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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0/3/20
悬疑推理,犯罪 小说
恶魔游戏──十三岁少年杀人事件(下)
勤樂 [中国台湾新北]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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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正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0-B-01368】


  她想了想,倒吸一口气。
  “‘心唯庆仍然守约’。叶沁。”
  “心唯庆仍然守约”,七个字,七个人。江“心”如、周思“维”、叶“沁”、王“仁”哲、蔚沛“然”、林“守”震、简博“约”,分别是这七个人各取一个字组成。而唯一没沾上这件案子的就是她了,叶沁。叶沁藏在盒子之外。
  “这是一个完美的被害人保护计画。首先让叶沁遭受‘霸凌’,远离他们这一群,免受牵连,也将叶沁可能的异常情绪隐藏在‘霸凌’之下,保护了叶沁。其次,‘霸凌’简博约,以隐藏他们‘霸凌’叶沁的异常行为,更隐藏了他们合谋的可能,有利他们分头进行,报复了王进伟。最后,简博约顶替受害人,好曝露王进伟究竟干了什么,死的可不是什么为人师表的,而是为老不尊的,让王进伟死得其名,平复了整件事。”
  真的是叶沁?那个长得很可爱、很可爱、很可爱的女生?她不太会形容,只觉得叶沁的短发是长发的浓缩版,可爱也是浓缩版的,长得黑白分明,十分精致,带着力量。挥着手都让人感到那是一种很好听、很好听的手语。真的是叶沁?
  “让孩子去执行死刑,这是严重犯罪。很令人讨厌吧?还是妳宁肯让简博约是纯粹的魔鬼?只不过,这些都只是二分之一的可能。”
  犯罪,这真是犯罪。她无法决定该让简博约是恶魔,还是该让简博约惨遭恶魔凌虐,还是该让恶魔去凌虐……她抬起眼睛,看着高强,问:“你想见简博约?”
  如果高强见了简博约,会发生什么事?简博约会沉默不语?或是提出什么反驳,就像反驳性侵传闻那样?或是察觉反驳反而错了,该要暗暗高兴,这不就是犯罪者梦寐以求的、完美的犯罪动机?
  “让简博约和叶沁见面吧!在他们见面的一瞬间,我想,妳会看见答案。”
  ***
  两眼黑洞的少年刚走下堤防,突然发现──呀,一个长得很适合短发的少女站在堤防下!少年的视线还来不及闪避,少女已经很果敢地拉着他的手。少年怕那少女害他?不,是怕有什么东西教人看穿。这就是答案了。看着,张舒怀看着。生命可贵,但生命平等吗?生命会平等得一如这棵树和那棵树的区别?杀了恶魔吧,杀了恶魔吧,为了拯救少女的生命。如何拯救少女,如何杀死恶魔,如何让同行的伙伴全身而退,少年在十三岁即将结束前给出了答案。
  ***
  “为什么要我去看?你不看?”
  “因为……这个答案说起来很长,下次见面,我再慢慢告诉妳。”
  高强微微一笑,脸上的不是胜利者的,不是猫派、狗派,而是人派。那微笑很适合他。她有点看不懂高强了。高强不市侩?还是在假装自己不市侩?难道当真在路上看见猫、看见狗,每看见一百次要有九十九次感谢他?这应该都有二分之一的可能。在走出二分之一小馆时,她就在想这些。
  天灰灰地,要下雨了,胡子店长搬出了爱心伞,伞柄上打了一只只的小标签,写明了是爱心伞,好让人带走,再留在别的地方,继续当爱心伞。
  胡子店长要她撑伞。她看见当中一把伞面有着蓝色的天空、黄色的星星。一颗颗带着微微温度的黄色星星多像一个个小小孩,在蓝色的天空里躲着,跑着,翻着,高兴着。那是“即使有人会偷走你的伞,但依然有人摆出爱心伞”的世界。这世界是有爱心伞的呀!她好想赶快告诉那个有着两眼黑洞的少年。
  
  ■天空不说话
  
  雨还在下,天空飘散着蒙蒙雨雾。少年从雨雾中走下堤防,有一把粉红色的小伞等着。近了,近了。伞面下一个很适合短发的少女,大大的眼睛,微微地笑。
  像是久未开口,又像是刚学会说话,少女的喉咙只急着咕噜咕噜几声。半半的喵星语?少女笑出了声,只是仿佛隔着一层粉红色花瓣的笑,浅浅地,轻轻地。
  少年一时愣怔,竟忘了避开她的笑。该避开?还是不该?
  少女伸出手来,抓着,紧紧抓着;又抱了一把,抱着,紧紧抱着。避不了了。
  少女在少年耳畔细细说了话。说了什么?或许只是叫他别怕、别怕,她只不过是来支持他的,好朋友,粉丝,迷。
  少年的喉咙干干地咕噜一声。说什么呢?好久不见,妳好吗?
  雨还在继续。无声地继续。
  ***
  蒙蒙细雨,明明下得无声无息,却在简博约的脑海里响起了潮水般汹涌的回忆。不,那是梦,或许是江心如不经意说起的梦。
  在梦里,大雨下得整个世界就要淹灭了,只是听不见声音,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五个人,一个抱着一个,最后被抱着的是叶沁,由简博约抱着,紧紧抱着。地面都流成了河,河面都急成了激流,叶沁半个身体都快要教激流带走了。简博约紧紧抱着,死不放手。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没有进行式。真的?他眼前就活生生看见死亡正在进行。而且在回忆里,藏在梦里的回忆里,不断进行。要抓着她,要抓着她,要抓着她……
  就像学骑单车那时,要倒了、要倒了,一只手护了他一把。那是妈妈的手,在他倒地前,抓住了他。爸爸笑说:“别怕摔,摔好了就学好了。”妈妈回说:“别怕摔是别怕摔,但不必摔也不必摔。”“注意安全就是啰。下次你摔车,可没妈妈护着。”“所以,学骑车,是学规矩,要小心遵守交通规则。”“哈哈,更要小心别人不遵守交通规则。”爸爸嘻嘻哈哈地,老爱和妈妈抬杠。真是笨死了。明明都出车祸死了,明明都好好遵守交通规则了,明明都知道要小心别人不遵守交通规则了,还让别人开车撞死了?真是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孩子的世界很小,所以只要失去大人的拥抱,往往哭得像是就要失去整个世界。才怪。他才不这样。那时候他躲着人,一个人躲在桥墩下,哭。没人看见。才不要人看见。不,她看见了。他赶紧一手掩着,掩一半。还有一半呢?笑着。他笑着说:“只哭一半算不算是哭?还是笑呢?”像在做鬼脸。这个鬼脸把她弄哭了。他哭着、笑着说:“妳哭什么呢?还记得我妈妈说过,越是哭,越是要努力笑,让哭看起来好笑,哭就不是哭了?呵呵……这么努力,有用吗?”她笑了,哭着笑了:“我只能陪你哭,陪你笑。有用吗?我不知道。但是,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
  她是他父母死后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从那时起,到现在,到未来,他都这么想。
  不是说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不是说妈妈的眼睛在看,要好好活下去?
  ──知道为什么“活下去”是对着孕妇妈妈喊的?知道二战轴心国曾抓人做人体实验吗?男人,女人,孕妇,孩子,都被抓去当活生生的白老鼠,活生生的实验材料,活生生地解剖。就有一个孕妇妈妈哭着求二战轴心国士兵,她自愿受最残酷的人体实验,只希望他们饶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愿为孩子身受千刀万剐。每一条生命可都是孕妇妈妈身受千刀万剐也在渴求的。所以,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孕妇妈妈的眼睛看着,妈妈的眼睛看着。
  大雨下,他紧紧抱着叶沁,不让她死去。
  ──妳也是妈妈的孩子呀!所以……所以……所以请让我替妳受千刀万剐。没错,千刀万剐。没错,杀了魔鬼。同意吗?同意。同意。同意。同意。……
  ──所以,请看着我,好好看着我。我杀了人,即使他该死,即使他是魔鬼。我会成为魔鬼吗?别人都在用看魔鬼的眼神看我,仿佛我就要变成魔鬼。但请妳好好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是不是会变成魔鬼。请好好活着看着我……
  ***
  少女紧紧抱着少年,恍然一如当初他紧紧抱着她。
  有点冷了。一伞的蓝色星空下,枉为大人的全身颤抖。感觉天都在颤抖。雨水湿淋了每一张脸孔,看不清谁的眼泪多眼泪少。抬头看看天──
  天空不说话。四季变化,万物生化,天空不说话。
  虽然天空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男孩的眼泪、女孩的眼泪,但天空不说话,只是一任雨水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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