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河北省版权局进行版权登记，登记作豋字：03-2011-f-0242号】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赵 旺：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医院摧着咱们要押金呢，商量怎么办吧？
　　刘东林：要多少？
　　赵 旺：十万。
　　刘东林：啊，十万？找一找院领导，就说咱国营企业很困难，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少交点？
　　赵 旺：说过了，最少也低不了八万。财务科长江兰婷也住了院，和韩素娟她俩住在一个病室里折腾呢。刚才我去找过她，她说，现在全厂账面资金不足两万，交这笔住院押金远远不够，别的办法一点儿也没有。
　　◎刘东林急得直抹冷汗。
　　◎田胖子赶紧递过毛巾。
　　◎刘东林沉默了一会儿，强硬地发出指令。
　　刘东林：李二郎、田胖子，这笔住院押金只能撂在你俩的头上，各自想法子，弄得到也得弄，弄不到也得弄！如果因没钱抢救不及时死了人，你俩要负全责！我可告诉你们，如果我这个法人代表、厂长进了法院，哪个也别想好！
　　赵 旺：供销科你们去查一查外单位有没有欠咱们账的，要有，马上去要。或向关系单位求求援，筹借点。总之现在这事儿就交由给你俩。
　　李二郎：（想了想）找关系单位去借，我新调到这个厂，周边单位关系一抹黑，最多只能找个两三万，大部分得由胖子你想办法。
　　刘东林：（命令地）田胖子，筹集不到就从你家里拿钱先垫上，救人要紧，不然咋弄？你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首先是你的责任！
　　田胖子（战兢兢）：行，行，我去想想办法。
　　◎田胖子说完即刻走出病房。
　　（二）
　　时： 上午。
　　景： 供销科办公室。
　　人： 田胖子、韩二宝、刘三儿。
　　◎办公桌前，田胖子正在拨打电话。
　　田胖子：二保哥，我是染织厂小田，有一件紧事向你说，昨天……。
　　◎门市部的韩二宝接着电话。
　　韩二宝：啊，啊，啊，是吗？我马上过去，为你们厂代销的布共计五万多元的东西，刚卖了三万多点儿，行啊，我再去借点儿，凑够五万马上给你送过去。没说的，厂里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不办咱不够意思。好，一会儿就到。
　　◎韩二宝急急忙忙到隔壁商铺借了两万元，从自家的保险柜中凑足了三万，装进手提包。
　　◎韩二宝从隔壁叫上刘三儿。
　　韩二宝：我姐吃螃蟹中毒住院了，开车跟我去一趟。
　　刘三儿：什么时候住的院？
　　韩二宝：昨天夜间。
　　刘三儿：上车，走。
　　◎刘三儿开车离开了门市部。
　　（三）
　　时： 上午。
　　景：冀东医院。
　　人： 韩二宝、韩素娟、张亚静、江兰婷、刘三儿。
　　◎客货双排座汽车停在冀东医院门口。
　　韩二宝：三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先进去看看我姐，然后去染织厂。
　　◎韩二宝夹着手提包下了车，朝医院里走去。
　　◎韩二宝在住满中毒人员的病房里寻找。
　　◎在靠边的一间病房里找到了韩素娟和陪伴在床边的张亚静。
　　◎韩素娟表情痛苦，闭着眼睛，打着吊针。
　　张亚静：二舅，你来啦？
　　韩二保：你妈现在怎么样？
　　张亚静：好多了，睡着了。夜间，肚子疼，又拉又吐，抢救了半宿，差点没要命。
　　韩二宝：你没事吧？
　　张亚静：我吃的少，碰巧没吃到变质的，想起来也很后怕。
　　◎韩素娟听到有人在说话，慢慢睁开了眼晴。
　　韩素娟：（微弱的）二弟，你来啦，谁告诉你的？
　　韩二宝：姐，你别动，好点儿不？
　　韩素娟：好多了。
　　韩二宝：是你们厂供销科田胖子给我打去电话，告诉我厂里不少人吃螃蟹中了毒，医院逼着交押金，说厂里没钱，我不是为厂里代销着产品吗，让我带五万块钱过来。
　　韩素娟：你有那么多钱吗？
　　韩二宝：找隔壁借了两万，加上原来卖的三万，勉强凑够了。
　　韩素娟：你带来啦？
　　韩二宝：嗯，这么多人中毒，咱能坐视不管？这不。
　　◎韩二宝晃动一下手提包。
　　◎韩素娟点了点头。
　　韩素娟：二弟你做的对，现在是厂子为难的时侯，这不，厂财务科长你江姐我俩正愁得不知咋办好呢？
　　◎韩二宝微笑着朝另一张病床上正在输液的江兰婷点点头。
　　韩二宝：姐，这钱是放在这儿，还是交到厂里？
　　江兰婷：你这是货款，必须交到厂里入账，放在这里直接交了住院押金，万一有不正常情况，你自已说不清楚。
　　韩二宝：与国营企业办事就是麻烦。行，一会儿我交到厂里让他们再转过来。
　　韩素娟：你江姐是为了你好，手续清楚。爸妈知道我吃螃蟹中毒住了院吗？
　　韩二宝：我还没来得及往家里打电话。
　　韩素娟：我住院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老俩，都那么大岁数，千万别再让他们跟着我上火，输几天液就好了，出了院我去看他们，见面我再对他俩说。
　　韩二宝：行。要不我给我姐夫打个电话让他赶紧从广州回来吧？
　　韩素娟：不，别，更不能告诉他，厂子停产了，全厂人都眼睁睁地等着他在外销售卖回钱来开支呢，他急着跑回来，补发工资就一点儿希望没有了。这次他去广州，又带去了百拾来万的产品，他要风风火火离开那里，货物出事咋办？哎，孤身在外谁也替不了他，在南方也不定受的是啥委屈呢？亚静要打电话我就没让，别分他的心，我能挺过去，知道不？
　　◎韩素娟抹了一把眼泪。
　　韩二宝：行了，就按你的意见办。姐你好好地休养，抽时间我在来看你。江姐，你也好好养着，我去厂里把这钱交了。
　　江兰婷：好，我代表厂长谢谢你。
　　韩二宝：该做的，别客气。
　　韩素娟：你去吧。
　　张亚静：舅，医生说，我妈已脱离了危险，有我在这里陪护，放心干你的事去吧。
　　韩二宝：好，再见。
　　◎韩二宝转身走出病房。
　　江兰婷：你弟弟办事真够意思，这年月像这样的人真是少见呐。
　　韩素娟：我弟确实是个大好人，在外待人处事从没让我费过心。话又说过来，好人管啥，两口子都下岗，单位连个生活费也不发，也让我总是替他揪着心，要是轮到咱厂也那样，像咱俩这样的还不更残。
　　江兰婷：他不是在开门市部卖布吗？
　　韩素娟：哎，那都是张军生出的主意，他告诉我弟，只要他能立起一个市部，厂里可出五万元产品让他代销。张军生说，那么多产品在库房压着也是压着，能及时把款返回来就行。
　　江兰婷：咱卖过布还不知道，靠代销咱厂的产品还能赚到钱？价格没那么高的。
　　韩素娟：可我弟他有办法，将褥单布扯成褥单，再少加点儿价，就显得很便宜，农村老乡们都认可，别说，卖得还很好。
　　江兰婷：农村老百姓对商品价格特别敏感，特别是那些家庭妇女，便宜一分钱都知道，你弟弟真是很有办法。
　　韩素娟：这关键时候不就受益了吗？不然咱们住院押金到那去找？
　　江兰婷：这人很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
　　张亚静：那还不是在他为难时候我爸帮了他。
　　（四）
　　时： 上午。
　　景： 厂里。
　　人： 田胖子、韩二宝。
　　◎供销科办公室。
　　田胖子：二宝哥你真实在，这下算把我给救了，真他妈的倒邪霉，就差最后几筐螃蟹没买好，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差一点没进公安局。这回有你这五万元，押金一交，心里凉快多了。忒感谢你呀。
　　韩二宝：事出了，大家协助呗。以后再遇这事儿注点儿意吧。
　　田胖子：对。二保哥，你看现在厂里人病的病、放暇的放暇，整个办公楼里连个狗大的人也找不到，你的代销账也结不了，怎么办？
　　韩二宝：把这钱扔给你算了，救人要紧，有空儿你把我拉货的欠条撤出来就行了。
　　田胖子：行，我现在就去医院把钱送过去。
　　◎韩二宝从包里掏出五沓百元现金递给田胖子。
　　◎田胖子装进一个包里。
　　◎二人一起走出办公楼。
　　韩二宝：坐我这车走吧，把你送去医院我们再回家。
　　田胖子：那就谢谢啦。
　　韩二宝：别客气。
　　◎韩二宝、田胖子一同上车。
　　◎刘三儿将车起动。
　　刘三儿：二哥还去哪？
　　韩二宝：把染织厂这位朋友送去医院，咱从那里回家。
　　◎刘三儿点头答应，开车上路。
　　田胖子：二宝哥，你为人这么实在，我真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
　　韩二宝：我姐夫是这儿的经营厂长，一家人不要客气。
　　田胖子：最近我这里有一宗好买卖你做不？
　　韩二宝：什么好买卖？
　　田胖子：现在有一种我们纺织行业用的染化料叫P维，市场紧缺还老涨价，我找到了货源，我告诉你带钱到哪里去提货，提回货交到这里，我负责收货付款，一转手咱哥俩每袋就赚二、三十，整两车每人弄它万八千的。
　　韩二宝：这货你销到哪？
　　田胖子：就是厂子用，还供应不上呢，这事我专管，能作主。
　　◎韩二宝思忖着。
　　◎田胖子见韩二宝不表态田胖子：你是嫌转的少吧？这么着：货到手之后，你买两台缝纫机，找两个小工，一袋改成两袋，按原袋的价格我对你结算，这样，一转手咱俩每人可弄他一两万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钱赚到手里了事。
　　韩二宝：（摇了摇头）这宗买卖我不干。
　　田胖子：我托着底，你怕啥？这年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
　　韩二宝：我姐夫是这里的经营厂长，我姐姐是这里的劳安科长，祸害厂子的事我下不了手。代销产品数量大小的，属正经业务，不算出格儿，你说的所谓买卖，见不得人，赚缺德钱，咱干不了。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韩二宝：你下车吧，我们走了。
　　◎田胖子望着车的背影，自言自语。
　　田胖子：搭梯子不上，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