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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何良笑道：“县文艺团来信了，邀请我写剧本，我时来运转了，我的后半辈子扬眉吐气了。正象李白说的那样——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何华笑道：“哥，你可真有才！”
　　何良笑笑，说道：“妹子，快给我放桌子，我要创作。”
　　何华一边放桌子一边笑道：“哥，你这金子可真要发光了。哪天你成了大作家，可别忘了我。”
　　何良笑道：“哪能呢？我给你写点儿什么还不行？”
　　何母挣扎着坐起来，问道：“有啥喜事儿啊？”
　　何良笑道：“妈，我要进县文艺团了。”
　　何母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何良闭门却扫，专心写作。他思如泉涌，奋笔疾书，不足一周，两个剧本写成了，写的都是二人转，一个是《诛诸吕》，一个是《敲扇训吕》。《诛诸吕》讲的是：西汉初年吕后乱政，诸吕仗势作恶多端，人神共愤。等吕后死后，太尉周勃等人发动军士，将诸吕一一诛灭。《敲扇训吕》讲的是：吕洞宾与洛阳名妓白牡丹苟合多日。其师钟离权知道后拿扇子敲击吕洞宾头部，将其一通训斥，并要除去其仙籍。吕洞宾苦苦哀求，才得幸免。何良写好初稿后又多次修改，自己满意以后，将稿子拿给何华看。何华认真地看了一遍，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人才啊，人才！”
　　何良笑道：“那当然了。我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到了出头之日。——别光夸我了，快给我提点意见呗。等定稿了，我好快点把这俩稿子寄过去。”
　　何华笑道：“意见没有，倒是有点建议。你咋不趁这个机会把你平时写的稿子一块寄过去呢？”
　　何良一拍脑门，说道：“可真是！妹子提的建议可真太好了。”
　　接受了何华的建议，何良把单口相声《猜皮》连同《诛诸吕》《敲扇训吕》一同寄给了县文艺团。《猜皮》是何良参照一本故事书中的小故事《虱子皮》写成，他自己原创的东西不多。让他深感惭愧的是：《虱子皮》的作者是谁，他竟然忘记了，因而无法标注。
　　过了一周，何良接到了县文艺团的回信。何良拿着信看了一会儿，双手不禁颤抖起来，眼泪默默地流下脸颊。
　　何华探头看了看信，见信的内容大致是：来稿都不错，尤其是《猜皮》更是出彩，均已被采用。邀请他作为特约编剧，加入县文艺团。如无异议，请尽快到县文艺团报到，好及早辅助彩排，不禁诧异道：“哥，这是好事啊，你咋还哭了呢？”
　　何良哽咽道：“投胎做了一回人，到这个世界来一回，不能白来啊。要么，给社会造福，要么，让自己享福。这两条起码得占上一条吧。不然，那肯定就是白活了。人呢，都不应该让自己白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然勤奋读书、努力写作，各方面却都没有丁点起色，还受尽冷嘲热讽？我不甘心啊！我一直在挣扎着。我曾一度以为，我也只能这样孤苦终老一世了，象那覆盆一般，再无见天之日。没想到，老天终于肯可怜我了。”说着，又痛哭起来。
　　何华急忙安慰道：“哥，你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还怕不能施展拳脚？你还哭啥？”
　　何良擦干泪，笑道：“对！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现在，我有支点了，所以激动得哭了。”
　　何母惊道：“咋着啦？你要撬地球？”
　　何良摇摇头，笑道：“妈，你听错了。我说啊，我进了文艺团，争取当头儿。”
　　何母长出一口气：“唉呀妈呀，我还寻思你疯了呢。”
　　接下来几天，何华不见何良动身，问道：“哥，文艺团不是叫你呢吗？你咋还不去呢？”
　　何良低下头，整个人都蔫了，立起来，就要向外走。
　　何母急道：“有啥事瞒着我呢？”
　　何良只得又坐下来，说道：“没事儿。”说着，向何华使了个眼色。何华会意，不再追问。
　　何母叹口气：“都怪我个老不死的，拖累了你们。钱啊，都让我糟蹋了。是不是去县里没路费了？”
　　何良急忙说道：“家有一老，乃是一宝。妈，你说啥呢？到县里这么个道，要啥路费啊？我过两天就去。”
　　等何母睡着了，何良用手轻轻地捅了何华一下，自己向外就走。何华会意，跟在他身后。来到房北，何华接着问他是怎么回事。何良长叹道：“钱有两戈，伤坏古今人品；穷只一穴，埋没多少英雄？果然！”
　　何华急道：“哥，别转文了。你究竟咋着了？”
　　何良又叹口气：“不瞒你说，现在的人们啊，都挺势利，只认衣裳不认人的多。柳团长见我穿的不好，立马就怀疑我不会唱戏。她都这样，团里的其他人还能好到哪去？我连件象样的衣裳都没有，去了文艺团，他们还不都得斜着眼看我啊？我呢，也有一些狐朋狗友。不过，都是些痞子之类的，打打闹闹行，钱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能找他们啊。如今，我今非昔比，也算得上有脸面的人了，我得和他们划清界限，做好彼此切割啊。”
　　何华说道：“说的是。可是，我们没钱，亲戚们又都借遍了，再也借不出来了。”
　　“这个我知道。”何良说着，禁不住掉下泪来。
　　何华急道：“要不，咱们再卖点粮食吧。”
　　何良摇摇头：“年后才能给钱，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何华也低下了头。
　　何良叹口气：“要是……要是你和他还没离婚的话……行了，啥也别说了。”
　　何华咬咬嘴唇：“哥，我这就去找他。”说着，扭头就走。
　　何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妹子，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能去啊。你去，这合适吗？”
　　何华轻轻地拿开他的手，说道：“哥，我了解他，没问题的。”
　　何良问道：“他没问题，他媳妇儿怕是问题大着呢。”
　　何华说道：“这你就别管了。”
　　何华径直去了齐长平家。在他家门口使劲地拍了几下。齐长平跑过来把门开了个缝儿，一见是她，愣住了。何华点点头。接下来，他们对视了二三分钟，谁也不说话，泪水却已模糊双眼。何华擦擦眼泪，闭着眼睛将右手掌伸过去。齐长平心领神会——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放到何华的手心里，然后再用手把何华的手指弯合，攥住那些钱。何华把钱装进衣兜，转身就走。走出十几米远，回头看看，见齐长平家的大门已经关闭，泪水夺眶而出。回到家里，何华把钱拿给何良。何良接过钱来，数了数，一共六十六元。何良点点头，笑道：“妹子，不怪人说六六大顺，这可真顺啊，你这么快就解决问题了。”
　　何华默默不语，一个人走到屋后，四顾无人，大哭了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何良在她身后急道：“妹子，你办了件好事，哭啥啊？”
　　何华擦擦泪，还是不说话，往家里走去。
　　且说齐长平给了何华钱，走到屋门边就听到屋里一阵骂声：“王八犊子！来干啥？”齐长平暗想：“我还是先溜了吧。”可是，他刚要挪脚，就听得屋里大喊道：“齐长平，你快给我进来！”
　　齐长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屋去，先见屋地上躺着三个枕头，再往炕上看看，屈荷正气呼呼地在那儿站着，只好低下头，等着暴风骤雨的来临。
　　“她来干啥？”屈荷怒道：“你给我实说。咱家的大门矮，我都看见了。”
　　齐长平挠挠头皮：“没……没干啥。”
　　屈荷怒道：“快说！”说着，抓起炕上的另一个枕头向齐长平扔去。
　　齐长平一下接住枕头，说道：“她……她是来借钱的。”
　　“借钱？”屈荷急道：“借钱还是借人？”
　　齐长平说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都没出大门。”说着把枕头扔回炕上，接着又一一拾起另外的三个枕头，把它们也扔回炕上。
　　屈荷一听，慢慢地坐下来，问道：“她为啥没跟别人借钱，而是跟你借钱？是不是想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齐长平摇摇头：“哪能呢？你是知道的，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
　　屈荷怒道：“啥？你还有那个心啊？”
　　齐长平急忙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敢想，更不敢干。”
　　屈荷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借给她多少钱啊？”
　　齐长平嗫嚅道：“没……没多少。就……就六十六块。”
　　屈荷急道：“六十六还少？咱家一共称多少钱啊？你……你快去给我要回来！”
　　齐长平站着一动不动。
　　屈荷又重复了两遍，齐长平还是不动分毫。
　　屈荷急道：“齐长平，你长本事了，是吧？好啊，以后再也不许你摸钱了。挣的钱一律都给我上缴。要不然，日子也就甭过了。”
　　齐长平点点头。
　　
　　第五十八章 少女之心
　　过了十几天，大榆树下又热闹了，老老少少好几百人在那挤着看戏。戏开始了，一个二十出头的美女报幕员上台说道：“亲爱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我们应曹子高先生之邀再来贵宝地演出。今天奉献给大家的是我团最新创作的两个二人转《诛诸吕》、《敲扇训吕》。
　　台下的观众们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文化，几乎都把“诛诸吕”听成了“蛛蛛驴”，把“敲扇训吕”听成了“桥山驯驴”，感觉特有意思，不禁都笑起来。
　　有的人还窃窃私语。这个说道：“这名目还真没听说过啊。今天的二人转都跟驴干上了，有意思。”
　　那个点点头：“嗯哪。快看吧。”
　　随着乐声响起，一男一女两个演员身着古装，各拿手绢、小扇，在舞台上边跳边唱。
　　男：斩蛇起义的一个大流氓啊……
　　女：他的名字……
　　男：叫刘邦啊。
　　女：推翻了秦朝……
　　男：建西汉啊。
　　女：臭汉腐朽赛过……
　　男：脏唐啊。
　　女：刘邦有个老婆……
　　男：她姓吕啊。
　　女：毒如蛇蝎……
　　男：一个狠婆娘啊。
　　……
　　因是何良创作的，何华自然来捧场。她夹杂在人群之中，时而看戏，时而偷偷地望上不远处的齐长平一眼。齐长平时而也望望她。立在齐长平身旁的屈荷发觉了此种状况，时不时地掐一下齐长平。头一下，事出意外，齐长平不禁大叫一声，引来无数的目光。再后来，他也就默默承受了。
　　两个钟头过去了，两个二人转先后演完了。观众们掌声、叫好声不断。在《敲扇训吕》谢幕后，何苦来大喊道：“再来一个！”
　　女报幕员走上台，笑道：“再来一个么？我来啦。”
　　观众们都笑起来。
　　女报幕员笑道：“父老乡亲们，看的出来大家是意犹未尽。我们团为了感谢乡亲们的盛情，特地另送给大家一个单口相声《猜皮》，希望大家喜欢。”
　　她退下台去，走上来一个四十出头的男演员，他往台中央一站，就开始说起来：
　　天下稀奇古怪的问题特别多，我就碰到一个，我朋友那天跟我说道“你说，天底下什么动物离人最近？”什么动物离人最近？我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阿猫、阿狗了，你没见它们总围着人转吗？”他说道“听着好象对，但总觉得不十分贴切。”我就问他“那你说什么动物离人最近啊？”他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你问我？得，我找别人问问去吧。我的另外一个朋友说了“我媳妇儿离我最近。人是动物的一种，我媳妇儿是人的一种。”我说道“这个问题中的动物不算人。”“不算人？”我这朋友又说了“那就应该是我肚中的蛔虫了，天天和我在一起，一刻不离。”我一想，这对，也不对。说对吧，蛔虫确实是与人一刻不离；说不对吧，它确实不独立于人体之外。我就又问“独立于人体之外的动物呢？”我这朋友说道“那大概就是人身上的虱子了。”虱子？对，想想确实是。可虱子太小了，在人身上往往看不见啊。要是平常看不见的也算，那人皮肤上的细菌算不算呢？我这朋友说了，“细菌不是动物，再说了，虱子有小猫那么大的，谁说平时看不见？”哦，这可把我弄晕了，怎么可能呢？大家说，可能吗？我朋友给我讲了这么个事，差点没把我逗死。
　　话说啊有这么一个荒唐国王，他干了许多荒唐事，什么亲自做木匠活，什么亲自装小贩卖肉，什么自封为大将军等等。有这么一天，国王觉得身上有点痒，抠来抠去抠出来一个虱子。按说，你把虱子掐死也就得了，可他呢，端详了半天，“诶？我贵为天子，我身上的虱子也应该非同一般啊，可这虱子怎么跟别人身上的一样呢？不对，肯定应该有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因为它太小，不好查看啊？要是养大了，肯定能看出来。”于是传旨，封一个小内侍为饲养官，把虱子养起来，必须把它养到小猫那么大，不然杀头。又一想，我贵为天子，养虱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成体面，严禁饲养官泄漏秘密，不然也杀头。这倒霉的饲养官这个急啊，养虱子？从没听说过，怎么养？再说了，那虱子再养也不可能养到小猫那么大啊！没办法，国王下令了，硬着头皮也得养啊——天天给虱子喂血，可虱子总也不见长。就这么过了有仨月，国王亲自查看养虱子的情况，一见虱子没怎么长，大发雷霆，“再限你俩月，虱子要是长不到小猫那么大，把你杀头。”饲养官一听，急得差点没哭出来。回去后左思右想，逼不得已，想出了一个蒙混过关之计，做了个小猫那么大的假虱子，充上人血，跟国王说道“陛下您看，虱子——养成了。不过，它喝血太多，撑死了。”国王仔仔细细地看了老半天，没看出这虱子跟别人的有什么不同，不禁特别生气，马上下令，把虱子皮剥了，挂到王宫前示众。虱子皮挂出去以后，围上来不少老百姓，争相观看，这是什么啊？议论开了，有的说是乌龟皮，有的说是乌贼皮，可说来说去，就是没人说是虱子皮。这荒唐国王又荒唐地想了，“这要是让臣民们猜这是什么皮，那肯定有趣。”当即传旨：谁要是能猜出这是什么皮，将公主许配给他。但要是猜错了，杀头。”因为公主实在太高贵了，实在太美了，许多小伙子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猜，结果呢，谁也没猜对——谁能猜对啊？——都被砍了头去。这公主听说猜皮的事儿，觉得新鲜，看了看那皮，也看不出是什么。她这个乐啊，乐什么啊？她看上了乡下的一个小伙子，可是，这小伙子自觉门第低微，不敢提亲。公主就想了，“我要是知道了这皮是什么皮，告诉小伙子，我们的亲事不就成了吗？”公主趁国王高兴的时候对国王说道“父王，您可真高明啊，那皮是什么皮啊？谁都猜不着。”国王乐了，“呵呵，这虱子皮谁能猜着啊？”公主一听一愣，——狮子皮？不象啊。——她以为是山里的猛兽皮哪。国王看见公主发愣，更乐了，就把养虱子的事儿跟公主炫耀了一番。公主这个气呀，这也太荒唐了吧。第二天一早，公主就出城去了，干嘛去了？找那个乡下小伙子去了。她跟小伙子在一棵大榆树下说了起来。按说，这么机密的事儿，你得四处看好喽哇，有没有人偷听啊，他们太大意了，没防备树后有人，——一个秃头、独眼、瘸腿的老头正在那靠着树发呆呢，你说公主说的话还不被他听了去啊？公主对小伙子说道“王宫前挂着的那张皮是虱子皮”。那老头一听，哦，狮子皮，起来就走了。干嘛去？找国王认皮去，好当驸马啊。你们说这老头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缺德不缺德啊？可这老头不管这个，径直到王宫去了。可你老只听了一句，事情搞清楚了吗？这边呢，公主还对小伙子讲呢，国王养虱子的事儿从头到尾都说了，最后催小伙子说道“事不宜迟，快去吧。”小伙子也到王宫去了，见国王正愁眉苦脸地在龙椅上生闷气呢，旁边还有个秃头、独眼、瘸腿的老头正立在那儿高兴那。小伙子不知怎么回事啊，纳闷，但干什么来了？说吧，“国王陛下，我来认皮来了。”国王一挥手，“你去吧，你来晚啦”。来晚了？小伙子一愣。那老头笑嘻嘻地说道“皮我认出来了，是狮子皮”。小伙子和国王这个气呀。可国王虽荒唐，但金口玉言的道理还懂，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就要传旨把公主许配给那老头。小伙子气冲冲地问老头，“你怎么知道这是虱子皮的？”老头说道“我自己辨认出来的。”小伙子想“要不是公主说，打死我我也看不出那皮是虱子皮，他不可能认出来啊，哪有那么大的虱子可剥这么大的皮啊？这老头该不会是偷听的吧？”忽然灵机一动，问老头“你说这是哪种狮子的皮？”老头笑了，“这还用问吗？天底下还有别的狮子吗？山里的猛兽呗。”国王一听，又气又笑，心说，我咋这么笨呢？差点被这老头骗了。当即脸色一变，“来人啊，把这该死的老家伙拉出去宰了！”左右侍卫不容分说，拖着老头就走，老头还喊呢“冤枉啊”——冤枉？实际上他冤枉什么啊？要不是心术不正，能给吃饭的家伙丢了吗？再喊也没用，终不免挨了一刀。这时，乡下小伙子说道“陛下，我猜呀，这皮是张虱子皮，可这虱子可不是普通的虱子，是您身上的御虱。”国王一看小伙子挺帅气，挺高兴，当即传旨把公主许配给小伙子。新婚之夜，小伙子对公主说道“幸好父王那天抠到的是虱子，要是狗蹦子，恐怕你就得和那糟老头子过一辈子啦。”
　　男演员说完单口相声后，给大家鞠了个躬，走下台去。
　　观众们掌声热烈，经久方息。
　　齐长平一家人回到家里。齐东强说道：“今天的戏真好看！”
　　齐长平瞟了屈荷一眼：“行了吧，因为看个戏我的腿都青了。”
　　屈荷嘿嘿一笑，没说什么。
　　何良回到家里，何华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哥，你编的节目真是太好了！演的太成功了！”
　　何良笑道：“那当然了，没看我是谁啊。不过，我最成功的不是戏。”
　　何华问道：“那是啥？”
　　何良笑道：“是给戏取的名字。本来是骂姓吕的，可大伙没文化，谁听得出来啊？既蒙混过关，又不得罪人。”
　　何华笑道：“哥，真有你的。”
　　县文艺团的演出很成功，榆树村的人们茶余饭后议论了好些天。
　　这天，何苦来来到吕大荣家，往炕沿上一坐就笑道：“我刚琢磨开了一件事儿，忍不住就要说说。”
　　吕大荣绷着脸，问道：“先别说了。我有个问题——你的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
　　何苦来一愣，暗想“这问题太刁钻了。我要说吐不出来吧，有句俗话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就挨骂了。我要说吐的出来吧，我不就是象了吗？”不禁有些怒气，冷冷地说道：“你不听拉倒。自个挨骂了还不知道，还有心思骂别人。”说着，立起来就要走。
　　吕大荣一把拉住他，问道：“把话说明白——谁挨骂了？”
　　何苦来眼一瞪：“想听？把手松开。”
　　吕大荣急忙松开手，说道：“快说啊。”
　　何苦来走到门边，向外看看，见没有人，才又回到炕沿旁，重新坐下，笑道：“前些天演的戏好吗？”
　　吕大荣答道：“好啊，咋的啦？”
　　何苦来笑道：“第一个二人转被杀的姓吕，第二个二人转被骂的姓吕，这不是说你们老吕家该骂该杀吗？还有，戏的名字里就有诛吕，就有训吕。诛吕就是杀吕，训吕就是责备吕，这不是明摆着骂你们老吕家吗？”
　　吕丽美插言道：“不是猪驴、驯驴吗？咋又是骂我们呢？”
　　何苦来笑道：“猪驴？还猪狗呢！里面出来一个驴了吗？”
　　吕大荣的无名业火腾地窜起，立起来骂道：“曹子高个王八蛋，故弄玄虚！啥诛吕训吕？拿我们当蠢驴了。我这就找他算账去！”说着就要走。
　　吕丽美一把拉住他，哭道：“爸，我求你，千万别去，你还嫌咱家丢人丢的不够吗？”
　　孟娇怒道：“何苦来！你就知道来捅咕事儿。”
　　何苦来尴尬地笑笑，说道：“大荣啊，你可千万别去。我好心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数，没让你去打架。你这要是去了，我成啥人了？”说着，按住吕大荣，不让他动。
　　吕大荣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行了，你们别劝我了，我不去就是了。”
　　何苦来笑道：“你可要稳住根啊。”说完，笑眯眯地去了。
　　何苦来走后，吕大荣心烦意乱，不停地在房前屋后走来走去。孟娇怕有意外，给吕丽美使了个眼色。吕丽美会意，一直跟在吕大荣身旁。过了约有个把钟头，吕大荣回到家门口，再次看见门边靠着墙的那把铁锹，一把拿过来，咬咬牙，骂道：“操他妈！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就铲死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