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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人长大做什么，
　　拿起刀枪去冲锋，
　　誓报国仇把敌杀……
　　
　　一群孩子的这歌声，从老远老远的地方传了来。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早上天还不曾亮，村里人便都听着这歌声，聚集到了院里来。到了太阳初上时，还又响起了鼓乐声。张坚和冬梅、季天祥和秀菊两对成婚的这新人，也早让挤成堆儿的男女拥着来到刘芳的这跟前。
　　在欢声笑语的热闹中，张坚和冬梅、季天祥和秀菊就要双膝下跪磕头时，张县长忽像平地打雷一样冒出来：“不，张坚和冬梅，你们这头不能磕！”
　　众都齐齐有一惊，张坚和冬梅、季天祥和秀菊更是齐齐给愣住。
　　张县长大步又一迈，站到两对新人的正前面：“这样的婚事哪使得？我若晚来这半步，准让……铸成大错了！”
　　全场忽而无语又无声。
　　如此愣了好一会儿，刘芳正要开口问，张县长打破沉默又说道：“天祥与秀菊，水到渠成，木已成舟，自然是到了破币重圆的这时候，而就不知张坚和冬梅，怎么也会如此荒唐地，居然也办起了婚事来？”
　　众家男女碎语嘁嘁：
　　“张老师跟冬梅俩，他们老早就相爱，婚事怎么就办不得？”
　　“是，是呀，他俩怎么就办不得？”
　　“我看先别嚷，听听下面还怎么说！”
　　“你这人是哪来的？”刘芳更也没想到，怎么会在这时候，冒出这样一个专来打岔弄非的人儿来，于是话还没出口，便先暴出这气儿来。“我这是在问你呐，你怎么这不说话？哼，连个青红皂白都不分，便就说出了这话来？”
　　季天祥一个大愣过了后，忽然面色一改便说道：“妈，刚才说话的这一位，就是我常跟您说起的，咱们抗日政府的张县长啊！”
　　“啊？”刘芳恍然打了一个愣。“你……你是张……张县长？也就是人常说的那一位……前时才从延安回来的张县长？”
　　张县长洋洋笑着点了下头：“是，是啊！可您刘姨妈的贤德和大义，县政府这可早有所闻了！”
　　“就别这样说我了！”刘芳忽而又喜道。“张县长，你这名声可大了，更在百姓这心中，那可是位英雄啊！”忽又沉下一口气。“可我还就不明白，张老师他跟冬梅，青梅竹马，风雨同舟，无论是生还是死，俱都不离不弃地在一起。他们一下痴情相爱到现在，而你偏是在他们磕头成婚这时候，便就张口说出了这话来？”
　　张县长道：“姨妈，还是先别这样说，怕是……”
　　刘芳道：“还怕是什么？今儿是他们的大喜日，你这一个大英雄，还又是位大县长，那便只能来当成人之美的月下老，哪能来当这个专要拆散人家鸳鸯的老法海？”
　　一个百姓敢拿这话说县长，口气可不谓不算重，而张县长不仅不为此话而变色，反而诙谐的一笑又说道：“姨妈您可这样说，但我刚才说的话，可并没有说错啊！”
　　刘芳道：“在他们成婚这大喜日，你竟说出定要离散他们的这些话，怎么这还说你没说错？”
　　季天祥道：“妈，张县长既是说的这样恳，相比别的定还有原因，何不就让张县长，再给说说这清楚呢？”
　　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刚听加初闻，张坚自也处在懵懂中，这时刚刚才有一想，接过话儿便也说道：“姨妈您的气，也该消上一消了！成婚是定夺终身的大事情，既然县长这样说，若是不再说明白，即是我与冬梅成了婚，心中也是难平静。姨妈你说我说的这是不是？”
　　刘芳略略作番这寻思，又默默点了一下头，后又端正视线对张县长说：“那你便就说一说，张老师他跟冬梅，怎就不能成这婚？”
　　张县长有意沉下了一口气，说：“那这样，我便来问姨妈您一句：见没见过一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而竟结成为这夫妻呢？”
　　“哦？”刘芳忽而受了一大惊。“你……你这说什么？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忽又看下张坚和冬梅：“你张县长说……说他两个是……同父同母的的亲兄妹？”
　　惊闻此声，如雷轰顶。张坚、冬梅同一愣：“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
　　张县长一气吐出，回过了神来又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这也是省委费了好大一番的这周折，才终于解开了这内中谜。你们的父亲叫谢枫，母亲叫姚燕，均是我党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好党员。你张坚的乳名叫谢廷。你们的父母是让组织上派往南阳的那一次，在共同完成一项特殊使命的期间生下了你。一年后因为叛徒的出卖，你们的父母在紧急转移时，将你谢廷托付给了当地一户农家给照养。那户农家是姓王，你的名字也就随着更名为王咸，之后因为工作的需要，组织上又将你的王咸二字合为瑊，然后又取瑊字的谐音，方又化名叫张坚。”
　　张坚忽又打个愣，说：“可冬梅是在毗邻洛阳的这伊川，我……我一直生活在黄河北边的博爱县，这又怎么解释的呢？”
　　张县长的头一点：“对，这我正要告诉你。你被托付收养的那农家，后来因为闹灾荒，带你逃难到了黄河北边的博爱县，再后你也就在博爱县，投身到了革命这个阵营来。”
　　张坚：“那么我父母，就再没有找过我？”
　　张县长：“骨肉亲情，怎么会能不找呢？你父亲离开南阳段时间后，当他再次去到南阳看你时，因为那一农家已经人去房空了。收养你的那农家，也是你的养父叫王恒寿，你说我这说的是不是？”
　　“是！”张坚顺着话音点了下头。“不过我的父亲他，可什么都没告诉我！”
　　张县长同样点了一下头：“对，那家人是没告诉你，因为你的父母只告诉了人家把你留给他们来照养，并没告诉人家他们自己的名和姓，加上时局的动荡，党的组织转来移去多变迁，他们即是告诉了你，那又会能怎样呢？所以他们为怕动摇你的心，便就没有告诉你。”
　　“哈——”人群中忽然响起了惊讶声。
　　张坚：“既然是这样，那么党的组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自然也有缘由。”张县长道。“你的养父王恒寿，他虽然没曾告诉你什么，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你父母。后在怎么也打听不到你的生身父母的无奈下，便将你的情况告诉给了博爱当地的党组织。博爱当地的党组织又与咱们这里的党组织取得过联系，最后还是隅尔遇到了你的一位那同学，这才从你张坚的体貌特征上终于看出了真眉目。但这时在豫西省委任职的你父亲，也就是谢枫同志他，已经为党的事业而捐驱，更因处于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组织上又不便将你的情况告诉你生母……”
　　张坚、冬梅神情交织，顿时目瞪口呆，如坠烟海。
　　张县长冲着全场扫视一眼，目光复又落向张坚这脸庞：“除过你和冬梅的相貌极相似，如果你还想验证一下真与假，不妨就在这个当面来作试，现在就打开你们兄妹这衣领，看看你谢廷的左肩和你冬梅的右肩上，是否都还有块红色的印记在上面。”
　　如此这一点，刘芳、季天祥再看张坚和冬梅，果然相貌极相似。于是季天祥扒开张坚的左肩看，刘芳也扒开冬梅的右肩看，果然就在肩膀的这后面，各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在上面。张县长欣然一笑又说道：“怎么，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下该是认了吧？”
　　冬梅忽与张坚猛一抱，声泪俱下：“妹妹（哥哥）啊！”
　　张县长面向众人的身后招了下手：“就快到这人前来，你代人寻亲的这愿望，今天终可如愿了！”
　　人后忽而走出王恒寿：“孩子——”
　　张坚猛张双臂扑了去：“爹——”
　　张坚、王恒寿紧紧拥抱在一起。
　　全场激情喷涌，泪洒如雨……
　　
　　247
　　
　　街头石墩上坐着的小柱和英子一面拿着弹弓玩，一面观看着伊春、伊芬与川口秀子、桂亚冬娃、钟艳秀手扯手从这街口走过去。英子道：“伊春、伊芬这一回来，下面就该去打鬼子了！”
　　小柱猛将弹弓扔地上：“打鬼子，打鬼子，可是咱们俩，还是没有手枪使！”
　　英子小嘴忽一呶：“就是啊，可咱手枪夺不到，那又怎么办的啊！”
　　小柱：“就再去找鬼子夺！”
　　英子：“那告不告诉张老师，跟咱们的天祥叔？”
　　小柱：“那要一告诉，准定还不让咱去！”
　　英子：“那要不告诉，张老师跟天祥叔，又该说咱不听话了！“
　　小柱：“听话，听话，听话能有手枪吗？”
　　英子忽一愣，嘴对小柱的耳朵说：“唉，张老师总不让咱打鬼子，可是天祥叔叔倒没说。莫不……莫不找下天祥叔，只这也还说不定，还会给咱发上一只手枪呐！”
　　小柱眼睛猛一眨：“对，对呀，就去找咱天祥叔！”
　　
　　248
　　
　　乍然间，张坚、冬梅兄妹相认，王恒寿与张坚再团聚。季天祥、秀菊圆了他们的成婚梦。一场喜庆这一毕，张县长又打开一封信，念：
　　
　　张坚、季天祥同志：
　　祝贺你们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不怕牺牲，不畏艰险，为党的事业做出的卓越努力和奉献。现根据中原抗战的需要，省委决定调你们二位前去开辟新战场。更因要务的紧急，季天祥立即到省委接受新使命，张坚三日内完成后续的安排，火速赶到省委……
　　
　　“哈——”全场又是一阵的惊愕声。
　　张县长将信交给张坚、季天祥：“你们这对生死与共的好师生，刚从茫茫的雾海之中走出来，便又要各自奔赴新战场，那么此时和此地，你们想要说些什么吗？”
　　张坚、季天祥：“服从组织的这决定！”
　　刘芳道：“既然事是这样急，那就快把天祥跟秀菊，送进他们的新房去！”
　　季天祥接过话儿便说道：“妈，送进新房就不必了，抗日救国刻不容缓，组织上命我走出这伊川，火速奔赴新战场，便不能还在这里耽搁了！”转面拉上秀菊手：“因我不在妈身边，这个孝敬妈的事，就拜托给你秀菊了！”反身又拉上刘芳手：“妈该想得开，国难当头，再没比救国保家更为重要的事情了。不过妈放心，时势稍一有好转，我便回来孝敬您！我走了，也请您老多保重！”转身又拉上张坚手：“不管是否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我老师！后会有期，再见吧！”转身又握住张县长手：“张县长，我走了，再见吧！”
　　就在这时候，川口秀子、桂亚冬娃和钟艳秀忽然穿着中国服，与伊春、伊芬奔走而来。季天祥高高一挥手，冲着对面迎了去。奔跑在前的伊春、伊芬一把抱住了季天祥：“天祥叔，俺们不想让你走！俺们不想让你走啊！”
　　季天祥爱抚地摸起伊春、伊芬的头，说：“你们天祥叔叔一样难舍这家乡，可这不走哪行呀，日本人侵占了我们大中国，侵占了我们大中原，我们必须把日本鬼子给赶出去！”说着又招手告别众乡亲，迈起大步出了门。
　　“天祥，天祥——”刘芳紧追到门口.“天祥，你跟秀菊那新房，你就不去看一眼呀！”
　　季天祥转过身子又一笑：“妈，那就等到我回来，再同秀菊去看吧！”
　　“咳——”刘芳浑然跺了一下脚。“这叫什么成婚啊！这叫什么成婚啊！”
　　“妈，别说了！”秀菊忙把刘芳搀扶住，又拿手帕擦刘芳泪。“这都是日本鬼子给闹的了！鬼子侵占了咱大中国，还到处杀人又放火，也还闹的咱连个婚事也办不成。天祥哥这是要到别处打鬼子，妈您就别这再怨他了！”
　　“咳——”刘芳头一沉，又给秀菊擦起了泪。“我这不也是在恨鬼子，只是得要可怜你……你这苦命的秀菊了！”
　　“不可怜，不可怜！”冬梅说着也到跟前。”他们到别处打鬼子，咱们在咱家乡打鬼子。姨妈，除了打鬼子，什么也都别想了！”
　　众多男女挥泪相送，直直看着季天祥挺挺登上了黄瓜山。
　　小柱、英子急急奔跑到人前：“天……天祥叔叔在哪呀？”
　　郭平钢拿手指着黄瓜山：“看见呗，你们的那天祥叔，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打鬼子了！”
　　张坚目送季天祥消失在了黄瓜山，转而又告诉众男女：“各位乡亲都听了，明天就都还到这里来，听川口秀子、桂亚冬娃和钟艳秀给大家细细讲一讲，她们为什么要背叛日本法西斯，投到我们中国的这怀抱来！”
　　张县长将身一转，挥起双手也说道：“我这里也还有呐，大家不是要我说一说，我们在延安见到毛主席，见到中央大首长，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明天我也尽情地，来跟大家这讲一讲！”
　　掌声雷动，欢声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