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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刘东林：你不是说与广州外贸南方股份有限公司答成了合资联营意向协议吗？这份可行性报告赵书记我俩都看过了。
　　张军生：这与破产并不矛盾，厂子破产是合资联营的前提条件。
　　刘东林：哦，明白了，是咱得先破产，人家才与我们合资联营。
　　张军生：对，依法破产改制，建立规范的股份制企业。不然厂子有这么沉重的债务负担，生产出来的产品价格那么贵，卖给谁？没有利润，开发不出新产品，早晚还不是死路一条？职工照样没饭吃。
　　刘东林：那么多老弱病残多余职工生活问题怎么办？
　　张军生：走依法破产的程序，依托政府政策安置。
　　刘东林：大家都考虑考虑军生同志提出的这条整改方案上报可不可行？
　　赵 旺：依我看，厂子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建立股份制又是中小企业的改革方向，就按军生同志的思路安排，我感觉很好。
　　李二郎：面对厂子现实，我同意张厂长提出的主张，但应再考虑还有没有其它出路？
　　刘东林：为什么？
　　李二郎：你以为一个厂子破产是咱几个人就说了算的事？那得需要市经贸委、国资委报请市政府审查批准；既便进入破产程序，还得跑法院、求银行等多部门联动审核定案。就现在政府官员，有几个不是先关心对自己有没有利益、得不到好处不办实事的人，破产方案交上去，不定给拖到那个猴年马月呢。
　　刘东林：依你有什么想法？总之厂子得活着、工人得开支？
　　李二郎：我提议，除了将张厂长这个破产方案报上去，应再加一条，请求市政府同意，并给出优惠政策，敞开厂子大门，面对全社会进行招标承包，公平竞争，谁有钱，谁有本事，谁来干。
　　刘东林：你的意思是将厂子整体包出去，包给有实力的个人经营管理？
　　李二郎：对，你去打听打听，现在许多厂子不都是这样干着吗？这也是改革。
　　刘东林：依我看二郎同志提的这个条建议也很好，赵书记你说呢？
　　赵 旺：这，这，可以考虑。但这得需要承包者得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保证厂子正常运转、工人正常开支才行，这是起码条件。
　　刘东林：军生同志你意见呢？
　　张军生：我，我也同意大家意见，将两条整改方案同时报上级批准。
　　刘东林：兰婷，那你就辛苦一下，将大家共同商定的意见形成书面文字材料，上报市经贸委、国资委等相关部门。
　　◎江兰婷点头答应。
　　（四）
　　时： 隔日傍晚。
　　景： 农贸市场。
　　人： 李二郎、刘东林。
　　◎市场食品熟菜滩位。
　　◎李二郎指指点点买了几样小菜，拎了一只扒鸡两瓶酒，走出市场大厅。
　　◎李二郎打的上车。
　　◎出租车停在纺织小区一栋居民楼门口。
　　◎李二郎下车，提着东西上楼。
　　◎202房间门口，李二郎按响了门铃。
　　◎刘东林打开房门，李二郎进屋。
　　刘东林：买这干啥？
　　李二郎：一块儿喝点儿。怎么，老伴春节前回来不？
　　刘东林：回不来。昨天闺女又来电话摧我过去，恐怕我自己有个头疼脑热地没人照应，说啥非让我去北京过年。
　　李二郎：闺女还是蛮孝心的。
　　刘东林：可不，要不是这儿这多烦心事儿早走啦。
　　李二郎：长期光棍一人在家是有点孤单，空空落落没啥意思。慢慢解决吧。我说，招商广告写出来几份儿吗？
　　刘东林：来，你过来看看。
　　◎李二郎跟随刘东林走进书房。
　　◎书房台案上放着两张写好墨迹几张大纸。
　　◎刘东林掀起一张展给李二郎看。
　　◎“招商广告”流利帅气的书法笔迹令李二郎惊叹，手舞足蹈。
　　李二郎：好，好！冲这笔法招商就有力度。
　　刘东林：两张够不？
　　李二郎：够，够。这就是象征性。等上面批文下来，厂门口贴一张，居民小区贴一张行了。
　　刘东林：按你的意思，这标底数位置先空着，等上面批下文来临时再添？
　　李二郎：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舅说，到时候对他管辖的那几个开小煤窖的老板说说，一句话凑它个几百万没问题，气死他张军生。
　　刘东林：一下能投入那么多？
　　李二郎：这是几千万资产的承包权，还不包括这厂区两百多亩土地将来要增值，我舅说，钱出少了国资委这关肯定通不过。再说，标底订低了让别人包去怎么办？计划不就全打乱了吗？
　　刘东林：你舅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透露点儿？我也早做安排呀。
　　李二郎：先承包，后买断。买不断就先占着，总有一天将来得归个人。其实这下也是等于把你给救了。你觉得眼下厂子这个局面，你这个厂长的日子好过？帮你玩个金蝉脱壳，办了退休手续，拿上养老金，然后再高薪反聘回来给我经营厂长怎么样？
　　刘东林：这不是把张军生的位子给挤了吗？人家可是军队转业干部，经营厂长的职务是原纺织厂任命的。
　　李二郎：现在顾不了那些，纺织局不都解散了吗？谁有承包权、谁说了算、谁组阁。
　　刘东林：张军生那人干事肯负苦，还算有本事。
　　李二郎：多本事、我就用不着他，一边挂着呆着去。现在有本事的人多着呢。来，操持喝酒，边喝边唠。
　　◎刘东林，李二郎走出书房，找几个盘子碗来，打开这几样小菜儿。
　　◎操持完毕，二人边喝边聊。
　　刘东林：这两天你又打听过没有，田胖子那事怎么样啦？
　　李二郎：本来没啥大事，这要是张军生和赵书记他俩不出面作证，再从一起共事的人情角度合合浠泥，田胖子把那二十多万块钱儿往回一退，回来教育教育也就没事了。
　　刘东林：是呐，这回单位领导出面作了证，小事有可能闹大了，估计得判刑。
　　李二郎：打听了，估计咋也判个两三年。
　　刘东林：判个两三年就判个两三年呗，关键是别把咱俩再牵址进去。咱俩沾他那点儿也不知他在里面说了没有？
　　李二郎：我拐着弯地把话儿是给他捎进去了。
　　刘东林：咋说地？
　　李二郎：暗示他，只要他不把咱俩给连出来，咱俩肯定在外面凑钱找人儿救他呗。其实他田胖子比猴都奸，他肯定清楚，既然坦白承认、就得把钱吐出来，退了钱也就没事了，连累了别人没用，出来后没人扶着，咋混？他不得留着点儿后路？
　　刘东林：你说的也是。如果真没在里边给咱俩惹事，说明他还算义气，出来后，还真得帮帮他。
　　李二郎：那还用说。还有，我还打听到啦，贪污受贿在5万元以下检查院不予立案。咱俩沾巴他那点儿算个屁哟？
　　刘东林：哦，这我就放心了。
　　（五）
　　时： 晚饭时间。
　　景： 居家。
　　人： 张军生、韩素娟、张亚静、江兰婷。
　　◎韩素娟做好了晚饭，一样样端上餐桌。
　　韩素娟：你们爷俩都过来吃饭啦。
　　◎张军生撂下看着书本，拄拐杖走到餐前坐下。
　　◎张亚静住室门还在掩着。
　　韩素娟：亚静，听到了没有？吃饭啦。
　　◎张亚静打开屋门，伸下懒腰，懒洋洋从屋内走出。
　　张亚静：一天到晚老是吃饭，不想吃。
　　韩素娟：来，妈精心为你熬的小米绿豆粥，又败火、又有营养，来我给你盛一碗。
　　张亚静：别，我自己来。
　　◎张亚静自己象征性的盛了一点，伏在桌上吃着。
　　韩素娟：还吃个馒头吗？
　　◎张亚静摇摇头，放下碗筷，回到自己住室。
　　◎张军生、韩素娟在吃饭，门铃响起。
　　◎韩素娟起身开门。
　　◎江兰婷带着挎包出现在门口。
　　韩素娟：这么晚，这是到哪去啦？
　　江兰婷：市经贸委、国资局，刚回来。
　　张军生：还没吃饭吧？
　　江兰婷：有几句话说说，一会儿回家吃。
　　韩素娟：就在这儿吃吧，馒头，小米绿豆粥，亚静没吃多少，正好有你的份儿。
　　江兰婷：也行，我正想喝碗小米绿豆粥了，败败火。你先给我盛上，我去里屋先看亚静。
　　◎江兰婷撂下挎包，走进亚静住室。
　　◎张亚静正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游戏，见江兰婷进屋，起身迎接。
　　张亚静：江姨，您来啦？
　　江兰婷：怎么样还好吗？
　　张亚静：江姨，说真的，自从出了那次事之后，不知咋地，我大脑一直沉静不下来，什么书也读不进去，想去学校补补课，可我对老师和同学都不想见。多亏南方的陈霞姑姑给我带回了这台电脑，每天可以在这上面打发打发时间，不然也得像我妈前段似的要疯了。
　　江兰婷：这可不好，那你还是有心理疾病。心理疾病的伤痛痊愈也需要一个过程，等厂里过了这段忙碌时间，我多过来陪陪你。
　　张亚静：好，谢谢你。江姨，今天你来我家是找我爸有事吧？
　　江兰婷：班上的麽叽事，玩你的，抽空我还要来向你学电脑呢，听说以后的会计核算全是用电脑软件，对电脑我还一点没入门呢。
　　张亚静：我也不行，那咱就一起学吧。
　　江兰婷：好。
　　◎江兰婷走出张亚静住室。
　　◎韩素娟己经盛好了小米绿豆粥，递上筷子。韩素娟：快来，再不吃就要凉啦。
　　◎江兰婷边吃边说。
　　江兰婷：上报材料按你说的，两条整改方案，将对外招标承包改成了首项。改完之后，下午急忙送去了政府部门，上面摧着要呢。
　　张军生：我让你转达的口头意见你对有关领导说了吗？
　　江兰婷：对经贸委、国资委的领导都说了，他们赞同你的意见，一旦发布对外招标承包，标底一定适当调高，最少没有几百万的资金注入，这几千万的国有资产的经营权不能随意让别人拿走。
　　张军生：好，好，这毛毛雨下的好，你算立了大功一件。
　　韩素娟：怎么，染织厂要对外人承包？不是说好要与广州外贸林总那里合资联营吗？
　　江兰婷：这事你没与韩素娟念叨过？
　　张军生：还没说，她不清楚。
　　韩素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江兰婷：是这么回事，昨天上午厂里开班子扩大会，研究今年生产经营规划，张军生提出了得走先破产、后合资联营这条路子。可李二郎突然又提出厂子还应再选其它出路，提出对外招标，谁本事谁干，应该充许个人承包经营。
　　韩素娟：那小子显然是别有用心，打算出点钱儿自己就把厂子包过去，慢慢过渡过渡整个厂子还不就成他们家的。那全厂职工可就要倒大霉了。
　　江兰婷：是，听人说，他有个舅在政府里不知管着什么事的，很有道横，靠关系把他调到这个厂子，就有所打算。
　　韩素娟：当时你们几个参加会的人就都同意了他的主张。
　　江兰婷：当时他一说，我脑袋就大啦，明知这里边有猫腻，还不知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