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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李二郎站在那里望着江兰婷。
　　江兰婷：瞅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好不容易贷下来的款转眼功夫又泡汤了，烂厂子，可咋好。
　　◎说着，江兰婷掉下了眼泪。
　　李二郎：来了那么人，不给人家钱，还不让装车，还不活剥了我的皮！
　　江兰婷：剥就剥呗。
　　李二郎：哼！
　　◎李二郎摔门走出财务科。
　　◎棉纱库门口。
　　◎棉纺厂的两辆大货车正在装车。
　　◎李二郎走进准备车间，指挥车间设备停止运转。
　　◎准备车间工人将支领的棉纱全部退回。
　　◎两辆满载棉的大货车徐徐驶出厂门。
　　◎厂区远处追来了厂长刘东林。
　　◎刘东林摆手呼喊！
　　刘东林：站住，站住，停车，停车！
　　◎门卫人员试图拦劫。
　　◎大货车亳无理睬之意，扬长而去。刘东林瘫倒在地。
　　◎几个人赶过来扶起刘东林。
　　刘东林：唉，真不好办啦。
　　◎两人搀扶刘东林走回了办公楼。
　　（三）
　　时： 夜晚。
　　景： 路灯下。
　　人： 李二郎、田胖子、刘东林。
　　◎一辆面包车停在居民小区楼下。
　　◎田胖子开车，车内坐着李二郎。
　　李二郎：屎屁骨还得让我和你一块擦，你自己去吧，两个人不方便。他没有多大项，这五万块应该说有点引力，差不多能摆平。记住，他问到色素的事儿，只要一口咬定是张军生签字同意的还旧账，承认价格和数量上了点儿当，正与对方联系退货，他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田胖子：放心吧，只要他把这个收了，不言声，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他比猴都奸，清楚厂子黄摊子是早晚的事，有这个机会不得白不得。时候长了屎干无臭味，落下钱儿是自个的才是真的。
　　李二郎：去吧，快去快回，煤不能烧的问题，你自己办的蠢事儿，你自己去解释，别牵址到我，以后问到我时我再给你挡着点儿，现在这两码事儿别搅在一块儿。
　　◎田胖子点了点头。
　　李二郎：顺便开导开导他，多大岁啦，还不想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告诉他，个人有啥问题需要解决说一声，咱市府有人。
　　田胖子：行。李科长，这钱万一他不收呢？
　　李二郎：别当面给他，放在这水果下面，明着给撂下就行，他不会追着找你退，现在的领导那么傻的忒少，他会例外？
　　田胖子：看你的预言吧。
　　李二郎：你看几成眼？错不了，去吧。
　　◎田胖子将袋里水果倒出，从兜里掏出五叠百元现金装进袋子，又装进水果，下了车，朝楼上走去。
　　◎二楼303室门外。
　　◎田胖子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儿。
　　◎房门开了，穿着睡衣，一副病态的刘东林迎接。
　　田胖子：听说您白天上火病倒了，李科长打发我来看望看望您。
　　刘东林：妈的，你小子真气人啊？
　　田胖子：您别生气，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田胖子走进了里屋。
　　刘东林：来，坐下，想想对我说清楚，咋这么气人。
　　田胖子：别急。喝酒喝多了，弄点茶水喝。
　　◎刘东林走进了厨房。
　　◎田胖子放下水果袋，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刘东林提着暖壶走了过来。
　　◎田胖子接过暖壶。
　　田胖子：我自己来。
　　刘东林：你坐下，我问你，今天一整天你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哪也找不到你？
　　田胖子：（不紧不慢的）昨天，我由东升煤矿采购了四百多吨煤，卸车后我撮了一锹放炉里试了试，发现煤不好烧，今天一大早我就赶到了煤矿，与矿长交涉一天，最后答应给咱分批退换。
　　刘东林：哦。我再问你？为什么不打个招乎就从纺织局供销经营部购进那么多的色素？
　　田胖子：那是咱厂资金紧张的时候，为维持生产，赊了人家染化料款，这次结账，顺便又多拉回一点儿。
　　刘东林：那是－点儿，车间反映够用五十年的。
　　田胖子：是多了一点儿，慢慢用吗。
　　刘东林：为什么还那么贵，我查过了票据，咋比以前进货高出近十倍？
　　田胖子：各种原材料都在涨价，再进货，这个价格的东西还买不到了呢。再说，这次结账，军生厂长和我们李科长他俩都知道，我这个采购员还不是上上下下跑个腿的事儿。
　　刘东林：嗯，他俩都知道？
　　田胖子：厂长你不信，我还瞎掰是咋地，张军生厂长回来时，也就是您为接风喝酒那天晚上，他在进货发票上签的字。
　　刘东林：（疑惑地）真的吗？
　　田胖子：票有票在，货有货在，我不会瞎说。至于价格高了些，处在这个时候，谁都能理解，货过那个门坎，头头脑脑地还不得沾巴点儿。我们李科长让我给你捎个话，想开点儿，公家的事，甭太往心里去。依他的看法，咱厂子黄摊儿是早晚的事，听说在南方像咱这样的厂子都卖给了个人，咱这儿还在为公家的事儿咬理较真儿，蠢不？
　　刘东林：是不好办啦。
　　田胖子：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有本事，预备将来自已干吧，像您这样懂经营、会管理的人不多；不愿自己干，还可帮我们年青人出出谋，划划策。放心吧，我们忘不了您。
　　刘东林：老啦，不中用啦。
　　田胖子：如果从现在就不想干了，我们李科长上面有人，说说可以提前退职，拿着老保钱，在家专门练您的书法，还有比这更自在的吗？对啦，最近书法还练吗？
　　刘东林：每天都写几行。
　　田胖子：我看看最近有没有长劲，我忒想向您学学，就是一天到晚的没闲空儿。
　　◎田胖子站起身朝刘东林书房走去。
　　刘东林：你小子就知道整天喝酒、跳舞、找小姐，那有时间学点儿正经东西。
　　◎书房的墙壁、书架上，到处都悬挂着刘东林的手迹条幅。
　　◎台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一张书写好的条幅放在台案上，引起田胖子注意。
　　田胖子：字体好漂亮，刚写的？
　　刘东林：前两天写的。企业改革走向市场，都说商场如战场，最近看了两本古代兵书，总结出点儿经验，抄几句古文凑了个条幅，你看怎么样？
　　◎田胖子仔细看着内容，小声叨咕。
　　田胖子：善用兵者：上兵伐谋，顺势而为。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信义不立，非阴谋不胜。呵，好哇，总结的好。怨不得总有人愿读古书，古书里还真有有用的东西。
　　刘东林：古代能成气候的政治家、成功的商人，都离不开这几条座右铭。现代人也一样，别一提玩阴谋就不是好东西，其实那是智慧。 比如投资股市，谁能等在股市连续阴跌后买进股票，谁才能赚到钱，那不是阴谋是什么？
　　田胖子：对，我看对现实真有用，您太精明了。
　　刘东林：那是古人精明，不是咱们。
　　田胖子：这条幅归我了。
　　◎田胖子动手卷起。
　　◎刘东林护拦。
　　刘东林：抽空我再给你写一幅还不行吗？
　　田胖子：定了，我就要这幅。
　　◎田胖子拿着卷好的条幅往外走。
　　◎田胖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田胖子：我们李科长让您在家多休养几天，不行就去医院去打几天吊针，桌上那水果袋里给您撂了点儿营养费，笑纳吧。
　　刘东林：你小子，遇事总是把我掺合进去。
　　田胖子：厂长请回，我走了。
　　刘东林：走吧。
　　◎刘东林握着田胖子的手，送出门外。
　　◎屋门悄悄的掩上。
　　◎田胖子拿着条幅下楼，上了面包车驾驶位。
　　田胖子：摆平、搞定，你看看这个。
　　李二郎：这是什么？
　　田胖子：刘厂长亲笔书法字幅。
　　◎李二郎边打开条幅、边念叨，好像得到了宝贝。
　　李二郎：好，归我啦。就冲得到这个就没白来，走，开车！喝酒去。
　　◎面包车离开了居民小区。
　　（四）
　　时： 第二天上午。
　　景： 厂会议室。
　　人： 赵旺、李二郎、江兰婷、韩素娟，科室、车间干部若干。
　　◎围着宽大的会议桌坐满了厂中层干部和各车间领导。
　　◎李二郎、江兰婷、韩素娟坐在科室干部一边。
　　◎党支部书记赵旺独坐领导位置，表情凝重。
　　◎参加会议的干部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赵 旺：大家静一下，同志们，今天厂部临时决定召开一次全厂中层干部会，有个情况要向大家通报。对于我厂出现新的问题，需要大家共同想一想办法、出点儿主意提出好的合理化建议。
　　◎干部们又开始小声嘀咕。
　　赵 旺：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最近两天，我们厂在工作环节上出现了一点问题，为了这个，厂长刘东林同志昨天在班儿上就病倒了，刚才由医院打来电话，说昨晚病情加重，住进了冀东医院，现还在输液，并委托我主持一段工作。究竞在环节上出了什么问题，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没证据，没把握的事，咱也不能瞎说。根据东林同志昨天对我讲的，看来情况很严重，必要时得需报请上级有关部门来核查。总之，大家先不要议论纷份，查清问题需要有个过程，现在需要保持安定团结。眼下最值得大家关心的问题，就是咱厂经营状况越来越难，用刘厂长的话说，不好办啦。由于资金紧张，有可能造成全面停产，停产以后，出路在哪里？严峻的现实摆在大家面前，现在就需要发动群众多提合理化建议，共同想办法，出点子，找出自救门路。
　　◎赵旺的声音一断，室内马上乱了起来，怨声一片，你一言我一语高声议论。
　　◎一位戴着眼镜的科室干部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干部甲：我首先拥护赵书记的提法，咱们厂早该发动群众、集思广议的想想办法了，织出来的布、卖不出去，赚不了钱、还非得干，也不知这是哪定的规矩，非一棵树上吊死人。现在许多企业都实行多元化经营战略，采取一业为主，多业补充；还有的厂企在整合资源，重新制定新的发展目标。哪有像咱厂这样，死气沉沉，不从根本上想办法，开不出工资还瞎胡混。
　　◎此言一出，大家兴奋，带头鼓起掌来。
　　干部乙：讲得好，奉劝领导们，早就应该听听大家的意见，讲点儿民主。
　　赵 旺：好，大家讨论一下，有好的想法，或见到听到其它企业有好的经验，能适合咱们的，都可以提出来。
　　◎赵旺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和笔。
　　◎一名年青小伙站了起来。
　　小 伙：一定要改变观念，我也赞成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心眼稍活奋一点，干啥都赚钱，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鸟儿。比方说，我市濒临沿海，海产品资源丰富，眼下正是螃蟹捕捞上市季节，建议厂领导拍板决策，从南堡鱼港采购螃蟹到市区出售，保准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