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  爱情  官场暗流  反贪

　　此故事情节十分屈折，通过主人公周崇实与蒋玉冰的辛酸遭际展现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始终在进行中。官商勾结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黑势力，欲暗中控制市里的党政领导权。
　　此故事有催人泪下的悲剧情节；有奸商用钱与色勾引干部下水的手段；也有与腐败分子作顽强斗争的党的领导干部。
　　如将故编成剧本，搬上莹屏与舞台一定会产生很好的上座率与社会效应。

　　第十章 曲中值亲自抓反贪
　　
　　第六十六节 别哭，你慢慢说
　　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敲开了曲中值家的门。
　　“大婶，您还认识我吗？”
　　“你是……啊，对啦，你是小秦呀，快进屋，快进屋。还是你们结婚时我们去喝喜酒见过面的。”曲中值的夫人把客人让进屋里。
　　“大婶，您身体好吧，曲叔在家吗？”
　　“在家。”她转向里屋喊：“老头子，何辉的爱人小秦来啦！”
　　曲中值从书房走了出来。
　　小秦连忙迎上去：“大叔，您好！”
　　曲中值把客人端详了一下：“真是小秦呀，这可是从不来的稀客呀，坐，坐。”
　　小秦接过曲夫人端来的茶，在沙发上坐下，便低下了头。
　　“何辉呢？他好吗？”曲中值在小秦右边的短沙发椅上坐下。
　　“哄吭……咿咿”小秦还未回话忍不住便哭出声来了：“他出事了！”
　　“别哭，你慢慢说。”曲夫人随手拿了一片纸巾递给她。
　　曲中值慢慢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在客厅里踱着步子。他想起了姚澈所说的，何辉在家里建起了一个别墅大宅，现在出事肯定是经济问题。
　　好一阵，小秦才止住哭，抹了一把泪水：“大叔大婶，何辉他被纪委‘双规’了。我们都知道您二老平素对我们关怀备至，只怪他把您二老平日的教育都没有牢记在心上，才犯下了如今的错误。”
　　“是不是经济问题？”曲中值站在小秦的面前小声地问。
　　小秦点了点头：“大叔，您知道，何辉一贯是极孝顺父母的。如今父亲过世了，他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就用别人的钱在家里建了一所楼房庭院。昨天县纪委的人对我说，何辉的问题在定性上可上可下，在处理上是可重可轻。说那房子是一个私营房地产公司代建的，至今未付款，由何辉写下了欠条。这样的问题大可以定受贿，小可以说是民事经济往来。大叔，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一是请您到乡下去一趟，动员我母亲把那破旧房拆了，马上搬进楼房。这样，即使定何辉的受贿，退赔时也不至于把老人赶出来，因为住房是生活必需品，他犯了罪，家属还是要生活嘛。二是，对何辉的处理，您是不是能向下面打打招呼，您的威望在全市是至高无上的呀！”
　　曲中值听了半响没有作声。
　　“老头子，你倒是说一句，这事该怎么办好！”夫人说。
　　过了好一阵，曲中值仍在小秦的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慢慢地像平日做下属干部思想工作那样的口气对小秦说：“小秦呀，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这两件事我都不可能去做。因为，如果小何没有过错，不用我出面，纪委也会还他一个清白。如果是属于贪污受贿，那绝对是党纪国法所不能容忍的，应当是犯到哪里就办到哪里。我看最好的办法是，你回去配合纪委做一做小何的思想工作，叫他一定要实事求是的把自己的问题向党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这才是你们应有的态度。”说完，他就回书房去了。
　　“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即使是自己上至父母下至儿孙，只要有过错，他是决不容情的。不过，他对你还算是好的，他平时在家里是不接待任何有求于他的人。看来，小何事已至此，你们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动员他主动的把问题讲清楚，做一个老实人。就算是何辉这次跌了跤子，他还年轻，还可以爬起来，重新安排自己今后的事业。假如小何被判了刑，今后你们家有什么困难，你只管来找我。小何在县里当官我们倒并不想他常跑这里。一旦成了落难人，老头子和我都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关心你们，帮助你们。”曲夫人抓着小秦的手，以十分坦诚、十分亲切的言词开导小秦。
　　小秦见这两个婆婆老老都一个腔调，显得百无聊奈，站起来，也不道声告别，就开门走了。
　　“唉！”曲夫人也站起身，望着离去的小秦叹了口气说：“又得罪了一家人！”
　　第六十七节 纪委书记进退两难
　　宏昌房地产开发公司马玉山急匆匆地来到微雨山庄，走进了谷积山的办公室。
　　“何辉被纪委‘双规’了！”
　　谷积山蓦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两道凶狠的眼光直射着马玉山。
　　“你征用的土地手续都办好没有？”
　　“还有一百二十亩正在办理中。”
　　“还来得及办你就赶快去办好。签了合同交了款，地就是我们的了，纪委也不可能毁了商贸契约。”谷积山停了一会，缓和了些口气继续说：“对啦，你为何辉建的别墅，我叫你要何辉写个欠工程款的条子，他写了吗？”
　　“写了。同时我们也写了一张他已归还欠款的条子。”
　　“这就对了，当时我叫你这样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纪委和检察院。现在你回去后立即派一个人拿着这张欠条找纪委，叫何辉还款。何辉一天不解除双规，你们就在纪委纠缠一天。”
　　“行，我按你的指示办。”
　　马玉山正准备退出，谷积山又叫住他。
　　“慢，这事最好你自己不要出面，必要时还可以回避一下。还有，你要继续保密，不要让人知道宏昌是我的子公司。”
　　“明白。”马玉山走了。
　　谷积山拿起电话筒：“你来一下。”
　　谷正平走了进来。
　　“谷总，您有什么指示？”
　　“你告诉我，何辉有什么背景资料？”
　　“我没有掌握多少县以下单位领导人的个人资料。但是，我知道一号人物与何家关系密切。何辉上大学，一号人物曾给予大力资助。”
　　“他们之间是亲戚吗？”
　　“不是，五七年一号人物作为下放干部，住在何家同吃同住同劳动。那时，他与何辉的爷爷、父亲关系都相当好。”
　　“好，你去把吴良请到我这里来。”
　　“遵命。”
　　下午，吴良来到了谷积山的办公室。
　　“坐坐。”谷积山面带笑容，握着吴良的手让到沙发上坐下。
　　“请你来，有件事想请你出面解决，就是县国土局局长何辉被你们县纪委双规了。”
　　“这我知道，是县经济开发区土地征用上的问题。”吴良说。
　　“其实只是他欠了一个叫宏昌房地产公司的一笔钱，没什么大问题。但这个人对我们今后在县里搞开发是非常有用的。所以，想请你以纪委不干预经济纠纷为由，叫县纪委解除对何辉的双规。这件事情你办好了，我们会给你一笔可观的酬谢金。对啦，还有，你还可以借助曲中值的权力。因为他与何辉家关系很不一般。你去向他汇报，说县纪委不应当办经济纠纷案，他会百分之百地支持你解除何辉双规。今后即使何辉有什么问题，曲中值既表了态，责任就在他身上了。”
　　“好吧，你在家里等消息就是。”
　　第二天，吴良走进了曲中值的办公室。
　　“曲书记，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向您汇报一个情况。”
　　“请坐。你纪委书记来了，有事没事我都得陪着你呀。”
　　吴良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工作人员端来的茶。
　　“是这样的，县国土局长何辉为他在乡下的母亲建了一栋房子，被人写了一个举报材料。纪委既不事先请示党委，也不向市纪委汇报，就擅自把何辉‘双规’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曲中值问。
　　“何辉是政府下面的一个局长呀。‘双规’错了，人家今后怎么工作？现在掌握的情况是一个民营施工单位在何辉老家附近搞了一个桥梁工程，竣工时剩下不少材料，要运走也很不合算。何辉得知这情况后就以低价买下了这些材料，同时请这个施工队施工，建起了一栋楼房。但是，何辉一时付不起这些钱，就向工程队打了一张欠条。你说这算什么问题？现在工程队天天来人到纪委找何辉还债。”
　　“你来跟我谈这事……”
　　“像这样的民事经济纠纷我们纪委是不应当插手的，可县纪委不听我们的意见，还在一个劲地查。您是市委书记，德高望重，您能不能向县委打打招呼。这就是我向您汇报的意思。”
　　曲中值想，这吴良一定知道我与何家的关系，料想我一定会支持他的意见，叫下面停办何辉的案子，把我也拉进那漩涡中去。他想到这里，脑子里便充满了火气，想大骂吴良一顿。但自己毕竟是市委书记，发火只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他思索了一会，如是说：“吴良同志，你身为市纪委书记，下级纪委不听你的话，要我市委书记出面，你还当什么纪委书记！现在我告诉你：一、办何辉的案子应不应办，是你们纪委的事；二、处理结果怎样？今后你自己在常委会上说清楚。你去吧，我还要和市长研究一些工作。”
　　吴良讨了个没趣低着头走了出来。本来他找曲中值是想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一是让曲中值出面，叫县纪委放下何辉案件，满足了谷积山的要求；二是如果今后何辉出了问题，同时也就带出贪官的保护伞曲中值来。现在他感到自己真不是曲中值的对手。特别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曲中值所说的对这个案子应不应该办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真正办出一个贪贿案子出来，还是认为这个案子根本就不应当去办，哎，现在我真是进退两难了！
　　
　　第六十八节 曲中值微服私访
　　是日礼拜天，曲中值穿着一身老式蓝色干部服，头顶草帽来到了横岺乡雾石村。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山谷里何辉所建的别墅。走近了，只见围墙大门紧闭，院内不闻鸡犬之声，房顶不见炊烟袅袅。他随意来到近边的一农户家，见一个老头正在门前编竹器。
　　“老人家，这院子建得好气派哟！”曲中值指着别墅和老人说话。
　　“那可是何家的祖坟葬得好，后人当了官，家里发了，才建起了这样漂亮的大宅院。啊，你是从哪里来？”
　　“我吗？是退了休的，想到农村来租几间房子住。这大宅院是什么时候建起的？”
　　“建了半年多了。建房时那个热闹气势，啧啧，那真是，一声喊来了一支施工队伍。为进材料，先就把村道加宽了，修平整了。那运砖瓦沙石钢筋木材水泥的车子，是日日夜夜川流不息。如今，这院子里面你只是没见过哩，那真是，啧啧，哎呀，里面真了不得。不过它不会出租给人住的。”
　　“您不是这里的老住户吧？”曲中值想他下放在这个村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个人。
　　“哪里，我家与何家是世代为邻。不过，我一九五零年参军，到过朝鲜。回国后就转业到了工厂，一九五九年生活困难时期才下放回家来。”
　　“您可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啦。”
　　“莫谈贡献，那时出门不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好的房子为什么没人住？”曲中值又指着别墅问。
　　“怪就怪在这里。这房子是何辉为他母亲建的，可那老太婆宁愿依旧住着那几间破烂屋。”他指着几间土砖房又继续说：“真正是有福不晓得享。”
　　“好啦，谢谢您了，我随便走走。”曲中值起身向何家走去。
　　“喂，你不像退休的，是来搞什么调查的吧？”那老头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望着曲中值的背影喊。
　　曲中值来到那熟悉的何家旧屋门前，大门两边依稀可见他在一九五八年为这户人家所写的对联：“跨马扬鞭大跃进，催牛扶犁夺丰收”。
　　“老嫂子在家吗？”他站在门外喊。
　　“啊呀，是什么风把你曲干部（当年村民对下放干部的称呼）吹到这烂屋子人家来了，快进屋。”何老太杨洁斯迎了出来。
　　“你还是这么健旺，头发没白，当年风韵尤存呀！”曲中值进屋在椅子上坐下。
　　“托您的福，我这身穷骨头还算硬朗。你哩，还是这么神气，官越做越大，却还是记得我们这些老百姓。”杨洁斯把茶递到曲中值手里。
　　“听说你儿子为你起了楼房，你还住在这里干什么？”
　　“早几天有人来动员我立即拆掉这旧房住到别墅里去，你莫也是来动员我搬家的呗。告诉你吧，金窝银窝当不得自己的茅草窝。”
　　“你还是这么快言快语，叫我都插不进话来。”
　　“您说，您说，我一边做饭，一边和你扯扯家常。”
　　“其实你儿子在城里工作，你完全可以到城里去住，一家人也有个照应不是很好吗？”
　　“我去吃那闲饭干什么？我舍不得我那一亩三分田和几分菜土。如今自己还能劳动，有饭吃，有菜吃，过得好自由自在。哎呀，你来得太晏了，不能给你去买鲜鱼鲜肉，就将就点搞点腊菜给你下酒。”她一面说一面清洗腊鱼腊肉。
　　“行，其实就炒几样新鲜小菜就蛮好了。你那儿子媳妇常回来看你吗？”
　　“回来。讲句良心话，我儿子儿媳对我真正是孝顺的，热天怕我热，家里又是吊扇又是台扇。冷天怕我冷，为我买鸭绒衣服鸭绒被，还有电烤炉，热水袋。每个月还总要放些钱在家里。”
　　
　　第六十九节 伟大的母亲
　　曲中值喝了一口茶，对杨洁斯说：“你的福气真好啊！”
　　“唉，快别说。”她走到曲中值面前悄声地：“我儿子是不是抓起来了？”
　　“什么事啦，不会吧。”曲中值故作不知。
　　“你别瞒着我了，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个贪污受贿分子。你想想，他俩口子一个月工资不足二百元，三个人吃，孩子读书还要花钱，还要给我一些钱，就算他俩十分节俭，每月省出一百元，一年也只能积蓄一千二百元，现在他建了那么大一个别墅是哪里来的钱？你说用那来历不明的钱建的房子我能去住吗？当今世界人们最恨的就是贪污腐化分子。我宁愿有一个老实厚道的种田或做工的儿子，而不愿家里出一个千人指，万人唾的贪官。也怪你，资助他读那么多书，真正是人生识字糊涂始！”
　　“你这话平时没有和儿子说过？”
　　“还说少了？他每次回来，我都说‘儿呀，娘什么都不缺，君子安贫嘛，你千万要洁身自好，不该要的东西，千万不能要。你要是做个贪官，就是给娘住洋房，每天吃山珍海味，穿华贵时装，娘也于心不安，无脸见乡邻父老！’他不听我的话，去年他大摇大摆地回来建那别墅，口口声声是要让我舒度晚年，我就骂他，跳起脚反对他拆我的房子建新楼。自从别墅建好之后，唉，我这孩子也就完了。我挽救不了他，今后只有靠法律的惩处来教育他了。”
　　“老杨呀，你是一个好妈妈。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已有人举报了他，纪委正在对他的问题进行审查。我今天来的目的也就是想和你谈谈，一旦何辉被判了刑，让你先有个思想准备。从你的思想觉悟来看，我也许是多虑了。”
　　“终于有人查他的问题了。你知道那举报信是谁写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谁写的都是他的权利。”
　　“你这个书记别把人看扁了，我不但知道写举报的人，而且知道举报的全部内容：‘上级领导：县国土局长何辉在家乡建了一所非常豪华的别墅，其经济来源可疑，建议你们进行清查。’”
　　“原来是你这位伟大的母亲亲自举报自己的儿子呀！”
　　杨洁斯点了点头。
　　“杨洁斯同志，你大义秉然的精神太使我受感动了！我代表市委也代表全市人民向你致敬和深深的感谢！”
　　“来，咱们吃饭，先丢下那恼人的话题。在这穷山沟里，粗茶淡饭你就将就着吃吧。”她一边说一边把饭菜当上了桌。
　　曲中值的心里还有些激动，想不到这位农村妇女是如此的深明大义，胸怀宽广。他在思索怎样通过何辉这个案件，来宣传这个伟大的母亲。此时尽管早已过了中午，加上步行进山，腹中早空，饭菜上了桌，他却是依然坐着未动。
　　“来一杯糯米冬酒吧。曲干部，你还坐着不动干什么？”
　　听杨洁斯这一喊，曲中值才如梦初醒，连忙坐到餐桌边来。
　　“啊呀，好久没有尝过这样的好酒了，没有闻到过乡下这腊鱼腊肉的香味了。真是：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但愿我的儿子在您的帮助教育下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干杯！”
　　“干杯！”
　　
　　第七十节 山麓别墅
　　饭后，杨洁斯拿了钥匙，带领曲中值去看那别墅。
　　别墅从围墙大门口有一条水泥路通向村道。进了大门，是一道照壁挡住人们对宅内景物的直观。转过照壁是一个大院子，右边有一个水洁如蓝椭圆形池塘。水泥塘边外，点缀有三五棵桃树与柳树，树下是一片绿茵茵草地。左边也是一大片草地，既可作停车场，也可以作羽毛球等运动场地。从照壁有一条麻石路，直通院子，上七级麻石台阶有一张朱漆大门，里面是一个大厅堂屋，足有六十平米大。厅堂两边有厢房、厨房、储存室和洗浴室。这都是一层平房，屋面是青瓦，四个屋角和屋顶正脊都安飞簷雀递，簷口下挂有黄铜风铃。厅堂后金墙两边各有一道门，向里面走，是一个天井，中间有假山，假山上植着兰草、虎耳、麦冬等常绿花草。假山顶上有一股清清的泉水往下滴滴答答地流。假山下是一个圆形小池，池内养着山沟溪水里的那种小鱼和螃蟹。通过天井两边的回廊再上几个台阶就到了一座三层楼的主卧室楼。主卧楼中间是客厅，两边各有前后两间厢房，后房都带有卫生间。楼梯间设在客厅的后面。二三楼和一楼布局基本上一致。
　　曲中值在三楼卫生间拧了一下热水龙头，不一会果然流出热水来。
　　“怎么，没住人哪来的热水？”
　　杨洁斯笑着说：“你看看窗外后面的山，山高林密，山沟里经年流淌着清清泉水。山沟的上面筑有一个小蓄水池，用自来水管从那蓄水池里把水引到了楼房里、假山上以及前面院子里的池塘中。屋面上还安有太阳能热水器，所以，不管住人不住人，只要天晴就会有热水。自来水也真正是自流来的，不要花一分钱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