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9-B-01068】

　　218
　　
　　张坚、季天祥正在有说有应地谈论着他们传奇般的情感生活与其过往的那纠葛时，势急慌忙的冬梅与秀菊噌噌几步到眼前。
　　“五十名女子已到齐，就说怎样安排吧？”
　　“她们有枪的带枪，没枪的带有刀和棍，现在就等去杀鬼子了！”
　　“这时全都排着队儿在外面，就等你们发话了！”
　　冬梅、秀菊活像是放连珠炮，告诉着张坚、季天祥。
　　看着秀菊、冬梅这英雄样，张坚暗向季天祥示出一个小眼色。季天祥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又诙谐地带着满脸的笑意告诉说：“你们做的非常好，这样快便组织起了五十名敢杀鬼子的女子兵。王家寨的这一去，共有三百多人在参与，而真正去与鬼子交锋的，也只需几十名的精壮汉，其余的人无须再到最前沿……”
　　“她们要去打鬼子，不到前沿去做什么？” 秀菊忽而插上了话。
　　季天祥道：“就在王家寨的周围设下防，一是打掉寨墙上面的岗哨，二是给前沿攻打寨子作后应。女子、男子都一样，一是用你们的刀和枪，对付外围的鬼子兵，二是就用火药与鞭炮，营造攻打寨子的那声势。火与鞭炮已有备，你们去领就是了。但还要记住，在攻寨的枪声打响前，谁都不可有异动！”
　　秀菊、冬梅：“知道了！”
　　张坚：“好，那就这样准备吧！”
　　冬梅、秀菊头一点：“是！”说着一转身，急急奔跑而去了。
　　看着英姿勃勃的冬梅、秀菊走了去，就在这个忽然间，张坚一下便就觉得轻松了。在刚见到冬梅时，还真的就怕冬梅再次提到婚事上，但却怎也没有想得到，仅就如此简单的两句话，此次与冬梅的这会面，也就这样便结束了。
　　要说心里话，为了不使这仗打完后自己将要面临的那尴尬，他是既在殷切地盼着季天祥与秀菊能够早日磕下那个头，又怕真的到了季天祥、秀菊磕下成婚那头的时候，便轮到做为人师的自己要和自己的学生成婚了。他不知道那会真的成了什么样，而只知道一个学生就要和自己老师的女儿成婚了，而自己又是自己老师的女儿的老师，那将又会是多么的荒唐、滑稽和尬尴，更会留下多少让人难以启齿的话柄在世上。可是深情实难弃，众愿更难违，恰逢其中的他张坚，又有什么办法再行去作推诿呢？
　　张坚如此翻云覆雨地想了阵，又侧身看了看不知也在想着什么的另一个学生季天祥。尔后感到身上有些困，便想就此躺下睡会儿，而身子也还没曾沾到床，又忽然听到枪声响，但却响了几声又停下了。突然而来的打枪声，既打破了夜晚的这寂静，又驱散了他的这疲困，于是忙又问起季天祥：“听没听出这枪声，来自哪个方位呢？”
　　“枪声虽突然，但却好零乱，这样的枪声我们屡屡都已听到过。”季天祥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不过听方向，好像是在这东南。”
　　张坚：“这东南？是，并还好像是，来自离这里很近的村子上。”
　　季天祥：“难道是谁不小心，与这里的鬼子遇上了？”
　　张坚：“不排除会有这可能！”
　　季天祥：“为了不先惊动日本人，咱们并没安排到东南的那个方向去布防”
　　张坚：“或许是出于某种意外也不可知，但由于来自的方向正相反，对咱们将要攻寨的这行动，看是不会有关联。”
　　张坚、季天祥还正无惊无躁的谈论着，王林、高亮急匆匆地到跟前：“俺从乱石谷那儿回来了！”
　　季天祥：“你们这回来，可也真还是个时候啊！”
　　王林道：“还真让你说着了，伊春、伊芬这些天，真的就是呆在乱石谷，只是俺这到了时，不知他们为什么，已经又从那里离开了。”
　　“哦？”张坚蓦然有一惊。“发现他们什么了吗？”
　　高亮道：“咱们曾经呆过的悬空带，一些杂乱的脚印有的像大人，有的像孩子，还见有鬼子吃过的点心包，还有鬼子吃饭用过的饭盒子！”
　　季天祥道：“鬼子吃过的点心包，还有鬼子吃饭用过的饭盒子，可这怎么又能断定，那是伊春、伊芬留下的呢？”
　　高亮又道：“只这俺们也在想，那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而伊春、伊芬为活命，兴许是到鬼子哪里偷来的。也正因为能从鬼子那里偷吃的，所以他们兄妹也才那样能活下来，并还一直呆在那乱石谷。”
　　张坚：“这样种可能，看也不是不存在。可除了这一些，还有什么的发现吗？”
　　王林道：“张老师，你用你的身上血，在悬空带里写的字，照样一个不少都还在。只这便可知道了，那里虽然日夜都有鬼子在布防，在出没，可这些天去到那个乱石谷的还都是咱自己人，而不是那狗鬼子……对，俺们还又看到了，悬空带外面的崖下面，还有两个的雪坑坑，有个雪坑还星星点点的像是有人洒的血。”
　　高亮道：“看看雪坑坑，又看看那些血，这便就敢来断定，准定是有两个人就从那里跳的崖。不过呆在悬空带里的并不只是俩孩子，还有两个是大人。”
　　张坚：“根据呢？”
　　高亮：“脚印。”
　　张坚：“脚印？我们也都曾在那里过，怎么又能断定那脚印，全是别人留下的呢？”
　　王林道：“这个俺们也想过，可是咱们留下的那脚印，早让前时的大风给荡平了，这次俺们看到的，那可都是刚刚踏过的新脚印。”
　　季天祥遂又生一疑：“要照你们这说的，如果那样两个的雪坑坑，真的就是两个人摔下崖去给砸的了，那么也就非常有可能，跳下崖去的那两个人就是伊春和伊芬。如若再要往下想，另还非常有可能，在他们兄妹坠崖前，悬空带里便已经有了逃亡人。伊春和伊芬坠崖后，也正是让先行到达的那两个人，把他们兄妹给救下了！”
　　“嗯，这个分析么，看是非常有可能！” 张坚一面说，一面默许地点了一下头.“如若真的就是伊春、伊芬坠的崖，便就很有这可能，是被先行到达的两个大人给救下了！”
　　王林、高亮刚也点头表赞同，王林带着几分的晦气又说道：“不过就因晚了那一步，竟让他们又走掉了，那么既然人都走掉了，就是这时再知道，那还不是白知道啊！”
　　张坚：“不，说白知道也不是，最起码也让咱们知道了，伊春、伊芬还活着，并且依然还在日本人的刺刀下面流浪着……”忽而又打一个愣：“莫不……啊，刚才的枪声会不会，就是伊春 、伊芬的行迹，又让日本鬼子给发现了？并还正处在鬼子的追杀中？”
　　季天祥也道：“既如此，咱也来他这一个，围魏救赵就是了！为了调开鬼子的追杀，张老师，那就开始我们的行动吧！”
　　张坚亦将拳一握：“好，那就开始我们这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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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春、川口秀子、桂亚冬娃轮番背着伊芬往前逃，日本人追赶的枪声和嗥叫声，也已越来越近了。
　　“桂亚冬娃——川口秀子——快站住——快站住——”
　　“桂亚冬娃——川口秀子——你们背叛了皇军……”
　　“川口秀子——桂亚冬娃——你们无路可逃了，还是回到军中来，还是回到军中来——”
　　伴着日本人的枪声和嗥叫声，急急奔逃一阵后，桂亚冬娃忽将伊芬从背上拉下给伊春：“那些野兽要追的，是我和川口秀子两姐姐，你们兄妹不必为着我们来送死，还是快去逃了吧，逃了吧！”
　　伊春蓦然抖了一下神：“不，不是说过了，要生咱都一起生，要死咱都一起死的吗？”
　　川口秀子：“不，快别再说了，你们不必为着我们也去死，快些逃，快些逃，能逃多远便逃多远！”
　　伊春将身子猛一挺：“不，恁俩姐姐要不走，我跟芬儿就死也都不走了！”
　　日本人的枪声、嗥声已逼近……
　　“咳——”桂亚冬娃无奈地摇了一摇头。“来不及，来不及了，既然你们兄妹不愿走，那就死也都在一起，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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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坚和冬梅什么时候能成婚，秀菊当然知道姨妈总在心中念叨着，因而也就只有三言和两语，便与姨妈一拍即合，主意也就拿定了。秀菊很快又将姨妈说的告诉给冬梅。冬梅如愿以偿了，也就压下自己与张坚的婚事不再提，尽在等着季天祥、秀菊磕头成婚的那天了。
　　冬梅、秀菊带着一干的女子去了后，玉婷和岚姐、岚妹心也早是有些痒痒了。这便玉婷心里一犯急，就也找着刘芳说：“姨妈，女子们去打鬼子，几个月也才有了这一次，这便俺也想去打上一次开开心，可您怎么就……就是不让俺去呀！”
　　好像早就知道她们会来说这话，刘芳一点弯儿也没拐，开口便就直说道：“我说你玉婷，昨儿夜里我问你是不是想去打鬼子，可你说你还没有想过跟鬼子打仗的那档事，这时真的要去打仗了，你便说着也要去……咳——真恁这些女子啊，竟是连我也都敢来哄骗了！你跟你那冬梅姐，还有你那秀菊姐姐咕咕唧唧说的话，是不是恁都想着我没听见？可冬梅跟秀菊，她们那是不去不能行，那样多的女子去打仗，又都是这头一次，要是没个人去教跟去领，能去打得那鬼子吗？不过要按理儿说，跟她们一起去打鬼子，那也当是该去的，也别说恁年轻人，就连我这老婆子，又何曾不想破上这老命，也要跟那些鬼子去拼一拼？鬼子杀人又放火，恶的就像一群狼，要能亲手杀上他几个，那也算是为咱国人争气了。可是你这玉婷哪知道，除了这去打鬼子，有个一样要紧的那事儿，还得这让你们去做啊！”
　　“有个一样要紧的事儿，得是俺们这去做？” 玉婷忽而打了个愣。“那……姨妈，到底那是什么事，能比去打鬼子还要紧呀？”
　　刘芳道：“恁这小女子，哪能知道我这心？打鬼子去了恁多人，可说多了恁这仨人不算多，少了恁这仨人也不算少，可是该要恁这仨人做的事，那要没了恁这仨，事也就难做成了。”
　　玉婷和岚姐、岚妹互递下眼神，可就谁也不解刘芳的这话中意。岚妹随之便又问：“姨妈，这话难懂也难猜，可那到底什么事，竟比去打鬼子还要紧？更还离了俺这仨，事也就还难成了？”
　　玉婷也把话儿接上说：“是呀是呀就是呀，只要打完了狗鬼子，伊春、伊芬便就该是找着了，天祥哥跟秀菊姐还在欠着的那个头，也该在您这跟前磕下了，只这还有什么事，能比打鬼子的事儿还要紧呀！”
　　岚姐看这话越听越迷混，便也把话接上说：“是呀是呀就是呀，眼下看也再没有，比去打那狗鬼子，再是要紧的事儿了！”
　　“嗨，恁这知道什么呀，就都这样的瞎嚷嚷？”刘芳话中带着怒，脸上却在透着笑。“就为这次打鬼子，能把春儿、芬儿找回来，便就到了他们两个对儿的成婚日。他们喜日要到了，才正就用上恁仨女子，可恁仨要是都去打仗了，那他们两对成婚人，到时就算在我跟前磕下了头，可住的新房在哪里呀！”
　　“哈哈，原是为的这事呀！”玉婷、岚姐、岚妹的舌一伸，齐齐便都笑起来。
　　而笑声刚刚才落下，玉婷下意识地朝着窑里看了看，尔后回过头来便又说道：“姨妈呀姨妈，听您说的这心思，俺可都算知道了！不让俺去打鬼子，原是怕天祥哥跟秀菊姐成了婚这没房住，姨妈您说这是吗？”
　　岚姐道：“可是天祥哥跟秀菊姐，新房不是都给备了吗？还……”
　　刘芳脸又一哭丧 “我这刚说过，怎么可都忘了呢？恁这只说天祥跟秀菊，可张老师跟冬梅俩，新房这在哪里呢？”
　　“哈——”岚姐仰首发出一声叹。“还有张老师跟冬梅姐，他们的这新房呀！”忽又回过一口气。“成婚当然得是要新房，可是张老师跟冬梅姐，不您早都说过了，得等天祥哥跟秀菊姐的婚事过了后，再办他们俩那婚事的吗？”
　　“哎呀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这两对儿还来论那先后呀！”刘芳一下又急了。“这我就再对恁说了吧，不管张老师这说没说，可他跟冬梅的这婚事，我都这给操定了！”
　　玉婷：“那张老师他……他自个能答应吗？”
　　刘芳道：“就他张老师的那脾性，恁这还有谁不知？他总碍着他是冬梅的老师，还又碍着冬梅她爹又是他老师，这便一说起他跟冬梅的那婚事，便就总是没有那个好意思。也还就为他没有那个好意思，便就每逢说起他跟冬梅的那婚事，就总想找上个话儿来推辞。可谁是谁的老师怎么了？祖上又没立下这规矩。这便他跟冬梅这个家，我这就给当定了。说什么要等天祥、秀菊的婚事办完后，我就偏让他们两对儿，一起给磕下那个头！”
　　“哈——”玉婷、岚姐、岚妹齐齐伸下长舌头，“原是姨妈您……这样的来打算呀！”
　　刘芳抿着嘴儿又一笑：“恁这还以为，就只办天祥、秀菊的婚事呀！”
　　岚姐忽一愣：“那……那是俺还不知道嘛！”
　　玉婷道：“姨……姨妈，新房不够可再找，可新房要的东西么，那又在了哪里呀？”
　　刘芳道：“在这样个的年月里，还能再有那讲究？只这新房里的那东西，恁去见见晋大娘跟刘大婶，便就都会清楚了！”
　　“啊——晋大娘跟刘大婶，那俺这就去见了！”玉婷、岚姐、岚妹一面说，一面便连蹦带跳出了房。
　　可刚见玉婷、岚姐、岚妹到门外，刘芳便又追着喊：“哎——可别都给我忘了，让恁想的那对子啊——”
　　玉婷、岚姐、岚妹齐齐回过了头：“记着呐，记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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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亚冬娃扯着伊春手，川口秀子背着小伊芬，四个人正值顺着荒沟踹石踏雪地往前逃，日本人已经追至百步后。看是再要逃走已难成，川口秀子一个快字说出口，便都立马藏在了巨石后。尔后日本人身贴巨石呼啸过，川口秀子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咳——天，天呐，此个生死劫，总算又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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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婷、岚姐、岚妹一起见了晋大娘和刘大婶，方知晋大娘和刘大婶早将两处新房给备停当。三个人此时一查点，单就少着个红喜字，晋大娘和刘大婶当即便又着人去写了。
　　到了新房的一应之事都停当，玉婷、岚姐、岚妹重又回来见刘芳时，听到刘芳正在窑里唱曲儿。这时头个曲儿已唱完，只听到小娇儿哭一声娘也心疼这一句，便又哼起卖苗郎戏中母子分离之时那一出儿：
　　
　　苗郎儿在街头听娘细讲，
　　娘把这生儿事诉说端详。
　　娘怀儿一个月不知不晓，
　　娘怀儿两个月浑身发烧。
　　娘怀儿三个月才成血块，
　　娘怀儿四个月不像人形。
　　娘怀儿五个月才分五指，
　　娘怀儿六个月六气方通。
　　娘怀儿七个月才通七窍，
　　娘怀儿八个月八宝长成。
　　娘怀儿九个月随娘打颤，
　　娘怀儿十个月孩儿降生。
　　娘生儿好比那墙上跑马，
　　一步路走错了要娘性命。
　　生罢儿来再把儿养，
　　养儿比生儿更苦几成。
　　孩儿落地……
　　
　　曲儿忽而又断了。玉婷、岚姐、岚妹正还不知是为什么，刘芳便在窑里高叫道：“是谁站在那外面，偷着听我这唱曲儿？”
　　玉婷、岚姐、岚妹六只眼睛互一对，嗤嗤一笑到了窑中。玉婷更还一边往里进，一边嘴上就说道：“在听姨妈唱曲儿呗！这还不用说，姨妈您这曲儿给唱的，把俺个个都听迷了！”
　　刘芳忽将嘴一呶：“我就想着么，准定还就是恁这仨，滑不溜揪的妞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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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密密，水潺潺。
　　川口秀子抱着伊芬往前走，伊春和桂亚冬娃跟在后面紧相随。因为日本人已经追着走远了，他们的劲儿遂一松，脚步也都慢下来。但刚刚过了一会儿，日本人忽从另个地方又冒出来，且是一片追杀声。也许是心中一急步就快，川口秀子、桂亚冬娃与伊春、伊芬忽个翻滚打过去，又在一片的林丛躲起来。眨眼间，日本人林前匆匆去，川口秀子、桂亚冬娃遂将伊春、伊芬往怀一抱：“嗨——都是上天在保佑，这劫又让躲过了！”
　　人到绝处又逢生，自然便就是在幸运中。川口秀子道：“那些野兽远去了，但到前边追不到，还会再次找回来。咱们就快借着这个空，再来填下咱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