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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事间谍  抗日

　　宋妙珍回到家里，把门窗关好。从柜子底下拿出无线电电台、电键，接通凉衣绳（金属丝）发射天线，接通电源，接通电键，电台上的小红灯亮起来，一通操作有条不紊。宋妙珍打开小纸团，看了一会，然后戴上耳机，调整了一个电台的频率按钮，开始用电键发报，滴滴答答声从耳机传出来。
　　
　　32、山川河流。空镜。
　　电报声越过白雪茫茫的平原、高山，越过冰封的湖泊河流，飞向远方，飞向一群勇敢的人。
　　
　　33、伯利。日。外。
　　伯利地处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交汇处，北纬48.7度，与中国抚远镇隔江相望。这里属丘陵地带，冬季白雪皑皑，夏季草木翠绿。抗联建造的圆木营房在森林里若隐若现，一队官兵在高高的松木塔上练习跳伞。
　　
　　34、抗联总部。日。内。
　　玻璃窗上挂满冰花，阳光照在桌子上的指北针上，指北针针尖在轻微地晃动。墙上挂满军事地图，地图下方挂着波波沙冲锋枪，托卡列夫手枪黄牛皮枪套泛着油光，还有一架德国蔡司八倍望远镜和一顶红帽墙黄呢子大檐帽挂在一起。油桶改装的火炉上烧着马口铁开水壶，哧哧冒着热气。
　　程剑身穿抗联黄色呢子立领制服，佩戴上校肩章，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地图。机要参谋叶民急匆匆进来：报告支队长，一号报务员电报。叶民二十五岁，身穿黄棉布军用棉衣，头上戴着镶嵌镰刀斧头红五角星棉帽，佩戴中尉肩章。
　　程剑接过电报，轻声慢语地念道：满铁码头境外石油进口减少，抚顺油母页岩液化造石油成功。程剑加快语速：石油铁路运输，已经运到关东州三景炼油厂，加氢可生产汽油。
　　程剑对这份电报很吃惊，扭头看着叶民，像是不相信这份电报的真实性。
　　叶民：我也很吃惊，但是，雪鸮的情报，不容质疑。
　　程剑点点头，如果是真的，说明日本人找到了替代能源，关东军的摩托化部队又有了燃料。
　　叶民坚决地：支队长，我建议马上炸掉铁路运输线或者三景炼油厂。
　　程剑拿着电报，边踱步边缓缓地说：这份情报太笼统了，我需要确切的数字，开采油母页岩一年究竟能生产多少石油，炸掉炼油厂后，恢复生产需要多长时间，能不能给关东军致命打击，是炸炼油厂的关键，给雪鸮回电，搞清楚三景炼油厂一年能加工多少吨石油。
　　叶民：我马上回电。
　　叶民转身走出程剑支队长办公室。
　　程剑拿着电报，走到地图前，找到抚顺到关东州的铁路运输线，继续掂量着这份电报的分量。
　　
　　35、宋妙珍家。日。内。
　　宋妙珍端坐在桌子旁看书，放在桌子上的电台静悄悄地，像个乖巧的小玩具，这是台德国造袖珍电子管无线电收发机，功率30瓦，它能把无线电波传遍半的地球。宋妙珍不慌不忙地喝着咖啡，等待总部的指示。宋妙珍二十八岁，身材高大，长得说不上十分漂亮，但很耐看，高鼻梁，面庞棱角分明，卷发披肩，一看就是个能独挡一面的女人。她是抗联隐蔽在关东州的战略情报电台报务员，负责收发战略情报。情报包括关东州的政治、经济、物资运输，以及日本军政高层人事变动，师团以上级别的军事调动等等。因为有特殊任务在身，她没有恋人，没有家人，孤身一人战斗在敌人身边。她家的周围邻居都是日本满铁高官。
　　忽然，外面响起警车的警笛声，宋妙珍纹丝不动，继续喝咖啡看书，一脸的惬意安详，看到兴致之处，她还翘起了二郎腿，轻轻地打着拍子，像是一个高级中学的音乐老师，正在准备明天的一堂普通音乐课。其实，椅子座板下面就藏了一把压满子弹的勃朗宁M1910手枪，9毫米口径，中国人叫它花口撸子。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第一枪，就是从这个型号手枪打出去的，塞尔维亚青年打死了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
　　
　　36、抗联总部报务室。日。内。
　　
　　60瓦大功率电台显得有点笨重。叶民急匆匆进来，女报务员正在接收哈尔滨发来的电报，抄报铅笔在电报纸上快速书写阿拉伯数字，四个数字一组。女报务员身穿黄呢子军装，佩戴少尉肩章，两根又粗又黑的短辫子，拧着麻花劲，支楞在脑后，像两把硬刷子，显示着女主人的倔犟和调皮，女报务员只有十九岁。叶民等了一会，觉得不能再等了，关东州一号报务员电台开机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容易暴露电台位置。叶民对女报务员做了一个大写A的手势，女报务员马上就明白了叶民的意图。叶民：给一号报务员回电，快。女报务员迅速放下铅笔，左手接过叶民递过来的电报纸，右手熟练地敲击着电键，滴滴答答声萦绕在小屋。
　　
　　37、宋妙珍家。日。内。
　　小电台的红灯闪烁起来，耳机里响起滴滴哒哒的电报声。大狸猫趴在电台旁睡着了。
　　宋妙珍迅速戴上耳机，拿起铅笔，在白纸上写下用长串阿拉伯数字，最后写了三个A。
　　
　　第二集
　　
　　1、吉久屋餐厅。日。内。
　　餐厅是日式的，包间里铺着榻榻米，餐桌是方形小矮桌。各个包间里就餐的人不少，有达官贵人，有一般职员。喝兴奋的男男女女在哼唱拉网小调，有的还扭起了阿波舞。有几个穿白衬衣黄军裤的年轻人，看见阿南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酒杯、怀里的女人，扑腾扑腾站起来，一起给阿南行鞠躬礼。惠子吓一跳，开口想骂人，八嘎还没出口，阿南推惠子往里走，示意别说话。显然，穿白衬衣黄军裤的是一群日本兵，他们认识宪兵队阿南少尉。
　　阿南和惠子脱鞋后走进包间。阿南接过山口惠子的外套，挂在衣帽钩上，把自己的西服也脱下来挂上。阿南盘腿坐下，惠子也盘腿坐下，阿南一皱眉头，惠子不情愿地侧跪坐下。男服务生走进来，把茶壶茶杯放到小桌上。
　　惠子：阿南君，你想吃什么？
　　阿南不假思索：白米饭，熘鱼片。
　　男服务生：对不起，这没有熘鱼片，有生鱼片。
　　阿南尴尬一笑：我给忘了，熘鱼片是中国菜，这是日料理店，烤鳗鱼，三文鱼生鱼片，四个紫海胆，两份寿司，一壶清酒。
　　男服务生嘿了一声，出去了。
　　山口惠子给阿南倒茶：阿南君，电影怎么样？
　　阿南：我不愿意看这样的电影，腻腻歪歪，我喜欢看战斗片，刺激。
　　山口惠子不高兴了，嗔着脸：战斗，你还没战斗够，差一点把命搭上，故意气我是吧！就现在的局势，有几个军官能看上爱情片，你就知足吧！
　　阿南被惠子说得无言以对，连忙岔开话题：主角李香兰是日本人还是满洲人？
　　山口惠子惊讶地：她是日本人，你真不知道？
　　阿南：你这一说，我不就知道了吗！我以为她是满洲人。
　　惠子酸酸地：怎么，看电影触景生情了？
　　阿南：女主角演的挺好，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山口惠子挑衅地一笑，拉长了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李香兰像一个人呀？
　　阿南好奇地：谁？
　　山口惠子看着天花板，噘着嘴：照相馆的老板娘，芳容。
　　阿南马上就不高兴了，知道惠子在挑衅：你提她干什么？
　　山口惠子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是王炳政经常提她吧！
　　旁白：王炳政想撮合阿南和芳容的婚事，在关东州已经不是什么新闻，惠子当然也不例外，惠子第一恨王炳政，第二就是芳容了。
　　阿南生气了：王炳政的嘴我堵不住，你最好别说，我不愿意听。
　　惠子被阿南的话噎住，碰里个软钉子。
　　服务生进来送餐。俩个人都没说话，低头吃饭。
　　山口惠子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冒失，不该惹恼阿南：算我多嘴，喝酒吗？
　　阿南头都没抬，嘟囔一句：不喝。
　　阿南显然是不高兴了，山口惠子也觉得说错了话，不该在这个场合提芳容，惠子：都怨我，行了吧，难得能在一起吃一次饭，喝吧！我敬你一杯。
　　山口惠子给阿南斟了半杯酒，把酒杯递给阿南，阿南接过酒杯，俩个人刚想碰杯。
　　包间门口有人说话：好温馨的画面呀！
　　山口惠子扭头一看：妙珍！惠子连忙站起来，满脸笑容地：太巧了，你看你，一天天打扮的光彩照人。
　　宋妙珍也微笑着回应：好羡慕你，那么年轻，你看我，满脸的皱纹。
　　山口惠子很愿意享受宋妙珍的赞美之词：叫你说的，我比你才小了四岁，一块坐下吧！
　　宋妙珍用试探的口吻：这位军官就是……？
　　山口惠子连忙鞠躬致歉：哎呀！我忘了介绍了，阿南正吉，宪兵队少尉，我未婚夫。惠子转过身对阿南说：阿南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宋妙珍小姐。
　　阿南站起来，没说话，点头表示致意。
　　宋妙珍也一点头：宋妙珍，请多关照。
　　阿南面无表情地：惠子经常念叨你，谢谢你对惠子的关照。
　　宋妙珍微微一笑：客气了，我们是好朋友。
　　山口惠子：宋妙珍小姐是满铁的货运代理，我的衣服就是她从欧洲捎回来的。
　　阿南又说了一句谢谢。
　　宋妙珍打开皮包：对了，惠子，国外捎来的尼龙袜子，最新款，美国货，送给你。
　　山口惠子推托着：你自己留着吧！实际是很想要这双袜子。
　　宋妙珍执意把尼龙袜子放在惠子的手上：小号的，专门给你捎来的。
　　山口惠子点头表示致谢：谢谢了，太珍贵了。山口惠子双手接过尼龙袜子。
　　宋妙珍大大方方地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我敬你们俩一杯，祝你们俩早日成婚。
　　阿南拿起酒杯：谢谢。
　　宋妙珍和阿南碰杯，宋妙珍把满杯的茶喝下，阿南喝了一点清酒，算是回应。
　　阿南知道宋妙珍肯定有事，仔细分析着宋妙珍说的每一个字。
　　宋妙珍用责备的口吻：军人应该很能喝酒的，干杯。
　　阿南谦虚地：我的酒量有限，就喝这些吧。
　　宋妙珍执拗地：不行不行，头一次见妹夫，你得干一杯。宋妙珍给阿南的酒杯斟酒。
　　阿南面无表情地：添一点就可以了。
　　宋妙珍加重语气地：我不知道您的酒量，您要告诉我。 阿南没明白宋妙珍话里的意思，看着酒杯没有说话，宋妙珍继续斟酒。
　　宋妙珍：我不知道量，您要告诉我。宋妙珍一语双关，意思是要石油的年产量。
　　阿南马上明白了宋妙珍话里的意思：我……，可以了。
　　阿南把酒杯端起来，和宋妙珍的茶杯碰了一下，阿南：我干了。阿南先干为敬。
　　宋妙珍也把一杯茶喝了：谢谢。
　　惠子：妙珍，您请坐，我们一起喝点酒吧！
　　宋妙珍放下茶杯：惠子妹妹，楼上有朋友等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俩的假日时光了。
　　山口惠子惋惜地：那就太遗憾了。山口惠子和宋妙珍来了一个拥抱，宋妙珍走了。
　　阿南：这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
　　山口惠子：表面看风光的很，其实她没有几个朋友，社交也简单。
　　阿南严肃地：她经常和欧洲有联系，会不会有问题？
　　山口惠子不高兴了，嗔着脸：宪兵队的思维，见谁都打问号，我告诉你，满铁计划局局长松冈叔叔是她的朋友，你别没事找事。
　　阿南慢条斯理地：我是为你好。
　　山口惠子逞能地：谁能把我怎么样。
　　阿南看了看尼龙袜子，眉头一皱，摇摇头。惠子故意气阿南：这算什么？我要穿苏俄布拉吉，我还要穿美国超短裙。
　　阿南面露愠色：说什么那！不知道害羞。
　　山口惠子笑眯眯地：你真生气了？我不能穿超短裙，布拉吉道是有可能。
　　阿南笑了：你穿什么衣服我都喜欢。阿南笑一次不容易。
　　受到阿南的赞扬也不容易，山口惠子装做不相信，呆萌地问道：真的？
　　阿南小声：真的。
　　山口惠子拉过阿南的衣领，想亲阿南的脑门，阿南用手臂挡住惠子，保持着俩个人的距离，惠子亲不到阿南，闹了个大红脸，惠子噘嘴骂了句：坏蛋。
　　
　　2、关东州街头。空镜。
　　惠子家轿车慢慢悠悠行驶在关东州街头。街上路灯稀疏，夜色斑斓，万籁俱静。
　　
　　3、惠子家轿车。夜。内。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看着这一对甜甜蜜蜜的恋人。
　　阿南开车，山口惠子把头靠在阿南的臂膀上，惠子：开心，真开心。山口惠子在阿南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南嗔着脸，训斥道：小心，我开车那！
　　山口惠子并没有理会阿南的责备，依旧脱掉长筒靴，脱掉厚棉线袜子，打开尼龙袜子包装袋，在车上试穿起尼龙袜子。尼龙袜子紧箍在惠子白皙的脚上腿上，山口惠子抬起腿：好看吗？
　　阿南斜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驾驶轿车。
　　尼龙袜子没有得到阿南的赞扬，甚至没得到未婚夫的正眼一看，惠子很是恼火，故意气阿南：十美元一双那，你二个月的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