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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5/2/21
14章 家庭,军事,历史 小说
《史家绝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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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全部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那就麻烦大伯将雄儿带出去治疗,要是把雄儿治好了,我和成仁会感激不尽的。”
“你做什么梦?你大哥带兵打仗,还给你带个小孩出去。你嫌在史镇丢人不够,还想让你大哥到外面丢人现眼去?一点脑子都没有。”吴太太对这个儿子和儿媳妇越来越感到厌烦,她觉得史成仁不像她吴家人,他的一切行为都像那个死去的丈夫史世清。洪湖生跟着洪老头离开史镇以后,她就将对史世清的怨恨转移到了史成仁身上。王桂花的娘家又是小户人家,哪能和吴史这样的大户人家相比。可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还总想和自己的侄女吴清玉比,当年她生了一个儿子,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在什么事情上都想争强好胜,以为自己就可以盖过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吴清玉了,简直是痴人说梦。有我吴瑞芳在,你还能飞上天不成。现在儿子是个痴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又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这都是报应啊。被吴太太斥责了以后,王桂花只得退缩在一旁,不再作声了。
史成杰安慰说:“这事不能急,我出去后,一定会打听有没有好的医生能治好雄儿的病。但在没有确切消息以前,你们要照顾好雄儿,也许他在长大了一些后,会自然好起来的。”
王桂花很感激地对史成杰点点头,这是她在史家听到的最暖人心的话。她走上前去,从史成杰手中接过雄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了。
当晚夜深静了,史成杰和吴清玉没有任何人打扰,吴清玉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她和史成杰坐在床上,紧紧地依偎着史成杰,她要将自己的思念全部告诉自己的丈夫。
“你知道吗?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吓得魂不守舍。那些天我茶饭不思,整天就是担心着你。每天夜里我都从噩梦中惊醒,每天都是那么的漫长,我简直是度日如年啊。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母女怎么……”她说着,手紧紧地抓住史成杰,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史成杰宽厚的胸膛上。
“是啊,当那个小孩用枪对着我,我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我能活下来,是那个小孩一瞬间的闪念,不然我们真的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小孩?什么小孩?战场上有小孩吗?”吴清玉惊讶地问道。
“就是洪湖生。他才十四岁啊,共产党的军队里有许多这样的小孩,太可怕了。”史成杰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湖生?怎么可能呢?他不是随洪老头回湖北去了吗?你不会看错吧?”
“那双眼睛我只看了一眼,就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第一次看见洪湖生是在我们结婚的那年,那双充满冷漠和孤独目光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脑海。任何时候我只要一看到这目光就会意识到他的存在。那目光太像父亲的了。因此当战场上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我放弃了还击。因为我不能去射杀自己的弟弟。但我知道,他是带着仇恨的,他的枪对着我,我在心中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我就那样麻木地站着,等待着他开枪,等待着死亡。”
“他开枪了?是他打伤了你?”吴清玉身体已经在微微地颤抖着,她似乎觉得,在此时此刻就有一支枪在对着史成杰。
“他开枪了,但子弹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我脚上的伤是我自己无意识开枪走火打中的。我只对你说了真相,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爷爷和娘,你也不要对他们说。”
“嗯,我不说。这是天意啊,上天没有让他打中你。”
“我们相距那么近,他不可能打不中我,是他自己放弃了。他的目光是复杂的,我估计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成杰,我真担心你啊,真不想让你再去打仗了。我不想失去你啊。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跟着你踏踏实实地过平安的日子啊。”
“我现在就和你过平安的日子。我还没告诉家里人,我已经辞官了,我不想再打仗了。我打了这么年仗,差点将自己的弟弟打死。我厌倦了杀人,那是对生命的践踏。我这次回家就是想实实在在地做点实事,把家乡搞好,不再出去了。这事我没和你商量,你会怪我吗?”
“真的啊?你不会骗我吧?爷爷和姑母知道吗?他们同意吗?”
“我只和你爹说了,我没告诉爷爷和娘。我估计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成为平民的现实。我会找机会和他们说的。这事现在也只有你知道,你暂时也不要和他们讲。”
“哎,这样就好了。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就像风一样虚无缥缈,让我无法依靠。别人都说我命好,嫁给了一个当官的丈夫,可人家哪知道我心中的苦啊。现在好了,你总算属于我们母女了。”吴清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这时的她感到全身心地放松,她平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楼板,充满了遐思和幻想。
一会儿后,她侧过身来对丈夫说:“不过我担心你在家里也待不长啊,你出去了那么久,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了。家里也有许多烦恼的事啊。我没给你生个儿子,爷爷很不高兴啊。他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好了。有时总是唉声叹气地说,按史家的规矩,琳儿应该送到别人家去了,史家的女儿不送出去就得不到儿子啊。我说这事要等你回来作主。你回来了,爷爷肯定要给你提这个事,你可千万不能答应爷爷,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们和小妹一样离开。仁弟倒是生了一个儿子,可又是个废人,春香刚过门,文弟没几天又走了,也肯定没怀上。姑母也为这事烦恼哪。今年上年你叔叔却意外地添了个儿子,婶婶在生了一个妹妹后,竟有十年未受孕,十年后却再次受孕生下一个儿子,可乐坏了爷爷。爷爷为此请了全村的酒席,唱了三天的大戏。七月半还请来了道士祭祖,要感谢祖上的阴德。姑母对此很反感,她在背后不屑一顾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生了一个儿子吗,我的儿子都当大官了,值得这么折腾吗?文弟结婚的时候,爷爷让叔叔搬去了东屋。从此我们很少去东屋了,爷爷叔叔也很少来西屋,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你要是真在家里啊,会两边为难的,难做人哪。”
史成杰沉默不语,他知道妻子说的话都是事实,这个家其实存在两个势力,一个是爷爷,一个是母亲。他们表面看去相安无事,但其实都在暗中较劲。但爷爷始终是这个家乃至整个史镇的主宰,他在不知不觉中划定圈圈,母亲只能在爷爷容许的范围内显示自己能量,但很难跨出这个圈圈规定的红线。一回到家中史成杰便感觉到整个家庭都缺少生气,陈腐的空气弥漫着每个角落。这样的家庭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自己的使命就是要让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史镇都焕然一新,重现生机。
吴清玉发现丈夫沉默不语,便说:“你看我,你一回来就给你说这么多不开心的事。你累了吧,我们睡吧。”说完,吴清玉便主动地拥抱自己的丈夫,这在她是很少有的事,她今天特别开心,也特别舒坦,她觉得应该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史成杰在妻子的拥抱下也开始激动了,他回应着妻子的拥抱。这一晚是他们成亲以来最愉悦的一个晚上。
三
第二天一早,史成杰夫妇俩便起床了,起床后两人会心地一笑,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当两人来到厅堂时,发现小妹已经来了。原来小妹听说大哥回来了,天一亮便来到了史家。
“大哥,你回来了?”看见大哥,小妹远远地站着,轻轻地叫了一声。
史成杰有点愧疚地望着小妹,慢慢地向小妹走去。小妹却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向他扑来,而是依旧静静地在那里站着,显得有些腼腆、羞涩。“小妹,你来了?还好吗?”史成杰动情地问道。小妹只是点了点头。
“这丫头,小时候见了大哥那么疯,现在却倒害起羞来了。”吴太太走过来对女儿说,小妹横了母亲一眼,红着脸往母亲身后躲去。
“你做什么梦?你大哥带兵打仗,还给你带个小孩出去。你嫌在史镇丢人不够,还想让你大哥到外面丢人现眼去?一点脑子都没有。”吴太太对这个儿子和儿媳妇越来越感到厌烦,她觉得史成仁不像她吴家人,他的一切行为都像那个死去的丈夫史世清。洪湖生跟着洪老头离开史镇以后,她就将对史世清的怨恨转移到了史成仁身上。王桂花的娘家又是小户人家,哪能和吴史这样的大户人家相比。可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还总想和自己的侄女吴清玉比,当年她生了一个儿子,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在什么事情上都想争强好胜,以为自己就可以盖过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吴清玉了,简直是痴人说梦。有我吴瑞芳在,你还能飞上天不成。现在儿子是个痴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又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这都是报应啊。被吴太太斥责了以后,王桂花只得退缩在一旁,不再作声了。
史成杰安慰说:“这事不能急,我出去后,一定会打听有没有好的医生能治好雄儿的病。但在没有确切消息以前,你们要照顾好雄儿,也许他在长大了一些后,会自然好起来的。”
王桂花很感激地对史成杰点点头,这是她在史家听到的最暖人心的话。她走上前去,从史成杰手中接过雄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了。
当晚夜深静了,史成杰和吴清玉没有任何人打扰,吴清玉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她和史成杰坐在床上,紧紧地依偎着史成杰,她要将自己的思念全部告诉自己的丈夫。
“你知道吗?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吓得魂不守舍。那些天我茶饭不思,整天就是担心着你。每天夜里我都从噩梦中惊醒,每天都是那么的漫长,我简直是度日如年啊。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母女怎么……”她说着,手紧紧地抓住史成杰,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史成杰宽厚的胸膛上。
“是啊,当那个小孩用枪对着我,我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我能活下来,是那个小孩一瞬间的闪念,不然我们真的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小孩?什么小孩?战场上有小孩吗?”吴清玉惊讶地问道。
“就是洪湖生。他才十四岁啊,共产党的军队里有许多这样的小孩,太可怕了。”史成杰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湖生?怎么可能呢?他不是随洪老头回湖北去了吗?你不会看错吧?”
“那双眼睛我只看了一眼,就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第一次看见洪湖生是在我们结婚的那年,那双充满冷漠和孤独目光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脑海。任何时候我只要一看到这目光就会意识到他的存在。那目光太像父亲的了。因此当战场上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我放弃了还击。因为我不能去射杀自己的弟弟。但我知道,他是带着仇恨的,他的枪对着我,我在心中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我就那样麻木地站着,等待着他开枪,等待着死亡。”
“他开枪了?是他打伤了你?”吴清玉身体已经在微微地颤抖着,她似乎觉得,在此时此刻就有一支枪在对着史成杰。
“他开枪了,但子弹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我脚上的伤是我自己无意识开枪走火打中的。我只对你说了真相,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爷爷和娘,你也不要对他们说。”
“嗯,我不说。这是天意啊,上天没有让他打中你。”
“我们相距那么近,他不可能打不中我,是他自己放弃了。他的目光是复杂的,我估计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成杰,我真担心你啊,真不想让你再去打仗了。我不想失去你啊。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跟着你踏踏实实地过平安的日子啊。”
“我现在就和你过平安的日子。我还没告诉家里人,我已经辞官了,我不想再打仗了。我打了这么年仗,差点将自己的弟弟打死。我厌倦了杀人,那是对生命的践踏。我这次回家就是想实实在在地做点实事,把家乡搞好,不再出去了。这事我没和你商量,你会怪我吗?”
“真的啊?你不会骗我吧?爷爷和姑母知道吗?他们同意吗?”
“我只和你爹说了,我没告诉爷爷和娘。我估计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成为平民的现实。我会找机会和他们说的。这事现在也只有你知道,你暂时也不要和他们讲。”
“哎,这样就好了。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就像风一样虚无缥缈,让我无法依靠。别人都说我命好,嫁给了一个当官的丈夫,可人家哪知道我心中的苦啊。现在好了,你总算属于我们母女了。”吴清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这时的她感到全身心地放松,她平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楼板,充满了遐思和幻想。
一会儿后,她侧过身来对丈夫说:“不过我担心你在家里也待不长啊,你出去了那么久,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了。家里也有许多烦恼的事啊。我没给你生个儿子,爷爷很不高兴啊。他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好了。有时总是唉声叹气地说,按史家的规矩,琳儿应该送到别人家去了,史家的女儿不送出去就得不到儿子啊。我说这事要等你回来作主。你回来了,爷爷肯定要给你提这个事,你可千万不能答应爷爷,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们和小妹一样离开。仁弟倒是生了一个儿子,可又是个废人,春香刚过门,文弟没几天又走了,也肯定没怀上。姑母也为这事烦恼哪。今年上年你叔叔却意外地添了个儿子,婶婶在生了一个妹妹后,竟有十年未受孕,十年后却再次受孕生下一个儿子,可乐坏了爷爷。爷爷为此请了全村的酒席,唱了三天的大戏。七月半还请来了道士祭祖,要感谢祖上的阴德。姑母对此很反感,她在背后不屑一顾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生了一个儿子吗,我的儿子都当大官了,值得这么折腾吗?文弟结婚的时候,爷爷让叔叔搬去了东屋。从此我们很少去东屋了,爷爷叔叔也很少来西屋,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你要是真在家里啊,会两边为难的,难做人哪。”
史成杰沉默不语,他知道妻子说的话都是事实,这个家其实存在两个势力,一个是爷爷,一个是母亲。他们表面看去相安无事,但其实都在暗中较劲。但爷爷始终是这个家乃至整个史镇的主宰,他在不知不觉中划定圈圈,母亲只能在爷爷容许的范围内显示自己能量,但很难跨出这个圈圈规定的红线。一回到家中史成杰便感觉到整个家庭都缺少生气,陈腐的空气弥漫着每个角落。这样的家庭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自己的使命就是要让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史镇都焕然一新,重现生机。
吴清玉发现丈夫沉默不语,便说:“你看我,你一回来就给你说这么多不开心的事。你累了吧,我们睡吧。”说完,吴清玉便主动地拥抱自己的丈夫,这在她是很少有的事,她今天特别开心,也特别舒坦,她觉得应该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史成杰在妻子的拥抱下也开始激动了,他回应着妻子的拥抱。这一晚是他们成亲以来最愉悦的一个晚上。
三
第二天一早,史成杰夫妇俩便起床了,起床后两人会心地一笑,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当两人来到厅堂时,发现小妹已经来了。原来小妹听说大哥回来了,天一亮便来到了史家。
“大哥,你回来了?”看见大哥,小妹远远地站着,轻轻地叫了一声。
史成杰有点愧疚地望着小妹,慢慢地向小妹走去。小妹却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向他扑来,而是依旧静静地在那里站着,显得有些腼腆、羞涩。“小妹,你来了?还好吗?”史成杰动情地问道。小妹只是点了点头。
“这丫头,小时候见了大哥那么疯,现在却倒害起羞来了。”吴太太走过来对女儿说,小妹横了母亲一眼,红着脸往母亲身后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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