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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5/2/21
14章 家庭,军事,历史 小说
《史家绝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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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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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正文
“等和平了,我一定跟你一块回去看看。”史成杰只是在黑暗中点点头,没有回应阿莲的话,阿莲感觉到他点头。
“回去吧,别在这里吹凉了。我想你们家里的人不会有事的,日本人只占领那些大的城镇,他们不可能占据所有的村镇。”阿莲安慰他说,同时挽着史成杰的胳膊往回走。史成杰感觉到了阿莲身上的温暖。就在这时,这温暖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身边的阿莲,也许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永远不会有忘却或者模糊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有一种隐约的震撼,他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才还比较模糊的思绪好像有点眉目,然而他又一时抓不住。他依然沉默着,随着阿莲回走。
回到房间,他和阿莲相拥但又平静地睡下。自从林志远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就公开了,他们很自然地住在一起了。阿莲不久就睡着了,并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富有节奏,安然而又平静显示出阿莲处在一种非常幸福的状态中,史成杰能够感觉到这种幸福的全部内涵。刚才在湖边捕捉到的意识,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开始明朗起来,在远处湖水拍打堤岸的节奏声中,在阿莲均匀的呼吸声中,逐渐清晰起来。他觉得在这朦胧的夜的怀抱中,自己豁然开朗了。是的,自己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意识,让他有意无意地遗忘或者逃避自己家人。自从他那次自己决定退出军界回家之后,他就再也感受不到那个自己生长的家庭还有生机和希望。以前他有一个梦想,相信那里是自己的归宿。可现在,他清醒地知道,那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负担的家庭,那里很难找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回想那个家庭的历史和现实,似乎找不到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史成杰被自己突然的发现惊呆了,然而,这个时候的他是特别清醒的,思维也是特别活跃的。不是吗?爷爷,一个梦想着过去的人,他希望保存的是史家以往的那种辉煌,他想维护的也是那种千年不变的体系,他要求史镇永远那么重复循环并僵化下去。可爷爷的梦想实际上是一个已经死亡的梦想,从爷爷身上你不可能发现生命的意义。母亲,似乎也有着不少的梦想,梦想着她在史家的权力,梦想着她的显赫,梦想着自己的强大和存在,为了自己的一切她可以不计较别人的一切。在这个充满谜一般的夜晚里,史成杰终于明白了,母亲是一个失去了爱的能力的人,她感到孤独、她固执、她独断专行,都是因为她不能体会爱的情感,因为她没有了爱的本能。她无法产生爱,也不能接收爱,因此更不容忍别人爱的存在。她的一生是可悲而又可怜的。这样的两个人左右着史家乃至整个史镇,史家和史镇也就不可能有获得新生命的机会和土壤了。即使诞生了,也可能会窒息和灭亡。看看史世源,自己的那个叔叔,那个和自己的父亲完全不同的人,不也是一个已经活着的死亡之人吗?可他曾经是爷爷的全部希望啊。史成杰终于明白了十八年前父亲那迷惘、孤独和绝望的眼神,终于理解了父亲和自己最后说的话的含义。父亲是在那个家庭中诞生的唯一的一个具有爱的情感的人,父亲走出了史镇,他呼吸到了现代的空气,也接受并懂得了现代意义上爱的内涵,他和那个被母亲折磨致死的林洁之间的爱,是纯正的爱,是真正的爱,然而却在史家窒息了。那是一个大悲剧,将永远让史家和史家的后代们感到羞辱。想到这里史成杰不禁打了个冷战,一个悲观的情绪笼罩着他的整个身心,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家族灭亡的命运。是的,那块封闭了太久的土地终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毁灭,毁灭它的不是残暴的日本人,也不是革命的共产党人,而是它的内部已经糜烂,已经不可能重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自己的思绪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夜色变得沉重而又厚实了。他想翻个身,却感觉到了阿莲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这才让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真的感谢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女孩,这是个爱的天使,是她唤醒了自己,是她让自己潜睡的爱的情感能够苏醒,是她让自己理解了现代意义上的爱的价值。自己的家族是不可能让自己体验到这种情感的,就是这个被称之为具有古老文明的、常让人感到自豪和骄傲的民族所产生的文化,也无法让自己产生这种情感。他今天似乎懂得了,为什么孙中山先生倡导的共和国不能建立,他提出的平等博爱也无法实现。是这个悠久而又古老的国家,有无数个像史家这样的家庭,那里没有这样的土壤,那种尊重个性的思想和制度就很难在那里开花结果。他觉得自己的家族乃至整个国家的新生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这可能不是一两次革命就能达到的目标的。然而他相信在未来肯定有一个允许爱的存在、并充满爱的社会,他从阿莲和这群学生身上看到了这样的种子,这种子一定会发芽,并会开花结果的。
史成杰几乎整个晚上都未睡觉,当黎明到来时,他感觉到了这是全新的一天,是自己全新开始的一天。他觉得自己昨晚悟到一个真谛,那就是人必须为宽容、博爱而生存,并努力去建立一个充满爱的社会。一夜未合眼的他,精神却异常的高亢,他觉得自己整个的人都变得轻松了。阿莲醒了,她发现史成杰在看着她,并发现史成杰的目光中充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早就醒了吗?”阿莲问。史成杰点点头,依然和蔼而又深情地望着她。然后他慢慢地箍紧自己的双手,将阿莲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中。阿莲觉得这种拥抱让自己的灵魂都要飞扬起来,这是一个全新的拥抱,是自己以前未曾体验过的拥抱。从他的拥抱中阿莲感觉到了一种全新的情感,她无法说清这种情感,她只是用心去体验。她体察到了史成杰的思想变化,她不想去问这种变化的缘由,但她知道这种变化会给他们带来幸福的未来。她沉默着,任由史成杰紧紧地相拥着,她要尽情享受着在这美好的早晨产生无限美妙的时刻。她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当人们都起来后,史成杰阿莲也结束了他们的拥抱,他们要继续上路。在又走了二十多天后,他们进入了四川。后面的路是大诗人李白说的那种“难于上青天”的路,显然路途更加艰巨,但没有了日本兵的威胁,他们可以比较放心地走他们的路了。路上依然有人生病,也依然有人死亡,但他们顽强地走下去,没有人退缩和埋怨。在经历了又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这一年的冬天来到了他们的梦想之地。当他们远远望着深藏在高山和云雾中的重庆时,所有的人都流下了热泪。这支柔弱的队伍战胜了不可想象的困难,实现了他们的诺言,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们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
“回去吧,别在这里吹凉了。我想你们家里的人不会有事的,日本人只占领那些大的城镇,他们不可能占据所有的村镇。”阿莲安慰他说,同时挽着史成杰的胳膊往回走。史成杰感觉到了阿莲身上的温暖。就在这时,这温暖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身边的阿莲,也许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永远不会有忘却或者模糊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有一种隐约的震撼,他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才还比较模糊的思绪好像有点眉目,然而他又一时抓不住。他依然沉默着,随着阿莲回走。
回到房间,他和阿莲相拥但又平静地睡下。自从林志远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就公开了,他们很自然地住在一起了。阿莲不久就睡着了,并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富有节奏,安然而又平静显示出阿莲处在一种非常幸福的状态中,史成杰能够感觉到这种幸福的全部内涵。刚才在湖边捕捉到的意识,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开始明朗起来,在远处湖水拍打堤岸的节奏声中,在阿莲均匀的呼吸声中,逐渐清晰起来。他觉得在这朦胧的夜的怀抱中,自己豁然开朗了。是的,自己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意识,让他有意无意地遗忘或者逃避自己家人。自从他那次自己决定退出军界回家之后,他就再也感受不到那个自己生长的家庭还有生机和希望。以前他有一个梦想,相信那里是自己的归宿。可现在,他清醒地知道,那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负担的家庭,那里很难找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回想那个家庭的历史和现实,似乎找不到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史成杰被自己突然的发现惊呆了,然而,这个时候的他是特别清醒的,思维也是特别活跃的。不是吗?爷爷,一个梦想着过去的人,他希望保存的是史家以往的那种辉煌,他想维护的也是那种千年不变的体系,他要求史镇永远那么重复循环并僵化下去。可爷爷的梦想实际上是一个已经死亡的梦想,从爷爷身上你不可能发现生命的意义。母亲,似乎也有着不少的梦想,梦想着她在史家的权力,梦想着她的显赫,梦想着自己的强大和存在,为了自己的一切她可以不计较别人的一切。在这个充满谜一般的夜晚里,史成杰终于明白了,母亲是一个失去了爱的能力的人,她感到孤独、她固执、她独断专行,都是因为她不能体会爱的情感,因为她没有了爱的本能。她无法产生爱,也不能接收爱,因此更不容忍别人爱的存在。她的一生是可悲而又可怜的。这样的两个人左右着史家乃至整个史镇,史家和史镇也就不可能有获得新生命的机会和土壤了。即使诞生了,也可能会窒息和灭亡。看看史世源,自己的那个叔叔,那个和自己的父亲完全不同的人,不也是一个已经活着的死亡之人吗?可他曾经是爷爷的全部希望啊。史成杰终于明白了十八年前父亲那迷惘、孤独和绝望的眼神,终于理解了父亲和自己最后说的话的含义。父亲是在那个家庭中诞生的唯一的一个具有爱的情感的人,父亲走出了史镇,他呼吸到了现代的空气,也接受并懂得了现代意义上爱的内涵,他和那个被母亲折磨致死的林洁之间的爱,是纯正的爱,是真正的爱,然而却在史家窒息了。那是一个大悲剧,将永远让史家和史家的后代们感到羞辱。想到这里史成杰不禁打了个冷战,一个悲观的情绪笼罩着他的整个身心,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家族灭亡的命运。是的,那块封闭了太久的土地终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毁灭,毁灭它的不是残暴的日本人,也不是革命的共产党人,而是它的内部已经糜烂,已经不可能重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自己的思绪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夜色变得沉重而又厚实了。他想翻个身,却感觉到了阿莲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这才让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真的感谢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女孩,这是个爱的天使,是她唤醒了自己,是她让自己潜睡的爱的情感能够苏醒,是她让自己理解了现代意义上的爱的价值。自己的家族是不可能让自己体验到这种情感的,就是这个被称之为具有古老文明的、常让人感到自豪和骄傲的民族所产生的文化,也无法让自己产生这种情感。他今天似乎懂得了,为什么孙中山先生倡导的共和国不能建立,他提出的平等博爱也无法实现。是这个悠久而又古老的国家,有无数个像史家这样的家庭,那里没有这样的土壤,那种尊重个性的思想和制度就很难在那里开花结果。他觉得自己的家族乃至整个国家的新生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这可能不是一两次革命就能达到的目标的。然而他相信在未来肯定有一个允许爱的存在、并充满爱的社会,他从阿莲和这群学生身上看到了这样的种子,这种子一定会发芽,并会开花结果的。
史成杰几乎整个晚上都未睡觉,当黎明到来时,他感觉到了这是全新的一天,是自己全新开始的一天。他觉得自己昨晚悟到一个真谛,那就是人必须为宽容、博爱而生存,并努力去建立一个充满爱的社会。一夜未合眼的他,精神却异常的高亢,他觉得自己整个的人都变得轻松了。阿莲醒了,她发现史成杰在看着她,并发现史成杰的目光中充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早就醒了吗?”阿莲问。史成杰点点头,依然和蔼而又深情地望着她。然后他慢慢地箍紧自己的双手,将阿莲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中。阿莲觉得这种拥抱让自己的灵魂都要飞扬起来,这是一个全新的拥抱,是自己以前未曾体验过的拥抱。从他的拥抱中阿莲感觉到了一种全新的情感,她无法说清这种情感,她只是用心去体验。她体察到了史成杰的思想变化,她不想去问这种变化的缘由,但她知道这种变化会给他们带来幸福的未来。她沉默着,任由史成杰紧紧地相拥着,她要尽情享受着在这美好的早晨产生无限美妙的时刻。她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当人们都起来后,史成杰阿莲也结束了他们的拥抱,他们要继续上路。在又走了二十多天后,他们进入了四川。后面的路是大诗人李白说的那种“难于上青天”的路,显然路途更加艰巨,但没有了日本兵的威胁,他们可以比较放心地走他们的路了。路上依然有人生病,也依然有人死亡,但他们顽强地走下去,没有人退缩和埋怨。在经历了又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这一年的冬天来到了他们的梦想之地。当他们远远望着深藏在高山和云雾中的重庆时,所有的人都流下了热泪。这支柔弱的队伍战胜了不可想象的困难,实现了他们的诺言,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们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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