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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义  人性  贪婪  正义与邪恶  巨额赃款

　　第九章
　　1.穷途末路
　　吴行如同一个幽灵，来无影去无踪一般，天亮之前悄悄地潜回了马四养鹿场。
　　乍一见到吴行，郑仁就如同见到了一个怪物似的，先是躲躲闪闪，而后似乎按捺不住，又颇感好奇地迎了上来：“吴行，你小子咋才回来呢？”
　　“半路遇上一点儿闲事儿，给耽搁住了。”吴行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呀？”
　　“我哪儿也没去，就是一个人随便在外面转了转。”
　　“胡说八道！你准是又上王花鞋那儿找乐子去了。”
　　吴行眨眨眼睛，口中支支吾吾地说：“嗯，就算是吧！”
　　“你光顾着乐呵，咋就不知道想一想后果呢？”郑仁嘻嘻一笑说。
　　“有啥后果啊？准是老板不高兴了，是不是啊？告诉你吧！我就要离开鹿鸣谷了，也就不在乎那个了。”
　　“哼，就怕你走不了啊！”
　　“咋回事儿啊？”
　　郑仁欲言又止：“我不说……”
　　“我看你也说不出啥来，听不听的还真没啥大意思了。”吴行不禁为之一怔，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却故意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
　　“我告诉你，你那小干妈已经来过了，跟咱们老板还有那个萧一楠在一起正经说了不少哪！”
　　“他们都说什么了呀？”
　　“你不是说听不听的没啥大意思吗？”
　　“有意思，有意思，你赶紧说给我听一听。”吴行见自己的激将法已经奏效，赶忙就势追问下去。
　　郑仁把嘴一撇，说：“让我说给你也行，你答应过的事情总该给我操办一回了吧！”
　　“我答应过你什么事情了呀？”
　　“看看，你都给忘到脑后去了，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当一回事儿给我操办呢？”
　　“那倒不是……”吴行连连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噢，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答应过帮你找一个女人……”
　　郑仁急煎煎地问：“我想知道，你到底啥时候给我操办呢？”
　　“马上就办。”
　　“你不糊弄我？”
　　“糊弄你让我死在火鹿的角下，这总可以了吧！”
　　郑仁心花怒放一般，嘿嘿一笑，这才开口讲述了赵婷婷来找马四和萧一楠的来龙去脉。只可惜那三个人的一场密谈他听得并不周全，所以也就讲得支离破碎，不够清楚。但有一点吴行倒还听得明白，那就是三个人在交谈中涉及到了一盘录音带，而且对他有所质疑，不消说形势已大为不妙。吴行越听越觉紧张，对郑仁好一通盘问，可惜郑仁再也说不出更多的内容。此前，吴行一直潜伏在王花鞋的旅店里，日夜鬼混，辛苦异常，人已疲劳至极，极需好好地休息一下。他一再叮嘱郑仁，暂时不要把他回来的消息声张出去。而后一个人回到住处，倒头便睡。一连几个晚上，王花鞋都未能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这工夫要是能实实在在地睡上一大觉，那简直就是再美不过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恢复体力，尽快打起精神，接下来他还要干一番大事情呐。
　　当天晚上，吴行悄悄地潜入张家大院，敲开了赵婷婷的房门。赵婷婷对他的突然出现似乎早有预感，神态显得格外镇定。吴行一开口，话语中就充满一股火药味：“赵婷婷，我问你，你去过马四养鹿场了吧！”
　　赵婷婷冷冷一笑，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说：“我去过了，咋的呀？”
　　“你找了马四和萧一楠？”
　　“找过了。”
　　“你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呀？”
　　“也没说别的事情，都是关于死鬼张化的话题呀！”
　　吴行气哼哼地追问：“还没少提到我吧？”
　　“也提到过你，我可没多说什么。”赵婷婷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是不想告诉我实情吧？”
　　“你不要胡乱猜疑好不好啊！”
　　“这可不是啥胡乱猜疑，我有内线情报，那天你们三个人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既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来问我干什么呢？”
　　“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
　　“没有那个必要吧！”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干呢？为什么要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这个女人究竟目的何在呀？”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呀？”
　　吴行连连指点着赵婷婷：“你手中握有一盘录音带，可以做为整垮我的证据，你想让那一大笔赃款变成遗产，由你自个儿独吞，是不是啊？”
　　“还有什么话？你尽管往下说。”赵婷婷似乎为之一震，旋即镇定下来。
　　“这就足够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蛇蝎心肠歹毒得很，我……我真是瞎了双眼，咋就找上了你哪！”
　　赵婷婷禁不住咯咯一笑，轻飘飘地说：“你后悔了吗？我看还是晚了一点儿吧！你还敢骂我卑鄙无耻，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呢？你就比谁高尚多少吗？你来鹿鸣谷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就不算卑鄙无耻吗？还有，你利用小纪，痛下杀手，为了得到那一笔巨额赃款，你已经不择手段了，这就不够歹毒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可是比你强得多了呀！”
　　“咱们两个不过是半斤对八两罢了，你就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吧！”吴行烦躁得很，恨恨地朝赵婷婷做了一个手势。
　　“告诉你吧！我的这种做法属于一种正当行为，上合天理下睦人情，而且合乎法规，我要出面保护自己的权益，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说啥！你有自己的权益？”
　　“就是，我肚子里有张化的种啊！”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分明是我的种啊！”
　　赵婷婷用犀利的目光逼住吴行：“我告诉你，这种事情你说了不能算数，我说是谁的种就是谁的种！”
　　“信口雌黄！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吴行已气得发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赵婷婷不放。
　　“我要干什么那是我的事情，你应该无权干涉，至于你嘛，我倒乐于提供一条比较好的出路……”
　　“什么出路啊？”
　　“趁早给我滚出鹿鸣谷去，滚得越远越好！”
　　“你……你可真够歹毒的呀！”
　　“你也别不领情，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照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向你表示感谢呀！”
　　“那倒不必。”
　　“贱货，你给我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嘛，那我倒要看一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可告诉你，一旦出现什么严重后果，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呀！”
　　吴行再也无话可说，气冲冲地走出了张家大院。正一个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路，忽听背后有人在高声叫他：“喂，你是吴行吗？请等一等……”
　　吴行不禁大吃一惊，顿觉脊背发凉，似已不寒而栗。在这鹿鸣谷村，他并不为人们所熟知，似乎还没有几个人能够叫出他的名字。而且这个声音并不陌生，乍一听来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他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喉咙，收住脚步，陡地回过身来。
　　一个人影在暮色迷离中飘忽而至，转瞬间已来到吴行面前。那人仍在往前凑着，似乎是为了把距离拉得更近一些，以便看清对方的面容。
　　吴行心惊肉跳地把那人一把推了开去：“你是谁呀？到底想干什么呀？”
　　“真的是你，大哥，我是吴平……”对方轻松地笑了起来。
　　“怎么是你？老二。”吴行也认出了弟弟吴平。
　　“可不是我嘛，大哥，大老远我瞅着背影就像是你，想不到还真没看错。”
　　一对嫡亲兄弟，在远离省城的鹿鸣谷不期而遇，怎能不让人颇感意外呢？双方自然有一番惊喜，彼此好一通亲热。两双手已紧紧地握在一起，再也不肯放开。
　　吴行与吴平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人生之路却不尽相同。他们的父母早早地离开人世，做为长兄的吴行也就义不容辞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高中毕业后，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他没有继续求学深造，而是早早地步入了社会。而吴平却一直在读书求学，并顺利地考入一所政法大学。弟弟吴平读书期间，所需一切费用都由哥哥吴行供给。仅此一点，兄弟二人的亲情也就略见一斑了。吴平毕业后进入省检察院任职，哥哥吴行一直奉行一个原则，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去打扰吴平。尽管有些时候他也需要弟弟出手相助，但他从不开口。他深知自己所从事的大都是一些无法公之于众的勾当，如果牵扯到弟弟，势必要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老二，你咋也来到鹿鸣谷了呢？”吴行连连摇头不止。
　　“我是来执行一项公务。”吴平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什么公务啊？”
　　“这个……我还不能说给你。”
　　“不说就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为我而来哪！”
　　“那倒不是，我也不知道你在鹿鸣谷啊！大哥，你到这种地方干什么来了，总不会也是执行什么公务吧！”
　　吴行嘻嘻一笑：“我嘛，应该算是执行私务。”
　　“是嘛，能说给我听一听吗？”吴平颇感好奇地问。
　　“我也不想说给你，无可奉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明天一早就走。”
　　“你看，我刚到鹿鸣谷，你就要走，咋就这么巧呐，我和一个同事一起过来的，就住在村主任家里，明天我再找个时间和你好好地聊一聊吧！”
　　“你还是忙你的去吧！公家的事情耽搁不得，有啥话咱哥俩回头再聊。”
　　“那也好，大哥，这里交通不便，回去时，你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啊！”
　　吴平和哥哥道过别，径自转身而去。他马上要去办一件事情，一刻也耽搁不得。
　　吴行还没走出多远，心头突然一阵狂跳。事情咋就如此巧合呢？弟兄二人竟然会在这里相遇，这未免太富有戏剧性了吧！弟弟吴平可是省里的一名检察官，居然会出现在这小小的鹿鸣谷村。他此行目的究竟何在？会有什么重大案件值得他专程赶来此处呢？不好，他们十有八九也是为张化而来。那一笔巨额赃款的下落已成悬案，司法机关岂肯轻易放过！简直糟糕透顶，自己恰好撞到人家的枪口上了。所谓在劫者难逃，被人家顺手牵羊一网打尽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今之计，一走了之方为上上之策。再和赵婷婷纠缠下去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就此离开鹿鸣谷远走高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知不觉中，吴行已匆匆忙忙地加快了脚步。偏在此时，身后又有人在叫他。他心头一紧，赶忙回头去看。朦朦胧胧中，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已扑到近前。他下意识地拔腿就跑，那人却一把拉住了他，再也不肯放手：“吴行，我是小纪，你跑个什么呀？”
　　“他娘的，闹了半天是你小子呀！像个跟屁虫似的，你咋不早早地吭一声呢？”吴行惊魂未定，连连擦着脸上的冷汗。
　　“瞅你这小胆儿吧！还能干成啥大事儿啊！”
　　“就你胆儿大，尽干他娘的蠢事儿，人家把你卖了，你都得帮着人家数钱。”
　　“我干啥蠢事儿了呀？”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咱俩的计划都抖落给赵婷婷了，还让人家搞出了录音带，一旦落到公安人员手上，能有咱俩的好果子吃吗？”
　　“啊！会有这种事情！这个骚货，她咋就那么歹毒呢？”小纪大吃一惊。
　　吴行把嘴一撇：“你才知道啊！”
　　“那可咋办好啊？”
　　“你说呢？”
　　“干掉赵婷婷，拿回录音带，咱们不就安全了吗？”
　　“录音带还在不在赵婷婷手中，你拿得准吗？”
　　“那……那依你说咋办好呢？”
　　“还能有啥别的好招儿吗？人家省检察院的人都来到鹿鸣谷了，咱们还是三十六计，一走为上，跑得越远越好。”
　　“也对，我和你一起走。”
　　“那好，你赶紧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咱俩在村南路口处会合，赶在天亮之前走出鹿鸣谷——哎，我问你，那一笔巨款你问出结果来了吗？”
　　小纪为之一怔，而后不无夸张地连连摇头：“也没啥结果，他至死也不肯开口啊！”
　　“是吗？”吴行似乎不肯相信。
　　“他要是肯说，我还能把他弄死吗？”
　　“这倒也是。”
　　小纪装模作样地闭紧嘴巴，他可不想把实情告诉吴行，那个天大的秘密应该属于自己。
　　
　　“萧一楠，你曾经是张副厅长的秘书，一直在他身边工作，有关他的事情，你总该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吧！”
　　“吴检察官，我愿意配合你们，可以毫无保留地提供我所知道的任何情况。”
　　“那我这里先表示感谢了。”
　　“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嘛，你还不知道吧？能够查清有关张化的问题，一直都是我本人的一桩心愿哪！”
　　此刻，吴平和另一位检察官与萧一楠相对而坐，问询正在进行之中。
　　吴平打开笔记本，做好记录的准备：“是这样……我们已经做过大量的侦查工作，也取得了一些相关证据，只是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而已，现在张副厅长本人突然死亡，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张副厅长生前搞过一回征婚活动，据说是为了求得子嗣，以便传承遗产，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哦，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吗？”萧一楠仿佛为之一振。
　　“是啊！据说他手中握有一笔巨额财产，我们只是对这一线索很感兴趣而已。”
　　“你们是冲那千万巨款来的，还有几个人也是冲那千万巨款来的，张副厅长死了，可以在他们身上搞搞突破，做做文章啊！”
　　“你说的都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