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明不白曲中值
第七十八节 你的想法不错
县开发区土地征用贿赂案宣判后，谷积山的心情特别坏，他经常无端地骂手下人，有事没事都对着人发脾气。他经常一个人躲在微雨山庄的办公室里，独自沉思，不许别人打扰。
“谷总，马玉山的老婆来了，想见见您。”谷正平轻轻地推开谷积山办公室的门，轻轻地走到谷积山的身边，轻轻地说。
谷积山望了正平一眼，也是轻轻地回答：“叫她回去。告诉她马玉山的工资公司会按以往照常发给家属。”
正平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慢，汪津洲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到了，我早就派车接他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礼仪小姐走了进来。
“谷总，汪市长来了。”
“快请他进来。”
正平和礼仪小姐都退出办公室。
汪津洲走了进来，谷积山也不起身打招呼，用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汪坐下。
服务员送过茶后，谷积山起身把门关好。
“这次我们的损失太大了，除罚金外，还有一百多亩土地没有办成。”谷积山一面说一面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这个案子是老曲亲自督办的，而李更如、周崇实你我都安排人去活动过，人家是刀枪不入，铁板一块。”汪津洲说。
“现在我感到我们活动的外延太有限了。吴良嘛，是个胆小鬼，缩头乌龟。孙再敏在法院又迟迟掌握不到实权。我们要想办法扩大我们圈子内的实权人物。”
“难呀！”汪津洲思索了好一阵说。
“你说，我谷积山实在是对得起这个圈子内的弟兄们了。你们拿共产党的钱一个月多少？像你这样，一个地师级的副市长每月才三百多吧？少得可怜！如果是国外，台湾，像你这样的官，住一幢洋楼别墅，有一辆私车，雇三两个如管家、司机、厨工等佣人不成问题吧。可你们，每天早上夫人出去买小菜还要问多少钱一斤，还要为一两毛钱跟人家讨价还价，真是寒酸呀！我每月给圈子内的弟兄们多少？最少的五百，多的，是你们工资的五倍以上。我谷积山算是开明的吧。我跟你多次说过，只要我们捆在一起，把浪口市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又何愁没有钱花。
我老谷也不是要夺共产党的权，浪口市依旧有党委、有政府。我老谷的想法，我们也不会让老百姓吃亏，让社会变得黑暗。我们比现在更会抓住经济建设，更会像建人民园一样抓好美好城市的建设，更会重视城市治安，重视改善弱势群体的生活条件。这难道不是好事？所以，我想我们要一起努力扩大我们的圈子。对不利于我们的人我们也要有一点儿手段。”
“对，你的想法不错，讲的也有道理。只是像曲中值、周崇实、李更如那样的人总是难以对付的。”
谷积山向汪津洲招了招手，汪津洲凑到他面前。
谷积山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然后坐下狡黠地一笑。
“上屋顶别墅又不止他一个人。”
“你怕扯出萝卜带出泥是不是？我保证你们其他人没事。还有，听说那姓姚的妹子还经常到他家去，就是他亲自抓办的这个案子，我们也有文章可做。”
“上面派人来调查，只怕都难得落实。”
“你以为我真的要把他整死呀？主要是把水搅浑，纪委一来调查肯定会先对他‘双规’。人言可畏，不管是不是事实，他可能都要离开浪口市。”
“我倒有个想法，如果他走了，我一定提你为党外副市长，这上面也是有精神的。”
“他走了肯定你是市长，那我们的事业就进了一大步。”
“到时再看把。对啦，你对市公安局长的印象怎样。”
“哎！现在还说不清。上次金必达大酒家被人举报搞‘黄赌毒’，我们打了招呼，他停止了调查。但是，我们也请他到金必达吃饭，用小姐陪他‘视察’，那小姐使尽了手段，他都没有上钩。”
“你没有叫他来这里，上屋顶小别墅？”
“这里机密太多，太重要了，我怎能贸然把公安人员请进来？”
汪津洲连连点头：“那倒也是，不过，公、检、法这三家对我们太重要了！”
“如果你当上了市长或再上一层，当了市委书记，这三家头头的人选还不是由你安排。”
“难呀，检察、法院虽说是人大会议选举产生领导人，可他们的上面对人选控制得很严。像周崇实，就是省里直接安排下来的。公安局长虽说是市长提名，可也都是上级公安机关指派或首肯的人市长才能提名。”
“我的想法是这些部门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对实在争取不过来的，我们就要想办法，像赶走李运九那样，把他撵出浪口市。最多三五年时间，浪口市就要控制在你我的手下。县开发区那样的事件，不能再发生在我们的身边了。”
正平又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走到汪津洲面前，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您有电话，请跟我来。”
正平把汪津洲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对他说：“刚才朱进一来电话，说贵公子昨夜在大街上强行拖拉一个女孩子与人发生了打架斗殴。不过请您放心，这事我已经叫他处理好了。”
汪津洲听了面色一沉：“这个孽畜，我得想办法让他离开浪口市。你告诉朱进一，我向他表示感谢。”说完便又回到谷积山的办公室。
“我那小子在你的手下干得怎么样？”汪津洲一进门便问谷积山。
“不错呀，人民园工程要不是有您成立的这么一个领导小组，征用拆迁工作决不可能有现在这么顺利。特别是贵公子与孙再敏紧密地配合在一起，那工作效率特别显著。”
“我那小子工作能力还是有一点，但坏毛病也多得很，还要请你严加管教。”
汪津洲每每听到儿子干坏事的消息，心里就特别的沉重。当下，他再无心与谷积山谈论什么，便告辞回家。
第七十九节 捡了个现成的闺女
星期天一清早姚澈就起床，她泡了杯开水，啃着一块面包。想起那晚被三个流氓骚扰，心里总是蕴藏着一股怒火！还说是市长的儿子呢，简直就是一条恶狼！公安局不但不收拾这班东西，反而一个劲地为他开脱，说什么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还差点把一个见义勇为的青年送进班房。这世道真黑！不行，我非得把这件事和曲书记说说不可。于是，她迅速地收拾了一下房间，拎着包就往曲中值家里走。
姚澈举手按着曲家的门铃时，陡然一想，今天是星期天，应当让曲书记好好休息，我不能来给他的脑子里添乱子，只能给他们一家带来快乐。
门开了，曲夫人用围裙揩着手站在姚澈的面前。
“伯妈，您在忙什么哩？”
“啊，是小姚，快进屋里来。我刚把几件衣服泡在盆子里撒上了洗衣粉。坐吧。”
姚澈把提包往沙发上一丢，就走进盥洗间，见一个大盆子里泡满了衣服。她把衣袖捋起，蹲下去就搓衣服。
“哎呀，你休息一会吧，这衣服只要倒进洗衣机里就是。”
“伯妈，您坐着吧，这我包了，我先把衣领袖口搓搓。”
“在乡下经过了劳动锻炼的妹子就是勤快，能干，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曲夫人边说边离开洗盥室。
“怎么，你把小客人当成了小保姆了，一进屋就让她干活。”曲中值从书房出来笑着说。
“曲伯伯，假如我不是有了工作，我还真愿意在您这里做小保姆。”姚澈把衣服倒进洗衣机，边说边走到曲中值夫妇面前：“伯父伯妈：你们二老真的太好了，我没有做你们女儿的福分，但我一定要像女儿一样孝敬二老，我知道你们上班的时候都很忙，星期天在家里搞卫生也很忙。所以，我决定节假日只要不回乡下去，就来这里给你们做家务，让二老好好地休息一下。”
“好哇！”曲中值夫妇听了，同声叫了起来。
“老头子耶，我们捡了个现成的闺女呀！”曲夫人用手拍着姚澈的肩笑容满面地说。
“对啦，洗衣机换水了，我得利用这水擦地板。”姚澈转身在阳台上拿了洗把去盥洗室。
“是你告诉她的吧，不然她怎么知道我们是用洗衣水擦地板？”曲中值小声地问夫人。
“你以为我真把她当保姆了，人家姑娘机灵呗。”
电话铃响，夫人忙去接，只听她不断地对着话筒说：“噢，噢，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她放下话筒：“单位的司机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她对丈夫说完就急匆匆地到房间拿了手提包。回到客厅正遇上姚澈在擦地板。
“姑娘，别走，我一会就回来。”
姚澈抬头正想说什么，可夫人像一阵风，把门一拉一乓就出去了。
姚澈把整个房间的地板都擦了一遍，放下洗把，又忙着把衣服晾晒在阳台上。完了，她也感到有点累，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她又站起来，泡了一杯茶去送给曲中值。
曲中值在大学学的是中文，他的业余时间有三大爱好：一是看书；二是练书法；三是拉胡琴。现在，他正在书房里铺纸挥毫。
“曲伯，您喝茶。”姚澈把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噢，小姚，你业余时间都干些什么？”曲中值搁了笔，边说边走近沙发：“坐，你也坐一会。”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指着身边的另一张沙发说。
“看书呗。我想攻读业余‘电大’。”
“好哇！人就是要有点奋斗精神。”
“曲伯，你们那次到微雨山庄去了四个人是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昨天，我在街上见到了山庄的一个坐台小姐，她告诉我那天她接待了一个姓黄的副书记，他玩弄了她一个中午，没有给她钱，只是许诺她一定尽快给她安排一个正式的工作，可至今没有一点音讯。她要我打听黄副书记的住处。”
曲中值端着茶杯半响没有回话。
“曲伯，您一定知道那姓黄的。”
“小姚呀，这件事我看你就别打听了。我们的领导干部中确实有一些道德品质低下的人，有的甚至是‘五毒’俱全。只要他们权力在手，随时都可能施展淫威，而且不到物极必反的时候，是很难把这些人拉下马的。你现在在政府工作，可以说是还没有站稳脚跟，他们可以任意辞退你。所以，你要学点做人的策略。”
第八十节 姚澈接电话
姚澈听曲中值这么一说，原打算把汪市长的儿子那晚的所作所为向他投诉，让汪家人来向她赔礼道歉，让汪少爷今后不敢胡作非为。那样她可能出了一口恶气。可过后不久，她就可能要卷起铺盖滚蛋。是的，小不忍则成大乱，我现在只能把这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他汪家总会有自成结果的时候。想到这些，她只得随着曲中值的话题而侃。
“曲伯，真的，现在老百姓对官场的腐败无不咬牙切齿的痛恨。但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真正体现共产党员气质的领导干部还是大有人在。那天中午我是遇着了您，否则，很可能铸成自己一生可悲的命运。”
“这也有一个自身素质问题。”
“难说，像我们这一班的女孩子最大的愿望是或有钱，能够读书上大学；或有一个收入可观的白领工作。如果有这样的诱惑，女孩子不可能不动心。我听到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高中女孩，因无钱上大学，她走进了深圳的花花世界，成了一名按摩女。但她一开始就告诫自己，在这样的场所里，她可以满足顾客的按摩要求，可以陪唱、陪舞、陪酒，但决不陪床，不出卖肉体，一定要洁身自好。一次，她接待了一个港客，只几个回合的按摩，港客便要性行为。那姑娘严肃地说：‘先生，这里是大陆，不是香港，请放尊重一点。’以后那港客又多次来找她按摩，知道这是个纯真的女孩子，便向她提出，他一次性给她一幢别墅、10万美元，要她作他在大陆的情妇，问她干不干？你说那姑娘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吗？”
“要是你呢？”曲中值笑着问。
“一个高中生，有10万美元，尽可到国外去上大学，甚至读研、读博士生，将来成为一个很有学问的人。虽然失了身，这有什么不值呢？画家潘玉良不也是走的这条道路吗？”
电话铃响了。
“你帮我接一下，问是谁。我站在你身边不接过话筒，你就告诉对方我不在家。”
“我明白。”姚澈起身拿起话筒。
“喂，您好！”
话筒里传出：“是曲书记家吗？”
“嗯。您是谁？”
“我是金必达公司的谷积山有要事请示书记。”
“曲书记不在家。”
话筒里还在问：“你是谁，请……”
姚澈“哐”地一声就放下了话筒。她回到座椅上：“我不想和他多说话。”
“什么请示，这个商人呀就是名堂多，我也懒得与他周旋。”
“啊，都十一点了，我帮您去做饭。”姚澈说声就到厨房去了。
谷积山在他的办公室里，刚一放下电话又拿起话筒：“正平，你来一下。”
正平推门而入。
“你打听一下姚澈的情况。”
“怎么啦，您突然问起她来。”
“刚才我打电话到曲中值家好像是她接的电话。”
“您还记得吗，早几天汪市长在您这里，我把他叫出去，告诉他，他儿子汪树才调戏一妹子，与人发生纠纷，由朱进一摆平了。那个被调戏的妹子就是姚澈，她已是政府办公室的电脑打字员。”
“好哇，曲中值果然把她包养了。难怪当时她急忽忽地离开这里。我可以肯定，刚才接电话的就是她。”
“不过，据我了解，姚澈进政府机关并非曲中值的安排。”
“你晓得个屁，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要安排一个人，还用得着他亲自出面吗？”
第八十一节 周崇实接受调查
周崇实坐在车子里还有些纳闷，今天市委召开常委会怎么会通知他也参加呢？他不但不是常委，甚至连委员都不是。
“今天这个会议是省委领导在我市召开的一个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就是说凡我市在职的地师级以上的领导干部都参加。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但其实又是一个非常简短的会议。省委对我市的领导班子非常重视。为了使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更强悍，更具战斗力，更年轻化，因此作了些人事变更。首先我表态，我个人是非常拥护省委的决定。并且无条件地服从省委的安排。好啦，现在请省委翟副书记宣布人事变更的决定。”
周崇实刚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坐下，就听到曲中值在作上述讲话。
“同志们，省委的决定我无须作更多的解释。我在宣布人事变更之前，只想说一说我们的市委领导班子过来是比较团结务实的。特别是曲中值同志，于浪口市的党、政建设、经济建设是有不可磨灭的功劳的。但也要说明的是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欠佳。考虑他的这一实际状况，省委决定将他调离浪口市另作安排。市委书记由余市长担任；余市长不再担任市长。市长由常务副市长汪津洲代任。当然，这两个同志的辞升，还必须依法在市人大常委会上通过。现在宣布完毕。”
翟副书记讲完话，握着身边曲中值的手走出会议室。
周崇实正要钻进轿车的时候，有一个人走来把他扒了一下。
“请您今天下午三点钟到华海宾馆三楼318房间去一下。”来人悄声地对他说。
周崇实点了点头。
下午，周崇实按时来到宾馆。一个工作人员把他带进318房间。
“翟副书记和纪委甄书记想亲自找您了解些情况。”工作人员轻声地对周崇实说。
“啊，来啦！”甄书记见周崇实进来，连忙起身，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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