫鱼等等，就是不提韦奇，以及她来这里应聘工作的事。
　　
　　严彦和萱子发来了他们“逛街”的路线，以免三组互相碰面。偌大的N城，被我们划分了三个区域。彼此不能跨越，从中午到晚上只能在各自的区域里“逛”。若不出意外，晚上就能顺利带回寝室。
　　在一家面馆吃了阳春面后，韦奇看了看史然，说：“然然，先让区经理带你熟悉一下N城，公司有急事，我得过去，下午下班后我给你安排住处。”
　　韦奇这般粗糙的人竟然能说出“然然”二字，我差点没晕倒。只见韦奇的一张黑脸瞬间变成了紫色。我明白他的脸变色的原因，有两个：一，他给史然撒谎说公司有急事，心虚。二，他称呼史然为“然然”，自己都觉得和皮肤不搭配，雷了自己。
　　
　　韦奇走了，只剩下我和史然漫无目的地行走。
　　“姐，你大学毕业怎么没找工作呢？”
　　史然顿了顿，叹了口气，“现在就业都要考试，通过的几率很小，我考了两次都挂了。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呗！你能不能不叫我‘姐’，我有那么老吗？”
　　“不好意思，叫‘姐’并不代表你比我年长，是一种尊称。”
　　“尊称？有这样的尊称？”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称呼。曾被人叫‘哥’的时候心里也很难过。
　　“姐，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如果今天她跑了，就不会有人叫她“姐”。如果她这样毫无戒备地跟着我走，我会把她带进寝室，带进课堂，带她听演讲，听成功学，然后让她痛苦地做决定，在留与走之间艰难地选择。她可以不选择，不在这个城市奔波，她完全可以回到家乡，望着医院的职位而叹气，即使那样也很幸福。我忽然很希望她此刻转身离开这里，离开N城，越快越好！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清楚。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吗？”
　　“喔，我在想啊，我在想你的家乡应该很美吧！”我居然冒出这样劣质的敷衍词语，刚一出口就把自己雷到了。
　　史然倒是没有在意我的话，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忽然，她捣了捣我，“看前面的那个人！”我看了看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于是问：“怎么了？”
　　“他是我火车上的邻座！”
　　我顺着史然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果然走着两个人。这不是萱子吗，坏了，旁边的一定是准警察王京！刚才只顾和史然聊天，居然越界来到了欧尚超市，这还了得！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你知道一天中和陌生人碰两面次的几率有多大吗？”
　　“就是他，我认得的，昨晚他老是跟我搭讪，我没理！”
　　“你做得对，现在什么人都有。”
　　就在和史然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我带她穿过一条斑马线，远离了萱子和王京，我被刚才的情形惊出了一身冷汗。正如书韬预言，他们在火车上没有交流。否则，刚才史然一定会心生疑虑，甚至可能上前询问，那时韦奇的身份就会暴露无疑，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熬到了晚上，我带着疲惫不堪的史然朝寝室走去。经理们都已回家，寝室已被整理妥当。史然的安静超出了我的预料，她进了寝室，轻松地和大家玩游戏，聊天，没有丝毫反常。
　　听书韬说，警察王京顺利进了林雪娟寝室；教师李默也顺利进了谭大丰寝室。
　　
　　
　　
　　
　　
　　
　　
　　
　　11在他乡
　　
　　一个静似桃花的女子，一个除暴安良的勇者，一个为人师表的青年，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城市？为什么用漂泊来换“成功”？ ———题记
　　
　　四天时间里，韦奇在三个寝室之间来回奔跑着。
　　王京已经知道，N城没有球赛；李默已经知道，韦奇不是私立中学的教师；史然已经知道，韦奇没有成立广告公司。由于此三人住在不同的寝室，自然就不可能知道火车上彼此相邻的他们，此刻正在经历着同样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邀约人———韦奇。四天了，这三个人出奇地安静。听说王京和李默对这堂课特感兴趣。每天拿了本子和笔去课堂。还听说他们想得很开，说权当做来N城长长见识，居然没有因为韦奇的“骗”而有丝毫的不悦。
　　
　　“区经理，你说咱家领导是安徽人，我总不太相信！”史然说。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见过他！”
　　接站那天她说她认识我，现在又说认识书韬，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说得没错。这女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记忆，我和书韬不认识她，她却认识我们。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能就这么快摊牌。万一让她知道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她的校友，不崩溃才怪呢！
　　“姐，你又多想了，你怎么能见过他呢？”
　　史然忽然停下来瞪着我，“区一辰经理，你就别装了！在火车站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出了你，可你说你是广东人，还给我飙了几句三不像的粤语。告诉你，你们这个寝室的领导叫夏书韬，四年前高三五班的学习委员，后来他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还有，那天在欧尚超市碰到的两个人，当时你把我引开了，其实两个人我都认识，那个男的是我火车上的邻座，那个女的叫柳萱子，也是咱们的校友！”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文静的女生，心眼真不少，看出了这么多破绽居然若无其事。
　　“你怎么不早说呢？”
　　“哼！如果不是我相信韦奇，我才懒得看你们演戏，早就走了！”
　　史然的言语让我很惊讶。惊讶她将情绪能隐藏得如此之深，惊讶她对韦奇的感情如此直言不讳。在史然面前，我忽然自惭形秽，总以为在这个行业，能说会道是一种莫大的能力，总以为只要“谎言”是“善意”的，放之四海有何妨？然而史然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了一种可怕的东西：我正在蜕变，正在混淆真与假、是善与恶之间的界限。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喔，你说吧！”我短暂的思考又被史然打断。
　　“我要见韦奇，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