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卧室
……窗户上的一块玻璃碎了。接着是另一块。一幅画从墙上掉了下来。灯泡爆裂了,玻璃碎片纷纷洒落。
保罗闻到了烟味,发现饰有流苏的床罩着火了。他像梦游一样,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浇熄了火焰。
科菲还在用那种神秘的方式深深地吻着梅琳达,一再吸气。她的手握在他的手中,像一只白色的小鸟。我们听到了一阵尖叫声,就像是有一个坏脾气的小精灵被吸了出来……
……然后,治疗结束了。科菲抬起头,我们看到——
梅琳达美丽的脸庞。她的嘴角不再向下耷拉。头发恢复了原来的颜色。皮肤闪耀着生命的光泽。
科菲全神贯注地凝视了她片刻,然后开始猛烈地咳嗽。
他转过身,跪倒在地上,咳得像个晚期的结核病人。
保罗和其他人希望科菲把“虫子”咳出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猛烈地咳着,几乎喘不过气。
震惊不已的哈尔走到妻子身边,坐下来。她也惊讶地回望着他,她的脸就像是一面突然被擦亮了的镜子。
约翰咳得更厉害了。布鲁托跪到他身边,拍打着他痉挛的后背。
布鲁托:约翰,吐出来!就像以前那样,把它咳出来!
科菲还在拚命干咳,咳得眼泪直流,口沫四溅。
布鲁托:他给卡住了。不管他吸进去的是什么,他被那东西卡住了。
保罗冲过来。科菲爬到一个角落里,脸压在墙纸上。他还是发出可怕的干咳声,但是他能控制住咳嗽了。他虚弱地向保罗摆摆手——别管我。
保罗向床上看去。哈尔坐在梅琳达身边,抚摸着她的额头。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双颊渐渐恢复了血色。
梅琳达: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们不是要去印第安诺拉的医院吗?我们停下来,你给我买了一束鲜花……
哈尔:嘘。不用去医院了。再也不用去医院了。
梅琳达:我拍了X光片了?拍了吗?
保罗:拍了。
他们都看着他。
保罗:片子很清楚。没有肿瘤。
哈尔突然泣不成声。梅琳达坐起来,安慰他。她的目光被吸引到角落里。
梅琳达:那个人是谁?
科菲挣扎着想站起来。布鲁托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扶他。
保罗:约翰,你能转过身来吗?你能转过身来看看这位夫人吗?
科菲转过身来。他面如死灰,仿佛重病在身。
梅琳达:你叫什么名字?
科菲:约翰·科菲,夫人。
梅琳达:就像那种饮料,只不过拼写不同。
科菲:不,夫人。只不过拼法不一样。
她把被单掀开,起身下床。哈尔想阻止她——
哈尔:梅琳达,别……
……但是她轻轻地把他的手推开了。哈尔惊奇地看着她站起来,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一步步走向科菲。她凝视着他,手指轻触他的脸。
梅琳达:我梦见了你。我梦见你在黑暗中流浪。我也是。我们找到了彼此。我们在黑暗中找到了彼此。
她解下项琏,举到他面前。他犹豫地瞥了保罗一眼。保罗点头——可以。科菲低下头。梅琳达把精美的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
梅琳达:项链坠是圣克里斯托弗。我把项链给你,科菲先生,你戴着它。圣克里斯托弗会保佑你的。请为我戴着它。
科菲:谢谢你,夫人。
梅琳达:谢谢你,约翰。
她用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似乎永远都不会松开。
外景,莫尔斯家,夜
保罗和其他人拥着科菲从前门出来,走向卡车,一路上尽力搀扶着他。他虚弱得像个小孩子,随时可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保罗:来,约翰,站好。
哈里:天哪,他要是倒下了,我们得用三台牵引机,还得再加一台起重机才能把他弄起来……
他们把科菲扶上卡车,然后自己也跳上车,背靠着驾驶室坐在车尾,让他能够躺在车厢里。他翻了一个身,仰面躺着。哈里跳起来,给他盖了一床旧毯子。布鲁托转过头去,悄声说——
布鲁托:他不会去坐电椅了。你也明白,是不是?(移开目光)他出于某种原因,把虫子吞下去了。给他几天时间。然后我们在查监时会发现他已经死在床上了。
保罗:如果他决定这么做,那就这样吧。(稍顿)我们把他弄回绿里去。
淡入黑暗。在漆黑的银幕上,显出标题:“走上绿里的科菲”。
(切至)
内景,E号牢房,夜
见他们回来,迪恩松了一口气,开始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
迪恩:见到你们太高兴了!你们去了那么久!比利在闹动静,好像快醒了……(注意到科菲)他究竟怎么了?
布鲁托:受伤了,迪恩。伤得很重。
迪恩赶忙过来,帮他们扶着科菲回到囚室里。
保罗:约翰,我们要把你安顿到床上。准备好了吗?
科菲点头,重重地坐在床上。他低下头,呼吸声粗重刺耳,像生了锈的门轴一样。看守们出来。
迪恩:莫尔斯太太怎么样了?也像那只老鼠一样给治好了吗?是不是出现了……你们知道……奇迹?
保罗:是的。是奇迹。
保罗扫视着他们的面庞。他们脸上现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是狂喜的一刻。
哈里:我想,没人会发现我们干的事。
布鲁托:我们还得说服某个人把嘴闭上。
保罗:去拿他的东西。
迪恩连忙拿来了珀西的警棍和皮套。布鲁托打开了禁闭室的锁,把门开得大大的。珀西倚着墙坐着,瞪着他,嘴巴上还贴着胶布。保罗蹲下身。布鲁托也蹲下了。
保罗:我想跟你谈谈,而不是听你叫嚷。我把胶布扯下来,你要保持安静。
珀西点头。保罗捏住胶布,做好了撕扯的准备。
布鲁托:我妈妈总是说,撕胶布时只要动作够快,就不会很痛。
保罗把胶布撕了下来。珀西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布鲁托:我想她弄错了。
珀西:把我从这个硬壳子里放出来。
保罗:等一会儿。
珀西:现在!现在!就是——
保罗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往旁边一歪。珀西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保罗抓住他前胸的衣服,猛地向前一拉。
保罗:你闭上嘴听着。就凭你对德尔干的事,你就该挨罚。你必须像个男人那样,敢作敢当。否则我们就让你后悔至死。我们会告诉别人你在对德尔行刑时是怎么蓄意破坏——
珀西:蓄意破坏!
保罗:还有你是怎么像个吓坏了的小妞那样尿裤子的。没错,我们会跟别人说,绝对假不了——而且,珀西,听好了……我们还会让你的生命没有保障。
珀西眨着眼睛,不明白保罗的意思。
保罗:我们也认识人。你怎么就蠢得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呢?在这里服刑的人也有朋友和家人。他们会很乐意把你的鼻子甚至阴茎割下来,只要他们关心的人能够每周增加三小时的放风时间。(移开目光)让过去的事都过去吧。迄今为止,你还好好的,只不过自尊心受了点儿伤害……而且除了这里的人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布鲁托:在绿里发生的事情决不会外传。历来如此。
长久的停顿。
珀西(轻声):能给我脱掉这件衣服吗?
他们把他拉起来,解开带子。他甩掉紧身衣,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努力保持常态。
珀西:我的东西呢?
迪恩把警棍和皮套递过来。珀西理理头发,戴上帽子,开始系皮带。
保罗:好好想想,珀西。
珀西:我会的。我会好好想想的。从现在就开始想。
珀西走出禁闭室。布鲁托对保罗耳语。
布鲁托:他会说出来的。迟早会说出来的。
保罗点了点头,一副精疲力尽、听天由命的神情——是的,我知道。
绿里
珀西在科菲的囚室旁停住脚步,扣皮套的扣子。他跟以往一样麻痹大意——一只黑色的大手突然伸出铁栅,抓住了他。他的尖叫把保罗和其他人从禁闭室里引了出来。
科菲的脸紧紧地压在铁栅上,仿佛想从铁栅中挣脱出来。他的脸上现出了可怕的冷笑,张开嘴,露出牙齿……
珀西用警棍狠狠地抽打科菲。科菲似乎全无感觉。他用另一只手按住珀西的后脑勺,把珀西拉得更近了……
当他们的嘴唇压在一起时,珀西的尖叫声被堵住了。科菲开始呼气,仿佛这口气已经憋了几个小时了。珀西像鱼钩上的鱼一样乱蹦乱跳,却挣脱不开。其他人冲了过来,想把珀西拉开,大声命令科菲放开珀西。
黑色的“虫子”从科菲嘴里飞出,盘旋着飞进珀西嘴里,鼻子里,又顺着喉咙飞了下去。
安在走廊顶上铁丝网里的灯泡爆裂了几个。警棍从珀西无力的手中落到了地上,再也没有被拣起来。
科菲后退了几步,擦着自己的嘴,仿佛尝到了难吃的东西。他的皮肤恢复了血色。
珀西却面如死灰。他的脸像一张空白的纸一样,毫无表情,眼神也是一片茫然。
看守们都惊呆了。保罗把手举到珀西面前,打了个响指。没有反应。他又试了一次,用力拍拍手。珀西有了一点儿反应,眼睛眨了眨,微微转动了一下。
保罗:放松,放松。你没事吧?
珀西一言不发,转过身,沿着绿里慢慢地向前走,动作呆滞而又僵硬。他在比利的囚室前趔趄了一下,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去,看着里面。
比利刚刚苏醒过来,他捧着头,觉得天旋地转。他抬起眼睛,看见珀西。
比利:看什么,面条?想来亲我的屁股吗?
长久的寂静。珀西一动不动地瞪着比利……然后拔出手枪,用最快的速度扣动扳机,向比利连开六枪。“砰!砰!砰!砰!砰!砰!”六颗子弹全都打进了比利的胸口,比利摇晃着后退,他撞到墙上,然后又滑到地上,留下了一道污痕。他一脸的惊讶之色,这是他最后的表情。
保罗和其他人抱住珀西,把他按倒在地,从他手里夺下了枪。迪恩几乎要哭出来了——
迪恩:哦,上帝。哦,上帝,不……
珀西仰面躺在地上,目光凝视着虚空。黑色的“虫子”从他的鼻子里和嘴巴里冒出来,在他的头顶盘旋着,然后变成白色,消失了。
其他人相对无言。科菲坐在铁栅旁的地板上,观察着这一切。保罗转身看着他。
科菲:惩罚了这两个坏人。
保罗:为什么是比利?为什么?
科菲:我看见了他的心。当他抓住我的胳膊时,我看见了他干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像在白天一样。心里的事是没法藏起来的。
保罗:什么?看到了什么?
科菲从铁栅间向他尽力伸长手臂。
科菲:握住我的手,头儿,你自己看吧。
布鲁托:保罗,不!
保罗迟疑不决,他的理智在与科菲恳求的目光交战。
科菲(低语):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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