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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属:原创 · 普通授权
字数:44306
阅读:2178
发表:2023/8/19
都市,农村 小说
三层口罩
花宏 [安徽宿州]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3-B-03097】


  “你膘大肉肥的不怕冷,她们都没坐在风口,肯定也不冷了。”阿黄说。
  如果是明天、在熟悉些,我也会这样说班长的,还要再加上两句。
  “出来后才知道同来之前的想象相差太远,尤其是我们这种年龄——能干的工作是少之又少。”高平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出来长见识旅游了。”话一出口,我知道有些不对劲。
  “出来就是挣钱的。”高平睃了我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是啊!谁不知在家舒服呀!”班长也瞄了我一眼。
  “要挣钱,挣不到钱,回家怎么交代呀!”阿梅摇了摇头。
  “是的,都不容易。”陈姐的话好像即替我打了圆场又像是在安慰别人。
  “老学员带新学员回宿舍。”晚饭后,小李老师看着班长跟阿黄她们,“我们晚上要加班。”她走到门口时自言自语的又说了一句。
  外面已黑了下来,两边的路灯发出淡黄的光,远近的窗户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先走一步的阿黄、阿霞已不见了踪影,阿梅在下楼时走上一条同我们相反的街买什么东西去了,班长和阿月拉着“隆隆……”作响的饭车走在前面,摞在一起的空桶空盆不需要用手去扶了。
  阿月慢慢地退缩到饭车的侧面,昂头挺胸的班长带领我们几个拉箱背包的新学员阔步向前,她宽厚的肩上背着小巧单薄的黑色双肩包。
  箱子和饭车发出的阵阵巨响引来几个向我们张望的受惊的面孔。
  我的脸有些发烫,在家也是响当当的人,对街上落魄的异乡人或令我看不顺眼的干粗活的人——总是避而远之,躲闪不及时会对他(她)们投以现在我所遭遇的目光。有什么?看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捡破烂要饭也没人认识。在坦然的陈姐身边,我直起有些打软的腰。
  “宿舍离公司不远。”高平说。
  “几分钟的路,快餐店后面就是。”跟着班长穿过一家快餐店的大堂。
  一栋栋黑乎乎的居民楼在暗光中耸立。
  “从这走近,大门在东边,那边过去要多绕两分钟的路。”班长说。
  明早吃饭有着落了,我回身又看了看穿过的快餐店。
  拐了两个弯,进入一栋写着23的楼层,班长在电梯里按了23的数字。
  “好记吧,23栋23层。”她面带得意。
  电梯左侧的两套房被改成一个进出主门,走过一个小小的长方形过道,出现一正一侧两扇敞开的紫红色的入户门,这是两套格局迥异、空间摆设不一的房子。
  正面入户门的客厅里放着三张白色的双层铁架床,左侧墙的空调下单放了一张,右侧墙纵向的放了两张。
  玻璃门外的阳台上挂着长短不齐的各式各色的衣服与床单,大大小小的塑料桶、盆摞在阳台的角落里。
  左侧的中间是一个让人能待下去的感觉还不错的小卫生间,再往里是一个放满双层铁架床的稍大些的房间,最里面的一个上铺堆满了闲置的被褥和床单。
  “陈姐,这。”我惊喜的看到入门的右侧还有一扇虚掩的小门,里面是只能放一张双层铁架床的小单间,真隐蔽呀!不注意实在是发现不了,我感叹。
  或许是因为有了陈姐,虽从没住过集体宿舍,我的心却并没有特别的发慌、难受,反倒是有一种奇特的新鲜感在深深地刺激我。
  “那是王老师的房间。”阿月闷哑的声音跟她清秀的面容极不协调,她坐在左侧空调下的那张铁架的下铺上,在告诉我们此铺是她的地盘。
  ‘阿月为什么不和班长住一起呢?’
  ‘你和陈姐呢?’我慌乱的跳过这个念头,隐私,再好,亦要保持点距离才行,是不是?我能看出陈姐也有此意思。
  “里边那间大的是谁住的?”陈姐问。
  “阿黄和阿霞,那个铺明天就没人了,上面的东西要明天才能搬走。”阿霞说的是右侧外面的那张双层铁架床。
  第二天早上,陈姐就搬到了这个铺,并一直住到她离开。
  “陈姐,来阿月对面这铺吧!”我走到右侧里边和阿月相对的那张双层铁架床,“正对空调,凉快。”
  看看墙上的空调,陈姐朝它瞧了瞧没有出声。
  “上铺咱别管它,下铺怪干净的。”上铺放着些多余的床单和几床被褥,没等陈姐说话,我已开始整理床铺。
  “陈姐,我的姐呀!口罩能摘了吧?”话音未落,陈姐就已拉下了口罩。
  侧户室的入户门右边是厨房,没开灯,有些黑,廊灯映出里面黑乎乎的灶具跟灶台。饭车靠在入门的里边,厨房的对面——靠墙的地上摞着几棵白菜,几个打皱、有点变色的胡萝卜无精打采的躺在塑料袋中,上面放着一把枯叶的大葱,旁边是贴墙而放的一个巨大的电饭煲。
  紧靠厨房的一间独卧——班长说那是小李老师的房间。最后边有三个室,位居中间的是净亮宽敞的卫生间,比陈姐那边的卫生间大多了。卫生间左边的房间里除了两侧对称而放的双层铁架床外,后墙的纵向位置刚巧又放了一张铁架床,前墙半开的窗户涌入一缕微风,带起了轻柔的咖色帘边,轻拂的帘边随着风在微微的起伏飘舞。
  班长拿着内衣与洗漱用品在两铺的间距中轻松的转动自己胖壮的身体,在床的包围下,她的身体似乎变小了。
  “阿梅的床,我的。”她指着腿边相对的两个铺,“昨天这些几乎都满了,今早走了几个,还有两个不知什么原因说住两天就回老家了,不能在这死皮赖脸的白吃白住,她们今天便没去教室,估计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班长看了我和陈姐一眼,“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轮到我们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我们与班长互相微侧着身避让彼此的身体,昂头挺胸的她向卫生间走去。“趁早把澡洗了,都挤在一起,等来等去的,烦死了。”卫生间的门“咔哒”锁死了。
  卫生间的右边是连着大阳台的一个方正的空间,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半扇,飘来阵阵舒适的凉风,三张靠墙而放的双层铁架床让空间显得敞亮舒服,一波波涌进来的风坚定了我的决定。
  “没空调。”高平斜睨我一眼,又一阵凉风拂来,恰好回应了高平的话。
  “自然风多好,比吹空调舒服。”我把包放在对着阳台的那张双层铁架床的下铺上,高平、骆落的铺分别在房间的左右两侧。
  “有点像三国中的三足鼎立,上铺应该也快有人了吧!”高平看着三张互不牵连的床,已整理好的她坐在铺上,瞅瞅我和忙碌的陈姐又望了望同样忙活的屁股向外、面向里的骆落。
  “真快——你。”我把箱子用脚往里挪了挪。
  “有什么好收拾的?”高平又露出不屑的表情。
  “长时间吹空调会令我不舒服,没看到在教室我都穿外套吗?”我转移话题。
  “看你不是能受罪的,怎么得了受罪的病?”高平现出难得的一丝笑。
  “哎呀!”我一屁股坐在铺上,“陈姐,好了好了,坐,坐下歇歇。”已基本收拾完毕,硬拉下准备给我整理衣服的陈姐。
  “哎呀!真没体验过这高低床呀!对腰好。”拍了拍硬硬的床铺,心里突然一阵委屈,眼泪差点掉出来了。
  “不错了,想在家一样。”高平的眼睛现出一丝嫌恶。
  陈姐轻拍我的手背。
  “生闺女时,大概是坐月子的第五天吧!”乌云闪过,有些兴奋起来。
  “少心没肺的人,别和她一般见识,直性子,说出来气一回就没了,心里不存货的主。”老妈就喜欢在柱子面前这么说我。
  “俺家人柱子晚上非要出去应酬,我偏不让去,你想刚生完孩子——多辛苦,不在家陪我反出去和朋友吃喝,我能愿意吗?”
  “是不应该,家里没人吗?”高平说。
  “他妈和他爸能代替他吗?”
  “实在推不掉,速战速决让他早回便是。”
  “不论他怎么说怎么商量,我就是不让他去。”
  “都够㤘的,谁拗过谁了?”
  “他气的不愿吃晚饭,我让他吃锅里剩的月子饭——肘子疙瘩面,有营养吧?”
  “男人肯定吃不惯,会嫌没味。”一直是高平在跟我一问一答。
  陈姐和停下的骆落坐在床沿愣愣的听着。
  “他就是这意思,气的趁我不备跑了出去,我气呀!跟着也出去了,那时外面下着小雨,没追上,淋着雨我回来的。”她们三人的眼睛在睁大。
  高平没在搭话。
  “夜里就开始觉得浑身发烫,早上——烧起的更高了,柱子很后悔,忙带我去附近的医院,在医院输完液下楼时感觉两腿发硬,记得那时是傍晚吧?是傍晚,意识慢慢的开始模糊起来,感觉眼前的人影在不住的晃动,我不知道他(她)们都在忙什么、说什么,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呢?”高平忍不住的问。
  骆落与陈姐的表情始终紧张着。
  “抢救我的那天晚上医院还停电,我的床尾左右放着两具没抢救过来的尸体,喝农药,都是因为家庭矛盾,不知为什么,有些人一想不开就喝农药,‘好死不如赖活着’,真不知道他(她)们都怎么想的,柱子过后说‘那次以后就再不怕死人了’。”
  “你呢,后来怎么样?”高平有些不耐烦。
  “肯定死不了,不然不会在这。”我对她笑。
  ”那是。”高平头一扭。
  “体温表在我身上直接到顶。”
  “42度。”高平睁着眼。
  “不止,医生说的。那时我哥请来了一位很有经验的主任,他立即对我实施物理降温,擦身就用了十斤白酒,然后又用冰块敷,最后是两个风扇对着我直吹,这样才能达到快速降温的效果吧!当时只能先保住命再说了。我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抹泪的爹。”
  “年轻气盛、好强的人没福享噢!”高平把眼转向低头抠指甲的骆落。
  “现在怕风、怕冷是那时遗留的毛病吧?”
  我对陈姐感动的点点头。
  “现在想真不至于呀!那时真要这辈子就这么交代了,坑谁?坑孩子、坑自己的父母,那口子再好,对你再好,他是不会受一点损失的,难受一阵子就会给闺女领个后妈回来,重新过自己的美满生活了。”
  “算你明白,就一个闺女?再来一个,现在放开生二胎。”高平拿出一根烟向阳台走去。
  “害怕。”我快速的回答。
  “少计较,大度些,什么都能过去。”陈姐露出让人舒服、信任的笑。
  “我要值班先走了,最后走的把菜单放我桌上。”小李老师今天换了身全黑的工作装,她低下头拽了拽裙角,双手从屁股后一直抚到前膝。
  急匆匆走到外口的她又忽然折回身,看着从陈姐上铺下来的女子,“邱梦姐姐昨晚休息的怎样?”
  “还行,谢谢小李老师。”我的心一跳,已不年轻的这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像猫咪一样甜腻、轻软。
  “同这几个姐姐一起去公司,我不管了,要迟到了,你们也不要太磨蹭,晚了就不好了。”小李老师养耳的声音随着身影已消失在门口。
  “早饭自己解决,今天值班的保持一荤一素。”班长在前,阿梅、阿月、阿霞和阿黄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昨晚什么时候来的?”我看着猫咪一样声音的女子,因为她和陈姐的邻居关系吧!觉得她很亲切。
  “走。”高平跟骆落向这边伸伸头。
  “先走吧。”我对她俩挥挥手,现在宿舍只剩我、陈姐与邱梦三人了。
  “十一点半到站的,跟李老师去了一趟公司,她又带我吃了点东西,到这儿快两点了。上面的东西是大姐帮我拾掇的,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睡呢!哎呀妈呀?一夜没咋合眼呐?打小就换床睡不着觉。”她皱着眉对着墙上的简易镜子拍打两侧压塌的短发,说着天生自带、没有丝毫做作的令人舒服享受的妙音。
  “过两天就适应了。”陈姐说。
  “陈姐,邱梦是江苏人,和你也是半个老乡呀!咦?怎么搬了呢?”陈姐面带倦容,她的东西已挪到王老师房间的旁边那张铁架床的下铺上了。
  “那个姐妹一早便把东西搬走了,邱梦怕热,让她睡下铺。”
  “是巧,刚好在风口,我可怕热了,谢谢陈姐。”邱梦已收拾好自己。
  “其实我们三人的家乡是紧挨的,河南与江苏虽不接壤,部分地区却挨得很近,陈姐的家乡夹在我们的中间,所以我们三个的家乡应该都算是近邻关系。”我的思乡之愁早已不见了踪影。
  “哓妹,你带邱梦先走,我等着接菜。”
  “单子在袋里。”两手各拎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的男子走进来后又快速的走了出去。
  “我还要上厕所,你们先走。”陈姐不经意的避开我俩的眼睛,催促着说,身子同时向卫生间的方向倾斜。
  班长、高平与阿黄在快餐店的一角慢慢的享受被服务的感觉和令她们心疼的早餐,我与邱梦就近而坐。
  “她们呢?”我问。
  “走了,吃好还不走吗?”高平板着脸。
  “年轻人不想和我们这些老娘们掺和在一起。”班长的声音引来旁边一个人的回视。
  “好贵哦!”我们可不吃这种好看、不实惠的东西,阿黄看着我俩面前的花样面点。
  她们的眼睛打量着笑而没出声的邱梦,我倒是想让邱梦此刻出声让她们震一下。
  到教室没多会,陈姐就走了进来。
  “怎么样?”陈姐问刚从小教室出来的我。
  “就那样。”陈姐的课只在大教室上公开课,而我们学多科的要在小教室单独上课,目的是避开没交这些费用的其她学员。
  “看看。”看出她的心思,我把笔记推了过去。
  陈姐如获至宝。
  “还有这。”
  手机里拍的东西让她更是欣喜倍加。
  “以后我学的都发给你。”
  陈姐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神情替却她说出想说的话。
  下午又来了一个新学员,身材高挑、相貌不俗,我们称呼她山西小妹,虽然还比我大几岁,她住在骆落的上铺。
  “能来到这真不容易,被打的住了一星期的院才走成这一趟。”我们的这间房不觉成了聚会点,所有的人对山西小妹同时睁大了眼睛。
  “我家人大男子主义,怕别人知道我出来打工,让他面子过不去不说还会招人笑话。”山西小妹继续说。
  “小家气男人。”高平说。
  “又怕我出来被人骗了、人也变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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