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婚姻  二战  原版剧本  美国

　　弗兰克坐在车窗旁边，手中举着一份《纽约客》。列车上挤满了读报纸的人。
　　
　　内景，纽约中央火车站站台，早晨
　　一趟列车所有的车门全部打开，上百只脚踏上站台。
　　
　　内景，纽约中央火车站站台，早晨
　　纽约中央火车站的一段空无一人的楼梯：忽然，上班的人潮跃入眼帘，他们的表情铁板、坚定。男人们身穿西服，戴有檐帽。弗兰克也是其中一员。
　　
　　外景，市中心区的街道，早晨
　　诺克斯公司的总部大楼———这是一幢低矮、令人敬畏的建筑。街道上车水马龙，汽车喇叭鸣响。人行道上人头攒动。
　　弗兰克随着人流走过一个橱窗：橱窗里是几个美艳的时髦女郎的纸板像，她们露齿而笑，用笔指着一串产品的优点———“迅捷、准确、掌控。”
　　橱窗中央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台新型的诺克斯500电子计算机，标牌上写着：“只用30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人一辈子的工作！”
　　
　　内景，诺克斯总部大楼电梯，早晨
　　在一台拥挤的电梯里，弗兰克紧贴在内壁上。他瞥见———
　　莫琳·格鲁布，23岁，一个丰满，姿色略显平庸的女人，不过无可否认是个性感尤物。她与他的目光相接。然后又看向别处。
　　
　　内景，诺克斯第15层楼，弗兰克的小隔间，早晨
　　弗兰克拉开办公桌右边最下方的抽屉，把脚搁上去，接着点支烟。
　　杰克（画外音）：今天早上我需要你的帮助，老伙计。
　　坐在弗兰克旁边的是杰克·奥德韦，40多岁，高个儿，头发日渐花白。他俯身看一份文件，好像在卖力地工作。其实他只不过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挡住眼睛。
　　杰克（继续）：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只要班迪一走过来你就得提醒我。还有，万一我吐了，你要帮我挡住大家的视线。我很不舒服。
　　弗兰克：早上好，杰克。
　　杰克：没什么好的，我向你保证。
　　
　　外景，惠勒家的房子，白天
　　阿普丽尔费力地把两个装得满满的垃圾箱拖到街道的路缘。她停下脚步，看向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人也看不见。
　　近景特写阿普丽尔的面容。
　　
　　内景，吉文斯太太的汽车，白天，1948，闪回
　　吉文斯太太坐在方向盘后面，驾车沿着一条郊区的街道缓慢行驶，并以很快的速度说话。
　　弗兰克坐在她旁边，戴着一副墨镜。阿普丽尔坐在后排座位上。
　　我们还没有看到吉文斯太太正在描绘的景象，只看得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
　　吉文斯太太：当然，从你们走下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了……一个翻修过的小谷仓，或是马车房———但我真不愿意告诉你们，那样的东西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不过你们也不必绝望。那边有个地方我想让你们看看……当然了，这个地方也不是非常的合心意。（用手势示意）你们也看见了，克劳福德路上多半都是这种煤渣路、停满了小货车———管子工、木工这样的人住在这里。
　　弗兰克转向阿普丽尔，压低眼镜。阿普丽尔忍住笑。
　　吉文斯太太（继续）：但是，最后……（她的手臂伸直，指示方向）最后它连接上了革命路，这里就好得多了。现在我想让你们看的地方是一幢小巧玲珑的房子，周围的环境也是小巧玲珑。简单、整齐，有漂亮的草坪，孩子们肯定喜欢。转过下一个弯就到了……现在可以看见了———在那儿。
　　他们全都看过去。
　　吉文斯太太（继续）：看见那个小白房子了吗？很可爱对吧？在那个小斜坡上，是不是很迷人？
　　阿普丽尔露出笑容。笑容里充满希望。
　　阿普丽尔：哦，是啊。
　　
　　内景，班迪的办公室，白天，现在
　　弗兰克用拳头笃笃敲击一间办公室的门……
　　特德·班迪，46岁，严谨而又刻板，办公桌上整理得井井有条。他抬起头。
　　弗兰克：你要见我？
　　班迪从办公桌后面拿出一个信封。
　　班迪：今天早上从托莱多送来给你的。
　　弗兰克伸手去拿，但是班迪不让他拿到。
　　班迪（继续）：这是本月第三封了。
　　弗兰克：噢，是的，对不起。我还以为已经处理过了……
　　弗兰克又伸手去拿，可班迪还是不让他拿到。一个小人物享受着自己的权利。
　　班迪：我不准备再跟你说同样的话了，弗兰克。你明白吗？
　　弗兰克：……当然，是的。
　　班迪：分公司的人都以我们为榜样呢，弗兰克。我们需要效率。不能来来回回个没完。这就是没有效率。我说得对吗？
　　弗兰克：……完全对，是的，是的……
　　班迪终于把信封递过来。
　　
　　内景，诺克斯第15层楼，弗兰克的小隔间，白天
　　弗兰克坐在办公桌前。
　　杰克：什么事啊？
　　弗兰克：托莱多。分公司经理想要一份修订过的“诺克斯500”会议手册。（模仿班迪）“这就是没有效率。”
　　杰克（吸气）：听上去他人不错嘛。
　　弗兰克：我甚至都不知道诺克斯500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杰克：别侮辱我的智商啊。
　　弗兰克把信封扔进收文篮。他抬起头，看见莫琳经过办公室。他想了想。
　　
　　内景，诺克斯第15层楼，莫琳的办公桌，白天
　　弗兰克站在莫琳的办公桌前。在她面前搁着那个来自托莱多的信封。
　　弗兰克：你在SP-1109这个公文柜里看一下过期文件，就能找到我们发给经销商的所有的文件的副本……这样我们就能追踪到问题的源头。
　　莫琳点头，草草写一张便条。
　　弗兰克第一次容许自己注视她的侧面像、她的乳沟、她的嘴唇。
　　弗兰克（继续）：我希望你还没有计划好去哪里吃午餐。
　　莫琳：我还不饿。
　　弗兰克：好。我待会儿来找你。
　　
　　内景，阿耳冈昆酒店餐厅，下午
　　莫琳和弗兰克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莫琳小口地喝一杯马提尼酒。她已经有点儿醉了。
　　弗兰克（继续）：你知道吗？遇到我算你走运。
　　莫琳：噢？怎么说？
　　弗兰克：我可以教你工作窍门。在诺克斯生存是需要技巧的。我这就教你怎么做。
　　他冲服务生挥手。
　　弗兰克（继续）：把电话拿过来好吗？再要两杯马提尼。
　　莫琳胆怯地看着自己的空酒杯。
　　莫琳：哇。
　　服务生拿来电话。弗兰克拨号。他把一个手指放在嘴唇上。他用一种命令式的口气说话。
　　弗兰克：你好，乔根森太太。我是弗兰克·惠勒。我想跟你说一声，我需要派莫琳·格鲁布去图像材料部帮我的忙。我可能要借用她一下午……可以吧？很好。你也是。
　　弗兰克挂断电话。朝莫琳微笑。
　　莫琳：我从没听过图像材料部。
　　弗兰克：因为它根本不存在。
　　莫琳也笑了。
　　
　　内景，惠勒家的门厅，白天
　　阿普丽尔穿过寂静的屋子。她腰挎一篮送洗衣物。她把长沙发上的被褥扯下来。远处传来孩子们玩耍的闹声。
　　吉文斯太太（画外音）：喂！
　　阿普丽尔回头看见吉文斯太太站在大门外。
　　阿普丽尔勉强挤出一丝友善的笑容。
　　阿普丽尔：嗨，海伦。
　　吉文斯太太：我马上就走……我想把这盆景天给你，可以种在前院那一小块乱泥地上。
　　她把景天放在桌上。
　　吉文斯太太（继续）：开始几天它只需要少量的水，然后就会茁壮成长。
　　阿普丽尔：谢谢你……来杯咖啡吗？
　　吉文斯太太：好的。
　　海伦坐下来。用手指尖把一个脏碟子推开。
　　阿普丽尔：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海伦？
　　吉文斯太太：噢……是的，我差点儿忘了。我的确需要你帮一个小忙……（焦虑的颤抖）是我的儿子约翰。他在住院。
　　阿普丽尔：真让人难过。
　　吉文斯太太：嗯，其实就是暂时性的，他在普莱森特·布鲁克……精神病院。
　　阿普丽尔的脸色。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阿普丽尔：……太让人难过了。
　　吉文斯太太：噢……也不太严重。他就是有点儿精神衰弱。有时候事情会不那么顺利。你说是吧？
　　阿普丽尔：是啊。当然。
　　吉文斯太太露出笑意。然后假装看桌上一摞书的书名。
　　吉文斯太太：医院的设施很好，治疗效果很显著……总之，他们说让他出来一个下午散散心，或许对他有好处。
　　她的目光停留在萨特的小说《恶心》上，呆呆地看着它。
　　吉文斯太太（继续）：坦白说，他会觉得我那些朋友有点儿守旧。我的意思是，他去过不少地方。还是数学博士。我想你可以说他是个知识分子。见见你们这样的年轻夫妻会对他很有好处的。
　　阿普丽尔：我们很愿意见他，海伦。
　　吉文斯太太：那么，我想你们可否安排时间……
　　阿普丽尔：很愿意。
　　吉文斯太太（如释重负，容光焕发）：谢谢你，亲爱的……谢谢。
　　阿普丽尔露出笑容，显得慷慨大方。
　　吉文斯太太（继续）：我还记得你们刚下火车的时候。你们不像我的其他客户。不知怎的，就觉得你们与众不同。
　　阿普丽尔的脸。她在倾听。
　　吉文斯太太（继续）：嗯，你看起来很迷人，我知道弗兰克在城里的工作也很棒。你们就是看起来……很特别……当然了，现在也是。
　　阿普丽尔把这番话记在心里。
　　
　　外景，惠勒家的房子，下午
　　阿普丽尔从观景窗里看到吉文斯太太走向她的汽车。她的脸映在玻璃上。她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
　　
　　内景，阿耳冈昆餐厅酒吧，下午，后来
　　餐厅里的客人几乎都走光了。服务生和打杂的在角落里吃饭。
　　弗兰克独自一个人坐着。他点燃最后一根烟，然后把香烟盒揉成一团。
　　莫琳（画外音）：你好像把我灌醉了。
　　莫琳溜进小隔间。她盯着桌子，努力集中注意力。
　　弗兰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莫琳：……星期一？
　　弗兰克：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今天30岁了。
　　莫琳：祝你生日快乐！
　　莫琳醉醺醺地举起酒杯，身体有些摇晃。
　　莫琳（继续）：你虚构的那个部门，名字叫什么来着？
　　弗兰克：图像材料部。
　　莫琳：……真好笑。
　　弗兰克小口喝酒。
　　弗兰克：想不想听一个真正的笑话……？
　　莫琳抬头望他。
　　弗兰克（继续）：我老爸也在诺克斯工作过。
　　莫琳：是吗？
　　弗兰克：他在扬克斯做推销员。每年他都会带我进城吃一顿午餐。趁机给我讲讲人生的大道理。
　　莫琳：不错嘛
　　弗兰克：才不是呢……当时我坐在那里的时候就想：“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混得跟你一样。”
　　弗兰克咧嘴而笑，就好像这应该很好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