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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奇女子

　　泰淮八绝之一，柳如是的传奇一生，清丽婉约，她是多情的秦淮女子，也是多才多艺多气节的女中豪杰，她的故事惊天地，泣鬼神。
　　她的美名，流芳百世。

　　
　　十四、钱谦益赴北京当了大清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柳如是留在常熟“红豆山庄”。陈子龙、冒辟疆带兵起义，董小宛婉劝柳如是，柳如是赠其银两表示宁忠于夫。陈子龙深夜来到欲与柳如是出走，被钱孙爱当场阻拦。
　　位于常熟白茆镇芙蓉村的草堂”红豆山庄”是一处恬静清幽之地，柳如是第一次入住这里便喜欢上了院落那棵粗大参天的红豆树。这是个青灰色的早晨，窗外有湿湿的清雾，柳如是美丽的容颜如同冰雕般剔透而又凝重，她独坐在房中，房外是钱谦益喃喃地辞别声。此时的钱谦益光着前额，梳一根长辫子，一身大清礼部尚书的官服与从前的学士儒雅之气相比竟判若两人。院落中有随从和家丁正在等候，而他却久久地站在房门前。柳如是没有开门，直到门前的男人叹出一声：“河东君，老夫走了。”她才侧身看见一个落寞的影子掠过她的窗口。
　　那日，钱谦益前脚刚走，大木便领着陈子龙和冒辟疆意外来到。柳如是见到久违的陈子龙，不觉泪如泉涌。得知恩师已去京上任，大木万般沮丧：“没想老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怕世人笑话！”不待柳如是分辩便忿然离开。冒辟疆见陈柳二人相对无语，便开言道明来意：“我等原本是想来见牧翁的，想他是两朝忠臣又是东林元老，德高望重，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没料到……”如是拭去泪水，扫视了陈子龙一眼，幽幽地开口道：“当初他不顾世人嘲笑以匹嫡之礼娶我，我是何等地感念？我敬他是直人君子，学识渊博，心怀天下才嫁了他。指望有朝一日了我夙愿，像梁红玉和韩世忠那样战死沙场，却没想落得如今苟且偷生的下场。”陈子龙闻言面带愧色，动容地问：“如是，你不怕死么？”柳如是猛一抬头正视他，毅然反问：“死有何惧？”
　　不久后，陈子龙深夜叩响柳如是的门，告诉她他和冒公子的船队已辙离到海上，三日后将连夜离开南都与大木会合准备抗战，并问是否还想当梁红玉，倘若想，他可以成全她。见柳如是对他投来惊愕的眼神，便向她表白了自己的心迹。他说：“如是，我曾经负过你，而今绝不会弃你不顾。你可以不必急着回答，我三日后再来，到时你再向我做出答复。”陈子龙此举着实让柳如是感到意外，早在多年前，她之所以决心为自己赎身就是想与他当一回梁红玉与韩世忠，在国难之际上阵杀敌，为国效忠。然而事隔多年，当这个男人重新来到她面前并扬言要现实她的夙愿，竟使她不知何去何从。是的，而今的柳如是是爱着钱谦益的，她的心除了牧翁再也走不进任何男人了。
　　次日，董小宛来到“红豆山庄”面见了柳如是。她向如是诉说起她与冒囊的境遇，告诉她清军肆虐无忌，冒家险遭涂毒将家产丢得一干二净，而后小宛随夫一路南逃的凄凉景象。“如今冒囊与陈公联盟抗敌，小宛必将誓死相随。”小宛看了一眼沉默着的柳如是：“如是，你与陈公当年之情，小宛历历在目，如今他……”“如今，我已嫁做人妻！”柳如是大声打断道：“小宛，我不可能负牧翁的，虽然他干下降清之事，可惟有他给了我一个做寻常女人的尊严。他敬我为河东君，还让我当上了尚书夫人。试问天下男子谁能做到？他陈子龙做得到么？”说罢，她回身进房取出三千两银子和一些珠宝首饰交给小宛，说这是她的绵薄之意，祝冒襄与陈公早日凯旋，如是静候佳音。
　　钱谦益之子钱孙爱从钱曾口中得知柳如是的旧情人陈子龙曾深夜来到“红豆山庄”后，怒气冲冲地赶来对她劈头盖脸地一顿羞辱。钱孙爱在钱曾唆使下趁着父亲去了京城，柳氏无人撑腰便大肆对这个晚娘进行攻击，而他们在外扬言柳氏有反清之嫌。陈子龙再度来到的那夜，被守了一天的钱孙爱撞见。钱孙爱指着柳如是的鼻尖骂她不守妇道与旧情人私奔并密谋造反，命家丁将柳如是捆绑，柳大喝一声：“我柳如是光明正大，谁敢捆我？”众人怯而后退，她回身劝陈子龙离开，自己则径直走回房去。
　　
　　十五、柳如是去信催归，钱谦益半年后告病回到“红豆山庄”，两人复合，再度去“绛云楼”柳氏生下女儿柳小照。
　　柳如是在灯下读着钱谦益的来信，心中泛起一阵悲凉。信中，钱向她诉说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他说：“一步错步步错，错得无颜以对。当初若是听从河东君投河殉国怎会落得如此难堪？而老夫实在是怕殃及无辜才不敢冒然行事呐。如今朝廷让我这个前朝遗老去修《明史》，也不知是否已是恩赐？……”
　　一盏孤烛下，柳如是奋笔疾书。她挥泪唤牧翁，写道：“当初之事如过眼去烟，不必重提，只要牧翁依然心怀天下，不怕成就不了一番大作为。天下原本就是汉人的天下，满人无非是一时得志，牧翁若真心悔悟，妾身定当全力支持，你我从此夫唱妇随，不离不弃……”
　　柳如是一再去信劝钱谦益归来，一方面她以解相思之苦，同时也无以承受钱孙爱对她无端地猜忌和羞辱，另一方面她更希望钱的回归能让自己再度尝试着去成就夫君的一番作为。于是，钱谦益去京半年后，终于脱去官袍告病回到“红豆山庄”。柳如是得到下人禀报，急急地出门迎接，见他一身布衣，额角又多了几道斑驳的皱纹，两鬓又添了几许华发，心中不觉想起别后的种种便伤感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欲语泪先流……
　　钱谦益回家不多时，钱孙爱便来拜见。钱孙爱向父亲讲起他离去后柳氏所为，说：“……若不是孩儿及时阻止，柳夫人恐怕就要跟她那个旧情人陈子龙私奔了……”话末说完，钱谦益便喝止道：“休要胡说，柳夫人绝不是这样的人，她跟随我多年是何等的贤能，有目共睹，怎能允许你在此胡搅蛮缠？更何况国破君亡，士大夫尚不能全节，又何必去强求一个女人守节呢？莫说她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倘若真做了，老夫也必定能理解和包容！”
　　仲夏之夜，钱谦益见柳如是早早地进房掩门就寝，走到门前又愧而止步。偶然抬头看见窗子虚掩着，担心蚊蝇会飞进房去便取了香炉复又试着去敲她的门，谁知门也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而入，将香炉放置案上再回身欲出。“牧斋。”床上的女人已走到近前，烛光下，她泪眼迷离地看着他的白发，不禁双手抚上他的鬓角。“牧斋，你受苦了。”钱谦益感受着女人久违的温柔一动容，不免老泪纵横。这一刻，两个分别半年有余的人终于相拥在了一起。
　　此后在西湖边的“绛云楼”，钱谦益与柳如是又过了一段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柳如是为钱谦益怀上孩子。得知将要晚来得子，钱谦益无比欣喜，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生命将因这个孩子而重新焕发出光芒来。
　　隆武二年，即顺治三年（1645年七月隆武帝继位）大木多次奉命进出闽、赣与清军作战，颇受隆武帝器重。在柳如是的鼓励和陪同下，钱谦益前往大木军中探望。柳如是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一身武装在队伍前慷慨陈词，鼓舞士气。在清军南下福建途径仙霞关时大木亲手将一名“马前卒”处死，此人正是前朝降清的阮大铖。如是为大木的英勇之举感到震惊。
　　顺治四年冬，江阴反清义士——门生大愚（黄毓祺）在一个大雪奋飞的深夜，潜入山庄，向钱柳夫妇筹措军饷。柳如是将自己身边的所有银两（五千）都送给了他。
　　顺治五年，柳如是生下了一个女儿，名钱孙蕊，唤柳小照。老年得千金，钱谦益喜不胜收，更加醉心于平淡而欢乐的小家庭生活。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这一年，一件飞来的横祸又落在了钱谦益的头上。钱的门生大愚（黄毓琪）因写诗讽刺清廷而受责，事情牵连到钱谦益身上，他被总督衙门捕入了大牢。
　　
　　十六、钱因门生之累而吃了官司，柳左右打点，产后救夫。大清摄政王多尔衮将柳如是软禁，陈子龙舍命相救。
　　丈夫的性命危在旦夕，产后卧病在床的柳如是挣扎着起来，随后冒死上书总督府，要求代夫受刑。柳如是又托汪然明在暗中散了银两，总督府感其诚心苦意，从而查证钱谦益确无乱上之举，便将他放了出来。经历了四十天牢狱之苦的钱谦益无惊无险地度过了劫难，更加看破了尘世，对柳如是也更加敬重了。其时，钱谦益感念柳如是的搭救之恩，写诗道：“恸哭临江无壮子，徙行赴难有贤妻。”
　　此时，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大清要抓拿谋乱造反的前朝贼人陈子龙，告示已贴得比比皆是。一日，柳如是在院中哄孩子，大门忽然被叩响。随后丫头的大声惊呼让她吓了一跳忙将女儿交给奶娘后跑出院门。只见一位头戴斗笠身着明服的男人立在门前，那人见如是来到再度取下斗笠仓促地朝她笑了笑。“子龙！”柳如是不禁低叫一声。眼前的陈子龙一脸的沧桑，眉宇间有种无以名状的愁绪，他问：“你还好么？”如是无语凝噎一个劲地点头。随即钱谦益闻讯来到门立刻将陈子龙请进门。
　　陈子龙刚躲进“绛云楼”，钱府家丁便来告之族人钱朝鼎的手下在周围潜伏。钱谦益深知钱朝鼎乃是个狐假虎威之徒，沉思了片刻道：“子龙，你能想到来找老夫，老夫很欣慰，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快离去吧。”等陈子龙抬脚辞别之际，钱谦益又将其叫住，上前道：“子龙，请留步。钱家的财钱虽因老夫吃了场官司而散了出些，可好在还有些值钱的书，你可拿去变卖，待日后重振也好发挥点作用。”说罢便上楼净手，从书架上取出一套赵孟頫的宋代汉书最后翻阅了一番，而后复又下楼慎重地交在陈子龙手中，令柳如是也大感意外。
　　当日，陈子龙从后门离开，钱朝鼎便带着一名大清官员前来捉拿。得知陈子龙已脱离，钱朝鼎等人恼羞成怒，遂将钱谦益以窝藏反清重犯为名命人将其押回京城受审。柳如是上前阻挡却被重重踢倒……
　　柳如连夜上京，整整赶了十日的路程，等再见钱谦益时，钱已押入刑部等待受审。经过打点，又散了些银两，两人终于隔着铁窗相见了。柳如是看见她年愈古稀的牧斋面带一股沉死之气，极其沮丧。他说：“河东君，老夫看来要赴死了，只是当初不死在乙酉日，老夫见了前朝先帝免不了要受一番跪责，但我死而无憾……”柳如是痛哭道：“若是牧翁自觉死晚了，如今赴死岂不自私？你明知，你若赴死，我亦不能活，你叫我们的女儿怎么生存？”
　　钱谦益在刑部受审那日，柳如是奋不顾身地来到索尼面前，称声窝藏反清重犯与夫君钱谦益无关全是她一人之故。她说钱谦益当年在南都开城降清又曾上京赴任，由于年事已高而告病还乡。又道，牧翁是多病之身经不起折腾，请求他为钱说情，网开一面。索尼仔细打量了她，顿时这个女人不一般便命人将她绑起交摄政王多尔衮亲自处治。
　　多尔衮一见柳如是便对她投于诧异的眼神，他不知如此温婉且纤弱的一个美貌女人竟有如此胆识敢站在大清摄政王面前而不卑不亢。他问：“你就是当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柳答：“正是。”他又问：“你是钱谦益之妻？”柳又答：“正是。”多尔衮向她投去犀利的眼神：“听说你曾由于不甘南京失守，与郑森（郑成功）结合起义？又于钱谦益来京上任之时在常熟拭图谋反？”柳大惊：“是谁告的？”多尔衮笑了笑：“别问是谁告发，先回答我有还没有？”柳如是不语。多尔衮大发雷霆私下动了逮捕的念头，转而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惟恐会引起江南反贼奋起便命人将“柳夫人”关在暖阁之中。
　　陈子龙在离开不多时，远远看见一伙清兵向“绛云楼”方向跑去，顿时大事不好。几日后他又复回“绛云楼”听家丁说老爷被抓，夫人已连夜上京。此时楼上传来婴孩的啼哭声，陈子龙不禁上楼看到襁褓中的柳小照正要乳娘怀中嗷待哺。随即转身上京……
　　
　　十七、陈子龙被捕，中途投水以死。黄宗羲客居“绛云楼”。 柳小照（钱孙蕊）因淘气不慎失火，绛云楼全部藏书竟因此毁于一旦。携女移居常熟“红豆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