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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5/2/20
14章 家庭,军事,历史 小说
《史家绝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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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全部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大哥,你莫急。你得先把事情搞清楚啊,你问清了是怎么回事吗?”史忠良拉住史老太爷的手劝说道。
“这还用问吗?史镇人不都看见了吗?我怎么有脸见史镇的父老乡亲和列祖列宗啊。”史老太爷几乎哭着说着。
“大哥,你先别忙,你先坐在一旁,待我把事情问清楚。再商议怎么处置。”史忠良扶着史老太爷在太师椅上坐下。自己走过去询问史世清。
“世清侄子,你现在就当着老太爷、老太太和瑞芳侄媳的面,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一五一十的说,不可再欺瞒大家了。”史忠良正色地对史世清说。
史世清知道史家的族规,但他不清楚那个古老的神秘传说,他对父亲歇里斯底的愤怒感到不可理解,但他感觉到了父亲愤怒中的绝望和恐慌,自己如果说实话的话,那将是致命的,也会使事情越闹越大,无法了结。而且最终的后果是将会使林洁卷进来,那对林洁的命运将是灾难性的,在史镇自己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必须避免这样的后果发生。他想了想,慢慢地叙说着:“你们一定是说我船上那女子的事情吧。其实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夏天的时候,长江发了大水,大水冲毁了好几段堤坝,她家住的那个小县城就在江边上,那里的堤坝也垮了,整个县城全部淹没了,她的家和家里所有的人也被大水冲走了,只有她抱住了一根木头在长江上漂流。我的船队正好在长江上行驶,发现了在江面上漂流的她,就将她救了上来。她家里的人全部淹死了,无家可归了。我救了她,总不能弃之不管吧,只好将她收留下来。我想,父母年龄大了,就让她到家来帮助照顾着父母,以尽儿子的孝心。这次回家我就是想和爹爹商量的,没想到引起了爹爹的愤怒。如果爹爹不同意收留,我就将她送走,送到我在外面的朋友那儿去,不让她再来史镇了。”
“是这样。”史忠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也害怕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那将是一件极难处理的事情,不是因为史世清是史老太爷的儿子,是他违背了祖训,触犯的是那可怕的古老的传说,这将给整个史镇带来灾难,神一定会惩罚史氏家族的子孙的,他对此深信不疑。他希望一切都是误传,史世清的叙说让他的心放下了些。“叫忠憨老弟过来。”史忠良吩咐人去将憨叔叫来,他必须得到证实。憨叔不一会就来了,他的脸部依然没有表情,他知道老爷回家的处境,他也知道史家的家规。史忠良族长代表家族问话,他处在两难的境地,自己是史姓家族小房的子孙,他这一支早已没落潦倒,大多是些佃户长工,在史镇是最没势力的族房,根本得罪不起族长和官老爷们。再说自己毕竟是史姓子孙,理应如实回答,但世清老爷的命运也就会因此葬送在自己的手里。和老爷在一起风风雨雨十来年,他和老爷有着一种超出家族的、雇佣的关系的情感,对方一个眼神都能猜出各自的心思,他怎么舍得让这样的老爷受苦呢。“憨弟,”史忠良问道,“你和世清小侄一起行船,你要如实地将船上的情况向忠方大哥和我叙说,不可有半点隐瞒。你也是史家的子孙,理应遵守史氏家族的族规家法。”
憨叔名叫史忠憨,和老太爷史忠方、族长史忠良是平辈之人。然而他是不敢和他们称兄道弟的,他依然称他们老爷或老太爷。他看了一眼史世清,从史世清的脸部表情中,他猜得出史世清没有说实话。他心中有数了,在史世清离开船之后,他嘱咐了所有的船工,不能将此事的真实情况说出去,他们必须一起保护住自己的老爷。憨叔开始叙说事情的经过,他详细地讲述了抢救林洁的全部过程,但就是没有说出史世清和林洁在一起以及他们随后在江浙一带游玩的事情。史世清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他从心底里感谢憨叔,他感激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自己和林洁在一起的憨叔,但在关键时刻又对自己进行了保护。憨叔和史世清的叙说基本相同,这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情了。
憨叔讲完后,史忠良对他点点头说:“好,你可以去了,叫你的那些船工们都不要外面乱说,再有什么谣传,查出来要严加惩处。”憨叔点头称是退了出去。史忠良转过身来对史老太爷说:“大哥,事情已经清楚了,世清侄子没有做违反祖训的事。他将那姑娘带回来,还是出于一片孝心,你就谅解他吧。”
“我身体还硬朗着呢,要他操这份孝心?我承受不起。”史老太爷的气消了许多,但他依然面带怒色。
“你承受不起,那就交给我吧。”这时的老祖宗,也就是史老太爷的母亲从房中走了出来。她在房中听到自己心疼的孙子在大厅受训斥,心中非常难过,但她知道这回孙子闯了大祸了,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好出面保护的,
因此她在房中忍受着,和孙子一同忍受煎熬。老祖宗快九十岁的人了,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了,但耳朵还灵着呢,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得明明白白了。
当憨叔叙说完了之后,她知道孙子有救了,她忍受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该出面了。“多大的事啊,没弄明白就这么折腾人,还让人活吗?清儿你起来,
凭什么给跪着,我还没死呢,我死了你再跪吧,你现在跪着,是不想让我活了?”老祖宗的火气上来了,史忠良赶忙过去叫史世清起来。史世清这才慢慢地站起来。由于跪得太久,双腿都很难站直了。
“娘,你怎么出来了,你这个孙子再不管教,就无法无天了。这事你就别掺进来了。”史老太爷对自己的母亲说。
“怎么个无法无天了?犯了那条王法了?我还不能出来了?这个家就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你们要整人就明着来,不要见风是雨,栽赃陷害。我知道这个屋子里没几个人看得惯我的清儿,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清儿是坏人。他在外面辛辛苦苦、风风雨雨为这个家赚钱,你们还要挤兑他,想把他往死里整。那好啊,你们就先整死我吧,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你们拿去好了。你们要是看不惯我的清儿,就不要你们看了,我祖孙俩相依为命。这史家大院容不下我们,我祖孙俩就到外面要饭,是死是活也不要你们管。你们省心了吧?”老祖宗愤怒了,气得拐棍不停地敲打着地面。
“老祖宗,你言重了。忠方大哥这是维护史家的名声,世清小侄是他的儿子,他和你一样心痛。只是他家教甚严,不让自己的子孙毁了史家的声誉啊。今天是一场误会,事情说清了也就没事了。您老人家就不要生这么大的气了。”史忠良忙陪着笑安慰着老祖宗。
“他活了六十岁越活越糊涂了,他以为他还是什么官老爷,还可以耍官老爷的威风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损坏我的清儿一根毫毛。这史家还是我的史家,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忘自己姓什么了。那姑娘是多可怜的一个人啊,全家人都遭灾了,无依无靠的,你们还有同情心吗?你们的良心给狗吃了?我的清儿救了人,行了善,还做了错了不成?好吧,你们不要她,就让她和我做个伴吧,我正好没人和我说说话呢。清儿,你去把她给我带来,我要好好看看。”老祖宗说完后,便要史世清去把林洁带来。
吴瑞芳站起来便离开了东屋的大厅,她听出了老祖宗话中带刺,那些刺是对着自己的。更不能令她容忍的是老祖宗既然要留下那婊子。她反对吧,肯定是无用的,因为在这种形势下就是老太爷对老祖宗也没有办法。这个老东西倚老卖老,可她却让我吴瑞芳吞下这苦果,这口气让我怎么吞得下去?可我又该怎么办呢?吴瑞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史家的孤单,同时又觉得平时看上去静止的史家,这时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强大,以至自己还没有开始较量就败下阵了,而且不知道自己败给了谁。她是有信心和任何一个单个的人较量的。是老祖宗这个已经快要垂死的人打败了自己?不,不是,是她身上那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一个象征。她明白自己是在和整个史镇较量,是和史氏家族千百年的历史沉淀在较量,她无法战胜这样强大的力量,她似乎悟到了为什么史家能几百年来能长盛不衰的原因。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暗暗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曾有意识地不完全融入史家是一个错误,关键时刻自己不能以史家的名义说话了,也就不能取得合法的地位了。
吴瑞芳走了之后,史世清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动。老祖宗又催促道:“你倒是去啊。”
史世清看看奶奶,又看看父亲,为难地对祖母说:“老祖宗,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老祖宗依然很坚决。
老太爷始终没有表态,只是在沉默地抽着烟,他是个孝子,不能当这么多人的面顶撞母亲。他对母亲的出现既满意又不满意,老祖宗的出现可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还可以将儿媳妇的气焰压下去,自己出面说服儿媳妇不合适,也纠缠不清,但老祖宗说的话没有人否决。可母亲让那个女子来史家就未必是好事了,因此他犹豫不决。
“老祖宗让你去你就去吧,你先把那姑娘带来看看再说。”老太太在一旁附和着老祖宗对儿子史世清说,她当了老祖宗几十年的媳妇,她知道老祖宗的脾气。史忠良也叫史世清去把林洁请下船来,到了史镇,不能让人在船上住啊。史世清这才不情愿地去叫林洁过来。
史世清来到船上,没有对林洁说出自己挨训的事,只是对林洁说他们的事暂时不好向家里说,告诉林洁史家是一个封闭而又传统的家庭,有很多规矩,只能慢慢来,因此暂时不能披露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现在奶奶要她在史家住一段时期,他用试探的口气征求林洁意见。林洁答应了。她说,自己没想过什么名分,只想和世清好。自己服侍老祖宗和老太爷、老太太也是尽一种责任。史世清心中暗暗地想,傻姑娘,你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这个环境可能会把你吞没掉。想到这里,史世清流下了眼泪,他为林洁担忧,为不可预知的未来担忧。
史世清和林洁一起来到了史家大院。林洁好奇地观察着一切,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鲜,自己将和这里的一切发生联系,将在这个环境下生活一段时期,她不知道能否适应这一切。史世清回到船上时的忧虑的目光,使她也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些害怕来。“我在这里过了一段时期,你一定要来接我,把我带到省城去。”她轻轻地对史世清说。
“会的,我一定会的。”史世清点点头,也轻轻地回答说。
他们来到东屋大厅,大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林洁的身上,她的美丽和装束超出了史镇人的想象,让所有的人惊奇不已,自然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就连在外为官多年的老太爷也觉得那样突然,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这十年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来了吗?到我这里来,让我看看。”视力模糊的老祖宗听到了骚动的声音,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便招呼着林洁过去。
史世清向林洁介绍了厅堂内所有的家人,然后将林洁带到老祖宗面前。林洁亲切地叫了一声老祖宗,老祖宗高兴地笑了起来,“这姑娘的声音真好听,你的手这么柔软细腻,这姑娘一定长得漂亮,我喜欢。林姑娘,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不嫌我这个老不死的吧?”老祖宗一边拉着林洁的手抚摸着,一边对林洁说。
林洁的脸顿时红了,回答说:“老祖宗说哪里的话,能陪老祖宗是我的荣幸。”
“这还用问吗?史镇人不都看见了吗?我怎么有脸见史镇的父老乡亲和列祖列宗啊。”史老太爷几乎哭着说着。
“大哥,你先别忙,你先坐在一旁,待我把事情问清楚。再商议怎么处置。”史忠良扶着史老太爷在太师椅上坐下。自己走过去询问史世清。
“世清侄子,你现在就当着老太爷、老太太和瑞芳侄媳的面,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一五一十的说,不可再欺瞒大家了。”史忠良正色地对史世清说。
史世清知道史家的族规,但他不清楚那个古老的神秘传说,他对父亲歇里斯底的愤怒感到不可理解,但他感觉到了父亲愤怒中的绝望和恐慌,自己如果说实话的话,那将是致命的,也会使事情越闹越大,无法了结。而且最终的后果是将会使林洁卷进来,那对林洁的命运将是灾难性的,在史镇自己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必须避免这样的后果发生。他想了想,慢慢地叙说着:“你们一定是说我船上那女子的事情吧。其实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夏天的时候,长江发了大水,大水冲毁了好几段堤坝,她家住的那个小县城就在江边上,那里的堤坝也垮了,整个县城全部淹没了,她的家和家里所有的人也被大水冲走了,只有她抱住了一根木头在长江上漂流。我的船队正好在长江上行驶,发现了在江面上漂流的她,就将她救了上来。她家里的人全部淹死了,无家可归了。我救了她,总不能弃之不管吧,只好将她收留下来。我想,父母年龄大了,就让她到家来帮助照顾着父母,以尽儿子的孝心。这次回家我就是想和爹爹商量的,没想到引起了爹爹的愤怒。如果爹爹不同意收留,我就将她送走,送到我在外面的朋友那儿去,不让她再来史镇了。”
“是这样。”史忠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也害怕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那将是一件极难处理的事情,不是因为史世清是史老太爷的儿子,是他违背了祖训,触犯的是那可怕的古老的传说,这将给整个史镇带来灾难,神一定会惩罚史氏家族的子孙的,他对此深信不疑。他希望一切都是误传,史世清的叙说让他的心放下了些。“叫忠憨老弟过来。”史忠良吩咐人去将憨叔叫来,他必须得到证实。憨叔不一会就来了,他的脸部依然没有表情,他知道老爷回家的处境,他也知道史家的家规。史忠良族长代表家族问话,他处在两难的境地,自己是史姓家族小房的子孙,他这一支早已没落潦倒,大多是些佃户长工,在史镇是最没势力的族房,根本得罪不起族长和官老爷们。再说自己毕竟是史姓子孙,理应如实回答,但世清老爷的命运也就会因此葬送在自己的手里。和老爷在一起风风雨雨十来年,他和老爷有着一种超出家族的、雇佣的关系的情感,对方一个眼神都能猜出各自的心思,他怎么舍得让这样的老爷受苦呢。“憨弟,”史忠良问道,“你和世清小侄一起行船,你要如实地将船上的情况向忠方大哥和我叙说,不可有半点隐瞒。你也是史家的子孙,理应遵守史氏家族的族规家法。”
憨叔名叫史忠憨,和老太爷史忠方、族长史忠良是平辈之人。然而他是不敢和他们称兄道弟的,他依然称他们老爷或老太爷。他看了一眼史世清,从史世清的脸部表情中,他猜得出史世清没有说实话。他心中有数了,在史世清离开船之后,他嘱咐了所有的船工,不能将此事的真实情况说出去,他们必须一起保护住自己的老爷。憨叔开始叙说事情的经过,他详细地讲述了抢救林洁的全部过程,但就是没有说出史世清和林洁在一起以及他们随后在江浙一带游玩的事情。史世清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他从心底里感谢憨叔,他感激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自己和林洁在一起的憨叔,但在关键时刻又对自己进行了保护。憨叔和史世清的叙说基本相同,这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情了。
憨叔讲完后,史忠良对他点点头说:“好,你可以去了,叫你的那些船工们都不要外面乱说,再有什么谣传,查出来要严加惩处。”憨叔点头称是退了出去。史忠良转过身来对史老太爷说:“大哥,事情已经清楚了,世清侄子没有做违反祖训的事。他将那姑娘带回来,还是出于一片孝心,你就谅解他吧。”
“我身体还硬朗着呢,要他操这份孝心?我承受不起。”史老太爷的气消了许多,但他依然面带怒色。
“你承受不起,那就交给我吧。”这时的老祖宗,也就是史老太爷的母亲从房中走了出来。她在房中听到自己心疼的孙子在大厅受训斥,心中非常难过,但她知道这回孙子闯了大祸了,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好出面保护的,
因此她在房中忍受着,和孙子一同忍受煎熬。老祖宗快九十岁的人了,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了,但耳朵还灵着呢,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得明明白白了。
当憨叔叙说完了之后,她知道孙子有救了,她忍受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该出面了。“多大的事啊,没弄明白就这么折腾人,还让人活吗?清儿你起来,
凭什么给跪着,我还没死呢,我死了你再跪吧,你现在跪着,是不想让我活了?”老祖宗的火气上来了,史忠良赶忙过去叫史世清起来。史世清这才慢慢地站起来。由于跪得太久,双腿都很难站直了。
“娘,你怎么出来了,你这个孙子再不管教,就无法无天了。这事你就别掺进来了。”史老太爷对自己的母亲说。
“怎么个无法无天了?犯了那条王法了?我还不能出来了?这个家就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你们要整人就明着来,不要见风是雨,栽赃陷害。我知道这个屋子里没几个人看得惯我的清儿,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清儿是坏人。他在外面辛辛苦苦、风风雨雨为这个家赚钱,你们还要挤兑他,想把他往死里整。那好啊,你们就先整死我吧,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你们拿去好了。你们要是看不惯我的清儿,就不要你们看了,我祖孙俩相依为命。这史家大院容不下我们,我祖孙俩就到外面要饭,是死是活也不要你们管。你们省心了吧?”老祖宗愤怒了,气得拐棍不停地敲打着地面。
“老祖宗,你言重了。忠方大哥这是维护史家的名声,世清小侄是他的儿子,他和你一样心痛。只是他家教甚严,不让自己的子孙毁了史家的声誉啊。今天是一场误会,事情说清了也就没事了。您老人家就不要生这么大的气了。”史忠良忙陪着笑安慰着老祖宗。
“他活了六十岁越活越糊涂了,他以为他还是什么官老爷,还可以耍官老爷的威风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损坏我的清儿一根毫毛。这史家还是我的史家,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忘自己姓什么了。那姑娘是多可怜的一个人啊,全家人都遭灾了,无依无靠的,你们还有同情心吗?你们的良心给狗吃了?我的清儿救了人,行了善,还做了错了不成?好吧,你们不要她,就让她和我做个伴吧,我正好没人和我说说话呢。清儿,你去把她给我带来,我要好好看看。”老祖宗说完后,便要史世清去把林洁带来。
吴瑞芳站起来便离开了东屋的大厅,她听出了老祖宗话中带刺,那些刺是对着自己的。更不能令她容忍的是老祖宗既然要留下那婊子。她反对吧,肯定是无用的,因为在这种形势下就是老太爷对老祖宗也没有办法。这个老东西倚老卖老,可她却让我吴瑞芳吞下这苦果,这口气让我怎么吞得下去?可我又该怎么办呢?吴瑞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史家的孤单,同时又觉得平时看上去静止的史家,这时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强大,以至自己还没有开始较量就败下阵了,而且不知道自己败给了谁。她是有信心和任何一个单个的人较量的。是老祖宗这个已经快要垂死的人打败了自己?不,不是,是她身上那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一个象征。她明白自己是在和整个史镇较量,是和史氏家族千百年的历史沉淀在较量,她无法战胜这样强大的力量,她似乎悟到了为什么史家能几百年来能长盛不衰的原因。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暗暗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曾有意识地不完全融入史家是一个错误,关键时刻自己不能以史家的名义说话了,也就不能取得合法的地位了。
吴瑞芳走了之后,史世清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动。老祖宗又催促道:“你倒是去啊。”
史世清看看奶奶,又看看父亲,为难地对祖母说:“老祖宗,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老祖宗依然很坚决。
老太爷始终没有表态,只是在沉默地抽着烟,他是个孝子,不能当这么多人的面顶撞母亲。他对母亲的出现既满意又不满意,老祖宗的出现可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还可以将儿媳妇的气焰压下去,自己出面说服儿媳妇不合适,也纠缠不清,但老祖宗说的话没有人否决。可母亲让那个女子来史家就未必是好事了,因此他犹豫不决。
“老祖宗让你去你就去吧,你先把那姑娘带来看看再说。”老太太在一旁附和着老祖宗对儿子史世清说,她当了老祖宗几十年的媳妇,她知道老祖宗的脾气。史忠良也叫史世清去把林洁请下船来,到了史镇,不能让人在船上住啊。史世清这才不情愿地去叫林洁过来。
史世清来到船上,没有对林洁说出自己挨训的事,只是对林洁说他们的事暂时不好向家里说,告诉林洁史家是一个封闭而又传统的家庭,有很多规矩,只能慢慢来,因此暂时不能披露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现在奶奶要她在史家住一段时期,他用试探的口气征求林洁意见。林洁答应了。她说,自己没想过什么名分,只想和世清好。自己服侍老祖宗和老太爷、老太太也是尽一种责任。史世清心中暗暗地想,傻姑娘,你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这个环境可能会把你吞没掉。想到这里,史世清流下了眼泪,他为林洁担忧,为不可预知的未来担忧。
史世清和林洁一起来到了史家大院。林洁好奇地观察着一切,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鲜,自己将和这里的一切发生联系,将在这个环境下生活一段时期,她不知道能否适应这一切。史世清回到船上时的忧虑的目光,使她也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些害怕来。“我在这里过了一段时期,你一定要来接我,把我带到省城去。”她轻轻地对史世清说。
“会的,我一定会的。”史世清点点头,也轻轻地回答说。
他们来到东屋大厅,大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林洁的身上,她的美丽和装束超出了史镇人的想象,让所有的人惊奇不已,自然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就连在外为官多年的老太爷也觉得那样突然,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这十年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来了吗?到我这里来,让我看看。”视力模糊的老祖宗听到了骚动的声音,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便招呼着林洁过去。
史世清向林洁介绍了厅堂内所有的家人,然后将林洁带到老祖宗面前。林洁亲切地叫了一声老祖宗,老祖宗高兴地笑了起来,“这姑娘的声音真好听,你的手这么柔软细腻,这姑娘一定长得漂亮,我喜欢。林姑娘,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不嫌我这个老不死的吧?”老祖宗一边拉着林洁的手抚摸着,一边对林洁说。
林洁的脸顿时红了,回答说:“老祖宗说哪里的话,能陪老祖宗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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