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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9/10/17
爱情,都市,奇幻
小说
梦幻庄园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9-B-03976】
看着左颖气鼓鼓的吃醋模样,庄主笑了,他用手试了试左颖的额头,随后轻叹一声,把左颖更紧地搂进了怀里,喃喃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段时间,冰见过几次庄主,庄主消瘦得厉害,但精神似乎不错。
二十八
半个月后,梦幻庄园出了一件大事,庄主夫人在一个深夜悄悄搬走了,梦幻庄园的常住户中有人看见一位男士开着一辆黑色林肯来接她离开。
她专心侍弄的花园因无人打理,显出了颓废的气息。当然,这些是后话。
只是自那以后,左颖明显开朗起来,休假结束后,她好像又想办法续了假,只是偶尔会进趟城,也不再和沐青住,搬进了庄主的家庭式套房。
冰经常能看到她挽着庄主的手散步,侧脸看向庄主的时候,脸上焕发着恋爱中女子特有的光芒和娇羞。
有一次,沐青问冰:冰姐,你说左颖这么做对吗?
冰半响不知道怎么回答,冰想到了庄主夫人:她过得好吗?若她因为离婚而过得悲惨,那庄主与左颖就一定没做对。若她过得也还不错,那追究左颖是对是错,意义就不大。
何况,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对与错呢?
二十九
若说对错,冰认为洁梅在感情的处理上倒是对的。
原倾城文化局的局长柳清川,前些年因经济问题被判了几年刑,入狱没多久老婆就提出了离婚,柳清川是在监狱里签的离婚书,当时心灰意冷,但必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调整好状态,积极参与劳动改造,后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刑期一减再减,不到三年就被释放出狱。
他出来后,前妻已经另嫁他人。他便把分隔后属于自己的房屋、门面做了妥善安排,搬进了梦幻庄园,打算在梦幻庄园过此余生,他有足够的钱,足以支撑到他度过风烛残年。
未曾想,他会在梦幻庄园认识洁梅。洁梅已经是50岁的女人了,一直未婚。她身形干巴瘦小,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洁梅有颗少女一般的心,充满着灵气,她热情善良,乐于助人,每天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与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当然,洁梅有时候也敏感的像只小鹿,每次受到伤害,她会选择独自疗伤,到了第二天,她又精精神神地面对大家,她对每个人都非常好,没有贫富贵贱之分,在柳清川的心里,她像天使一样美好。
孤独的柳清川就这样被洁梅打动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洁梅的身影,洁梅开始是开心与害羞的,后来面对柳清川的表白,敏感的洁梅被吓跑了,开始刻意躲避他,这让柳清川异常痛苦。
见不到面的日子里,两人都日趋消瘦。原本就瘦弱的洁梅日渐枯萎。
有天晚上,快被压抑死的洁梅跑到落雪的房间跟落雪诉苦,原来,她也喜欢柳清川,可是她害怕,她一见到柳清川就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脸色发白,有晕厥过去的感觉。她根本不敢见他,不敢和他说话。
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如初恋的少男少女,相互折磨着。
落雪安慰洁梅:许是“近乡情更怯”,两个人都好好调整一下,但是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有爱,就什么都不怕。
果不其然,洁梅最终还是和柳清川走到了一起,起因是柳清川在最近的一次体检中查出了直肠癌。当洁梅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像个勇士一样出现在病房里,任凭柳清川如何拒绝她的照顾,她都不离开。并且自行把洗漱用品都拿了过去,俨然是以家庭主妇的身份。
柳清川被洁梅感动得号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一般。自那以后,洁梅再也不紧张了,她像一位母亲照顾生病的孩子一样,温柔与威严并施,把倾城大名鼎鼎的柳清川全盘拿下。
打那以后,梦幻庄园里又多了一对牵手的人。
三十
冰开车带着落雪进城,冰所在的玉器厂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攀上了北京的一家上市集团公司,并达成了长期供销玉器的合作议向。有知情人透露,跟玉器厂的广告宣传片有直接关系。前阵子,玉器厂老板筹到一笔资金,孤注一掷,拍了一组高品质的广告宣传片,不仅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间段租了位置,又重金请人以玉器为主轴线写剧本,拍电影,大有主动进攻市场的势头,一通乱砸后,竟然真有大生意上了门。
本周末,就是签约仪式,这次签约活动非常隆重,听办公室及企业文化科的同事说,当天除了晚宴还有酒会,冷餐,舞会等。后来,冰才知道,每年成交3亿玉器买卖的生意不仅对玉器厂是件大事,更是一件哄动倾城的大事。
当天,要邀请倾城政界、商界、文化艺术界的朋友,为活跃现场气氛,连一向活跃在倾情的一众气质美女也都尽量通过各种关系特别邀请出席。落雪想,这样的场合,冰应该抓住表现自己的机会,说不定就会遇到自己的有缘人。
落雪极力说服冰去选晚礼服,冰不太注重打扮自己,落雪觉得可惜了她的气质和身高。
她们最终在一家婚纱店选了一套白色的长裙,带着圆圆的小翻领,束腰,搭配白色的小圆头平跟皮鞋,冰穿上后更衬得她清新纯净,在落雪的坚持下,冰又租了一件黑色晚礼服,并且千交待万交待,一定不要怕费事,舞会时一定要换上这件黑色晚礼服。
那晚的舞会,冰成了场上最耀眼的女子,俘获了众多男士的目光,许多天以后,同事和朋友还在议论冰的黑色晚礼服,那晚冰简直是气场全开,光彩耀人,连冰自己都没有想到,平时休闲衣服穿惯了的她,可以那么风情万种。
那晚,男士们争相请她跳舞,旋转的裙摆缠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很多人暗地里打听她,问她是从哪里杀出来的黑马,怎么以前在倾城不知道有这号大美女的存在?
冰的老板那天晚上极其兴奋,拉着冰到处介绍,说冰是他最看好的玉器设计师,也是玉器厂目前的首席设计师,冰暗自发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不远处的老板娘,却对上一双充满猜忌的眼。
这次签约,央企派来了一位集团副总全权处理,副总中等身材,却显得异常健壮,听说以前练过几年武术,四十来岁,眼睛里透着睿智,似有一眼看穿古今的智慧。
冰面对着他的眼睛时,足有三秒没挪开视线,内心莫名其妙地发怵,有丝慌乱在里头。
晚会快结束的时候,这位副总递过来一张名片,冰低头一看,他竟然姓乙,冰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这个姓,一笔姓氏。他单名一个丁字,叫乙丁,天哪,整个名字,一共三笔,冰一下就记住了他。
那天晚上,冰异常兴奋,因为文轩也在那场酒会中,作为冰公司老板的朋友之一,他自然也接到了邀请,冰有一丝抱复的快感,或者不如说有一种在文轩面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一整个晚上,文轩都没有机会邀请冰跳舞,他只能远远看着她一曲接一曲陪着别人跳,她舞步轻盈,低头浅笑,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而白皙的颈脖。
他注意到那晚,有很多人在关注冰,这其中包括那位北京来的贵客,他看到那位乙总的目光毫不隐藏地追寻着冰。
舞台结束,文轩与冰顺路上,相约返回庄园。回庄园的路上,司机开车,文轩坐在副驾驶,冰在后排,似乎兀自沉浸在之前的兴奋状态中。而文轩则一路沉默不语。
车回到庄园时已是凌晨,司机返回市里,文轩和冰并肩行走。庄园里的灯已经熄灭,只留下复古灯微弱的光线。
两人沉默了很久,冰打破了沉默,她问文轩:你前妻结婚了吗?
“我前妻早结婚了,我和她感情其实很好,只是一直没有孩子,我爸妈也特别着急,时间长了就有了矛盾,最后,她不但和我爸妈闹腾,还和我闹腾。”
冰暗想:不愿意为老公生孩子的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她想不通。
又走了一会,文轩忽然非常突兀地说:冰,你是非常好的女孩,你那么高,长得也那么俊俏,我很欣赏你,可不知为什么,想到会在一起生活,我就觉得有很大的压力,我想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我真诚的祝你幸福!
冰被文轩突如其来的话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她和文轩从来没有谈论过这方面的话题,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她并不十分明白文轩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有一条她可以肯定,那就是文轩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已经确定是放弃了她。
冰由开始时的惊讶变为内心的气愤。这算什么事嘛?两人在沉默中各自回到房间。
落雪在客厅看电视等冰,冰把晚会的内容详细描述了一遍,并且重点把老板娘从头至尾的忌恨表情描述得异常详细。直听的落雪喜笑颜开。两人就这么一会笑一会气,一直聊到凌晨近三点才睡觉。
不知为何,冰没有跟落雪提到文轩,只是独自想起时,内心有隐隐的不舒服。
那天晚上,两人根本没力气回各自的房间,一人占了沙发的一角呼呼大睡。
三十一
晓兵在筑坝逮鱼事件后,陆续带着冰她们去摘过杏、摘过野草莓,还带着她们到山上剪各种各样的植物花草,枝枝丫丫地提回来几大篮子,教她们插花摆造型,晓兵的插花技术特别棒,三两朵花配上一两根细枝末叶的,就成了一件极其雅致的艺术品,冰无法想象,农村出来的晓兵在当演员之前,竟然去插花班培训过三个月。
晓兵和庄园的副总辛言相处得特别好,前阵子还给辛言提议,组织了一场“寻找儿童记忆”的趣味运动会,把庄园里的住客按楼层划分,成立了十来个小组,每组精挑细选了十几个人作为代表,运动项目有跳绳,踢毽子,滚铁环,穿针引线,接力赛跑,三人两足,猪八戒背媳妇儿,三个字,以及在月光下的捉迷藏,篝火晚会等等。
那个“寻找儿时的记忆”活动办得极为成功,那天,很多住客都玩疯了,在篝火晚会上喝了很多酒,活动勾起了几乎所有人对童年时代的记忆:那时的天很蓝,水很清,星星特别明亮,那时的人很纯朴,人与人之间简单而友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活的重压,那时的生活就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聊到伤心处,有好几个人甚至哭了起来。这些渐行渐远的儿时记忆,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晚上,浩宇一直紧跟着冰,因为不在一个组,他和冰配合不上,但每到冰出场,他总是站在场外大声加油,有时完全忘记冰和他也是竞争对手。篝火晚会上跳转圈舞的时候,浩宇颇费了一番心思,最后成功和冰明正言顺地拉起了手,引起好些人打趣,冰被他缠得没办法,尤其是第二天,面对浩宇昨晚送过来的那一大堆洗发水、肥皂、毛巾之类的战利品时,冰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三十二
在这场运动会后没多久,恰逢中国人的七夕情人节,晓兵趁热打铁,又联系了庄主,组织了一场“寻找宝藏”活动,听说这次活动下了血本。
晓兵配合辛言多方联系赞助,最后由庄主及几家企业老总联合出资,购买了很多高大尚的礼品,由庄园住户在南山及涂山范围内寻找绸袋,绸袋里有写着礼品的字条,用字条再换相应礼品。礼品有庄园一年免租金、双人欧洲十国游,玉器,单反相机,笔记本电脑,丝绸布匹,手机等等。以半个月为限,未被寻到的礼品归庄园所有,活动仅限庄园住户,外人寻到不做数。
绸袋的藏匿由山庄工作人员放置,这几名工作人员事先已经被严重告诫不可泄露任何消息,否则会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
庄园里那几天可热闹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总能遇到三三两两的住客在山间转悠寻找,尤其是到了晚上,住客们边散步边拿着手电筒在林子里照来照去,儿时夏季的夜晚,拿着手电筒抓知了的情景如今又重温了一遍。
山庄像过节似的,时不时就有人去领了奖品,更有趣的是,住客们在山上逮了知了,抓了竹节虫,挖了野花野草,摘了野果子做酱泡酒的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冰关心的那匹高档丝绸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五短身材的壮汉住客领走了,所谓好马配好鞍,这壮汉与丝绸完全不搭边,冰有一丝惋惜。
还有那块冰好奇的玉佩,听说是苏州一位知名的能工巧匠雕刻的,近百克的和田仔料,主题是一花一世界。冰对这个玉很有些念想,幸亏还没被领走。
第二天晚上,冰和落雪,还有沐青跟着赵晓兵、阿正一起拿着手电筒出发了。
为了防止蛇虫,冰还特地穿上了短靴。晓兵对山里的地型特别熟悉,他在前面开路,冰跟在其后,接着是落雪,然后是沐青,最后压阵的是阿正。五个人每人一支强光手电,在林子里乱照,有时远远的会看到树林里有手电光束回应过来,每到这时,他们都是会心一笑,显然遇到同庄中人了。
这几次,山庄超市里的强光手电被卖断货了,沐青说,她昨天下班回山庄,看见超市进了几大箱强光手电筒。
晓兵带着她们一个劲地往密林深处钻,尤其是山边的悬崖、山涧,冰发现路是越来越难走,似乎是围着半山腰了画半径,路走得磕磕绊绊。时不时,冰就得回头关照一下:“落雪,你行不行?”“落雪,你没事吧?累不累?能不能跟上?”或者“沐青,注意脚底下,千万别崴着脚。”“阿正,你照顾好沐青。”
冰正唠唠叨叨,前面晓兵大叫一声:找到一个。几个人兴奋地大叫,迅速围了上去,见山涧旁的灌木丛里塞着一个绿色的绸袋,隐在树叶后,极难被发现。晓兵伸手去扯,发现绸袋系得很牢,只好又往上爬了几步,冰用手电照着绸袋,晓兵把手电交给冰,伸出双手费力解开了它。
绸袋里装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最新款高档手机一部。众人高兴之余略有些失望,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决定再继续寻找。
不远处有手电照过来,有人问:找到了?是什么奖品?
晓兵大声说:是手机。你们找到了吗?
对方答:啥也没找到,我们要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
双方道了晚安。
晓兵他们继续在半山腰找绸袋,可是一直找到晚上十点也没有新的发现,一个个蔫蔫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冰还未起床,晓兵就大汗淋漓地跑了来,他说他又找到了一个绸袋,礼品是双人欧洲十国游,冰开心地大叫,情不自禁地嚷嚷起来。
正高兴间,晓兵说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洞,离洞不远处有几个石猴子,像是文物,冰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石猴子,是了,那一定是文物,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大意?竟然没想到任何保护措施?
晓兵接着说,洞口就在山涧里,上面被一块非常平整的白色大石头遮着,石头上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刻画符号,被一堆灌木挡着,从上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若不是突发奇想,也不会跳到山涧里,我感觉那个山洞有年头了,我往里扔了好几块石头,一块比一块大,每次都是好一会儿才听到回声,似乎那个洞很大。
冰忽然就有了一种很大胆的推测,她联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然后非常严肃地告诉晓兵:你现在就打报警电话,再试着给倾城市文物部门打电话报告这件事。
三十二
周六、周日连着两天阴雨,冰和落雪除了吃饭都待在房间里,喝茶聊天睡大觉。爱说话的沐青去了皖南,她不在,似乎生活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这天,冰和落雪,洁梅正在自助餐厅用早餐,餐厅的大屏幕上播报了一则最新消息:因连降暴雨,皖南山区爆发大面积泥石流,房屋毁损近千间,有人员伤亡,具体数字正在统计中。
冰忽然想起沐青,沐青前天出发去了皖南,参加大规模的重走古徽道活动,路线正在灾区范围内。冰忙给沐青打手机,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冰连续拔打了好几次,始终处于无信号状态。
她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电视上早中晚都在播报关于灾情的进展情况,晚上的新闻中,赫然出现关于重走古徽道活动的场面,画面是之前活动开始时的盛况,内容大致是参加活动的人员在行进途中,被暴雨冲散,队伍战线拉得很长,后面的不少人员显然是遭遇了泥石流,下落不明,处于失联状态。政府部门已经先后派出多支救援队,包括救灾经验丰富的团体救援队,但因为山道被阻,机器开不进去,目前只能靠人工挖道,因此救援工作进展缓慢,目前没有新消息播出,随着沐青失踪的还有阿正。
沐青近段时间心情苦闷,因此报名参加远足活动,希望可以通过身体的劳累,减缓内心的失落与痛苦。
冰和落雪第一时间想到找浩宇帮助,浩宇带着她们俩连夜开车向皖南赶去,冰在三年前曾然走过那条线路,这次沐青之所以报名这条线路,跟冰的推荐也有关系,当时冰已经决定陪沐青一起去,但因生理期提前,只好做罢。
冰的生理期一向很准,这么多年,前后不会相差一天,最多没超过两天,这次整整提前了一周,这让冰吓了一跳,拼命回想这几天自己哪些生活细节出了问题,还想着,若是下个月再出现这种情况,自己要去看中医。没想到,身体上的不适,竟然让冰躲过了一场天灾。只是冰无暇庆幸自己的好运,她现在满心都在担心沐青和阿正的安全。
三十三
冰她们赶到皖南后,直接找到抢险救援指挥部,报告了沐青和阿正他们的情况,指挥部说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反映了这支队伍的情况,现在救援队在抢救村庄的同时,也正在积极开展各项应急救援工作,山上有几支队伍正在日夜轮换着挖土通道。
冰看到村庄里抢险救援指挥部组织的救援机械、搜救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这次灾难发生后,省委省政府迅速做出指示,要求在全省范围内调动消防、武警、公安、医疗等救援抢险队伍第一时间前往现场。
但据抢险指挥部有关负责人介绍,搜救工作虽有序开展,但面临多重困难:一是滑坡导致房屋发生位移不易定位;二是掩埋房屋多为砖混结构,钢筋水泥土石方交织不易破拆;还有些地方发生泥浆灌进倒塌房屋等现象,这些无疑中都增加了救援难度。
冰他们还听到当地一村民正在激动地介绍,灾情发生时,位于他们村的后方,一整片山体突然垮塌,山石不断坠入村中的水塘。造成大量积水溢出,裹挟山石冲向村庄,掩埋了他们大半个村子。
救援组在安全区域搭建起临时帐篷好几百顶,发放棉被、食物、矿泉水等物质,冰她们因为太过焦急,始终在指挥部不远处等候消息。一夜过去了,事情没有一点进展。
此时,陪同冰前来的浩宇接到电话,公司有重要的事情,他必须要赶回去,落雪提出与浩宇一起回去,她单位也有事,冰不愿离开,她放心不下沐青和阿正。浩宇只好同意,说他处理完事情会再赶回来接她。
冰在现场越来越忙碌,除了给村民发放食物与水,和她们聊天,安抚情绪外,一有空闲就往指挥部跑,打听山里的情况。
让冰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村庄里,看到了形容憔悴胡子拉茬的赵晓兵,她忽然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晓兵了,原来,晓兵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连夜驾车赶了回来。
这里是晓兵的老家。晓兵的父母和上高中的小妹一直都在老家居住,偏巧这几天小妹放假也待在家里。晓兵见到冰的时候,抱着冰放声大哭:冰姐,我们家被埋了,我爸妈和妹妹都在下面,都已经两天了,他们肯定是没了,肯定是没了,说完放开冰,又转身跪在地上,不停地去刨土。
两台挖掘机正在清淤,他们紧张地盯着每一处泥土。
冰跪下陪着晓兵哭,陪着他挖土。
晓兵父母的尸体最终被找到,浑身污泥,分不明面目,晓兵痛不欲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哭喊:我想让你们去欧洲旅行的啊,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怎么就不能等等啊……
冰死死拉着晓兵,拉不住的时候,索性就把手放在他磕头的位置,任由晓兵一遍遍地拿头砸她的手。
晓兵的妹妹最终也找到了,她当时并不在自己家,逃过了死劫,但终是被石头砸伤了一条腿,最后左腿从膝盖处截了肢。
三十四
晓兵去医院陪护妹妹去了,冰回到安全区继续做志愿者,当她看到有些村民戴着红袖标、打着手电筒,协助救援队进山搜寻时,她想办法也弄到了一枚红袖标,加入了进山的救援队伍。
因山道被封,救援队只能走原始的山路,非常难走,得手脚并用,冰身上尽可能地多背了几瓶矿泉水和面包,进山已经几个小时了,冰觉得背包越来越沉,但想到沐青她们可能极需要水和食物,因此她坚持背在身上,她有预感,沐青和阿正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被困在何处,若再不找到他们,缺水缺粮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三十五
冰在这几天,上网搜了好多救援手册,知道遭遇泥石流时,首先要与泥石流成垂直方向向两边的山坡上面爬,其次不能躲在树上,石头后,或有滚石和大量堆积物的下方,再次不要饮用被污染了的水。
要向河床两岸的高处跑,跑得越快,爬得越高越好。饿了寻找山果充饥,渴了收集雨水饮用,想尽一切办法维持体力,等待救援。
而沐青和阿正几乎违背了所有的自救自助要领,他们遭遇暴雨后躲在山谷后面的大石头后面,原本是想避会雷阵雨,没曾想轰天震地的响,泥石流瞬间就封住了所有的路,他们只能被封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喝着阿正用布一层层过滤过的积水,食物当天晚上就吃完了,两人早饿得头晕眼花,但最恐惧的还不是饥饿,是绝望,各种各样的悲观念头一涌而起,击垮了沐青,幸亏有阿正在身边。
也正是这一次,阿正表现出的坚强与乐观,以及对沐青的爱,深深感动了沐青。
这次以后,他们在一起了。
三十六
这次灾难打乱了晓兵的正常生活轨迹,打碎了他所有的关于做个好演员的梦想,他要回去照顾妹妹了,如今,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是哥哥,他有责任让妹妹重新站立起来,重新找回自己。
离开梦幻庄园的那天,晓兵谁也没见,只给冰她们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里泪迹斑斑,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帅小伙,为梦想奋斗了那么多年,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向命运低下了头。连同信一起被留下的是两张欧洲十国游的票。
晓兵回去后,用拿到的抚恤金在县城开了一家超市,与妹妹相依为命。
三十七
赵晓兵离开山庄没多久。一天晚上,落雪跟冰说,国家文物研究所这次带来不少人,在市里开会,说她们发现的那个洞口,竟然是古墓所在地,这座古墓距今四千年左右,很有可能与夏朝的缔造者大禹或大禹的妻子女娇有关,如果推测正确,那么,这一发现将会与西安兵马俑、马王堆一起载入建国以来中国考古十大历史事件。
冰睁大眼睛问落雪:你听谁说的?
落雪迟疑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告诉冰,说她老公是倾城市文广新局现任局长。
那段时间,冰见过几次庄主,庄主消瘦得厉害,但精神似乎不错。
二十八
半个月后,梦幻庄园出了一件大事,庄主夫人在一个深夜悄悄搬走了,梦幻庄园的常住户中有人看见一位男士开着一辆黑色林肯来接她离开。
她专心侍弄的花园因无人打理,显出了颓废的气息。当然,这些是后话。
只是自那以后,左颖明显开朗起来,休假结束后,她好像又想办法续了假,只是偶尔会进趟城,也不再和沐青住,搬进了庄主的家庭式套房。
冰经常能看到她挽着庄主的手散步,侧脸看向庄主的时候,脸上焕发着恋爱中女子特有的光芒和娇羞。
有一次,沐青问冰:冰姐,你说左颖这么做对吗?
冰半响不知道怎么回答,冰想到了庄主夫人:她过得好吗?若她因为离婚而过得悲惨,那庄主与左颖就一定没做对。若她过得也还不错,那追究左颖是对是错,意义就不大。
何况,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对与错呢?
二十九
若说对错,冰认为洁梅在感情的处理上倒是对的。
原倾城文化局的局长柳清川,前些年因经济问题被判了几年刑,入狱没多久老婆就提出了离婚,柳清川是在监狱里签的离婚书,当时心灰意冷,但必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调整好状态,积极参与劳动改造,后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刑期一减再减,不到三年就被释放出狱。
他出来后,前妻已经另嫁他人。他便把分隔后属于自己的房屋、门面做了妥善安排,搬进了梦幻庄园,打算在梦幻庄园过此余生,他有足够的钱,足以支撑到他度过风烛残年。
未曾想,他会在梦幻庄园认识洁梅。洁梅已经是50岁的女人了,一直未婚。她身形干巴瘦小,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洁梅有颗少女一般的心,充满着灵气,她热情善良,乐于助人,每天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与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当然,洁梅有时候也敏感的像只小鹿,每次受到伤害,她会选择独自疗伤,到了第二天,她又精精神神地面对大家,她对每个人都非常好,没有贫富贵贱之分,在柳清川的心里,她像天使一样美好。
孤独的柳清川就这样被洁梅打动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洁梅的身影,洁梅开始是开心与害羞的,后来面对柳清川的表白,敏感的洁梅被吓跑了,开始刻意躲避他,这让柳清川异常痛苦。
见不到面的日子里,两人都日趋消瘦。原本就瘦弱的洁梅日渐枯萎。
有天晚上,快被压抑死的洁梅跑到落雪的房间跟落雪诉苦,原来,她也喜欢柳清川,可是她害怕,她一见到柳清川就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脸色发白,有晕厥过去的感觉。她根本不敢见他,不敢和他说话。
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如初恋的少男少女,相互折磨着。
落雪安慰洁梅:许是“近乡情更怯”,两个人都好好调整一下,但是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有爱,就什么都不怕。
果不其然,洁梅最终还是和柳清川走到了一起,起因是柳清川在最近的一次体检中查出了直肠癌。当洁梅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像个勇士一样出现在病房里,任凭柳清川如何拒绝她的照顾,她都不离开。并且自行把洗漱用品都拿了过去,俨然是以家庭主妇的身份。
柳清川被洁梅感动得号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一般。自那以后,洁梅再也不紧张了,她像一位母亲照顾生病的孩子一样,温柔与威严并施,把倾城大名鼎鼎的柳清川全盘拿下。
打那以后,梦幻庄园里又多了一对牵手的人。
三十
冰开车带着落雪进城,冰所在的玉器厂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攀上了北京的一家上市集团公司,并达成了长期供销玉器的合作议向。有知情人透露,跟玉器厂的广告宣传片有直接关系。前阵子,玉器厂老板筹到一笔资金,孤注一掷,拍了一组高品质的广告宣传片,不仅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间段租了位置,又重金请人以玉器为主轴线写剧本,拍电影,大有主动进攻市场的势头,一通乱砸后,竟然真有大生意上了门。
本周末,就是签约仪式,这次签约活动非常隆重,听办公室及企业文化科的同事说,当天除了晚宴还有酒会,冷餐,舞会等。后来,冰才知道,每年成交3亿玉器买卖的生意不仅对玉器厂是件大事,更是一件哄动倾城的大事。
当天,要邀请倾城政界、商界、文化艺术界的朋友,为活跃现场气氛,连一向活跃在倾情的一众气质美女也都尽量通过各种关系特别邀请出席。落雪想,这样的场合,冰应该抓住表现自己的机会,说不定就会遇到自己的有缘人。
落雪极力说服冰去选晚礼服,冰不太注重打扮自己,落雪觉得可惜了她的气质和身高。
她们最终在一家婚纱店选了一套白色的长裙,带着圆圆的小翻领,束腰,搭配白色的小圆头平跟皮鞋,冰穿上后更衬得她清新纯净,在落雪的坚持下,冰又租了一件黑色晚礼服,并且千交待万交待,一定不要怕费事,舞会时一定要换上这件黑色晚礼服。
那晚的舞会,冰成了场上最耀眼的女子,俘获了众多男士的目光,许多天以后,同事和朋友还在议论冰的黑色晚礼服,那晚冰简直是气场全开,光彩耀人,连冰自己都没有想到,平时休闲衣服穿惯了的她,可以那么风情万种。
那晚,男士们争相请她跳舞,旋转的裙摆缠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很多人暗地里打听她,问她是从哪里杀出来的黑马,怎么以前在倾城不知道有这号大美女的存在?
冰的老板那天晚上极其兴奋,拉着冰到处介绍,说冰是他最看好的玉器设计师,也是玉器厂目前的首席设计师,冰暗自发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不远处的老板娘,却对上一双充满猜忌的眼。
这次签约,央企派来了一位集团副总全权处理,副总中等身材,却显得异常健壮,听说以前练过几年武术,四十来岁,眼睛里透着睿智,似有一眼看穿古今的智慧。
冰面对着他的眼睛时,足有三秒没挪开视线,内心莫名其妙地发怵,有丝慌乱在里头。
晚会快结束的时候,这位副总递过来一张名片,冰低头一看,他竟然姓乙,冰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这个姓,一笔姓氏。他单名一个丁字,叫乙丁,天哪,整个名字,一共三笔,冰一下就记住了他。
那天晚上,冰异常兴奋,因为文轩也在那场酒会中,作为冰公司老板的朋友之一,他自然也接到了邀请,冰有一丝抱复的快感,或者不如说有一种在文轩面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一整个晚上,文轩都没有机会邀请冰跳舞,他只能远远看着她一曲接一曲陪着别人跳,她舞步轻盈,低头浅笑,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而白皙的颈脖。
他注意到那晚,有很多人在关注冰,这其中包括那位北京来的贵客,他看到那位乙总的目光毫不隐藏地追寻着冰。
舞台结束,文轩与冰顺路上,相约返回庄园。回庄园的路上,司机开车,文轩坐在副驾驶,冰在后排,似乎兀自沉浸在之前的兴奋状态中。而文轩则一路沉默不语。
车回到庄园时已是凌晨,司机返回市里,文轩和冰并肩行走。庄园里的灯已经熄灭,只留下复古灯微弱的光线。
两人沉默了很久,冰打破了沉默,她问文轩:你前妻结婚了吗?
“我前妻早结婚了,我和她感情其实很好,只是一直没有孩子,我爸妈也特别着急,时间长了就有了矛盾,最后,她不但和我爸妈闹腾,还和我闹腾。”
冰暗想:不愿意为老公生孩子的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她想不通。
又走了一会,文轩忽然非常突兀地说:冰,你是非常好的女孩,你那么高,长得也那么俊俏,我很欣赏你,可不知为什么,想到会在一起生活,我就觉得有很大的压力,我想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我真诚的祝你幸福!
冰被文轩突如其来的话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她和文轩从来没有谈论过这方面的话题,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她并不十分明白文轩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有一条她可以肯定,那就是文轩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已经确定是放弃了她。
冰由开始时的惊讶变为内心的气愤。这算什么事嘛?两人在沉默中各自回到房间。
落雪在客厅看电视等冰,冰把晚会的内容详细描述了一遍,并且重点把老板娘从头至尾的忌恨表情描述得异常详细。直听的落雪喜笑颜开。两人就这么一会笑一会气,一直聊到凌晨近三点才睡觉。
不知为何,冰没有跟落雪提到文轩,只是独自想起时,内心有隐隐的不舒服。
那天晚上,两人根本没力气回各自的房间,一人占了沙发的一角呼呼大睡。
三十一
晓兵在筑坝逮鱼事件后,陆续带着冰她们去摘过杏、摘过野草莓,还带着她们到山上剪各种各样的植物花草,枝枝丫丫地提回来几大篮子,教她们插花摆造型,晓兵的插花技术特别棒,三两朵花配上一两根细枝末叶的,就成了一件极其雅致的艺术品,冰无法想象,农村出来的晓兵在当演员之前,竟然去插花班培训过三个月。
晓兵和庄园的副总辛言相处得特别好,前阵子还给辛言提议,组织了一场“寻找儿童记忆”的趣味运动会,把庄园里的住客按楼层划分,成立了十来个小组,每组精挑细选了十几个人作为代表,运动项目有跳绳,踢毽子,滚铁环,穿针引线,接力赛跑,三人两足,猪八戒背媳妇儿,三个字,以及在月光下的捉迷藏,篝火晚会等等。
那个“寻找儿时的记忆”活动办得极为成功,那天,很多住客都玩疯了,在篝火晚会上喝了很多酒,活动勾起了几乎所有人对童年时代的记忆:那时的天很蓝,水很清,星星特别明亮,那时的人很纯朴,人与人之间简单而友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活的重压,那时的生活就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聊到伤心处,有好几个人甚至哭了起来。这些渐行渐远的儿时记忆,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晚上,浩宇一直紧跟着冰,因为不在一个组,他和冰配合不上,但每到冰出场,他总是站在场外大声加油,有时完全忘记冰和他也是竞争对手。篝火晚会上跳转圈舞的时候,浩宇颇费了一番心思,最后成功和冰明正言顺地拉起了手,引起好些人打趣,冰被他缠得没办法,尤其是第二天,面对浩宇昨晚送过来的那一大堆洗发水、肥皂、毛巾之类的战利品时,冰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三十二
在这场运动会后没多久,恰逢中国人的七夕情人节,晓兵趁热打铁,又联系了庄主,组织了一场“寻找宝藏”活动,听说这次活动下了血本。
晓兵配合辛言多方联系赞助,最后由庄主及几家企业老总联合出资,购买了很多高大尚的礼品,由庄园住户在南山及涂山范围内寻找绸袋,绸袋里有写着礼品的字条,用字条再换相应礼品。礼品有庄园一年免租金、双人欧洲十国游,玉器,单反相机,笔记本电脑,丝绸布匹,手机等等。以半个月为限,未被寻到的礼品归庄园所有,活动仅限庄园住户,外人寻到不做数。
绸袋的藏匿由山庄工作人员放置,这几名工作人员事先已经被严重告诫不可泄露任何消息,否则会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
庄园里那几天可热闹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总能遇到三三两两的住客在山间转悠寻找,尤其是到了晚上,住客们边散步边拿着手电筒在林子里照来照去,儿时夏季的夜晚,拿着手电筒抓知了的情景如今又重温了一遍。
山庄像过节似的,时不时就有人去领了奖品,更有趣的是,住客们在山上逮了知了,抓了竹节虫,挖了野花野草,摘了野果子做酱泡酒的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冰关心的那匹高档丝绸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五短身材的壮汉住客领走了,所谓好马配好鞍,这壮汉与丝绸完全不搭边,冰有一丝惋惜。
还有那块冰好奇的玉佩,听说是苏州一位知名的能工巧匠雕刻的,近百克的和田仔料,主题是一花一世界。冰对这个玉很有些念想,幸亏还没被领走。
第二天晚上,冰和落雪,还有沐青跟着赵晓兵、阿正一起拿着手电筒出发了。
为了防止蛇虫,冰还特地穿上了短靴。晓兵对山里的地型特别熟悉,他在前面开路,冰跟在其后,接着是落雪,然后是沐青,最后压阵的是阿正。五个人每人一支强光手电,在林子里乱照,有时远远的会看到树林里有手电光束回应过来,每到这时,他们都是会心一笑,显然遇到同庄中人了。
这几次,山庄超市里的强光手电被卖断货了,沐青说,她昨天下班回山庄,看见超市进了几大箱强光手电筒。
晓兵带着她们一个劲地往密林深处钻,尤其是山边的悬崖、山涧,冰发现路是越来越难走,似乎是围着半山腰了画半径,路走得磕磕绊绊。时不时,冰就得回头关照一下:“落雪,你行不行?”“落雪,你没事吧?累不累?能不能跟上?”或者“沐青,注意脚底下,千万别崴着脚。”“阿正,你照顾好沐青。”
冰正唠唠叨叨,前面晓兵大叫一声:找到一个。几个人兴奋地大叫,迅速围了上去,见山涧旁的灌木丛里塞着一个绿色的绸袋,隐在树叶后,极难被发现。晓兵伸手去扯,发现绸袋系得很牢,只好又往上爬了几步,冰用手电照着绸袋,晓兵把手电交给冰,伸出双手费力解开了它。
绸袋里装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最新款高档手机一部。众人高兴之余略有些失望,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决定再继续寻找。
不远处有手电照过来,有人问:找到了?是什么奖品?
晓兵大声说:是手机。你们找到了吗?
对方答:啥也没找到,我们要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
双方道了晚安。
晓兵他们继续在半山腰找绸袋,可是一直找到晚上十点也没有新的发现,一个个蔫蔫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冰还未起床,晓兵就大汗淋漓地跑了来,他说他又找到了一个绸袋,礼品是双人欧洲十国游,冰开心地大叫,情不自禁地嚷嚷起来。
正高兴间,晓兵说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洞,离洞不远处有几个石猴子,像是文物,冰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石猴子,是了,那一定是文物,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大意?竟然没想到任何保护措施?
晓兵接着说,洞口就在山涧里,上面被一块非常平整的白色大石头遮着,石头上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刻画符号,被一堆灌木挡着,从上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若不是突发奇想,也不会跳到山涧里,我感觉那个山洞有年头了,我往里扔了好几块石头,一块比一块大,每次都是好一会儿才听到回声,似乎那个洞很大。
冰忽然就有了一种很大胆的推测,她联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然后非常严肃地告诉晓兵:你现在就打报警电话,再试着给倾城市文物部门打电话报告这件事。
三十二
周六、周日连着两天阴雨,冰和落雪除了吃饭都待在房间里,喝茶聊天睡大觉。爱说话的沐青去了皖南,她不在,似乎生活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这天,冰和落雪,洁梅正在自助餐厅用早餐,餐厅的大屏幕上播报了一则最新消息:因连降暴雨,皖南山区爆发大面积泥石流,房屋毁损近千间,有人员伤亡,具体数字正在统计中。
冰忽然想起沐青,沐青前天出发去了皖南,参加大规模的重走古徽道活动,路线正在灾区范围内。冰忙给沐青打手机,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冰连续拔打了好几次,始终处于无信号状态。
她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电视上早中晚都在播报关于灾情的进展情况,晚上的新闻中,赫然出现关于重走古徽道活动的场面,画面是之前活动开始时的盛况,内容大致是参加活动的人员在行进途中,被暴雨冲散,队伍战线拉得很长,后面的不少人员显然是遭遇了泥石流,下落不明,处于失联状态。政府部门已经先后派出多支救援队,包括救灾经验丰富的团体救援队,但因为山道被阻,机器开不进去,目前只能靠人工挖道,因此救援工作进展缓慢,目前没有新消息播出,随着沐青失踪的还有阿正。
沐青近段时间心情苦闷,因此报名参加远足活动,希望可以通过身体的劳累,减缓内心的失落与痛苦。
冰和落雪第一时间想到找浩宇帮助,浩宇带着她们俩连夜开车向皖南赶去,冰在三年前曾然走过那条线路,这次沐青之所以报名这条线路,跟冰的推荐也有关系,当时冰已经决定陪沐青一起去,但因生理期提前,只好做罢。
冰的生理期一向很准,这么多年,前后不会相差一天,最多没超过两天,这次整整提前了一周,这让冰吓了一跳,拼命回想这几天自己哪些生活细节出了问题,还想着,若是下个月再出现这种情况,自己要去看中医。没想到,身体上的不适,竟然让冰躲过了一场天灾。只是冰无暇庆幸自己的好运,她现在满心都在担心沐青和阿正的安全。
三十三
冰她们赶到皖南后,直接找到抢险救援指挥部,报告了沐青和阿正他们的情况,指挥部说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反映了这支队伍的情况,现在救援队在抢救村庄的同时,也正在积极开展各项应急救援工作,山上有几支队伍正在日夜轮换着挖土通道。
冰看到村庄里抢险救援指挥部组织的救援机械、搜救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这次灾难发生后,省委省政府迅速做出指示,要求在全省范围内调动消防、武警、公安、医疗等救援抢险队伍第一时间前往现场。
但据抢险指挥部有关负责人介绍,搜救工作虽有序开展,但面临多重困难:一是滑坡导致房屋发生位移不易定位;二是掩埋房屋多为砖混结构,钢筋水泥土石方交织不易破拆;还有些地方发生泥浆灌进倒塌房屋等现象,这些无疑中都增加了救援难度。
冰他们还听到当地一村民正在激动地介绍,灾情发生时,位于他们村的后方,一整片山体突然垮塌,山石不断坠入村中的水塘。造成大量积水溢出,裹挟山石冲向村庄,掩埋了他们大半个村子。
救援组在安全区域搭建起临时帐篷好几百顶,发放棉被、食物、矿泉水等物质,冰她们因为太过焦急,始终在指挥部不远处等候消息。一夜过去了,事情没有一点进展。
此时,陪同冰前来的浩宇接到电话,公司有重要的事情,他必须要赶回去,落雪提出与浩宇一起回去,她单位也有事,冰不愿离开,她放心不下沐青和阿正。浩宇只好同意,说他处理完事情会再赶回来接她。
冰在现场越来越忙碌,除了给村民发放食物与水,和她们聊天,安抚情绪外,一有空闲就往指挥部跑,打听山里的情况。
让冰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村庄里,看到了形容憔悴胡子拉茬的赵晓兵,她忽然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晓兵了,原来,晓兵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连夜驾车赶了回来。
这里是晓兵的老家。晓兵的父母和上高中的小妹一直都在老家居住,偏巧这几天小妹放假也待在家里。晓兵见到冰的时候,抱着冰放声大哭:冰姐,我们家被埋了,我爸妈和妹妹都在下面,都已经两天了,他们肯定是没了,肯定是没了,说完放开冰,又转身跪在地上,不停地去刨土。
两台挖掘机正在清淤,他们紧张地盯着每一处泥土。
冰跪下陪着晓兵哭,陪着他挖土。
晓兵父母的尸体最终被找到,浑身污泥,分不明面目,晓兵痛不欲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哭喊:我想让你们去欧洲旅行的啊,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怎么就不能等等啊……
冰死死拉着晓兵,拉不住的时候,索性就把手放在他磕头的位置,任由晓兵一遍遍地拿头砸她的手。
晓兵的妹妹最终也找到了,她当时并不在自己家,逃过了死劫,但终是被石头砸伤了一条腿,最后左腿从膝盖处截了肢。
三十四
晓兵去医院陪护妹妹去了,冰回到安全区继续做志愿者,当她看到有些村民戴着红袖标、打着手电筒,协助救援队进山搜寻时,她想办法也弄到了一枚红袖标,加入了进山的救援队伍。
因山道被封,救援队只能走原始的山路,非常难走,得手脚并用,冰身上尽可能地多背了几瓶矿泉水和面包,进山已经几个小时了,冰觉得背包越来越沉,但想到沐青她们可能极需要水和食物,因此她坚持背在身上,她有预感,沐青和阿正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被困在何处,若再不找到他们,缺水缺粮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三十五
冰在这几天,上网搜了好多救援手册,知道遭遇泥石流时,首先要与泥石流成垂直方向向两边的山坡上面爬,其次不能躲在树上,石头后,或有滚石和大量堆积物的下方,再次不要饮用被污染了的水。
要向河床两岸的高处跑,跑得越快,爬得越高越好。饿了寻找山果充饥,渴了收集雨水饮用,想尽一切办法维持体力,等待救援。
而沐青和阿正几乎违背了所有的自救自助要领,他们遭遇暴雨后躲在山谷后面的大石头后面,原本是想避会雷阵雨,没曾想轰天震地的响,泥石流瞬间就封住了所有的路,他们只能被封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喝着阿正用布一层层过滤过的积水,食物当天晚上就吃完了,两人早饿得头晕眼花,但最恐惧的还不是饥饿,是绝望,各种各样的悲观念头一涌而起,击垮了沐青,幸亏有阿正在身边。
也正是这一次,阿正表现出的坚强与乐观,以及对沐青的爱,深深感动了沐青。
这次以后,他们在一起了。
三十六
这次灾难打乱了晓兵的正常生活轨迹,打碎了他所有的关于做个好演员的梦想,他要回去照顾妹妹了,如今,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是哥哥,他有责任让妹妹重新站立起来,重新找回自己。
离开梦幻庄园的那天,晓兵谁也没见,只给冰她们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里泪迹斑斑,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帅小伙,为梦想奋斗了那么多年,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向命运低下了头。连同信一起被留下的是两张欧洲十国游的票。
晓兵回去后,用拿到的抚恤金在县城开了一家超市,与妹妹相依为命。
三十七
赵晓兵离开山庄没多久。一天晚上,落雪跟冰说,国家文物研究所这次带来不少人,在市里开会,说她们发现的那个洞口,竟然是古墓所在地,这座古墓距今四千年左右,很有可能与夏朝的缔造者大禹或大禹的妻子女娇有关,如果推测正确,那么,这一发现将会与西安兵马俑、马王堆一起载入建国以来中国考古十大历史事件。
冰睁大眼睛问落雪:你听谁说的?
落雪迟疑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告诉冰,说她老公是倾城市文广新局现任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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