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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第五十五章 桃花美梦
　　晚上，齐东强倒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想着今天卖粮的事，还是有些兴奋。他从未想到数学这么奇妙，这么实用，暗暗下定决心，长大了要当一名数学家，争取能得诺贝尔数学奖。当然，他不知道，诺贝尔奖的各项目里是没有数学奖的。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1989年春天。这天，齐东强和齐丽又去园中看那桃树，见那桃树长了二米多高了，并且开了满树纯白色的花，都很高兴，二人立在桃树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这时，屈荷拿着镰刀，走了过来，说道：“你俩躲躲，我把这树割了。”
　　齐东强急道：“妈，为啥啊？”
　　屈荷说道：“它开过三年花了，不长果。今年也这样。我把它割了，腾出地方种柿子。有一种柿子，你们没吃过，它长熟了也是绿的，只不过软一点儿，皮白亮点儿，贼来了寻思它没熟呢，也不会偷，大伙都叫它‘贼不偷’。这柿子特别好吃，到时候你俩多吃点儿。”说着，一手握住桃树，一手就要拿镰刀去割。
　　齐东强急忙制止道：“妈，别割。人还有早长晚长呢，桃也该有个早结果晚结果吧。”
　　屈荷停住了镰刀，想了想，说道：“也对，那就再看它一年。”
　　齐东强对桃树双手作揖说道：“桃树啊桃树，我只能救你一次，别的就看你的了。”
　　齐丽笑道：“哥，桃树要是会说话，肯定得对你连声道谢。要是她会变人，说不上还会以身相许呢。”
　　齐东强脸色稍红，看看齐丽，不说话。
　　屈荷在一旁咯咯地笑起来。
　　晚上，齐东强围绕着桃树、贼不偷胡思乱想了好久，不知几时才得入睡。朦朦胧胧中，只见自己身在一片桃林之中，那桃林里桃花竞放，云气氤氲，好似仙境一般。齐东强东张西望，不知这是什么所在，好生诧异。正四顾间，一个面若桃花、身着唐装、外罩白纱的女子飘到他的跟前，拉住他的手，冲他嫣然一笑：“齐天大圣，哦，你改名齐天大怪了。我是桃花仙子晶波，你还记得我吗？”
　　齐东强见她年龄、体貌与齐丽无二，不禁呆住了——这不是妹妹吗？怎么又是桃花仙子了？再仔细看看她，只觉她楚楚动人，眉目传情、秋波流慧，不禁目眩神夺，痴呆呆地望着她，竟没有听见她问话。
　　晶波又是一笑：“今天我差点死在你妈的手里，多亏你相救。我邀请你来，是想报答你。”
　　齐东强这时才缓过神来，问道：“你不是我妹妹？这是哪里？”
　　晶波没有回答他，拉着他缓缓向前走去。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另一片桃林。这片桃林与先前的那片不同，每个桃枝上都挂满鲜桃，又大又红，清风一吹，还轻微颤动，惹人垂涎。
　　齐东强疑道：“那片桃林有花无果，这片桃林有果无花。同是桃林，为何如此不同？”
　　晶波笑道：“桃树按生长期的不同分为四种，分别处于含苞期、开花期、挂果期、空枝期。各期之过渡就像女人从少女到老妇一般。有花无果，有果无花，是因生长期的不同。”
　　齐东强点点头：“受教。”
　　晶波一笑，顺手从近旁的桃树上摘下一个大桃，递给齐东强：“吃吧。吃了虽不能长生不老，但也可益寿延年。”
　　齐东强接过那桃，猛咬一口，只觉那桃清香、脆甜，味浓而多汁，津液顺着嘴角直流。他点点头，连声叫好。吃过桃后，旋即觉得耳聪目明、神清气爽、身轻体健。他向晶波致谢道：“好桃！好桃！真是谢谢你！”
　　晶波笑道：“此般劣味，尚不算佳。稍后，更有美味可尝。”
　　“还有？”齐东强兴奋了，充满期待。
　　谈笑间，不知不觉地，他们来到了一处云气氤氲的宫殿前，宫殿上的牌匾写着三个粉色大字——桃花宫。进到宫里，只见里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齐东强赏玩之间，自是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那宫殿的一处房间正中摆有一米见方的白玉桌一张，桌上摆放着一套雕有桃枝和桃花的白玉茶具，桌子南北各有一把同样雕有桃枝和桃花的白玉座椅。这套白玉桌椅及茶具配在一起，古朴大方，形似古玩一般，让人喜爱不已。
　　齐东强正在欣赏，晶波冲他一笑，柔声说道：“请坐。”
　　齐东强在北边的桌椅上坐好，晶波便坐在南边的座椅上。
　　晶波嫣然一笑，拿起白玉壶，倒了一杯粉色、透明、粘稠的液体，将它递给齐东强：“这是桃花酿，请满饮此杯，聊谢你的救命之恩。”
　　齐东强接过来，还未端起，一股浓郁的清香便钻入鼻孔，顿觉全身舒爽。他体会了一会儿这种感觉，便一饮而尽。那液体清凉、清润、清香、清醇、清爽。齐东强顿觉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从丹田涌起，迅速地扩散，遍及全身，不禁骨酥肉麻，激魂荡魄。齐东强在快乐的感觉中沉浸好久，才渐渐地回缓过来。
　　晶波一直托着下颌，以欣赏的眼光望着他，见他缓过神来，嫣然笑道：“怎么样？”
　　齐东强一拱手，笑道：“太神妙了！多谢！多谢！——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带些回去，给我的父母、妹妹品尝？”
　　“什么？”晶波勃然变色：“给他们品尝？你妈险些弄死我，你妹抢了我的位置，你爸老管着我，还给他们尝？”
　　齐东强自觉失言，急忙道歉：“恕我冒昧，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晶波还是面色阴沉，香腮带怒。
　　齐东强不自觉地说道：“仙子，你就是生气了，还是这么好看，这么可爱。”
　　晶波扑哧一声笑了：“就你会哄女孩子。嘴巴上是不是抹蜜了？让我尝尝。”说着，在齐东强的唇上亲了一下，旋即说道：“没抹蜜啊，怎么这么甜？”
　　齐东强摸摸自己的嘴唇，不住地发愣。
　　“呵！呵！呵！你发什么愣啊？”晶波说着，就去咯吱齐东强的腋窝。齐东强顿觉腋部奇痒无比，闭上眼睛躲避、求饶，间或咯咯大笑。
　　“你笑啥？”齐东强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眼看时，天已亮了，妹妹在一旁一边推自己，一边娇嗔道：“梦见啥了？笑得那么开心，害得人家睡不好觉。”
　　齐东强方知刚才的情境都是南柯一梦。这梦给人享受，引人遐想，齐东强为能做这样的梦而高兴。
　　起床以后，齐东强问齐长平道：“爸，你说这世上有鬼神吗？”
　　齐长平笑了：“这个我真不敢说。不过，我敢说的是——永远也不会有人能证明这世上没有鬼神。因为只有把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没有发现鬼神，才能初步证明世上没有鬼神。显然，这永远也没人能做到。即便做到了，还是不能彻底证明世上没有鬼神——按照鬼神学说，人家可以隐形，可以变化。隐形了，你自然找不到。变化了，你看见了也认不出。”
　　齐东强又问道：“你倾向于有还是没有啊？”
　　齐长平沉思一会儿，说道：“ 我还是倾向于有。各种鬼神的记载、传言铺天盖地，难道所有的人都在撒谎？不过，我觉得就是有鬼神，必然也是科学规律中的一种现象，鬼神也得按照符合科学规律的形式存在。还有，不管是谁，不管他多有钱，不管他官多大，只要做了亏心事，他的世界里就有鬼了，因为鬼在他的心里。”
　　这天课间，齐丽低下头，看见了桌上的那行小字，笑了，咳了一下，指了指那行小字问道：“哥，这写的啥啊？”
　　齐东强探头过去，念道：“琼琼，我爱你。”
　　齐丽嘿嘿地笑起来。
　　齐东强附耳对齐丽说道：“妹妹，我感觉你不正常。”
　　齐丽脸一绷，不再说话。
　　齐东强见妹妹不理自己了，觉得无趣，想了想，在本上写起字来。等到齐丽再扭头看他时，他已经写了满满一页的“晶波”。
　　齐丽希望哥哥能哄哄自己，可是却不见哥哥有所行动，扭头看看哥哥，发现他写的字，不禁问道：“晶波？啥意思？”
　　齐东强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回到家里，齐东强写完作业，就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齐丽推推他，笑问道：“哥，你又做梦呢？”
　　齐东强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回答。他若有所悟，拿出纸笔，开始画起画来。齐丽趴在一旁，右手拖着下颌，认真地看着。齐东强画了一会儿，就停下来想一想，反复多次，所画的轮廓渐渐清晰，原来在画一个美女。
　　齐丽笑道：“哥，你画嫂子呢？”
　　齐东强摇摇头：“不像。”拿起那画就撕了。接着，他停笔看了齐丽一会儿，继续画下去，很快，一副美人图画完了。画上，一个和齐丽酷似的美女一身唐装，外罩白纱，飘飘欲仙，手拈一枝桃花在微笑。齐东强在画的左下角写下“桃花仙子”四字。
　　齐丽只看了一眼，就笑道：“哥，你把我画的真好看。”
　　齐东强摇摇头：“不是画你。”
　　齐丽不满地问道：“那你是在画谁？”
　　齐东强窘窘地，不知该怎么回答，岔开话题道：“爸，画个人咋就这么难？”
　　齐长平笑道：“画人不是最难的，最难画的东西有四个，镜中花，瓶中水，怒佳人，笑面鬼。这些东西，既要画出形，还要画出神，神形有冲突，所以难画。”
　　五一的时候，学校放了三天假。齐东强他们没有外出游玩的意识，只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处跑着玩。这天，齐东强、齐丽、吕志同、屈丽梅、屈丽兰、于得水、于莲、蓝玉、蓝石等人在村东的那棵大榆树下玩老鹰抓小鸡。玩了好久，屈丽梅伸了个懒腰，望望那大榆树茂密的树冠，见上面挂了许多榆钱，说道：“咱们弄些榆钱吃吧。”小伙伴们都说好。可是，这棵榆树太高了，谁上去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行动的意思。齐东强站出来，说道：“这事应该男的上，而我又最大，看我的吧。”说着，就抱住榆树往上爬。爬了有三米左右，手一秃噜，脚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没有了反应。大家围着看，都很着急，齐丽还哭起来。
　　屈丽梅说道：“没事儿，做个人工呼吸，就能好了。”
　　齐丽止住哭，问道：“啥是人工呼吸？”
　　屈丽梅说道：“就是嘴对嘴吹气。”说着，看看吕志同。
　　吕志同摇摇头：“男的和男的……我不干。”
　　屈丽梅又看看女孩子们，除了齐丽一动不动外，别人都躲向一边。屈丽梅想了想，脸红了，笑道：“行了，我来吧，谁叫我是他大姐呢？”说着，走过去，趴在齐东强身上，闭上眼睛，低头就来亲齐东强的嘴。忽然，听得齐丽喊道：“慢着！我来！”
　　屈丽梅问道：“你会吗？”
　　齐丽说道：“那个……谁不会？”说着，推开屈丽梅，自己趴了上去，抱住齐东强，就边和齐东强亲着嘴，边吹气。
　　过了一小会儿，齐东强睁开了眼睛，说道：“哎呀，疼死我了。”又见齐丽趴在自己身上，问道：“你在干啥？”
　　齐丽立起来，说道：“我在给你做人工呼吸。”
　　“啥人工呼吸？就是亲嘴了。”于得水拍着手笑道。其他的孩子也起哄道：“哦，他们亲嘴了！齐丽把他哥亲了！”
　　齐丽哇地一声哭起来。
　　吕志同大喊道：“你们胡说啥呢？不许胡说！”
　　齐东强慢慢地站起来，欲待发怒，忽觉得腿有些疼，只好说道：“妹妹，别管他们，扶我回家。”
　　齐丽点点头，擦擦泪，跨着齐东强的左胳膊慢慢地往回走。吕志同跟过去，在齐东强的右边呼应着。其他孩子们还一个劲地追在他们后面喊“不害臊！不害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吕大荣夫妇只有吕丽美一个子女，一向视为掌上明珠。她初中还没有毕业就辍学了，如今也十八大九了，不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且按照东北结婚早的状况，她快成老姑娘了。可是，来了几波媒人提亲，她就是不肯相看，急得孟娇团团转，甚至骂道：“小丫头骗子，和你姑学呢咋的？要是再不相看，都嫁不出去了，等着当尼姑吧。”吕丽美只顾哭，不说话。孟娇无奈，只好不再说些什么。
　　这天晚上，梅花又来到吕大荣家，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又来给丽美保媒来了。第一回保的曹兴聪，大荣看不上，连相看都没相看。上回保的，丽美说条件不满意。我就想，丽美这么招人喜欢的闺女，我说啥也给她找成了。这回……”刚说到这里，吕丽美一捂嘴，呕吐起来。
　　“这是咋的啦？”梅花问道。
　　吕丽美说道：“婶子，我……我不舒服。保媒的事儿改日再说吧。我……我想先睡会儿。”
　　“行啊。”梅花一脸不悦地走了。
　　孟娇急道：“丽美，你咋着了？”
　　吕丽美又是一阵呕吐，突然哭起来。
　　“有病就治呗，哭啥啊？”吕大荣不耐烦地说道。
　　孟娇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道：“丽美，你……你和妈实说了，咱们一块想办法。你……你是不是有……有了？”
　　哇！吕丽美抱住孟娇大哭起来。
　　吕大荣大怒，从过堂屋抄起烧火棍就冲过来，不容分说，往吕丽美身上就打。吕丽美哭的更厉害了。
　　吕大荣打了两下，孟娇喊道：“住手！让孩子把话说清楚。”
　　“孩子是谁的？快说！”吕大荣晃着烧火棍喝道。
　　孟娇急道：“你干啥啊？快把烧火棍扔了！咱们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你要逼死她咋的？”
　　烧火棍从吕大荣的手里滑落出去。
　　吕丽美哭道：“我和兴聪……你们就成全我们吧。”
　　“啥？曹兴聪？”吕大荣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带着哭腔说道：“咋是他？他有啥好？”
　　吕丽美哭道：“不知咋回事儿，我就是喜欢他。我觉得他身上有种特别让我着迷的气……气味。哦，不对，气息。”
　　吕大荣怒道：“行了，别说了。曹兴聪知道吗？”
　　吕丽美说道：“知……知道。”
　　吕大荣问道：“那他咋说？”
　　吕丽美说道：“他说，他要想办法让你同意我们结婚。”
　　吕大荣叹口气：“现在还有啥同意不同意的？快结婚吧。”
　　“真的？”吕丽美惊喜地笑了：“太好了。太好了。”
　　孟娇问道：“你有多长时间了？”
　　吕丽美想了想：“大约有六个星期吧。”
　　当晚，吕大荣、孟娇怒气冲冲地来到曹子高家。曹子高见来者不善，不知他们要唱的是哪一出，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又吩咐李秀兰、曹兴聪端茶倒水。
　　吕大荣板了一会儿脸，四处看看，见没有旁人在此，就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咋整？”
　　曹子高一愣，问道：“大哥，你说的是哪国话？我咋听不懂啊。”
　　吕大荣怒道：“你少给我装糊涂。曹兴聪这个小兔崽子把我闺女肚子搞大了，你们说咋办吧。”
　　曹子高扭头看看曹兴聪，曹兴聪低着头不说话。曹子高眼睛一瞪，冲他骂道：“小兔崽子，跪下，快给你大伯、大娘跪下！”
　　曹兴聪慢慢地走到吕大荣跟前，屈膝就要下跪。吕大荣骂道：“操你妈的！少来这一套！说，咋办吧。”
　　曹兴聪低下头，嗫嚅道：“我会负责的。”
　　“咋负责？”吕大荣问道。
　　曹子高插言道：“还能咋负责？这我们还不明白？快点娶丽美过门就是了。”
　　吕大荣立起来，说道：“好！你们明天就托媒去。那我们先走了。”
　　送走吕大荣夫妇，曹子高和李秀兰互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李秀兰说道：“兴聪，行啊，你还有这出息！”
　　曹兴聪脸红红地，憨笑着挠挠头皮。
　　次日，曹子高果然托梅花到吕大荣家说媒。因是你情我愿的事自然是一说即合，连相看的程序都免了。
　　
　　第五十六章 大闹曹家
　　又过了两天，曹子高一早就来到吕大荣家，放下三千元，说是给丽美的聘礼。宾主又寒暄了一会儿，曹子高起身告辞。吕大荣一家人往外送客。吕丽美很是高兴，也跟着送了出去，笑道：“叔，你慢走啊。”但话刚说完，忽觉右下腹坠痛，排尿感紧迫，急忙忍着疼痛去了趟厕所，但并无溲尿。回来后还是疼痛，而且比方才尤甚，吕丽美额头紧蹙，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吕大荣急道：“你们等着，我去找她姑父。”
　　孟娇一边扶着吕丽美，一边说道：“那就快去吧，还愣着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