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  脑洞大开  金凯瑞  原版剧本  美国

　　克里斯托弗： 我们已经做了一些以前的片段剪辑。
　　在这两个男人后面一直播放着杜鲁门的画面。 画面中的杜鲁门坐在窗户下， 沉浸在自己的书中。
　　
　　106、闪回——杜鲁门的家， 内景， 圣诞节早晨
　　七岁的杜鲁门正在圣诞树下打开礼物，柯克和母亲自豪地看着。
　　主持人： 谁会忘记那段七岁时著名的“圣诞节礼物”事件呢？
　　突然， 一个小个子男人从一个很大的圣诞节包裹中冲了出来， 柯克和这个男人在吓呆了的 7 岁孩子面前， 在地板上扭打着。 柯克把他拖了出去。
　　
　　107、闪回——街道， 外景， 白天
　　成年的杜鲁门正走在上班的路上， 一个跳伞者突然从空中跳了下来， 落在街道上，距离他只有几码远。
　　主持人： 就在去年夏天“比利·布莱克伯德”又第三次冒险， 从灯架上跳了下去。
　　跳伞者全身穿着黑衣服 ， 胸部写着一行字：“杜鲁门， 你在电视上”。 工作人员抓住了这个跳伞者， 把他拽跑了。 杜鲁门极开心地看着这一场景。
　　克里斯托弗（轻蔑地） ： 这些人有他们自己的目的， 许多人就是为了上一回电视。
　　
　　108、闪回——街道， 外景， 白天
　　现在是播放的是杜鲁门和流浪汉柯克偶然相遇， 柯克被架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主持人： 当然， 还没有什么能和这一段比——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竟然就是先前演过的演员……克里斯托弗：……还是个死去的人。
　　主持人： 当然， 这是第一次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人还被培养成主角。 （情不自禁、赞不绝口地） 我真的要向你表示祝贺， 能把柯克写活。 这是大手笔。
　　克里斯托弗（假装谦虚） ： 自从柯克引发了这场杜鲁门整个生活的危机的时候， 我就得出结论， 他是唯一能结束这场危机的人。
　　主持人： 我明白。 自从他离开这个节目以后几乎就没有自己的生活。 那你怎么对他那么确信呢——让他重新回到杜鲁门身边肯定就是一个机会？
　　克里斯托弗： 是机会， 而且新的工作合同也很优厚。
　　主持人： 那你怎么解释他 2”年的失踪呢？
　　克里斯托弗： 遗忘症。
　　主持人（佩服地点头） ： 对。 （看了一下他的笔记本） 让我们谈谈收视率吧。 “杜鲁门节目”一直处于排行榜前10名， 但是在最近的几天内排名直线上升——既然杜鲁门已经得到了内心的平衡， 你现在希望怎样保持住这些观众呢？
　　克里斯托弗： 正如你所知， 收视率从来不是我们的出发点。 我想像过我们会失去一些只喜欢看杜鲁门最近的痛苦的那些窥视癖者。 但是， 我敢肯定我们的忠实观众还会一如既往……主持人： 但是最近的事件发生得太有戏剧性， 确实也产生了一些老问题。 究竟是什么能让我们每天 24 小时观看一个人——吃饭、睡觉、工作， 在沉思中坐上几个小时？
　　克里斯托弗： 但这些就是现实。
　　现在我们看到了分割的画面， 在各个分画面里我们见到那些观众——酒吧里的女招待和酒保、坐在沙发上的两个老年妇女、两个保安和浴室里的那个男人——他们和以往一样专心听克里斯托弗的议论。
　　克里斯托弗： 我们已经厌倦了观看那些演员的做作表情、烟火和特别效果。 虽然杜鲁门生活的那个天地是人造的， 但是杜鲁门本身却没有任何虚假。 没有剧本， 没有提词板。 这虽然不是莎士比亚剧作， 但也是一个创举。 这就是他能支撑起一个电视频道的原因。
　　主持人： 是人类生活状况的一个窗口？
　　克里斯托弗： 我更倾向于认为是一面镜子。
　　就在这时， 依然在画面上的杜鲁门不自觉地打起饱嗝， 夹杂在两人的高谈阔论中。
　　克里斯托弗和主持人尽量不去在意。
　　克里斯托弗： 他不仅让我们看到了真理， 也让我们看到了我们自己。
　　主持人： 但是， 在杜鲁门每天睡觉的那8个小时， 你又如何来吸引观众呢？
　　克里斯托弗： 我们发现许多观众喜欢让他整夜地呆在电视画面上。 难道你没有看着你的孩子或者情人睡觉吗 ？
　　主持人： 现在我们来接听观众打来的电话。
　　主持人摁了一下桌子上高科技电话终端上的一个发光的红色按钮。 这时我们看到电视画面上的那些窗口都变成了“杜鲁门”节目里对话中的那些商品广告。
　　主持人： 北卡罗来纳的查洛特要和克里斯托弗说话。
　　男性来电话者甲 （画外音， 通过电话听筒的过滤器） ： 喂？
　　主持人： 你已经接通了， 请说话吧。
　　男性来电话者甲： 克里斯托弗， 和你说话真是万分荣幸。
　　克里斯托弗： 谢谢。
　　男性来电话者甲： 最近几天每场戏花在演员身上多少钱？
　　克里斯托弗： 对一个演员来说， 在“杜鲁门”这个节目里工作一直是一次巨大的奉献。 不仅是长时间地和朋友、家庭分开， 而且自从杜鲁门主导剧情以后 ， 就永远是无休无止的即兴演出——比如我们目睹的马隆在刚才那一场“父子团圆”中的精彩演出。
　　主持人（挂断电话） ： 我们来谈谈艾美奖？
　　克里斯托弗： 当然只是提名。
　　主持人： 而且， 杜鲁门在整个演出中也很有分量。
　　克里斯托弗： 就好像我们自己的生活，一个人唯一不能扮演的就是自己的家庭成员。 要不然他就会得到最终的认可， 就能让一个演员一跃而成为主角， 就比如他唯一的朋友马隆; 或者相对地， 也能使一个大明星降格为一个一般的演员。
　　主持人（摁了另一个按钮） ：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观众， 你已经和著名导演克里斯托弗通上话了。
　　女性来电话者甲 （画外音） ： 克里斯托弗， 虽然我还没有看全， 但我一生都崇拜你的工作。
　　克里斯托弗： 谁能看全呢？
　　女性来电话者甲： 你能给我安排一下吗？ 杜鲁门不在画面里最长的时间是多久？
　　克里斯托弗（流露出一丝得意） ： 至今在他整个一生中， 是 42 分钟。 其中大多数时间发生在他 12 岁时的一次技术故障。 别的时间总的说来是由于前些日子的摄像盲点，杜鲁门走出了我们的镜头范围。
　　主持人： 我们应该提醒观众， 杜鲁门， 尤其是他还是孩子的时候， 就对这个节目表现出了挑战精神。
　　克里斯托弗（转向电视屏幕） ： 让我们举例说明——杜鲁门还是婴儿时的片段出现在画面上。 他还是一个新生婴儿， 一双不知是谁的、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抱着他; 然后是咿呀学步的时候 ， 穿着各种儿童套装， 不时地通过托儿所的隔栏往外看着。
　　克里斯托弗： 他出生时就心急——早产两周， 好像等不及就要出来。
　　主持人： 当然， 他那么急切地想离开母亲的子宫也说明他就是被看中的人选。
　　克里斯托弗 （喜爱、兴奋地） ： 在同另外五个母腹中的婴儿的竞争中 ， 最后敲定节目演员是由于时间上的偶然——他来得正是时候。
　　主持人： 谁会想到原本为期一年的节目“宝宝快长”会变成一个“从生到死”的节目。
　　实际上他是第一个被某个公司合法领养的孩子。
　　克里斯托弗： 完全正确。
　　主持人： 目前， 这档节目每年带来的总收入相当于一个小国的生产总值。
　　克里斯托弗： 不要忘记， 为了维持播出，我们这档节目还为全国相当一部分人提供了工作的机会。
　　主持人： 我相信你在“全镜”电视台持有股份也是为了……克里斯托弗：——为什么用这样的问题来纠缠一个艺术家？ 我从来不是为了挣钱才做这一切。
　　主持人： 是的， 当然不是为了钱。 （立刻改变话题） 自从这档每天运转 24 小时、没有商业性广告的节目开播以后 ， 原先效益不稳定的产品也能在节目中出现 ， 并且销售额不断地增长。
　　克里斯托弗： 是的。 你在节目里看到的所有这些商品都是出售的——从演员的衣柜、食品， 甚至他们住的房子——主持人： 所有这些商品都是经过你在质量和美学价值上的仔细挑选和试用。
　　克里斯托弗： 节目里的所有这些商品我自己都用过。
　　主持人：“杜鲁门的世界”中的所有对话都是可信的。 节目制作者保持中立。
　　克里斯托弗点点头。
　　主持人： 你为什么会觉得杜鲁门永远都不会发现他的那个世界的本质？
　　克里斯托弗： 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切， 就是我们承认的现实。 随着节目的发展， 自然地， 我们不得不选择一些方法让杜鲁门留在海天堂——这说明每一项事业都伴随着冒险。
　　我们先前在闪回中看到的 7 岁的杜鲁门出现在画面上。 他穿着牛仔服， 走到一座桥上的人行道的路口， 突然碰到了一条戴着齿型项圈的猛犬。
　　克里斯托弗： 后来， 柯克的淹死让所有这些小插曲都变得没有必要了。
　　我们震惊地看到了七岁的杜鲁门被吓坏了的脸。
　　主持人： 实际上你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杜鲁门。 你从来没有想过演个小品——比如演个兽医、牧师， 或者别的什么人物？
　　克里斯托弗： 我曾经尝试过。 但是我认为保持客观性是很重要的。 我不想在感情上受到影响。
　　主持人： 哈格要和克里斯托弗说话……哈格？……不要。 （摁下另一个按钮） 加利福尼亚好莱坞的， 你现在已经接通“真实访谈”。
　　女性打电话者乙（画外音） ： 你怎么能说他过着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克里斯托弗（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轻微的愤怒） ： 正如巴尔德所说的 ，“世界是一个舞台， 所有的人都只是演员”。 杜鲁门和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 是杜鲁门的生活被更多地记录下来。 他也一样会碰到我们所遇到的那些困难和影响， 他和我们一样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女性打电话者乙： 他不是个演员。 他是一个囚犯。
　　主持人打算切断电话， 但是克里斯托弗制止了他。
　　克里斯托弗（站起身回答这个挑战性问题） ：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位观众， 你难道不是你自己人生舞台上的一个演员， 演着你自己那个角色？ 他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 他如果自己更有一些抱负， 如果他自己决定要去发现真理， 我们要想拦住他是不可能的。
　　我想是什么给你带来痛苦， 这位观众， 那就是对比而言， 杜鲁门宁可选择你称之为“牢房”的那个舒舒服服的地方。
　　女性来电话者乙 （似乎是想给自己信心， 或者是要抓住机会） ： 不， 你错了！ 他会证明你错了！ 他还会这么做的！
　　主持人挂断了电话。
　　
　　109、某处的一个卧室， 内景， 白天
　　屋子里灯光昏暗， 我们看见了西尔维娅。 她就是刚才打电话和克里斯托弗对抗的人——她手里还拿着话筒。
　　克里斯托弗 （话筒里的声音） ： 我们知道， 尽管有少数观众的抱怨， 但是杜鲁门这样的人生， 已经完全是一个获得成功的人生经验， 对于杜鲁门、对于观众， 都是这样。
　　主持人： 让我们再接一个电话。 （摁下另一条电话线） 英国伦敦的观众， 你已经进入了“真实访谈0。
　　男性来电话者乙 （画外音） ： 克里斯托弗？ 祝贺你历来对杜鲁门“性”生活这方面的处理方法——古典音乐、轻柔的灯光等等。 但是最近的暴力事件会不会对节目的赞助商造成麻烦？
　　克里斯托弗： 赞助商们知道冒险还在进行， 尽管我们会尽力保持水准——起码得体面些。 比如， 我从来就不想在卫生间里放一架摄像机。
　　我们看到西尔维娅的剪影。 她调低电视机的声音， 注视着大屏幕上窗户里的杜鲁门。 她走近电视画面， 悲哀地望着他， 为他的退缩而沮丧。
　　
　　109A、杜鲁门的地下室， 内景， 早晨
　　杜鲁门在西尔维娅的羊毛衫上最后一次吻了一下 ， 恋恋不舍地放进了衣箱里： 同时， 把那本5地球的深处——探索的年代6也放了进去。 这时， 他又最后看了一眼他还没有拼完的那张西尔维娅的照片; 照片上眼睛的位置还空着。 他看见了地板上丢弃的海报， 上面有一双眼睛。 他试了一下， 虽然有些可笑， 但还能凑合——照片拼成了。 他把衣箱关上。 他有一种告别的感觉， 因此又把锁加固了一番。
　　
　　110、控制室， 内景， 白天
　　控制室里， 巨大的悬挂式监视器的画面中是杜鲁门睡觉的特写镜头。
　　克里斯托弗站在监视器面前， 几乎可以触摸到屏幕。 他伸手触摸的时候， 杜鲁门发出了鼾声。
　　
　　111、浴室， 内景， 早晨
　　杜鲁门擦去了浴室镜子上的薄雾， 以一种从未用过的目光朝镜子里凝视着。
　　
　　111A、控制室， 内景， 早晨
　　控制室里悬挂式监视器的特写， 画面被整个一面镜子占满。 通过浴室的镜子， 杜鲁门正向镜头的方向凝视着。 镜头慢慢地拉开， 我们看见了西蒙和其他一些电视操作人员。 他们坐在一排排有各种设备的桌子前，令人想起是某种观众席或者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的发射控制中心。 那些桌子上有无数个监视器， 上面贴着各个地点的标签， 如“杜鲁门的家（内景）”、“杜鲁门的办公室（隔离间）”、“提罗纳熟食店”等等。 每张桌子前的工作人员都坐在旋转椅中， 戴着耳机， 各自负责监视着每个地点。 这些监视器几乎囊括了杜鲁门生活的所有方面。 从杜鲁门家室内到后院、汽车、办公室， 到他经常光顾的熟食店、玩过的海滨、他和马隆打高尔夫的那座未完工的大桥——而这些地方却是渺无人迹。
　　西蒙坐在前排的一张桌子前， 盯着监视器里杜鲁门的画面， 有一些紧张——西蒙（对旁边的一个同事） ： 他是在看我们吗？
　　似乎是为了让这些技术人员放心， 杜鲁门又开始了我们已经熟悉的自言自语。 他和镜子里的自己交谈着， 好像在和别人对话。
　　杜鲁门： 我现在的计划？ 好吧， 接下来我在想着从阿尔贡钦部落弄一条真正的独木舟去探寻峪坝河……我现在说的是北方叉子， 一档五速——我不是下河就是去登山。 你老实地想一分钟， 觉得我还会回那个单调枯燥的办公室， 给那些记录加盖毫无意义的橡皮图章吗……想一想 ？
　　梅丽尔（画外音） ： 杜鲁门， 你要迟到了！
　　杜鲁门叹了一口气， 离开了浴室。
　　
　　112、街道， 外景， 早晨
　　杜鲁门和斯潘瑟互致问候。
　　斯潘瑟： 杜鲁门， 好吗？
　　杜鲁门： 吸气……呼气， 还是老样子。
　　他向过街的华盛顿一家招手， 拍了拍小狗帕鲁托。
　　
　　113、办公室， 内景， 白天
　　从保险公司办公室的后面， 我们看到杜鲁门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 在打另外一个无聊的电话。
　　杜鲁门：……一个 42 岁的妇女坐在第二排看5哈姆雷特6 ， 业余爱好者的演出， 哈姆雷特的匕首突然从手中滑出， 飞进了观众席里……一名拿着一摞文件的年轻女郎从杜鲁门身边走过， 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维维安。 她和西尔维娅有着相仿的年龄， 甚至穿着相似的羊毛衫——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西尔维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