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  爱情  官场暗流  反贪

　　此故事情节十分屈折，通过主人公周崇实与蒋玉冰的辛酸遭际展现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始终在进行中。官商勾结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黑势力，欲暗中控制市里的党政领导权。
　　此故事有催人泪下的悲剧情节；有奸商用钱与色勾引干部下水的手段；也有与腐败分子作顽强斗争的党的领导干部。
　　如将故编成剧本，搬上莹屏与舞台一定会产生很好的上座率与社会效应。

　　“您好，甄书记。”周崇实是认识甄书记的。
　　“翟副书记，你不认识吧？”甄书记望着周崇实，然后转向翟副书记：“周崇实同志专业水平非常高，可算得上是法院的一个学者型的领导干部。”
　　翟副书记握着周崇实的手：“其实早几年我就对你的情况有所了解。韩院长多次提到过你这个人，只是我们没有直接打过交道。”
　　“在省高院的一次会议上，我听过您讲话，您还下来和我们握了手。”周崇实笑着说。
　　“坐，坐。”翟副书记指着茶几对面的椅子，叫周崇实坐下。甄翟二书记也都坐下。
　　工作人员把茶放在周崇实面前。
　　“不知二位书记找我有什么指示？”
　　“哪有那么多指示？听说你们市办了一个贪贿大案串案，翟书记很感兴趣，就邀我一道下来听听情况。”
　　“这个案子是在市党委的直接领导下查办的，曲书记最清楚。”周崇实说。
　　“我们听过他的汇报。但你们毕竟是办案单位，对案件了解得更透彻，更具有发言权。”
　　周崇实心想，省委两个领导亲自下来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说是因为我市办这个大案串案功绩显著，要好好总结，并以此为典型推动全省反腐倡廉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市委宣传部早已形成了专题文件，应不着再启动领导亲自下来。那么，是不是对我们法院的审判工作发现了什么问题？也不对，那顶多是省纪委下来调查，绝不可能要省委副书记出面。想到这里，他真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是他说：“两位首长想具体了解什么？我可没作准备呀。”
　　“要什么准备，我们的翟副书记到下面调查研究从来不事先打招呼、出提纲。他也不爱听早准备好了的汇报材料，他习惯了即席交谈， 那样所了解的情况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
　　翟副书记笑着，连连点头：“对、对。我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个案件的材料，发现你们的判决是有宽有严，而且，宽严的幅度不一般。你能不能谈谈你们在审理这个案件时的主导思想？”
　　“这个案件揭发出来以后，市委先后召开了两次常委扩大会议，检察长和我都参加了。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怎样把这样一个大案串案办成反腐倡廉的典型案例，起到震慑贪贿犯罪，唤起知情人员检举揭发犯罪的作用。会议要求检、法两家要充分运用党的刑事政策，依法对涉案人员有宽有严的定罪量刑。本案原副县长邱保余受贿一百二十万，赃款都汇到国外去供他儿子读书。我们对他从严判处了无期徒刑。原规划局长虽只受贿三十五万，但他将赃款用于赌博和两个情妇身上，我们也从严判了他七年有期徒刑。何辉受贿四十二万，他既能坦白交代，又能检举揭发他人，而且积极退赃，因此，我们把他当做从宽判处的典型，判三缓四。这是本案中三个从严从宽的典型。”
　　“这宽严是市委定的调子吗？”甄书记插话。
　　“不，这首先是我提出的，但依法通过了审判委员会。市委领导非常明白，定罪量刑是法官的职权，它不受其他机关、团体或个人的干预。”
　　“现在有人反映，说这个案件中从宽的典型是人为造出来的，说何辉的犯罪早有人揭发，后来有人授意其母杨洁斯写个匿名举报。还说何辉是在检察机关掌握了他犯罪的大量证据后才被迫交代的。对外界这样的流传，你能不能谈谈个人的看法？”还是甄书记提问。
　　“我们法庭只重证据，没有证据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不予理睬。从案卷中看，揭开本案的重要线索就是杨洁斯的匿名举报书。揭开全案内幕是何辉在检察官面前的第一次供词。当然，这其中也许还有我没有掌握到的情节。案件是检察机关侦破的，二位领导不妨去找一找李更如作进一步了解。”
　　甄书记望了翟副书记一眼：“好啦，我们只是随便扯扯，你们这个案子确实办得好，谢谢你，耽搁了你的时间。”
　　周崇实站起来，又和两位书记握了手便告辞出来。
　　
　　第八十二节 微雨山庄举杯相庆
　　周崇实离开宾馆后一直在想，两位书记亲临浪口市作调查，到底是为了什么？从谈话的内容来看是对着何辉来的，但又不可能是针对何辉本人，而是对着对何辉从宽处理的幕后操纵者。哪有幕后操纵者？一切都是出自于我的审判思维。对啦，我知道了，莫非这一切都是针对曲中值而来的。他们怀疑到曲中值的什么了？曲中值为什么会突然解职？“另行安排”那可能是一个托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曲书记就太冤枉了。他对官场腐败可以说是嫉恶如仇。何辉被县纪委“两规”后，正是由于他的当机立断，指示检察机关介入县纪委对何的审查，才使得该县众多涉案官员一一浮出水面。曲中值是一个好同志。
　　周崇实为曲中值担忧。
　　在微雨山庄餐饮部的小包厢里，谷积山、汪津洲和王雨萍却在举杯相庆。
　　“这第一杯酒，庆祝我们的策划起到了如期的效果，真正是心想事成呀，干杯！”谷积山首先举起杯子把酒干了。
　　王雨萍端着杯子：“嗨，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呀？”
　　“好，都先干了这一杯!雨萍，慢慢地你会听得懂的。”汪津洲也把酒干了。
　　“这第二杯酒，为老同学您荣升市长宝座，仕途飞黄腾达，前程无量，干杯!”谷积山举杯望着汪津洲。
　　“没有你谷总的鼎力相助，汪某实不敢有攀市长的奢望。”
　　“我提议，第三杯酒，为我们三个老同学的友谊长在，团结一致，相互关爱，政企相辅，大展宏图干杯！”王雨萍也举杯先干。
　　谷积山和汪津洲也都把酒干了。
　　“听说昨天下午老曲就随省里来的车子一道走了？”谷积山问汪津洲。
　　“是的，省里领导连欢送会都不让我们开。”
　　“‘双规’了。肯定‘双规’了！”谷积山脸上显得十分得意狡黠一笑。
　　“那还不至于呗。”王雨萍疑惑地望着谷积山。
　　“我告诉你，他就两个问题，两个问题都是危及他的官位与今后的身世。”谷积山抿着嘴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何辉受贿四十二万，法院只判他三年缓刑，而另一个同案人受贿三十五万却判了七年刑。这种宽严失度的判决，追查起来，必然与曲中值有关。因为，何辉这个贪贿大案是曲中值亲自督办。他早就知道何辉有经济问题，于是向杨洁斯暗授机宜，让她写个匿名信，举报自己的儿子。然后，再要她动员儿子坦白交代并检举他人，造成何辉立功的假象。最后， 又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法官在他的‘把此案办成宽严结合的典型案例’的指示下，将何辉法外施恩判三年缓刑。杨洁斯也被曲中值宣传为‘英雄母亲’。曲中值为什么要在何辉身上花这么多周折？这就是因为曲中值与杨洁斯有着罕为人知的千丝万缕的隐情。甚至，何辉就是曲与杨的私生子。”
　　谷积山喝了一口洒：“怎么样，你们觉得是在听故事吧。”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依据？”王雨萍问。
　　“嘿嘿，依据？让纪委们自己去找呗。”谷积山又端起酒杯：“来继续喝酒，随意喝。对啦，还有第二个问题。”他停了一会：“共产党员、国家干部如果嫖娼的话，会要开除党籍干籍对吗？”他望着汪津洲。
　　“中纪委有这么个规定。”汪津洲有些不自然地、小声地回答。
　　“这老曲就够他受的了。尽管抓嫖娼要有现场，可他与姚澈的关系也是够纪委们查的了。第一，姚澈在屋顶别墅侍候了他一个中午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微雨山庄，难道不是曲老头的指使？第二，她后来怎么进的政府机关工作，难道与他无关？第三，姚澈为什么会经常出现在曲家？现在恐怕不是单纯的一次嫖娼，而是包养二奶的问题。”
　　“姚澈进机关的事我作了些了解，那是办公室的一个副主任亲自到电脑培训班择优录用的，而且还是由政府办一个副秘书长面试后定下来的。”汪津洲说。
　　“哎呀，我的市长大人，你也太憨厚了吧。这结论只能由纪委去作呀!”
　　
　　第八十三节 政治就是权力之争
　　汪津洲喝了一口酒，脸色有点悲哀，声音有些沉闷地说：“说实在的，我对老曲的印象一直不坏，我曾经对他十分崇拜，因为他工作有魄力，对人耿直，对下级也十分关爱，从来不以上压下，偷功委过。”汪津洲也是边说边喝酒。
　　“是的，我说心里话，我对老曲也与你一样有同感。但是，这是政治，什么叫政治？过去的说法，政治就是阶级斗争。我以为说白了，政治就是权力之争！如果说老曲受到了委屈，那只能说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现在纪委掌握的只是老曲的两大现象，但这足以使他离岗接受调查，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们并不想置他于死地，我希望纪委对他的最后结论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但他绝不可能回浪口了。”
　　“走了曲书记，又有了余书记。”汪津洲喝了一口酒望着谷积山说。
　　谷积山显出一副奸笑的样子：“唏唏唏，这老余你还不知道，纯粹的婆婆官。他当市长，你当副市长时，他什么不是依着你的来？他做官是栗子树雕菩萨，灵就不灵，可坐得稳。他当个市委书记，你完全可以把他架空。”
　　“话不能这样说，我还是会尊重他的。”
　　“在最近，我也会请他来微雨山庄视察。”
　　“对啦，人民园工程进度怎样？”
　　“现在已经全面开工了呀。只不过政府出资直建的几个项目，资金缺口还比较大。”
　　“这你放心，按照预算应由政府出资的项目，我会在政府班子重新分工之前向你付足百分之八十。”
　　“这就好。对啦，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把树才出国要用的钱付到他的账上了，现在办得怎样了？”
　　“那钱主要是用在办手续和出国保证金上，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机票订在下星期一。”
　　“好哇。这样吧，星期天中午我在这里为他举行饯行酒会，多少桌，由你们定。”
　　“饯行，我不想太招摇了。”
　　“只怕到了国外，我们供不起他的花销。”王雨萍插上了话。
　　“雨萍，这你放心，到了国外只要他告诉我在国外的银行账号，我马上付钱过去。”谷积山拍了一下王雨萍的肩，满口答应。
　　“这太好了，我们会告诉树才，他的出国完全是你这个做叔叔的栽培，叫他日后报答您。”王雨萍站起来握着谷积山的手说。
　　谷积山也站起来，另一只手把汪津洲拉起来：“还是雨萍的那句话说得好，今后让我们的手永远握在一起‘政企相辅，大展宏图’！”
　　正当三人酒酣人带醉之时，谷正平走了进来。
　　“汪市长，政府办来电话，请您和夫人回去。”
　　“什么事，没说吗？”汪津洲心里不安地问。
　　“没说。啊，我已经为您准备车了。”
　　“政府办通知你回去是很平常的，可为什么叫我也一道回去？老汪，我的心里好慌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王雨萍在车上对丈夫说。
　　其实，汪津洲也有些不祥的感觉，听她的老婆这么一说，顿时脸色惨白。
　　“坏了，可能是那孽畜又犯事了!”
　　“该不会吧，只几天就要出国了，可千万出不得乱子呀！”王雨萍的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第八十四节 烦心的院长
　　周崇实一走进办公室，心里的气就不知打哪里出才好。才来浪口的时候，特别是宿舍工程开工之后，院里上上下下的干部们见了他都是笑容可掬，满面春风地喊他一声周院长。在办公室里，一些中层干部总爱来到他的办公室，谈工作、谈思想、谈国家大事、谈法律、谈庭审改革。也谈机关事务，也谈家常趣事。那时他和同志们显得多融洽，多和谐，多亲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同志们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叫一声周院长，显得好勉强，好不自然，眼神显得好呆板，声音也变得冷冷的，有气无力。也很少有人主动地到他办公室来，他坐在那里成了孤家寡人。他知道，这都是因为那瘫痪了的宿舍工程。自从工地被纪委查封之后，现在虽说属错封，可又因资金不到位，迟迟得不到复工。这前前后后的折腾都一年多了。我堂堂的人民法院就这样受人摆布，我这院长当得好窝囊啊！
　　他想到这里，真恨不得带领全院干警罢工罢审，都坐到市政府去。或者，干脆自己卷起铺盖一走了之！但他不能，绝对不能。
　　有什么办法呢，财权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原说汪津洲准备安排时间，研究法院建房拨款问题，可一拖再拖。现在他任代市长了，似乎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大事情，小小的基建拨款，他根本就无暇顾及。就是号称为人大下面一府两院的我这样的法院院长，几次要求他接见，他都毫不看在眼里，总是推脱再推脱。处于此种人际环境中的人民法院，难怪老院长总是自叹无能，难怪副院长李更如要离开法院。而今我总算是领略到了被人玩弄的滋味了。
　　周崇实真是万般无奈，冥思苦想，都找不出一个解决基建款，让工地迅速开工的办法。
　　电话铃响了。他懒得去接，就让它响吧。
　　“周院长，您在啊，政法委说您的办公室无人接听电话。池书记请您立即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办公室主任推开周崇实办公室的门，向他说了几句就带关门走了。
　　“真他妈的活见鬼，政法委哪里那么多紧急会议，又不是文化革命，要抢先欢呼最新最高指示。政法委的人大概都爱搞神秘主义，都爱制造紧张气氛”。他的口里不断地嘟哝着。但是，他还是无精打彩地拿上了自己随身所用的手提包，走出了办公室。
　　“去政法委！”他向坐在隔壁的小车司机招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