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  娇娘  枪战

　　天宝爬上铁架，凭着学马术操练过的功夫，吸一口丹田之气，然后平端双臂，脚尖点地，朝红彤彤的龙背上跳过去……
　　
　　
　　第九章 战河口段匪伤元气 借毒蛇天宝报大仇
　　
　　段耀祖奔入大殿。“小白脸的情况查得嘛样？’’
　　“报告司令，据牟二娘讲，她曾为小白脸和娥媚当过牙婆，被奚落了一顿，随后陈瑞麟两次借刀杀人，一次强迫小白脸去扒私钱洞的淤沙，差点被蟒蛇咬死；另一次是我们包围镇子激战时，陈瑞麟将他逼下围子当炮灰，小白脸与陈瑞麟有深仇大恨呢！”
　　“唔，很好，这就放心了。”
　　“司令，我们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嘛事？”
　　“从牟二娘家回来，听路人说你的商船在两河口被截了，我赶去一探听，确有其事呢！”
　　段耀祖大惊：“谁截的？”
　　“马溜子。”段耀祖象突然被人抽了筋，一个趔趄倒在门墩上。他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二次低潮来临了。当年贩娘们掳了几个子儿遭匪劫，他几乎跳崖。今日，他从南京日本人那儿贩来烟土，本指望葫芦天样大，不料被马溜子查封，苦心孤诣经营起来的半生血本都要泡汤，怎不叫他沮丧？他这么萎靡了许久，忽地站起来：“集合队伍，奔袭两河口!”
　　马溜子挨了段耀祖一枪后，炸断了一条胳膊，从围子上滚落灌木丛，凑巧发现了石塔下的暗道，遂藏于其中。第二天他顺暗道爬进石塔，吊起铜钟，只见老爷陈瑞麟还在钟内站桩，透过石板中心碗大的圆洞涌入的凉气，老爷运丹田之气，练避谷之功，两天粒米未沾，依然面色红润。他连忙背起老爷，星夜外逃，过漫水河，上土地岭，辗转投奔安徽亳州娥媚舅父赵逸夫家。然后提上那挺机枪，怀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回身投到国民党县党部，后在鄂东打了几场恶仗，官职是三月的风筝，越升越高，竟做了国民党县警察局局长。他在两河口设立水上稽查队，缉拿走私军火、大烟、黄金的商贩。前几日手下人从一条官船的夹舱里搜出段耀祖从南京转运来的烟土，立即下令全部扣押，勒住了段耀祖的喉咙。
　　段耀祖自恃有几根喝血的枪管子，向稽查队发起猛攻，却不料马溜子调遣警察大队联合自卫队和驻军工兵营悄悄张网以待，关门打狗。段耀祖上千人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大伤元气。他懊恼至极，手心里的健身球转得也不那么畅快了。未必打了一生鹞鹰，就这么让鹞鹰啄了眼？时运不济也不至于毁到这步田地呀!
　　刀条脸见段耀祖愁肠百结，遂加倍小心地上前点眼儿：“马溜子原是陈府看家护院的狗，多少怕有些挂搭呀!”
　　“啊呀!”段耀祖脸上云飞雾散，一拍青皮瓜儿，“看我这榆木脑壳。对，一个牛尾巴遮一个牛屁眼，快请那小白脸。” 。
　　
　　
　　
　　沿胭脂河上溯，两山峭立，一水中流。弯过八里水道，豁然开朗，浑圆的山峁涂着团团墨绿，簇拥着深不见底的清水潭。依山临潭，一座龙亭由八根木柱擎起，翘角飞檐，浮于水面，如掠水鼓翼的鹏鸟。这座龙亭是历朝历代百姓祈雨的地方。
　　这日，渺无人迹的清水潭，微风鼓浪，水波泛银，几只乳白色的鹭鸶在水面翱翔，画眉、斑鸠和山和尚在周遭山峁的树丛中啁啾。在清新明丽的大自然怀抱里，天宝与娥媚终于相会在龙亭，沉浸在夫妻短暂的喜悦里。
　　天宝去县城马溜子处转了一遭，轻松地讨回了一些烟土，慢慢取得了段耀祖的信任，由一名马倌变成贴身马弁。一晃半年过去，娥媚也已解怀，婴儿呱呱落地。善解人意的天宝料理得细致熨帖，叫段耀祖从心底往外滋润，从而更对他恩宠有加。段耀祖中年得子非常欢喜，整日抱着婴儿小心呵护，不离寸步。天宝与娥媚一直没有机会相会。大前日终于机缘来临，段耀祖应大烟商裴金荣的帖子，带上地团鱼上黄州府张罗开烟馆去了，天宝夫妇这才觑个空隙，偷偷跑到龙亭来寻个团圆。
　　“那日地团鱼摸你的脚，就没看出个名堂？”娥媚一直对那事如坠雾里，于是翻身坐起，脱去天宝的布鞋检视，“我给你套的羊皮垫呢？”
　　“我一跨出净心斋门槛，突然心血来潮，凭练功的感觉，我思量趟地火龙，功夫不在脚板上，而在脚尖上，就哧溜一跤，顺势蹲下把羊皮垫割成一寸宽包在脚趾上，蒙住了地团鱼。”
　　“鬼精，那辰光我差点要死去。”
　　“……”
　　“段耀祖狡得出奇，你不该上寨来。”
　　“老虎总有打盹儿的时辰，我会等待时机端掉他。”
　　“不晓得老杂种么时回，我的右眼皮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