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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江兰婷：（惊讶地）啊，真的呀？
　　李二郎：这还有假？这五张是开煤矿的，这三张是开发房地产和做大买卖的。
　　江兰婷：都是你找来的？
　　李二郎：我那有那么大本事，我舅的道横，昨天跟他跑了一整天。
　　江兰婷：看意思你们这是集体合伙承包？
　　李二郎：就是这意思吧，我舅委托让我牵头经营。
　　江兰婷：祝贺你呀，看起来你这新厂长很快就要走马上任啦！
　　李二郎：谢谢你江姐，这往后还需要你多指导、调教呢。
　　江兰婷：你三十多岁儿，年富力强、正是响当年，年青人遇到这样锻炼的机会不容易，好好干，不蒸馒头蒸口气，把厂子整出个样子让大伙看看。
　　李二郎：我也是这么想的，趁这个机会，一定让厂子打个翻身杖，使它旧貌换新颜。
　　江兰婷：我这里把承包合同协议书也打印出来了。那就给刘厂长拨个电话，看能不能找到他，你俩都签上字，报国资委备上案，我也好抓紧时间操持去工商局领表办照。
　　◎江兰婷从抽屉里取出承包协议书一式四份递给李二郎。
　　◎李二郎接过承包协议书仔细地着。
　　江兰婷：优惠条件还不少呢，一是允许挂债经营，二是政府还给部分启动资金，三是红利三、七分成，个人拿大头。
　　李二郎：江姐，你说上面为什么给这么多的优惠政策？
　　江兰婷：我也是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准是为了鼓励个人参与经济改革，保持安定团结呗。你想啊，今年是记念咱唐山抗震救灾二十周年，如果有的厂子再停工停产、工人发不出工资，像去年年底那样乱轰轰，弄得职工到处上访告状，那级领导能负得了责任？
　　李二郎：你分析的很对，上面给的优惠政策主要是为了稳定。也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连自己管辖的职工都发不出工资那算啥本事？江姐，你给刘厂长拨个电话吧，让他来厂子一趟，把字签了算了。
　　江兰婷：行。
　　◎江兰婷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着号码。
　　（二）
　　时： 上午。
　　景： 建材大市场。
　　人： 刘东林、田胖子、杨翠花。
　　◎凌乱不堪的翠花化工批零商店里，刘东林正指手划脚地指挥田胖子和他媳妇杨翠花收拾货物。
　　◎打扮时髦的杨翠花边收拾东西，边哭啼抹着泪水。
　　刘东林：胖子你傻愣着干啥？快把值钱的东西归集到一块儿，我去找个车，拉着东西赶紧回家。
　　事儿到了这份上，哭天抹泪儿地有啥用？
　　◎刘东林抬脚走出门外，兜里手机铃声响起。
　　刘东林：喂，哪位？兰婷呀，有事吗？你让他接电话。二郎，是我，我正在田胖子开的那个翠花化工商店里。田胖子出来了，昨天上午。我从看守所里把他接回来的，判了，判二缓三，保释、监外执行。三言两语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能打车过来一趟吗？对他多少也算是个安慰吗，好，我等你。
　　◎刘东林又返回了商店，走到田胖子跟前。
　　田胖子：怎么没去找车？
　　刘东林：二郎来电话了，他说马上就过来，见了他的面，听听他有什么说法再走也行。
　　田胖子：（沮丧地）唉，到了这个地步，他有啥说法管个屁用？
　　刘东林：我对你说，这回你可别拿武大郎不当神了。
　　田胖子：他怎么了？
　　刘东林：这小子还要闹大发喽。
　　田胖子：咋个大发法儿？
　　刘东林：他要出资八百万、将整个染织厂给承包喽，他当厂长。
　　田胖子：嗯，真的？
　　刘东林：昨天就出去找人办钱了，今天刚回厂，估计差不多。一会儿他来了问问就清楚了。
　　田胖子：他要是真能承包过去，你对他讲讲，看在老面上，能把我的小工儿给保住那就中。钱没了，再被开除厂籍，小工一丢，日子往后还咋过？
　　刘东林：放心，我对他说说，应该是没问题。只要他能承包过去自己说了算，什么事都好办。如果还有张军生和赵旺在里面掺合着，那非把你给毁了不可。本来你这点儿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厂子出面保保，退了赔拉倒，结果由于张军生书面作证，赵书记随声附和签字按个手印，弄得我都没法办了。
　　田胖子：我知道，如果不是张军生出具那份证据，定不了案。顶多再关些日子退赔拉倒，哪会判这么重。我忘不了他，走着瞧吧。
　　◎店外传来一声汽车呜笛。
　　◎李二郎夹着手包进了商店。
　　◎田胖子起身迎接，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李二郎：兄弟，可把你盼回来了。
　　◎田胖子泪流满面。
　　刘东林：昨天上午市法院把电话打到厂里，要求去一位厂长亲自出面作保，到看守所里把他接了回来，并指令在五日内将退赔款项交到法院。这不，刚才帮他把这房子和存货都处理了，正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呢。
　　李二郎：房产和存货一共处理了多少钱？
　　刘东林：十几万。
　　李二郎：按原投入赔了没有？
　　刘东林：急着处理东西还有不赔钱的？这么一折腾，损失了十来万吧。他说家里还有点儿存款，再拆借点儿，凑齐20万，明天我和他一起给法院送过去就行了。
　　田胖子：李科长，我完了。
　　◎杨翠花一直在一旁哭啼。
　　李二郎：兄弟，别难过，遇事咱一步一步来。
　　◎李二郎打开手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田胖子。
　　李二郎：兄弟，我这里有十五万准备买轿车的钱，先支出来贴上，就别再从别处再拆借了。
　　刘东林：还有胖子的工作问题，咱也得想法子给他保住？
　　李二郎：什么意思？
　　刘东林：他判刑后，按法律规定应该开除厂籍，如果厂领导班子在一块儿研究决定这事儿，张军生、赵书记他俩肯定坚持按规定办，到时我也不好说什么。
　　李二郎：什么呀，我的承包款已经到位，支票己交给江兰婷锁进了厂子保险柜，就等你回去签字换照呢。我当了这个厂长就等于他俩自行消亡，还研究个屁！
　　刘东林：田胖子，这回你放心了吧？
　　李二郎：兄弟我告诉你，等执照办下来，我就是染织厂新的合法厂长，新厂长当然自行组阁，想用谁用谁，下野者，玩蛋去。知道不？这年头是谁有钱谁说了算，我那个供销科长的位子，只给你留着，谁也夺不去。
　　田胖子：谢谢李哥，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杨翠花：（拉着李二郎的手）李哥你真好。
　　李二郎：把法院那边的尾巴事儿处理清楚，在家静养几天，等我电话通知报到上班儿。
　　（三）
　　时： 下午。
　　景： 厂财务科办公室。
　　人： 刘东林、江兰婷、李二郎。
　　◎李二郎、刘东林陆续走进财务科办公室。
　　李二郎：江姐，你把那几份打印好的承包协议书拿出来给刘厂长看看。
　　◎江兰婷从抽屉里取几份承包协议书递给刘东林。
　　刘东林：我看过手稿之后又有没有变动？
　　江兰婷：那都是按上面规定的条款写的，一个字没动。
　　刘东林：那就不用看了。需要签几份儿？
　　江兰婷：最少四份儿。
　　刘东林：要那么多份儿都给哪？
　　江兰婷：上报市经贸委、国资委各一份备案，工商局要一份儿，厂里存档一份儿。
　　李二郎：看来监管的部门还不少呢？
　　江兰婷：只要你不违反协议，不犯法，谁也管不着你。管它几个部门干啥？
　　李二郎：你先签。
　　刘东林：这还分啥先后，拿笔来，我先签。
　　◎二人先后在承包合同协议书上签了字。
　　李二郎：江姐，这验资、换照估计得用多长时间？
　　江兰婷：一周左右吧。现在我就去工商局交验资款，领取申请表。你俩商定一下新企业名称是否还要变动，待我领回申请表后马上需要添写清楚。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去政府主管部门批准盖章，争取在一周内办妥。
　　刘东林：还是兰婷想的周到，厂子换了新厂长，重新起个叫得响名字也很重要。二郎，这个事真需要你拿个主意？
　　李二郎：重新起个什么名字呢？江姐，你有没有好想法？
　　江兰婷：我可没有那个文字水平，这事儿你交给刘厂长，他天天咬文嚼字的，肯定能起出个好字号。我去工商局交款领表了，你俩慢慢琢磨吧，误不了明天我去市政府盖章就行。
　　◎江兰婷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叠支票，拿起合同协议书，一并塞进挎包，走出办公室。
　　（四）
　　时： 一周后。
　　景： 厂门口。
　　人： 江兰婷、李二郎。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厂门口，江兰婷背着跨包，手里拿着硬质塑封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下了车，走进厂院。
　　◎江兰婷推门走进供销科办公室，李二郎正伏正办公桌前书写着文字材料。
　　江兰婷：李厂长，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办回来啦。
　　◎李二郎赶忙站起身。
　　李二郎：（不好意思地）江姐，先别这么称呼。
　　江兰婷：有什么不好意思，由今天起，你是名正言顺的唐山市郎新染织厂厂长。
　　◎李二郎喜悦地端祥着塑封金字的企业法人执照。
　　李二郎：江姐，你辛苦了，跑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了着落。
　　江兰婷：应该做的，不客气，以后工作中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李二郎：江姐，办完执照，工商局啥时候把咱验资款给转回来？
　　江兰婷：已经拨回来了。
　　李二郎：这么快？
　　江兰婷：办完执照，工商局给了张转帐支票，刚才我已把那张支票交到银行，今天晚些时候那笔八百多万的资金就能转到咱厂账户，有业务明天就可以运转。
　　李二郎：姐你办事儿真是够利落。
　　江兰婷：钱到厂，下一步需要你亲手制订一套财务制度，比如，花钱提前要有计划安排，花钱都经由谁批淮，不能再像以前厂子那样，谁都说算，也没个计划，想花什么钱花什么钱。
　　李二郎：姐，你这提醒可是太重要了，我一定抓紧时间制订规章制度。
　　江兰婷：我提议在正式制度没公布出台之前，先立一条规矩，像许多厂子那样，实行一支笔。
　　李二郎：什么意思？
　　江兰婷：就是所有郎新染织厂的资金，不经你一把手的签字批准，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动用。
　　李二郎：好，这条规矩就从我的资金到位就开始执行可以吗？
　　江兰婷：行，凭你这句话就够了。这往后，无论谁想乱花钱，我就可以把他挡住。从财务部门来讲，只凭你的指令，肯定可以做到为你负责，未经你这厂长的签字批准，不会流失一分钱。
　　李二郎：江姐，谁办厂子能请到你这样素质的财务科长算是烧高香啦。
　　江兰婷：办好企业有两条基本原则，一是用好人，二是管好钱，我只在管好钱上为你把把关，其它就看你的造化，别辜负全厂职工的希望就好。
　　李二郎：江姐，我明白，你总是再说造就我的话。谢谢你。
　　江兰婷：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