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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无情  人有情  党的关怀  似春风

　　周跃华忙按住她：大嫂，我不喝茶，你休息吧，我还要去卖菜。环顾了一下包里，四壁空空，便沉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大嫂，上次收你的羊毛和皮子，多卖了不少钱，再给你二十元钱吧。
　　多玛慌忙摆手：不要！不要！上次你都给了那么多的菜，不要！
　　刘树林在他身后紧扯他衣襟。
　　周跃华很诚恳地：你有病了，先拿着用，行吧，算我借给你的。
　　多玛高兴地接过钱。
　　三人便告辞出来。
　　路上，周跃华搂着刘树林肩膀：兄弟，往东还有人家么？
　　巴登：有人家。冬营地有好几家没出包，没菜吃。听说摩托卖菜了，捎信叫你去呢。家家都有皮子。
　　周跃华兴奋极了：我去！远么？
　　刘树林：不远，二十多里地。过了阿山队小河，还有两家，只是路不好走------
　　周跃华：路不好走怕啥？挣钱就行。
　　
　　21.摩托陷在阿山队小河里 日/外
　　他卸下铁筐，站在河中往外啁车。
　　
　　22.木头垛房前 日/外
　　周跃华停住车。
　　房门开了，矮胖的老头色愣出来了。
　　周跃华冲他点头致意：买菜吧，元葱、苹果、西瓜、黄瓜都有。
　　色愣醉眼朦胧地：噢，来啦，我以为干什么地呢，我们阿山队从来没有来过卖菜的。
　　周跃华一脸自豪：这不，我来了。
　　色愣惊讶了：那你的摩托是怎么过河的？小河可陷得很呢。
　　周跃华：我缷下铁筐，硬给抬出来的。看，裤子和鞋全湿了。
　　色愣感慨地：汉人真行。为了挣钱，阿山队也敢来。
　　周跃华：大爷，我来一趟不容昜，你多买点菜吧。
　　色愣瞅瞅筐里：有酒么？纯粮！
　　周跃华：大爷，我不卖酒，只卖菜，什么菜都有------
　　色愣火了：不卖酒，来干啥？
　　周跃华耐心解释：牧民需要菜，我只卖菜。如果有要酒的，我可以给你捎几瓶，你买菜不一样吗？
　　色愣：酒和菜能一样吗？我没吃菜，光喝酒，也活了几十岁了。你看我瘦么？
　　周跃华拍着胸脯反唇相讥：你看我从不喝酒光吃菜，也长这么大了，你看我矮吗？
　　色愣：我什么也不买，什么也不买，只买纯粮！今后，你不带纯粮，别到草地卖菜，不带酒，别来啦！
　　周跃华气得不行，推车就走，回头冲他骂道：我就不卖酒，就卖菜！老醉鬼子，你喝去吧，好孬不知！
　　黑山老俩口已站在地窨子前等他了。
　　周跃华气呼呼地停下车，不拿好眼剜着色愣的房子。
　　黑山笑着：他喝多了，不要理他。他是我妻哥，格日勒的大舅！
　　周跃华心平了许多，含笑地：买菜吧。有元葱，西瓜，苹果，青椒，黄瓜。
　　黑山：元葱五斤。
　　周跃华称完了：还有西瓜，黄瓜。
　　黑山：西瓜不吃，有奶茶。黄瓜什么样的？
　　周跃华摸出一根大黄瓜，炫耀地：看！大爷，多嫩的黄瓜！拌凉菜吃多好！
　　黑山接过黄瓜，仔细辨认一番，然后，十分肯定地：不是黄瓜！黄瓜不是这样的！这我知道，你别哄弄我了。
　　周跃华以为他开玩笑，便笑着：不是黄瓜，是角瓜？大爷你真逗！
　　黑山仍然很认真地：黄瓜我见过，不是这样子。
　　周跃华给弄蒙了。瞅着这老俩口张口结舌。
　　老太太在一旁做着旁证：决无戏言！
　　周跃华夺过黄瓜，真的仔细看看，气得大叫：我今天这是怎么啦？我到外星球上啦？见到外星人啦？这不是黄瓜，又是啥？你不买拉倒，别说我骗你呀！
　　黑山仍然认真地：摩托，你到阿山队，见到的是老牧民。七一年我去过那吉见过黄瓜，不是这样的。
　　周跃华这才恍然大悟：大爷，从那以后，你多少年没去那吉了？
　　黑山：从七一年到现在，我没离开过冬营地。
　　周跃华想了想，比划着：大爷，你七一年看见的黄瓜，是不是这样的，这么短的，这么粗，皮是黄的，不长？
　　黑山：对，对！是那样的！
　　周跃华告诉他：大爷！那是旱黄瓜，大田地里长的。现在的黄瓜，全生长在塑料大棚的温室里。今天的时代进步了，所以黄瓜也变得又长又绿又好吃了！将黄瓜掰成两截，自己先咬一口，另一截给他：大爷！你吃吃改革开放年代的黄瓜，味道怎么样呀？
　　黑山欣喜地接过黄瓜，小心地咬了一口：嗯，是不是黄瓜，我不敢说，不过挺好吃的。细细地品尝着。
　　周跃华也细细品尝着。
　　老太太在一边，馋的直叭嗒嘴。
　　周跃华赶紧抓起一根黄瓜，递给老太太，並风趣地：大娘，咱们来共同品尝一下改革开放的果实吧！
　　老太太接过黄瓜，高兴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
　　周跃华高兴地咬着，心满意足；
　　黑山高兴地咬着，心满意足。
　　三个人吃着黄瓜，会心地笑着。
　　
　　23.刘春秀家 夜/内
　　周跃华，刘树林，刘春秀围着桌子吃西瓜。
　　刘老太也捧着西瓜坐在小炕上啃。
　　刘树林边啃边赞不绝口：西瓜真甜！西瓜真甜！
　　周跃华：哲盟运来的，新品种。
　　刘春秀感慨地：我们二年没吃着西瓜了。去年草地发大水，一夏天一点菜也吃不着。
　　刘春秀的话，给周跃华震动很大。他带着征询的口气问：大姐，我想让草地上的每一个牧民，都有菜吃。你说，这可能吗？
　　西瓜皮‘啪’地抛到窗外。刘春秀断然否定：决不可能！草地有的地方，你没见过。别说你的摩托车，连骑马走都费劲。你听过陷马山吗？
　　周跃华：我只听过有陷马河，没听说有陷马山。
　　刘老太：你姐在陷马山还有一段故亊呢，全莫日根人都知道。
　　周跃华：真的？姐，那你就讲讲呗。
　　刘春秀十分有兴致地：小周，等你以后来的时间长了，我有的是时间给你讲那段故亊。话长着呢，一时半时也讲不完。再说，你刚到莫日根一带，你不了解牧民的生活。这一带牧民穷，一年总没钱，拿什么总买菜？等你在草地呆长了，这些你才一点一点知道。
　　周跃华很不以为然。
　　
　　24.去莫日根夏营地途中 日/外
　　周跃华的摩托正在下大岗。
　　他偶然向河边瞥了一眼。河边，新支起一顶白色蒙古包。
　　岗底，他略作停车，寻思了一下，掉转车头，驶向河边。
　　不少东西胡乱地扔在包外的草地上。
　　他下了车，但没摘头盔，观察门口。
　　包门咣铛一下，给撞开了。
　　色愣刚迈出门槛，便一头栽倒在草地。爬起来，朗朗跄跄直扑摩托车。
　　周跃华有些害怕。
　　色愣扶着摩托后座，嗓音沙哑地：有酒吗？再给我一瓶，一瓶就行！
　　周跃华慌忙摆手，准备起车：没带酒来！你要下次给你带！
　　色愣仍拽住摩托，赖着要酒。
　　已是中年的扎布，从包里走了出来。
　　他故作威严，尽量迈着稳健的步子，径直来到周跃华面前，一本正经地：我是公社干部。你到草地卖菜，有证明吗？
　　周跃华更加紧张，急忙答道：我有证明！营业执照，身份证，驾驶证，行车执照都有，你可以看看。慌忙乱掏。
　　扎布一挥手：不！我要公社证明！
　　周跃华低声地：公社证明可没有。
　　扎布指着他，正色地：没有公社证明，不允许在草地卖菜，你的菜都沒收。你把菜都扔下走吧，下次再不允许你到草地唬弄老蒙古了！
　　听完他这番话，周跃华反而不害怕了。便高声地对他：要沒收我的菜，那是不可能的！
　　扎布却不懂了：为什么？
　　周跃华一字一板地：你不是公社干部！干部没有你这样不懂法律的。你喝多了。
　　扎布坦率地承认：是，是我喝多了，可我没醉。
　　周跃华平和地：对不起，你喝多了，我不理你。我还要到夏营地去卖菜！按油门准备起车走。
　　扎布跨前一步，双腿夹住前轮，顺腰掏出刀子，举在半空，虚张声势：我不让你走！
　　前头扎布举刀，后面色愣拽车，赵光华夹在中间，腹背受敌，又气又怕。他慌忙拔出锣丝刀子，给自己壮胆：你让我走，咱们没亊！我是草地卖菜的，是你们的朋友！你不能用刀子对着我。你躲开，让我走！双腿打颤，站立不稳。
　　这时，包里又横着晃出了身材高大的巴特。
　　他见此阵势，非但不劝阻两人，却一把揪住了周跃华的衣领，用拳敲他头盔，愤怒地：他喝多了，你怎么能用锣丝刀子对着他呢？
　　周跃华急了，一副哭腔：你没瞅着吗？是他先拿刀比划我的，不让我走！他拿刀要杀我！
　　巴特松开他，和气地：那他杀你了吗？
　　周跃华眼泪快下来了：杀了就完啦！
　　巴特按住他肩膀：还是的呀，他不没杀你吗？即然他没杀你，你就不能用锣丝刀子对着他。他喝多了咱们原谅他嘛。
　　周跃华急忙收起锣丝刀子，拉住巴特的手，央及着：大哥，我放下锣丝刀子，行了吧？我知道他喝多了，原谅他行吧？可你也劝劝他放下刀子，我害怕呀！我没见过这样的干部，拿刀子对着一个来草地卖菜的汉族朋友！
　　巴特啐了一口，轻蔑地：他是什么干部，是我姐夫，喝多了就耍！
　　周跃华躲在他身后，扯住他的胳膊：大哥，你劝劝他，把刀子放下。我害怕他真扎我一下，就完了。这回咱们认识了，就是好朋友了。我到草地卖菜，全仗你们的帮助。眼泪真的落下了。
　　巴特被他的诚恳所感动，便过去劝扎布：姐夫，让他走吧，他是咱们的朋友！
　　扎布真醉了，站立不稳，刀子在空中画着圈，可嘴却挺硬：我喝多了，你不该用锣丝刀子比着我------我不放你走！今天给你点厉害看看，我们蒙古人，不是好欺负的------
　　
　　画外：
　　一声蒙语尖叫怒骂。
　　格日勒披头散发冲出包。
　　她扯住色愣领口狠命一抡，便把他抡趴下，骑上便打：我叫你要酒！你个老不死的，全是你惹的祸！
　　色愣用手招架：外甥女，别打了，舅舅再也不要酒喝了！
　　格日勒擂服了一个，便又冲到大个子巴特后面，一窜，揪住了他的长发，使劲一拽，巴特也趴下了。
　　她骑住巴特。巴特还辩解道：我没打摩托！正跟他讲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