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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9/4/14 修改:2024/6/9
1211章 主旋律,军事 小说
《真情无涯》第56-90章
1-55
56-90
91-135
136-170
201-248
171-200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9-B-01063】
但他并不想对这些松鼠怎么样,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是自己侵占了人家的这领地,同时这些个的小松鼠,也定是一样饿得好可怜,所以偷着吃点糍面饼,按理儿那也是当然,更别说有了这样的松鼠在做伴,还让他跟妹妹少了许多的寂寞和孤单。
天窑下面的窑洞中,内外全都静悄悄,相比日本人都还蜷缩在窑洞里面没起来。于是乎,伊春透过窑口的树丛往下看,日本人昨天雪地踏的脚印子,一夜风吹雪又弥,这时早就和那大地没二般。再看天窑的通道口,那个盖在上面的排子上,几乎也与大地全一色,除了一片那白雪,什么痕迹也不见。看不到通道口上的那排子,自然也就看不到天窑的那通道口,看不到天窑的那通道口,日本人自然也就不会来到天窑这上面,鬼子不到这个天窑这上面,他和自己这小妹妹自然也就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于是呼,伊春越想越高兴,禁不住还在心中发起愿:但愿天有眼,永远这样刮着风,永远这样下着雪,不然太阳便要露出来,太阳出来雪便要化,雪要一化通道口便会露出来……伊春忽而又有一些怕,忙着回到窑中又一躺,把伊芬紧紧揽在怀里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窑里慢慢便就亮起来,但伊春抱着伊芬的两只手,还是紧紧的扣着没松开。待又过了好一会儿,日本人依然还没动静传上来,伊春这才撒开两只手,开始吃起饼子来。
但就一个饼子才刚下肚,便又有嚓嚓的声音传上来。伊春忙又趴到窑口往下看,见有一队的日本人先到吃饭的窑洞了一会儿,又各自向着远处跑起来。只这过了不大会儿,见又有一队日本人进到吃饭那窑洞。伊春终于算是明白了,这是日本人在轮着番儿换岗哨,也一样轮着番儿吃早饭,于是心往下一沉,重又回到了窑中间。
85
雾色茫茫的晨曦中,身上披着厚厚白雪的小柱和英子,此时正在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四下看。
村中冷冷清清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眼看又是白白来了这一趟,英子心里不高兴,一样蛮没兴儿的小柱这说道:“哼,连个人影也没有,姑姑一家也逃了,咱这该往哪去呀!”
“咱该往哪去,我哪会能知道呀!” 英子道。“春儿、芬儿找不到,冬梅姐跟秀菊姐也不知去了哪里了!这村又是只见白雪不见人……哼,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的啊!”
“哼!”小柱猛将脚一跺,“真……真没劲,真没劲啊!”
英子小嘴也一咕嘟,说:“都怨你要找姑姑,要不秀菊姐跟冬梅姐,她们哪会离开咱?可到这时怎么办,只有再到别处找找了!”
小柱嘴也忽一呶:“那是……那是我还不知道,姑姑也都逃了嘛!”
86
看着伊芬将个糍面饼子吃下肚,下面又响起哨子声,伊春遂又趴到窑口往下看,只见日本人从各个窑洞走出来,又进到吃饭的那窑洞里。再接着,有队日本人朝着远处的岭坡开过去。
夜风刮的虽然大,但只卷走了地上雪,并没刮走天上的云。这时风住了,天还依然阴沉沉。远处哨兵的刺刀虽然无法看得清,但在这个仿佛间,似乎依然散发着令人恐怖的那光晕。
到了午间的开饭这时分,日本人换了一次岗,然后又和昨儿吃过早饭一个样,缩回到各个的窑洞不见了。伊芬熬不住窑洞里面的这郁闷,便也悄悄趴到窑口看。伊春一看她也到了天窑口,赶忙就给拉上说:“芬儿你别……别到这里来,看让鬼子给看见了!”
伊芬不很情愿的缩了一下身,而伊春还要把她往后拉。伊芬小嘴忽一呶,便就斗起气来说:“怎么你来看,鬼子便就看不见,可我这看了,鬼子就会看见呀?”
“这……”伊春一下让给问愣了。“因为……因为……啊,芬儿,因为你还小,看见鬼子就害怕,只这便就说不定,鬼子就会看见了!”
“哼!”伊芬忽又呶下嘴,显然是对伊春的话儿不相信。
风儿刚刚停了一会儿,又呼呼呼地刮起来,但只在外面作着响,没有卷进窑中来。
“哥,我又听到声音了!”伊芬天真地悄悄告诉着伊春。
“下面恁多狗鬼子,哪会没有声响呀!”伊春不经意地回着话,但话是这样说,而身子还是趴到窑口看了看。
而也就是这一看,便又有了非常意外的新发现,也就是将两个绑着的人当靶子打,样子长得很凶的日本官儿,这时正在舞着一柄刀儿玩,更见舞得上下翻飞,寒光四射,于是心便怦然动起来:“哈——这刀……这刀真个好玩啊!”
日本官儿越舞越起劲,舞了会儿像累了,把刀靠在崖壁前,进了身后的那窑洞。
伊芬复而又从身后爬来问:“哥,你这又看什么呀?”
伊春忙着摆下手:“别说话,快把绳子给拿来!”
“你要绳子做什么呀?”伊芬虽是这样问,而还是把绳子拿了来。
伊春将绳子接手中,先在绳的一头挽个扣,后看下面没了人,便拉着绳子往下系。
“哥,你这又要做什么?” 伊芬问。
伊春道:“待上会儿就知道了!”
二人还正说着话,伊春便将绳子一摆动,又轻轻绕了好几圈,接着慢慢就往上提,末了猛往上一拉,提上来了一把刀,接着忙又拉上伊芬到窑中说:“芬儿,哥我做的就这个,好玩吗?”
“刀,刀呀!”伊芬猛地伸了下舌头。
伊春二指避着嘴,示意伊芬别说话。接着解开绳扣取下刀,又学着日本官儿舞起了刀。
伊芬的眼珠随着刀的舞动而翻飞。伊春更且一边舞,一边嘴还发着啧啧声。
刚刚挥舞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伊春一下累得满头汗。看得眼馋的伊芬嘻嘻嘻地一阵笑,又轻轻拍着小手说:“好玩,好玩啊!哥,让我也来玩会儿,让我也来玩会儿吧!”
“咳——”伊春长长喘出了一口气,将刀扎在地上。“你想玩会儿?这刀我还玩不动,你能玩得动它吗?”
“那就让……让试试,试试嘛!”伊芬说着便就拿住了刀。
伊春随手便将刀一托,说:“你想玩,那就玩上会儿吧!”
伊芬惊喜不堪地接过了刀,然后刀往下一拄,刀比她的头还高。尔后一手握刀柄,一手托着刀,刚刚将刀托离地,呼哧一声又放下了。
伊春道:“看,说你玩不动,你这就玩不动嘛!”
伊芬忽而吐出一口气:“咳——真个好沉好沉啊!我这拿不动,真的这拿不动嘛!”
伊春又要说什么,听到下面的日本官儿巴格亚鲁地嗥起来。伊芬道:“哥,鬼子这在下面叫的呐!”
“让我看一看!”伊春说着便又趴到天窑口。
“哥,让我也看看!” 伊芬忽也跟着趴了来。
伊春不愿伊芬到窑口,可伊芬已经趴来了。二人便就趴在一起猛一瞧,只见日本官儿正像疯了一样在嗥叫,但只见巴格亚鲁地狂声嗥,不知嗥的是什么。
“哥,鬼子准定是疯了,听着就像是狼叫!” 伊芬既天真,又颇有几分好奇的说。
“芬儿,知道吗?”伊春非常神奇地笑说道。“哥我拉上的这把刀,就是这个官儿的,他这准定是在找刀呐!”
伊芬的舌头猛一伸:“哈——真……真的呀!”
伊春道:“你这不信是不是?这鬼子是鬼子官儿,刚才是他把刀靠在这下面,这时找不见了他这刀,就急得像狼一样的这样叫。”
伊芬的小眼又一眨:“哈——”
日本官儿嗥过一阵子,日本人齐齐都从窑洞里面拥出来,然后一下站成好多排。日本官儿巴格亚鲁地又厉声嗥了一大通,让眼前站着的日本人立刻交出他的刀。而列队站着的日本人似乎还不知道是怎么了,愣得都只摇头望着瞧。
见都只是摇头而不见刀,日本官儿愤然便又动起怒,忽然像是疑惑到了这什么,凶神恶煞般地朝着四下望起来。
这一切全让伊春看明白,但就不知今儿他的这造作,将要给他自己这造下的那是福来还是祸,心里便老是怦怦怦地跳动着。
“哥,看是不好了,日本官儿找不着了他这刀,那他这样会不会,找到这个上面呀?” 伊芬虽然没有这想那么多,但天性的认知也已让她有些怕了。
这也正是伊春自己该要害怕的,现经伊芬的这一点,心里更又愈加的这慌起来,但为了不让伊芬看出他的紧张样,遂又故意浮出一脸的笑:“哪……哪能哪能呀,鬼子还不知道这天窑,哪能知道是我吊上了他那刀?”
伊芬:“可我……可我还是有点儿怕啊!”
伊春:“怕,又怕呀!哼,是我吊上了他的刀,可我这还不怕呐,你这怕的什么呀!”
87
就在天窑的正下方,气急败坏的日本官儿向着周围扫视了下,尔后神经质地盯住了上面这天窑,而当日本官儿正值盯得入神时,日本人纷纷来到跟前报:
“没有发现你的刀!”
“上面的天窑,没有找到通道口!”
“没有!”
“没有!”
一声声的这样报,就像放着一声声的连珠炮,炸的日本官儿一发疯,立刻便又声嘶力竭地嗥叫道:“不,不——不,上面藏有抵抗者,就快拿火烧死他——就快拿火烧死他——”
“嘿!”日本人齐齐应一声,到吃饭的窑洞抱起了柴。
倾刻间,日本人抱柴出窑洞,小老头儿忽地跑到前面来阻挡:“太……太君们,这柴我得做饭用,这柴我得……”
“你的,敢要阻挡皇军吗?”一个日本人一把推倒小老头儿,抱柴到了天窑前。
突然间,大火突起,滚滚浓烟冲直而上。
“烧死他——烧死他——” 日本官儿一面看着熊熊的火,一面奋力嗥叫着。
看着滚滚大火和浓烟,抓耳挠腮的小老头儿急得只在心中叫:“天呐,天呐,天呐——可怜的孩子没命了,可怜的孩子没命了啊——”
88
滚滚浓烟卷天窑,伊春赶忙拉着伊芬进通道。但说不幸也有幸,二人到了通道中,却见浓烟只在上面乱翻腾,而就不到通道来。伊春遂将伊芬猛一抱:“哈——芬儿,好险啊,差点咱就没命了!”
“哥,咱这会死吗?” 伊芬仍就习惯地偎在伊春的怀抱里,只把慑呆呆地目光锁在上面的浓烟中。
“怎么这就会死呢?”伊春轻轻拍着伊芬的肩。“就听老师说过的,烟都是往上面飞,可咱是在这下面,不会死,保准咱这不会死!”
伊芬道:“可我还是怕,怕,好怕啊!”
“怎么老是说怕呀!” 伊春复将伊芬又一抱。“好妹妹,别怕,别怕啊!”忽往通道口处瞟一眼,尔后又往通道口处紧一凑,见有微微的风儿吹进来,烟也迎着风儿往回卷,于是忙着又将手一指:“芬儿,快看呀”
伊芬忽而也将头一抬:“看,看什么?”
伊春道:“看风,看风呀!”
伊芬:“风?啊,真是风!”
“是风,就是风!”伊春又将伊芬猛一抱。“下面这里进了风,上面的烟便往回卷……哈——芬儿,咱们不会死,咱们不会死,咱们得救了!咱们真的得救了!”
89
在熊熊大火的拱托下,滚滚而上的浓烟淹没了天窑口,直达到上空。日本人依然还是抱着些柴往火上扔。
小老头儿看火越烧越是旺,遂向日本官儿猛一凑,呼天叫地地吼叫道:“太……太君,太君,太君啊——这柴不能再烧了,这柴不能再烧了啊!这要把柴都烧了,我拿什么来做饭……太君,皇军天天要吃饭,天天这要吃饭的啊!”
“你,巴格亚鲁地!”日本官儿猛一掌,将小老头儿推了一个大踉跄。“没有柴做饭,你就给皇军找柴去,找柴去——”
小老头儿:“那……是是是,听着太君的,听着太君的!”
日本官儿:“你的,快回你的窑洞去!”
“是是是!”小老头儿转身回到窑洞中。
日本官儿的怒嗥声:“烧,烧,烧死他们——烧死,烧死他们——”
窑洞内,小老头儿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在念叨着:“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保佑两个孩子安然度过这一难,保佑两个孩子安然度过这一难……”
90
张坚等走在一条荒谷中。
在茫茫白雪的覆盖下,天上的云彩已经开始在消散,偶尔间还有星星从云隙当中游出来,给茫茫的雪野传送着已经多日不见的这光艳。
“喀嚓!”
“哎呀!”
突如其来的响动和惊叫声,让张坚等猛然受了一场惊。而就在这样的惊叫中,也才全都意识到,他们这是在过冰雪封盖的曲河。河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冰上盖着厚厚的雪,这便大家才都以为是平地。而大家都还没能愣过神,以及那样一种的响动和惊叫是谁造作出来的恶作剧,便又是喀喀嚓嚓的几声响,霎时冰破雪陷,人都成了水中客。幸亏河水不太深,仅裤子湿了一大截。
“真糟糕,怎么没有看清是河呢?”张汉举猛跳几步上了岸,尔后掂着湿漉漉的裤子对张坚说。
一起掉的河,谁都是一样。张坚看下自己的湿裤子,然后晦气地摇了一下头:“也是呀,明明就是一条河,怎么就没看清是河呢?”
一个长得高又胖、名字叫作刘中的人忽往身前猛一跳,冲着张汉举也嚷叫道:“我说你汉举,你还来怨谁的呀?是你先把冬凌给踩破,大家这才落了河……”
“好你个刘中,你来怨我是不是?”张汉举忽而一下恼起来。“只你刘中这说的,是……是说是我张汉举,把这冬凌给弄破的?你……”
看要吵架了,张坚赶忙拉过张汉举,说:“好啦好啦都好啦!吵架也得看时候,这是在哪里?这是处在日本鬼子的窝子里,你们怎么还能在,鬼子的窝子里面吵架呢?”
而怒气未息的刘中梗着脖子又说道:“可是这样冷的天,裤子湿成这样子……”忽将裤子猛一掂,“大家可都看一看,这……这不咱这布裤子,一下这……不就成了冰裤子吗?”
张汉举自也感到好晦气,狠着劲儿将脚一跺,又用手指指着说:“只……只你刘中裤子是那样,可谁的裤子不那样?”忽将裤子猛一掂,“看,都看呀!”
又有个人忽也走到前面说:“别都尽说恁自个,我铁圪垯这两条腿,不也是这一样湿吗?要我看,都别尽说斗气话,不如到哪点个火,烤上一烤就是了!”
众都忽然愣过了神:“就是呀,这才真的像句话儿,真的像句话儿呐!”
张坚道:“说这倒也是,不过咱们难的是,这是处在鬼子窝,点火得是在窑洞,可谁知这里的哪里有窑洞啊!”
“这个我知道!”忽又有个汉子接上了话。“离这里不远是海神庙,海神庙那儿就有窑洞。那里方圆没村子,没村子便就没鬼子。在窑洞里面点上火,保准鬼子看不到!”
正然都还说着话,手电的光亮忽从左右的两面射过来,接下都还没有愣过神,日本人已经出现在了视网中。见已处在日本人的包围中,张坚一面催促顺着河道往前移,一面准备开枪应强敌。
手电射出的那光亮,活像魔鬼的眼睛一样越逼越是近,且一线扯开,鬼影绰绰。张坚道:“鬼子既是追了来,便说明我们已经处在鬼子的追赶中。我们往前进不了,往后又更不能退,那就只有甘冒一死往前冲。大家还得要注意,在鬼子真正看到我们前,谁都别说话,隐蔽起来也别动。”
说是迟,却是快。刚刚伏身隐蔽在河畔中,日本人已经逼近到咫尺间,不仅清晰地可以听到脚步响,且嗖嗖狂飞的子弹声,也就在他们的这头顶。
天窑下面的窑洞中,内外全都静悄悄,相比日本人都还蜷缩在窑洞里面没起来。于是乎,伊春透过窑口的树丛往下看,日本人昨天雪地踏的脚印子,一夜风吹雪又弥,这时早就和那大地没二般。再看天窑的通道口,那个盖在上面的排子上,几乎也与大地全一色,除了一片那白雪,什么痕迹也不见。看不到通道口上的那排子,自然也就看不到天窑的那通道口,看不到天窑的那通道口,日本人自然也就不会来到天窑这上面,鬼子不到这个天窑这上面,他和自己这小妹妹自然也就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于是呼,伊春越想越高兴,禁不住还在心中发起愿:但愿天有眼,永远这样刮着风,永远这样下着雪,不然太阳便要露出来,太阳出来雪便要化,雪要一化通道口便会露出来……伊春忽而又有一些怕,忙着回到窑中又一躺,把伊芬紧紧揽在怀里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窑里慢慢便就亮起来,但伊春抱着伊芬的两只手,还是紧紧的扣着没松开。待又过了好一会儿,日本人依然还没动静传上来,伊春这才撒开两只手,开始吃起饼子来。
但就一个饼子才刚下肚,便又有嚓嚓的声音传上来。伊春忙又趴到窑口往下看,见有一队的日本人先到吃饭的窑洞了一会儿,又各自向着远处跑起来。只这过了不大会儿,见又有一队日本人进到吃饭那窑洞。伊春终于算是明白了,这是日本人在轮着番儿换岗哨,也一样轮着番儿吃早饭,于是心往下一沉,重又回到了窑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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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色茫茫的晨曦中,身上披着厚厚白雪的小柱和英子,此时正在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四下看。
村中冷冷清清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眼看又是白白来了这一趟,英子心里不高兴,一样蛮没兴儿的小柱这说道:“哼,连个人影也没有,姑姑一家也逃了,咱这该往哪去呀!”
“咱该往哪去,我哪会能知道呀!” 英子道。“春儿、芬儿找不到,冬梅姐跟秀菊姐也不知去了哪里了!这村又是只见白雪不见人……哼,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的啊!”
“哼!”小柱猛将脚一跺,“真……真没劲,真没劲啊!”
英子小嘴也一咕嘟,说:“都怨你要找姑姑,要不秀菊姐跟冬梅姐,她们哪会离开咱?可到这时怎么办,只有再到别处找找了!”
小柱嘴也忽一呶:“那是……那是我还不知道,姑姑也都逃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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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伊芬将个糍面饼子吃下肚,下面又响起哨子声,伊春遂又趴到窑口往下看,只见日本人从各个窑洞走出来,又进到吃饭的那窑洞里。再接着,有队日本人朝着远处的岭坡开过去。
夜风刮的虽然大,但只卷走了地上雪,并没刮走天上的云。这时风住了,天还依然阴沉沉。远处哨兵的刺刀虽然无法看得清,但在这个仿佛间,似乎依然散发着令人恐怖的那光晕。
到了午间的开饭这时分,日本人换了一次岗,然后又和昨儿吃过早饭一个样,缩回到各个的窑洞不见了。伊芬熬不住窑洞里面的这郁闷,便也悄悄趴到窑口看。伊春一看她也到了天窑口,赶忙就给拉上说:“芬儿你别……别到这里来,看让鬼子给看见了!”
伊芬不很情愿的缩了一下身,而伊春还要把她往后拉。伊芬小嘴忽一呶,便就斗起气来说:“怎么你来看,鬼子便就看不见,可我这看了,鬼子就会看见呀?”
“这……”伊春一下让给问愣了。“因为……因为……啊,芬儿,因为你还小,看见鬼子就害怕,只这便就说不定,鬼子就会看见了!”
“哼!”伊芬忽又呶下嘴,显然是对伊春的话儿不相信。
风儿刚刚停了一会儿,又呼呼呼地刮起来,但只在外面作着响,没有卷进窑中来。
“哥,我又听到声音了!”伊芬天真地悄悄告诉着伊春。
“下面恁多狗鬼子,哪会没有声响呀!”伊春不经意地回着话,但话是这样说,而身子还是趴到窑口看了看。
而也就是这一看,便又有了非常意外的新发现,也就是将两个绑着的人当靶子打,样子长得很凶的日本官儿,这时正在舞着一柄刀儿玩,更见舞得上下翻飞,寒光四射,于是心便怦然动起来:“哈——这刀……这刀真个好玩啊!”
日本官儿越舞越起劲,舞了会儿像累了,把刀靠在崖壁前,进了身后的那窑洞。
伊芬复而又从身后爬来问:“哥,你这又看什么呀?”
伊春忙着摆下手:“别说话,快把绳子给拿来!”
“你要绳子做什么呀?”伊芬虽是这样问,而还是把绳子拿了来。
伊春将绳子接手中,先在绳的一头挽个扣,后看下面没了人,便拉着绳子往下系。
“哥,你这又要做什么?” 伊芬问。
伊春道:“待上会儿就知道了!”
二人还正说着话,伊春便将绳子一摆动,又轻轻绕了好几圈,接着慢慢就往上提,末了猛往上一拉,提上来了一把刀,接着忙又拉上伊芬到窑中说:“芬儿,哥我做的就这个,好玩吗?”
“刀,刀呀!”伊芬猛地伸了下舌头。
伊春二指避着嘴,示意伊芬别说话。接着解开绳扣取下刀,又学着日本官儿舞起了刀。
伊芬的眼珠随着刀的舞动而翻飞。伊春更且一边舞,一边嘴还发着啧啧声。
刚刚挥舞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伊春一下累得满头汗。看得眼馋的伊芬嘻嘻嘻地一阵笑,又轻轻拍着小手说:“好玩,好玩啊!哥,让我也来玩会儿,让我也来玩会儿吧!”
“咳——”伊春长长喘出了一口气,将刀扎在地上。“你想玩会儿?这刀我还玩不动,你能玩得动它吗?”
“那就让……让试试,试试嘛!”伊芬说着便就拿住了刀。
伊春随手便将刀一托,说:“你想玩,那就玩上会儿吧!”
伊芬惊喜不堪地接过了刀,然后刀往下一拄,刀比她的头还高。尔后一手握刀柄,一手托着刀,刚刚将刀托离地,呼哧一声又放下了。
伊春道:“看,说你玩不动,你这就玩不动嘛!”
伊芬忽而吐出一口气:“咳——真个好沉好沉啊!我这拿不动,真的这拿不动嘛!”
伊春又要说什么,听到下面的日本官儿巴格亚鲁地嗥起来。伊芬道:“哥,鬼子这在下面叫的呐!”
“让我看一看!”伊春说着便又趴到天窑口。
“哥,让我也看看!” 伊芬忽也跟着趴了来。
伊春不愿伊芬到窑口,可伊芬已经趴来了。二人便就趴在一起猛一瞧,只见日本官儿正像疯了一样在嗥叫,但只见巴格亚鲁地狂声嗥,不知嗥的是什么。
“哥,鬼子准定是疯了,听着就像是狼叫!” 伊芬既天真,又颇有几分好奇的说。
“芬儿,知道吗?”伊春非常神奇地笑说道。“哥我拉上的这把刀,就是这个官儿的,他这准定是在找刀呐!”
伊芬的舌头猛一伸:“哈——真……真的呀!”
伊春道:“你这不信是不是?这鬼子是鬼子官儿,刚才是他把刀靠在这下面,这时找不见了他这刀,就急得像狼一样的这样叫。”
伊芬的小眼又一眨:“哈——”
日本官儿嗥过一阵子,日本人齐齐都从窑洞里面拥出来,然后一下站成好多排。日本官儿巴格亚鲁地又厉声嗥了一大通,让眼前站着的日本人立刻交出他的刀。而列队站着的日本人似乎还不知道是怎么了,愣得都只摇头望着瞧。
见都只是摇头而不见刀,日本官儿愤然便又动起怒,忽然像是疑惑到了这什么,凶神恶煞般地朝着四下望起来。
这一切全让伊春看明白,但就不知今儿他的这造作,将要给他自己这造下的那是福来还是祸,心里便老是怦怦怦地跳动着。
“哥,看是不好了,日本官儿找不着了他这刀,那他这样会不会,找到这个上面呀?” 伊芬虽然没有这想那么多,但天性的认知也已让她有些怕了。
这也正是伊春自己该要害怕的,现经伊芬的这一点,心里更又愈加的这慌起来,但为了不让伊芬看出他的紧张样,遂又故意浮出一脸的笑:“哪……哪能哪能呀,鬼子还不知道这天窑,哪能知道是我吊上了他那刀?”
伊芬:“可我……可我还是有点儿怕啊!”
伊春:“怕,又怕呀!哼,是我吊上了他的刀,可我这还不怕呐,你这怕的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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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窑的正下方,气急败坏的日本官儿向着周围扫视了下,尔后神经质地盯住了上面这天窑,而当日本官儿正值盯得入神时,日本人纷纷来到跟前报:
“没有发现你的刀!”
“上面的天窑,没有找到通道口!”
“没有!”
“没有!”
一声声的这样报,就像放着一声声的连珠炮,炸的日本官儿一发疯,立刻便又声嘶力竭地嗥叫道:“不,不——不,上面藏有抵抗者,就快拿火烧死他——就快拿火烧死他——”
“嘿!”日本人齐齐应一声,到吃饭的窑洞抱起了柴。
倾刻间,日本人抱柴出窑洞,小老头儿忽地跑到前面来阻挡:“太……太君们,这柴我得做饭用,这柴我得……”
“你的,敢要阻挡皇军吗?”一个日本人一把推倒小老头儿,抱柴到了天窑前。
突然间,大火突起,滚滚浓烟冲直而上。
“烧死他——烧死他——” 日本官儿一面看着熊熊的火,一面奋力嗥叫着。
看着滚滚大火和浓烟,抓耳挠腮的小老头儿急得只在心中叫:“天呐,天呐,天呐——可怜的孩子没命了,可怜的孩子没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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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卷天窑,伊春赶忙拉着伊芬进通道。但说不幸也有幸,二人到了通道中,却见浓烟只在上面乱翻腾,而就不到通道来。伊春遂将伊芬猛一抱:“哈——芬儿,好险啊,差点咱就没命了!”
“哥,咱这会死吗?” 伊芬仍就习惯地偎在伊春的怀抱里,只把慑呆呆地目光锁在上面的浓烟中。
“怎么这就会死呢?”伊春轻轻拍着伊芬的肩。“就听老师说过的,烟都是往上面飞,可咱是在这下面,不会死,保准咱这不会死!”
伊芬道:“可我还是怕,怕,好怕啊!”
“怎么老是说怕呀!” 伊春复将伊芬又一抱。“好妹妹,别怕,别怕啊!”忽往通道口处瞟一眼,尔后又往通道口处紧一凑,见有微微的风儿吹进来,烟也迎着风儿往回卷,于是忙着又将手一指:“芬儿,快看呀”
伊芬忽而也将头一抬:“看,看什么?”
伊春道:“看风,看风呀!”
伊芬:“风?啊,真是风!”
“是风,就是风!”伊春又将伊芬猛一抱。“下面这里进了风,上面的烟便往回卷……哈——芬儿,咱们不会死,咱们不会死,咱们得救了!咱们真的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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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熊熊大火的拱托下,滚滚而上的浓烟淹没了天窑口,直达到上空。日本人依然还是抱着些柴往火上扔。
小老头儿看火越烧越是旺,遂向日本官儿猛一凑,呼天叫地地吼叫道:“太……太君,太君,太君啊——这柴不能再烧了,这柴不能再烧了啊!这要把柴都烧了,我拿什么来做饭……太君,皇军天天要吃饭,天天这要吃饭的啊!”
“你,巴格亚鲁地!”日本官儿猛一掌,将小老头儿推了一个大踉跄。“没有柴做饭,你就给皇军找柴去,找柴去——”
小老头儿:“那……是是是,听着太君的,听着太君的!”
日本官儿:“你的,快回你的窑洞去!”
“是是是!”小老头儿转身回到窑洞中。
日本官儿的怒嗥声:“烧,烧,烧死他们——烧死,烧死他们——”
窑洞内,小老头儿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在念叨着:“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保佑两个孩子安然度过这一难,保佑两个孩子安然度过这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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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坚等走在一条荒谷中。
在茫茫白雪的覆盖下,天上的云彩已经开始在消散,偶尔间还有星星从云隙当中游出来,给茫茫的雪野传送着已经多日不见的这光艳。
“喀嚓!”
“哎呀!”
突如其来的响动和惊叫声,让张坚等猛然受了一场惊。而就在这样的惊叫中,也才全都意识到,他们这是在过冰雪封盖的曲河。河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冰上盖着厚厚的雪,这便大家才都以为是平地。而大家都还没能愣过神,以及那样一种的响动和惊叫是谁造作出来的恶作剧,便又是喀喀嚓嚓的几声响,霎时冰破雪陷,人都成了水中客。幸亏河水不太深,仅裤子湿了一大截。
“真糟糕,怎么没有看清是河呢?”张汉举猛跳几步上了岸,尔后掂着湿漉漉的裤子对张坚说。
一起掉的河,谁都是一样。张坚看下自己的湿裤子,然后晦气地摇了一下头:“也是呀,明明就是一条河,怎么就没看清是河呢?”
一个长得高又胖、名字叫作刘中的人忽往身前猛一跳,冲着张汉举也嚷叫道:“我说你汉举,你还来怨谁的呀?是你先把冬凌给踩破,大家这才落了河……”
“好你个刘中,你来怨我是不是?”张汉举忽而一下恼起来。“只你刘中这说的,是……是说是我张汉举,把这冬凌给弄破的?你……”
看要吵架了,张坚赶忙拉过张汉举,说:“好啦好啦都好啦!吵架也得看时候,这是在哪里?这是处在日本鬼子的窝子里,你们怎么还能在,鬼子的窝子里面吵架呢?”
而怒气未息的刘中梗着脖子又说道:“可是这样冷的天,裤子湿成这样子……”忽将裤子猛一掂,“大家可都看一看,这……这不咱这布裤子,一下这……不就成了冰裤子吗?”
张汉举自也感到好晦气,狠着劲儿将脚一跺,又用手指指着说:“只……只你刘中裤子是那样,可谁的裤子不那样?”忽将裤子猛一掂,“看,都看呀!”
又有个人忽也走到前面说:“别都尽说恁自个,我铁圪垯这两条腿,不也是这一样湿吗?要我看,都别尽说斗气话,不如到哪点个火,烤上一烤就是了!”
众都忽然愣过了神:“就是呀,这才真的像句话儿,真的像句话儿呐!”
张坚道:“说这倒也是,不过咱们难的是,这是处在鬼子窝,点火得是在窑洞,可谁知这里的哪里有窑洞啊!”
“这个我知道!”忽又有个汉子接上了话。“离这里不远是海神庙,海神庙那儿就有窑洞。那里方圆没村子,没村子便就没鬼子。在窑洞里面点上火,保准鬼子看不到!”
正然都还说着话,手电的光亮忽从左右的两面射过来,接下都还没有愣过神,日本人已经出现在了视网中。见已处在日本人的包围中,张坚一面催促顺着河道往前移,一面准备开枪应强敌。
手电射出的那光亮,活像魔鬼的眼睛一样越逼越是近,且一线扯开,鬼影绰绰。张坚道:“鬼子既是追了来,便说明我们已经处在鬼子的追赶中。我们往前进不了,往后又更不能退,那就只有甘冒一死往前冲。大家还得要注意,在鬼子真正看到我们前,谁都别说话,隐蔽起来也别动。”
说是迟,却是快。刚刚伏身隐蔽在河畔中,日本人已经逼近到咫尺间,不仅清晰地可以听到脚步响,且嗖嗖狂飞的子弹声,也就在他们的这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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