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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5/2/21
14章 家庭,军事,历史 小说
《史家绝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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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二
第二天,史成杰去国防部报到,没有见到高级官员,一位处长接待了他,那位处长对史成杰说,会向上峰转达史成杰已回到重庆,让他回去等着,一有消息会通知史成杰。史成杰能感觉到,国防部对他的冷淡态度,也就没多说什么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史成杰没有什么事可做。第三天后,他便决定去拜访了几位军中的朋友,特别是想见一见江阳阻击战的几位同仁。他最先拜会的是薛汉魂,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去安慰一下他。当他来到薛汉魂家时,薛汉魂还是感到意外。虽然他早已从其他人知道了史成杰没有死,但当真的见到了史成杰之后,还是禁不住地拥抱了史成杰。
“成杰兄,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我曾经以为见不着你了,没想你这家伙命大福大。知道吗?我当时真的无法控制局面,因此没能更好地保护你和整个伤病员队伍,让我感到内疚。要是你真有个什么好歹,我一生都不安宁的。”
“汉魂兄多虑了。我们这些军人什么时候倒下都是有可能的,既然成为了军人,就要面对死亡。在战场上战死应该是军人的荣耀,因此就是我死了,你也没有什么可自责的。倒是听说你因为岷山战役而受到了校长的处罚,让你闭门思过,这倒让我不能理解了,也许是我连累了你。当时要不是我主张在岷山打一仗,你也不至于此啊。”
“唉,这有什么,我都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在家反省了。那一仗,是我有生以来打得最有意义的一仗,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后悔。我知道每次战场失利,都要有人承担责任,这既是让天下人看的,也是让自己人看的。因此校长宣布对我的处分时,我是预料到的,也不感到意外。要不了多久,校长还会让我领兵的。因此啊,我趁这段时期好好休养一下,像你刚才说的,我们这些军人还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战场上,在空闲的时候就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什么倒下不倒下的,你们这些军人就不能说些吉利话?”这时,薛汉魂的夫人从里屋走过来瞪着眼睛对薛汉魂说。
“哟,不知夫人驾到,多有得罪。”薛汉魂哈哈一笑说,“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向你说的史成杰史师长,岷山战役的大英雄。”
“哦!你就是史师长,前段时期整个重庆都在传说你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幸会!幸会!”
“嫂夫人见笑了。你别听薛司令乱说,我史成杰可是在薛司令的指挥下打仗的,没有薛司令的英明领导我哪能取得什么胜利。”
“他呀,可是败军之将,解甲归田了。”
“好了,好了,妇人之见,不要啰嗦了。快去准备一些酒菜,我要好好为成杰兄接风洗尘,畅饮一番。”薛汉魂笑着把夫人打发走。
午饭是在两人边喝边聊中度过的。史成杰平时喝酒不多,酒量也不大。可薛汉魂却非常喜欢饮酒,今天遇到了好朋友更是开怀畅饮了。史成杰在薛汉魂的劝酒下也喝了不少。酒喝到一定的程度,话就多起来了。
薛汉魂说:“成杰兄,说实在的,我们虽然同是黄埔出来的,原来共事也不多,但在江阳与你短暂的共事,我才知道你是不可多得一个人才。可惜啊,现在的党国,派系林立,尔争我斗,你英雄无用武之地。你是一个置身度外之人,不适应这个社会和时代。人们常说:乱世出英雄。恕我直言你可能会被这个乱世湮灭。不然以成杰兄的才华,当在我等之上啊。真是可惜而又可悲呀。”
“汉魂兄过奖了,小弟不才,说不上什么可惜可悲的。倒是汉魂兄因岷山一战而被解聘,着实有些委屈了。”史成杰淡然一笑说。
“这我倒没觉得委屈,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军人,一辈子能打上岷山战役那样的一仗,无憾矣。只是大敌当前,你我赋闲在家,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是啊,我千辛万苦地回来,就是想再度请兵出战,可我舅舅却要我休息几日。他告诉我,国防部有人对我损失新编第五预备师很恼火,认为我应对江阳失守和武汉保卫战的失利负责,因此我可能再也无法领兵上战场与敌人厮杀了。”
“嘿,那些国防部的笨蛋,知道什么叫战略战术,他们在千里之外制订些什么作战计划,然后要我们按照他们的计划去打,那还要我们这些指挥官干吗?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还叫什么国防部。他们永远不会有责任的,打赢是他们的功劳,他们的作战计划制定好,打败了呢?是我们这些战地指挥官指挥失当。你说中国焉能不败?”
“应该改变这种状况,必须向国防部说明,要取得战场上的主动权,就必须改革我们的指挥系统和指挥结构,赋予战地指挥官更大的机动权,国防部掌握整个战略布局,而具体战役则由集团指挥官根据战场上的形势灵活机动地做出调整,这样也许可能使战局向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汉魂兄,校长虽然处分了你,但校长一直对你非常器重,你有机会一定要向校长进谏哪。”
“进谏?”薛汉魂看着史成杰反问道,“怎么进谏?”
“可以当面向校长说明,也可以写成报告传递上去。”史成杰认真说。
“哈哈……,”薛汉魂大笑起来,“成杰兄真是天真得可爱,怪不得成杰兄很难得到高就。只是现在像成杰兄这样的人太少了。”
“我说得不对吗?不应该向委员长说明我们的看法吗?”
“算了,成杰兄,我们暂时都不是军人了,军政大事我们还是少说为妙。这样吧,明天我邀几个同仁聚聚,好好叙叙旧,你能平安归来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史成杰觉得薛汉魂话中有话,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喝完酒,吃完饭,又坐了一会,两人聊了一会家常,史成杰便告辞了。薛汉魂再三叮嘱史成杰明天一定要再来,他要将其他好友邀来聚聚。史成杰点头答应了。
过了一天史成杰又来到薛汉魂家。已经有六七个人先来了,大部分是守卫江阳第一兵团的军官,有的史成杰已经非常熟了,有的只是面熟并无深交。大家相见自然是相互寒暄一番,对史成杰大难不死,平安归来表示祝贺。寒暄过后大家自然又要询问一番史成杰受伤失散后的经历。史成杰便简单扼要地向大家叙述了自己一路上受伤跋涉的经过,大家又是感叹了一番,对史成杰面对困难时所表现出来的意志和勇气深表敬佩。大家聊了好一会便到了用餐的时候,薛汉魂的夫人准备了较为丰盛的菜肴,并开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酒桌上大家你来我往地互相敬酒祝福。几杯酒下肚,便有人控制不住了。这些人都是因为守卫江阳失利而受了连带,或多或少地都受了些处分,现在都未受到重用。因此酒一喝下去,便要将压抑在心中的郁闷一吐为快。只要有人一开头,便引发出许多人内心的不满,因此酒宴成了发牢骚的地方,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高,说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最后嬉笑怒骂无法控制了。还是薛夫人赶紧叫来佣人将酒菜撤了,她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酒席也就在不愉快和忧郁寡欢的气氛中结束了,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史成杰这天也喝多了些,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因此回到舅舅家便上楼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连晚饭也没起来吃,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他洗漱完毕再下楼,脑袋依然不是很清醒。方氏看见他起来了,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头疼不疼。他回答说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疲倦。方氏吩咐佣人给史成杰准备早茶。在史成杰吃早点时,方氏对他说,吴浩淼出门前叮嘱他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少到外面去,现在重庆的环境比较复杂。史成杰点头答应,他觉得舅舅变得越来越谨慎了。
这一天,史成杰没有出去,吃过午饭后,他又上楼睡觉去了。开始他睡不着,觉得无聊极了,他没想到自己跋山涉水来到向往的重庆,居然会是无所事事。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迷迷糊糊了,那状态似睡非睡。在这迷糊中,他梦见了阿莲,阿莲远远地望着他在笑,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接他。他猛地惊醒过来,回味着刚才的梦境,回想起自己的阿莲来。他算算已经离开阿莲五六天了。他却觉得很久没有见到阿莲了,他的内心一直在挂念着,他想阿莲也一定在挂念着自己。几天的分离使他感到自己是不能和阿莲分开的,可自己还没有向舅舅说明自己和阿莲的关系,舅舅肯定是无法接受这样一种关系,毕竟自己是和他女儿吴清玉之外的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应该怎样和舅舅说呢?如果和舅舅坦白地说明,舅舅要求自己和阿莲断绝来往,那自己又该怎么应付呢?不可能永远将阿莲托付给熊祥熹的,只有自己真的再次上前线去,才能将阿莲暂时托付给熊祥熹。那自己就只有一条路,离开舅舅,另找一处房屋,和阿莲生活一起,他不能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没有阿莲生活将会什么样子。可自己一旦离开舅舅能够立足吗?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追随着舅舅,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舅舅,舅舅也将自己当作儿子一样对待。当前的党国,派系林立,他从来没想过去依附哪一个,如果失去了舅舅的扶持,那他在军界和政界都不好混下去了。要不,和阿莲一起远走他乡,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那不是他的选择,他依然挂念着清玉,挂念着孩子们,挂念着那个令他无法割舍的家。那一切都和他生命相互连结着。那他只有另谋职业,过着平常而又平淡的日子,等战争过去了,再和阿莲一起回到自己的家乡去。这时他突然感到茫然,自己如果真的离开军队还能做些什么?想一想自己已经过去的这半生,竟然是这样苍白,真是可悲啊。
他就这么在床上待着,想着这些事情,越想越有些糊涂,越有些伤感。这时佣人来敲门,告诉他有客人来访,夫人让他下去应酬一下。他在重庆没有什么熟人,也只是去看望了一下薛汉魂,会有谁来访呢?他有些疑惑,但还是急忙起床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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