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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奇女子

　　泰淮八绝之一，柳如是的传奇一生，清丽婉约，她是多情的秦淮女子，也是多才多艺多气节的女中豪杰，她的故事惊天地，泣鬼神。
　　她的美名，流芳百世。

　　三姐妹散后，柳如是回到“绛云楼”心急如焚地撞开书房的门，刚想开口叫“牧斋”便撞见了钱的学生大木（郑成功）。只见大木一身正气，意气风发，他正手捧请战书要求老师出面奏请圣上让他带兵出征。而钱谦益一脸的悲情，彷徨不决，口口声声称是个罪臣，着实为难。柳如是蓦地插嘴道：“罪臣又如何？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牧翁若是不果断行事反而顾虑重重，延误了大事，岂不是罪上加罪？”大木一回头，初次看到这位娇小柔美的师母，不由地滋生起敬意来。
　　然而此时此刻，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关南下，江南一带燃起熊熊战火。清军肆虐无忌，朱国弼战败，寇白门归返金陵重入勾栏，而冒家从此没落，董小宛随夫逃亡……
　　
　　十一、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十九日，大顺军攻占北京，皇帝朱由检自缢。同年五月十五日，明福王朱由崧即位于南京，改年号弘光，钱谦益复任礼部尚书。阮大铖宴请钱柳夫妇，阮府邂逅李香君。白寇门重返勾栏，与柳如是相聚于秦淮旧院。
　　甲申之变，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江南旧臣谋划着拥立新君。马士英推崇的福王朱由崧得势做了弘光皇帝。钱谦益由阮大城助推，复得礼部尚书之衔，携柳如是去南京走马上任。
　　来到南都后，书阮大铖在府内宴请宾客，钱柳夫妇应邀而至，席间钱谦益强作欢颜，柳如是却应对自如。阮府偌大的庭院中筑有精致的戏台，锣鼓家什一应俱全。戏台之上正唱阮大铖新编的昆曲剧目，柳如是一见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李香君。阮大铖得意地看着台上的名媛问柳如是：“柳夫人，香君唱得可好？”柳如是抿嘴笑道：“阮大人的这部新戏是特为香君而排的吧？”阮大铖呵呵笑起，随即便问：“柳夫人可否献上一曲以作雅兴？”柳如是嫣然欠身，上台将李香君换下，自己则起身声情并茂地唱了昆曲——阮大铖之作《燕子笺》中选段，阮大铖见其妖娆多姿，曲调柔美，不禁开腔与她一起唱和并陶醉其中，让在场的钱谦益心中五味杂陈。
　　附《燕子笺》选段：
　　[一翦梅]（旦上）春来何事最关情，花护金铃，绣刺金针。小楼睡起倚云屏，眉点檀心，香濡檀林。（梅香）春光九十逼将零，半为花嗔，半为花疼。梁间双燕语星星，道是无情，却似多情。（旦）露湿晴花一苑香，小窗袅袅拂垂杨。（梅）才看紫燕衔莺粟，又听黄鹂叫海棠。
　　柳如是唱罢借故离开，来到台后侧幕找到李香君问她为何不在媚香楼而在阮大铖府上？李香君含泪告诉她侯方域抗清时被俘，阮大铖愿打点左右，出手相救，条件是让香君在他的新编的昆曲剧本中饰演角色，日后去宫中为弘光皇帝献艺。如是狐疑道：“你觉得这个阮大人可靠么？”香君悲凄道：“如是姐姐，想我只是个娼家女，难得侯郎对我一往情深。为了他，我也只能就一博了。”
　　与此同时，已重返勾栏的白寇门得知柳如是已随夫来到南京，便派人送来书信约她去秦淮旧院一聚。此刻憔悴的寇白门一见如是便流下泪来：“如是姐，朱国弼降清了！”如是抱住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叙）清军南下，朱国弼投降了清朝，不久尽室入京师，不料竟被清廷软禁。朱氏欲将连寇白门在内的歌姬婢女一起卖掉。白门拭去伤心泪，对朱云：“若卖妾所得不过数百金……若使妾南归，一月之间当得万金以报公。”朱思忖后遂答允，寇白门短衣匹马带着婢女斗儿归返金陵。
　　（转回）寇白门哭诉着：“我现在才知什么保国公夫人，一切都只是转眼云烟……”如是点头道：“白门你终于明白了，我等女流也可自我救赎。相信将是你会找到与你真心相爱的人的。”不日后，如是号召旧院姐妹筹措2万两银子将朱国弼赎释。事后当朱国弼再次来到昔日秦淮河边请寇氏回府，而白门却再也回不去了，她背着身道：“朱公请回吧，你不欠我的。当年你用银子赎我脱籍，如今我也用银子将你赎回，我们两清了。”
　　
　　十二、柳如是在南宫救出李香君，眼看着南朝一盘散沙便亲自挂帅出征，明军死伤无数。1644年芒种，亡国之年，钱谦益欲献城，如是执意驾了一叶小舟，飘进了西湖，欲双双投湖（柳劝其殉国。）。
　　五月，多铎（清）兵围攻扬州，史阁部（史可法）写下绝命书在南城楼殉国。侯方域仍在大清豫亲王多铎手上，而李香君已被送入南宫，求生不得。钱谦益闻得史可法的死讯连夜写下血书要求出征，不料却因体力不支而卧床不起……
　　柳如是一身武生的装扮，手持钱谦益的血战书亲自欲到殿前请求一战。谁知弘光帝早已闻风而逃，朝廷内外一盘散沙。当日的兵部尚书阮大铖，此时也已不知去向。柳如是蓦然想起李香君便跟大木闯入后宫，在胡乱逃窜的宫人中找到了她，将她带出宫去。辞别时，李香君将怀中一把画有桃花的团扇交与柳如是说这便是当年在汪然明的不系园中侯郎赠以的一柄上等的镂花象牙骨白绢面宫扇，她已在扇面上画了桃花，这点点桃花正是用她的鲜血染红。如是接过表示一定带到……
　　清军攻攻南都之后，柳如是代夫挂帅在大木的拥护下亲临战场。出征前，她一身戎装头跳上战台，豪情万丈地面前众多将士开言道：“将士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满清贼寇的铁蹄已踏入南都，然而此处是天子脚下岂能让他们肆意胡为？为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我们定将背水一战……我家夫婿钱学士为保明君，呕心沥血，谁知弘光帝已溃败而去……现在钱学士已忧郁成疾，卧病在床，他托我稍信给各位忠良将士，千万要鼓足士气力保我朝……国破乃家亡，我们绝不能苟且偷生，任人屠宰……”
　　然而在此次起义攻打中，明军死伤无数。柳如是在大木等人的掩护下被动退离，退离的途中，柳不慎遗失了桃花扇，却竟落入清军之手。此后，多尔衮利用桃花扇现实了侯方域降清的目的。
　　弘光朝廷为时一年的帝王生涯就这样宣告结束了，全国顿时成了满清的天下。柳如是目睹了清兵破城、扫荡江南的种种惨象，内心悲愤不已。钱谦益作为旧朝遗臣，又是江南名士，必定会引起新政权的注意，因而他不得不面临着命运的选择。柳如是劝他不如以死全节表示忠贞之心。钱谦益思索再三，极其苦恼地道：“老夫死不足惜，只是怕殃及全城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啊。”如是固执道：“杨州百姓会尚且拥戴史阁部，难道南都百姓就不能理解牧翁的良苦用心的？”
　　1645年芒种之夜，钱谦益与柳如是两人驾了一叶小舟，飘进了西湖。朦胧的月光冷冷地照着他们，柳如是打扮得无比飘逸柔美、尽显江南女子的温婉之态。她一脸圣洁地看着露着几分不安的钱谦益，再柔情地声声低唤他“牧翁”，嫣然地笑道：“牧翁莫怕，妾身与你如影相随，生死不离。”船上摆着几样菜肴和一壶酒，柳如是斟好酒，端一杯给丈夫，自己举起一杯，一饮而尽，再缓缓地说：“妾身得以与牧斋相识相知，此生已足矣，今夜又得与君同死，死而无憾！牧斋，你我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夜，你殉国，我殉夫，何等壮烈？”两人幽幽地饮完一壶酒，月儿已偏西，柳如是率先站起身来，拉着钱谦益的手，平静地笑道：“我们去吧！”钱谦益从酒意中猛地惊醒过来，看了看天色又伸手到船外搅了搅水，抬头对柳如是说：“今夜水太凉，我们不如改日再来吧？老夫体弱，不堪寒凉。”柳如是惊讶地看着怯懦的老男人，不由地泛出两行清泪，冷笑道：“那么就让妾身先替牧翁试试水温吧。”说罢，纵身跃入湖中。
　　
　　十三、柳与钱陷入冷战长达半年。钱谦益降清，剃掉额发把脑后的头发梳成了辫子。
　　柳如是得救后卧床数日，钱谦益对她无微不至而柳如是却对他不言不语。康复后她整日在侍弄她的九里香或是在房中抚琴作诗、诵读佛经，不去过问钱的政事。
　　1645年5月的某一天，丫头心急慌忙地跑来告诉她：“听街上的人说老爷要降清了！”那日大雨滂沱，柳如是奋不顾身地冲进雨水之中来到城门口，只见谦益率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开城向多尔滚迎降，老百姓私下里对诸大臣指指点点，面对清兵铁蹄众人纷纷落下泪来。在钱谦益开城门给清军的路让时，一悲愤的老者拿起拐杖猝然敲打他的官帽说：“我这个多愁多病身，来打你这个倾国倾城帽”。柳如是见状，忿然离去。
　　此后，柳如是关在房中吃斋念佛，对门外之事置若罔闻。朱氏听闻钱谦益降清之事从常熟“半野堂”赶来探望，见柳如是对钱不闻不问便试图以当年情份来感化他，欲与他重拾旧爱。钱谦益却不领情，以“国事烦乱”为由将她谴回常熟郁郁而终。
　　无论钱谦益如何解释，柳如是总是一脸冷漠。她对他闭而不见，一腔热血仿佛随着他降清而凝固了。一日在迥廓上，钱谦益正与黄梨洲（宗羲）谈话，交谈似有争议，随后梨洲悻然离开。钱谦益一转身，恰好撞见了柳如是。如是一见他，不由地忍地愣住了——眼前的人已剃掉的额发，脑后的头发已梳成了长长的辫子，一副清服装扮。她不能置信地问他：“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钱谦益一脸窘色，嚅嗫道：“头皮痒甚……”话音未落，柳如是猛地打了一下他空空的脑门，气得折回房中。
　　不久，下人来报：“夫人，老爷要到清朝去当官了！”听罢，如是夺门而出来到厅堂中。此刻的钱谦益一身大清官服，眉宇间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见了柳氏便迎上去：“我的尚书夫人，随我一同进京吧。”柳如是恨声问道：“你真当去大清当官？真要背上这千古骂名？”钱谦益叹了一声，深情地握住她手：“河东君，反清复明真有那么重要么？倘若能对百姓有利，让山河富饶，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是看着他鬓边的白发不禁心头一软，泪水涟涟。
　　临行前夕正逢中秋佳节，柳如是与钱谦益泛舟西子湖上，一个是悲伤缠绵，一个是踌躇满志。这一夜，两人与往常不一样，各怀心事闷闷地饮酒，很少说话。柳如是看着眼前熟悉的湖光月色，吟了一首诗给钱谦益：
　　素瑟清樽迥不愁，柂楼云雾似妆楼；夫君本志期安桨，贱妾宁辞学归舟。
　　烛下鸟笼看拂枕，凤前鹦鹅唤梳头；可怜明月三五夜，度曲吹萧向碧流。
　　她想用柔情和宁静甜蜜的生活图景挽留住丈夫，可钱谦益已动功名之心，一下子哪里收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