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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学生  爱情  医界职场风云

　　“你懂个屁！天机不可泄漏。”白青回敬道。
　　同学们哈哈大笑，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可外面一声炸雷，大家安静了。
　　此时此刻，在隆隆雷声中，江边公路上一辆公共大巴正哼哧着行驶，车前的牌子上写着“宁江市—白家湾”。
　　雨刮器在慢慢摆动，从车前玻璃可以看见司机困倦的面孔，车内打瞌睡的人也纷纷醒了，大家焦急地看着窗外。
　　这辆车车厢坐得满满的，就在车的前端第二排坐着白氏夫妇。白丹的母亲秀兰看着窗外，神情焦虑，白丹的父亲白魁山低头想着心事。好久没有回乡下看望年老的母亲，这次回家一趟让他更牵挂了，他幽幽地说：“看来，母亲的身体并不像嫂子说的那样啊……”秀兰叹口气，安慰了一番后说起自己另外的担忧：“唉，也不知孩子们这几天怎么过的。”
　　“没事！”白魁山笃定地说：“上高中就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应该学会照顾自己，况且……白青是个能吃苦的孩子。”
　　秀兰又说：“明年就要高考了，他们的学习好重哦。”
　　白魁山安慰道：“人家班主任是特级教师，有这样的老师你还不放心？”
　　“咣啷”一声巨雷，颠簸的车外顿时乌云翻滚，乘客一下子全激灵了，几个乘客异口同声地说：“要下大雨啦！”
　　一男乘客喊：“司机，快点开，暴雨来了！”
　　司机回应道：“好叻，坐好了，稳到起……”
　　公路上这辆加大油门的车震颤着，摇晃得更厉害了。
　　又是一声炸雷响过，窗外雨雾蒙蒙，大雨倾盆而下。公共汽车行驶到拐弯处，狂风骤雨使得车前的刮雨器急速摇摆，招架不住，而恰在这时有一辆卡车轰隆隆对面驶来，错车时只听“喀嚓”一声，卡车和公交车撞上，公交车滚下坡去。
　　公交车翻滚着从路上掉到江边，一半淹到了水里，从坡上往下看，翻倒在坡底的车朦胧可见前半部变形了。
　　此时此刻，教室里一切依旧，兄妹俩浑然不知天降横祸，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里。白青对发笑的同学们说：“你们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他一本正经的继续着自己的美梦。
　　“当我80岁的时候，车子、票子、房子，当然还有孙子，什么都有了。晚上……我叼着大中华躺在沙发里得意的想：只要努力，未来真的不是梦啊！突然，我的重孙子跑来问：‘太爷爷，老师问我长大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你告诉我吧。’这时……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金老师铿锵的声音，我摸着重孙子的头说：‘做人要讲良心，要做一个有利于社会的人！’”
　　白青模仿金老师惯常的话，绘声绘色，教室里顿时像开锅了，他扮个鬼脸回到座位，同桌又用脚踹了他一下：“你个龟儿子！”白青“哎哟”一声，同学们笑得更起劲了。
　　
　　
　　第十章 义无反顾
　　
　　江水奔流，绕过悬崖峭壁向东流去，狂风暴雨后的宁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掌灯时分，白丹趴在父母的灵前哭泣，哭得天昏地暗，白青目光呆滞地望着父母的遗像，面孔犹如石膏般僵硬，只有嘴唇颤栗着显示他还是活的。
　　白家沉浸在翻天覆地的悲伤中，这几天乡亲友邻都接踵而至来看望这兄妹。这会儿，街道主任王大妈又来了，她手里拿着打包的快餐盒和一大包食品，走到兄妹俩跟前说：“孩子们……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你们米水不沾，这哪儿行啊，今天无论如何要吃东西。”
　　白丹昔日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眼下纠结成几缕，衬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更加惨淡，天真无邪的瞳仁里没有了灵气，满是深深的哀伤，王大妈见了好不心酸，一把搂住白丹喃喃细语的劝慰，“听话……好孩子，要吃饭的……不然你爹妈知道了会更放心不下，在黄泉路上也走不稳啊！”
　　王大妈手拉兄妹俩一同坐下，她坐在中间搂住他们说：“造孽呀……这车祸真是造孽！”大妈擦去白丹的眼泪说：“孩子啊，人死不能复生，这日子还得过下去！”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白丹。“这是居委会的抚恤金，你们拿着，老白的派出所这两天也会送救济金来，政府不会不管你们的。”
　　班主任金老师来了，他和王大妈打过招呼，王大妈指着盒饭，金老师点头会意，王大妈即刻离去。
　　“这是我和金田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金老师掏出一个装有慰问金的信封交给白丹，然后从购物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白青。白青接过书来看，好旧！封面发黄并已磨损，看样子被翻看过无数次，可书面和内页平平展展，完好无缺，可见一直是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书的封面上，大雪纷飞，积雪深厚，一个头戴垂耳棉帽的男子手扶铁锹站在风雪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白青默念着书名，看看老师。
　　“这本书你们看过吗？”金老师问过后得到否定的答复，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是看这本书长大的，虽说现在看这本书的人寥寥无几，但我相信你们兄妹会喜欢它的。”金老师沉痛地说起了自己心酸的往事。
　　“我十岁那年，父亲病故，靠母亲编藤筐抚养我，供我上学读书，小学三年级时，我的语文老师送给我这本书，从此，我把它放在枕边，每天晚上拿出来读……十五岁那年，母亲由于手指溃烂不能编筐了，我不得不辍学，打临工挣钱养活母亲，一年后我靠自己的双手上学读书。就是这本书，让我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岁月……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们。”
　　白丹把信封交给哥哥，从他手里接过书，然后对老师低声说着谢谢。
　　没有父母疼爱的日子开始了，不可思议的是，兄妹俩的生活依然在继续，读书上学，买菜做饭，洗衣晒被，煤气水电……对他们来说，最艰难的不是饮食起居，而是生活的秩序被完全打乱，一切凸现狼狈。缺少亲情而面临的孤独和毫无头绪的忙乱使他们一筹莫展，尤其对于脆弱的白丹更是难以承受。每当清晨醒来的那一刻，她总会依然紧闭双眼，希望这是做了一场噩梦，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不敢面对现实，可是为了继续生活和学习，眼睛不得不睁开。
　　又是一个清晨，床头的闹钟响，墨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又闭上了。她感觉很热，迷糊的意识里好像自己又回到从前，妈妈推门进来，像过去一样站在床前把她叫醒。
　　“小丹，该起床了……别磨蹭啊！”然后她嘟囔着去了另一个房间，笑着大声喊：“小青……你也快起来，要迟到啦！”
　　这时，白青穿好衣服匆匆跨进房门，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忙说：“要迟到了，快，快起床！”
　　白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上学……这不是晚上吗？”
　　“你……做什么梦……”他觉得妹妹的手心好烫，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呼道：“你在发烧！”
　　白青站在床前有些手足无措，愣了一会儿果断地说：“走，我带你看病去！”
　　“不去。”白丹摇头，“让我睡一会儿……明天去上学……”
　　“你必须去看病，快。”
　　白丹昏沉沉地坐起来穿好衣服，白青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管顺从与否，背着她就要出门。白丹挣扎了几下，可一阵头晕脚软，没一会儿就服帖地趴在了白青的背上。
　　白丹这场病花了近两千元，由于有些检查和药品需要自费，使兄妹俩的开销陡增，一下子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境地。
　　最初，医生让发烧的白丹去验血，验完了血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开了一大堆西药，药丸药剂和特效贴片，高烧退了，两天后又出现低烧不退咳嗽不止的现象，于是，白青不顾妹妹反对，坚决主张换大夫继续瞧。换了个大夫诊治，大夫让她去拍片，说是咳嗽了好些天怀疑有肺炎，结果一拍片还真是的，便给她开单吊头胞拉丁。一瓶将近200块的药吊了三天，白丹全身发红斑，才发现她对头胞拉丁过敏，接着，医生给她吊抗敏药又吊了一周，还开了一大堆色彩形状不一的药丸。
　　“他妈的……我要是医生就好了！”白青望着天，咬牙切齿道。由于心里犯嘀咕，他把白丹的验血单找出来拿去请古爷爷过目，古爷爷看了验血单直叹气，他说哪是什么病毒性感冒，这医生是个地道的庸医，验血单上根本没有什么数据能证明是病毒性感冒，其实，一场感冒如果吃中药，十几二十块钱就足够了，甚至，感冒不吃药，好好休息多喝水，也是个把星期就能痊愈，至于肺炎，那是没有尽早清除肺热贻误病情造成的。
　　吊针不仅是白搭了，抗生素还贻害无穷，古爷爷为白丹号脉后说，就她的体质，以后千万别动不动就用抗生素。
　　难道医生不懂这些？害得我多花钱又吃苦，白丹心里困惑不已，发誓以后尽量少去瞧病，且她心里义无反顾，渴望当医生的愿望更强烈了。
　　近来不好的事同时发生，白丹痛苦地发现，就在自己生病后，哥哥骤然变化，行迹变得可疑。她见他下课后在校园树林里转悠，放学了迟迟不回家，到了晚上总是很晚才睡，尤其是上课没精打采多次被老师点名批评。
　　这天，校园墙角处独自坐着白青，在他的膝边放着一包“天下秀”廉价香烟，他像个小老头似的吞云吐雾，却又不停地呛咳，白丹站在一旁已经看了好一会，忍不住了走上前道：“行啊，挺长进的嘛，居然学会了抽烟！”
　　白青愣了一下，望着她眼里闪现一丝尴尬，连忙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碾一碾，“你干嘛……像个间谍似的盯着我？”
　　“要是爸妈知道了……会多难过，你想过吗？”
　　“别咋呼，”白青眼光躲闪，扭过头去。“……这是最后一根。”
　　“模拟试卷发了，你排到第三十三名了，大踏步后退！”
　　“这有啥？我后面不是还有大把倒霉蛋吗。”
　　“你……”她一时语噎，可在责备白青的同时感到一阵内疚，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低头走了。
　　晚上，台灯下的白丹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后白青冲出去开门，接着是大门关上的声音。看来他把自己和来人关在了门外。好奇和担忧令她起身蹑手蹑脚跟过去，贴近门缝往外看，来人是蛋蛋。
　　白青把蛋蛋堵在门外低声问：“快说，我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缝纫机明天中午有个人来看看货，没问题就付钱搬走。”
　　“另一件事呢？”
　　“我哥答应了，明天下午放学后接见你们。”
　　白青拍拍蛋蛋的肩膀，“嗯，还行，看来你哥还算够意思。”
　　蛋蛋说：“嗨，我的面子他敢不给，”正要往下摆呼，白青打断蛋蛋的话：“好了好了，说回眼前的急事，告诉你，我想出去打工挣钱，你小子游手好闲交际广，给我留意留意招工信息。”
　　“打工？”蛋蛋弹了一个响指，“没问题啊！”他低头想一想马上说：“活儿有是有……就是不晓得你老人家愿不愿意。”
　　“快说！”
　　“有个活儿很缺人，一天挣壹佰！幺妹子的哥哥就干那个。”
　　白青一听很兴奋：“好哇，干，咋不干！快说，干什么？”
　　“扛大包，江边码头扛大包！”
　　白青不吭声了。白丹很想冲出去制止，可白青低声说：“小声点，这是秘密！我愿意去扛大包！等我上完明天的课，给老师打个招呼……就去把学退了。”
　　“很苦的噢，”蛋蛋一手捏捏小鼻子，加重语气道：“整天在那过三跳上晃晃悠悠，你的小腿肚子行吗……累死人我可不偿命的。”
　　“没得问题。”他拍拍蛋蛋的肩膀嬉笑道：“你龟儿子的……老子是谁，啥子事难得倒嘛？就这样说定了！”
　　蛋蛋走了，白丹把白青堵在门口，满脸愁容。
　　“你不能退学！我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我的世界我做主。”
　　“那我也不上学。”
　　“你想把爸妈气得不安逸？”
　　白丹呜呜地哭，白青把妹妹拉进屋好好安慰了一通，最后见她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哭泣，便答应说再考虑考虑，白丹这才去睡觉。
　　
　　
　　第十一章 天之骄子
　　
　　蛋蛋恳求哥哥帮帮白家兄妹，古之君很痛快地答应了。正准备出门时，爷爷叫住了他。
　　“等一下，我有话说。”爷爷趁着号诊后的病人去取药，站起来用威严的声音提醒他：“你昨天的问题我们还没个定论，今天就把它说清楚。”
　　“昨天的问题……”
　　古之君楞了一下，昨天给爷爷拜寿，酒后不知死活胡诌了些啥，现在记不清了。好像说到了中医和西医的标准问题。瞅瞅医馆来来往往买药的号脉看病的众生，古之君疑惑地问：“爷爷，现在你有空和我聊？”
　　老爷子点点头。
　　医馆从来闲不了，一天到晚都有求医问药之人。老爷子伸手招呼柜台里正和店员一起抓药的儿子古继轩过来坐堂，然后自己端起茶杯，示意孙子古之君和他去里面的房间谈。
　　看来自己的哪句话刺痛了爷爷，不然他不会如此放不下。古之君想，反正时间尚早，就和爷爷聊过后再去吧。谁叫他是爷爷，还是精通医术的爷爷呢，爷爷的爷爷还给皇上看过病，这不是闹着玩的，每每提起此事，蛋蛋不是笑就是懵懂懂地点头，迎合爷爷或父亲，而古之君却不同，他知道这里面的分量，听了免不肃然起敬，哪怕他对中医世家的光环不甚在意。
　　古之君和中规中矩的郎中父亲打个照面，乖乖的跟着爷爷走向里面的房间。
　　坐下来，古之君看着爷爷满头银丝，脸颊塌陷却神采奕奕，心里犯嘀咕：也不见他吃什么补品啊，可看起来真不像古稀之人。
　　“你昨天说……不明白什么是中医标准。”爷爷端起茶杯品一口，抬眼问道：“难道这就是你不看好中医……要远涉重洋的原因？”
　　糟了，古之君担心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会断了自己的财路而影响出国留学，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爷爷，我去德国深造并非缘于此，而是学业所在。再说，那里的医学水平高，教学条件好，谁不想去啊？但说到中医的标准，我昨天的意思是……”
　　他迟疑了一下，和爷爷谈这个问题真要小心，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他几经斟酌拐弯抹角地说：“现在的世界……您是知道的，可以说日新月异，就连生病也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还总是轰轰烈烈地来，可是中医说好听是‘国粹’，‘辨证施治’，说得直白些，其实有点似是而非，慢之又慢，所以人称‘慢郎中’。”
　　听到此，爷爷胸口好想有一口晦气堵住要咳出来，古之君伸手去给爷爷拍背却被一把推开，他连忙端起茶杯送上，等爷爷平息下来示意他继续，他的声音又弱了许多。“爷爷，就这一慢字……跟不上形势是铁定的事。”
　　古老爷子不咳嗽了，他从容地品茶，放下杯子叹口气道：“糊涂啊糊涂！”
　　“我说的可是事实。”古之君不等爷爷教训，趁机说着自己的观点。“爷爷你看，西医的标准明确，说退烧就退烧，说动手术一刀下去解决问题，可是中医……总是调理调理，辩证辩证，到底标准是什么？”
　　“标准……”爷爷冷笑一声，“什么是中医的标准？脏腑经络，气血津液，四诊八纲，还有三焦六经，辨证施治，它的标准就是要根据不同的体质开出不同的药方，首先要从根本上调理，再解决表面问题。西医呢，千人一方，万人一方，标准是有了，可贻误了多少病体，长此以往，病员还不轰轰烈烈的来？你说中医是‘慢郎中’这不假，这个‘慢’字体现在对病人负责，仔细辩症。敷衍塞责的处方是快啊，其疗效可想而知。就如我，一天看三十来个病人就感到头晕脑胀，是我年岁大了吗，并非如此！除了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更是对病人的身体负责，所以，看一个中医一天看多少病人，这也是有标准的。”
　　老爷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古之君本想让爷爷休息，可他挥挥手继续说：“再看看现在五花八门的名医吧，看病速度令人瞠目结舌，一天竟然能看百多个甚至几百个病人，病人的钱被赚取了不少，可效果如何谁去管过？医生往往只是和病人打个照面问几句话，心里早有了处方，那可是千人万人用过的方子啊，而这众多的病因与体质却是千差万别的！还有，好医生应该有修身之道，如果沾染声色犬马，灯红酒绿，还有权贵和金钱，满脑子这些东西会搞得心气浮躁，又怎能把患者的病放在首位？所谓的标准那不是糊弄人是什么？”
　　爷爷这番话令古之君后颈直冒汗，因为这些道理他虽懂，却从没想过。可信仰西医的他不想让爷爷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不顾爷爷的谈兴，泼去了一盆冷水。
　　“既然中医好，德行高，为何没救活我母亲？”
　　虽然这是事实，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看到爷爷听了他的话，眼中涌出一束苍然的光亮后倏地黯然下去，然后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其痛苦之状一目了然。
　　“那是意外，”老爷子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了，“子宫癌这个病……贵在一个‘早’字，还有平时的预防，可是……”
　　“但即晚了……西医也有办法啊，那就是手术，简简单单的手术！一刀下去解决问题。”他说着，心里虽对也爷爷歉疚，可对自己的反应很满意，他觉得不能再让老爷子耗神伤感了。“爷爷，我知道，是我妈的病情发现的太晚了，如果早发现早切除，什么事都没有。你……不必放在心上。”
　　爷爷挥挥手让他走，自己却靠在了椅背上，他微闭双目，看样子又沉浸到对往事的追忆中去了。
　　
　　太阳落山之前，宁江市山风习习，空气清新湿润。“山城人家”的一包间内，坐着一身休闲装的古之君，他品着茶，等待白家兄妹的到来。
　　踌躇满志的古之君正在规划自己的未来，去德国攻读医学硕士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此刻看他的神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什么令他有如此好的感觉？自然得益于古家的门第。过去古家出过大学士，书香门第和中医造诣曾得到过皇上的嘉奖。按爷爷的意愿本想让古之君从事中医事业，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他却迷信西医，认为治病救人还是西医和器械管用，因此寄情于那些多彩的药丸和手术刀，这一点着实让古老爷子不满，感到是家门不幸。
　　要说老爷子感到家门不幸的还有一桩，那就是小蛋蛋不成器，视读书为酷刑，整天想着撬课逃学图玩耍。“爷爷别担心，蛋蛋还小，构不成祸害，好好调教也许还能成器。”古之君劝爷爷想开些，只为化解家庭矛盾的同时，寄希望于弟弟慢慢醒悟，他相信总有一天蛋蛋会明白事理的，也许有一天还要靠他来实现爷爷的心愿，读完大学，继承爷爷的衣钵，去从事他念念不忘的中医。
　　七点整，白家兄妹走进了“山城人家”。灯红酒绿，杯盘碗盏，这地方白丹从没来过，她小心翼翼地踩着大理石瓷砖，看见每个桌前的人满面春风，喜笑颜开，感觉这儿分明是没有人间忧愁的天堂，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底。
　　蛋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见了拘束的兄妹俩一脸微笑，毫无平时的咋呼和愚顽，变得彬彬有礼了。
　　“二位，古之君应该到了吧，”蛋蛋眨巴着机灵的亮眸轻声说：“哦，就在里面的9号小包间，你们快去。”
　　“那你呢？”白青问。
　　“我就不奉陪了，”蛋蛋摸摸后脑勺傻笑一声，那样子好像在说，我躲他还躲不及呢。“我出去耍耍，你们好好聊。”
　　蛋蛋的任务完成，走出酒店后旋风般地跑掉了。
　　白丹抱怨白青不该同意在这儿吃饭，说请教人还让人破费，真不懂事，可白青却说，蛋蛋那小子让我操碎了心，古家这点回报是应该的，况且……他对白丹扮了个鬼脸。
　　“看你小脸瘦的像难民，今天可要趁机好好补一补。”
　　白丹心里虽忐忑不安，可满腹疑问与期望就等着高人指点，她顾不得生气，进入临考状态似的，内心跃跃欲试。
　　看见古之君，兄妹俩除了行注目礼就是生涩的寒暄，可优雅的古之君挥挥手，微笑着示意兄妹俩坐下，举手投足间，清傲之气不经意地显现。
　　白丹过去见到古之君的机会不多，寒暑假偶尔遇见他总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今天的神态和举止更显成熟，绝不像一个未出校园门的青年才俊，却像一个颇有成就的熟稔学者，令她对古之君更有了几分敬畏。
　　三个人经过短短的打量与寒暄，白丹提议等会儿再点菜，古之君点头赞同，即刻，猝不及防的问考开始了。只见古之君把斜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正过来，凝视白丹片刻，开门见山。
　　“白丹，你真的想好了要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