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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江兰婷说完走出门外。
　　◎李二郎拨打电话。
　　（五）
　　时： 夜晚。
　　景： 四季青饭店小餐厅。
　　人： 李二郎，刘东林、田胖子、杨翠花。
　　◎楼上单间，服务员开始上菜。
　　刘东林：给田胖子打电话了吗？
　　李二郎：打了，半路走着呢。我让他媳妇也一块儿过来，那天见她哭得那个伤心劲、怪可怜地，在家呆着干啥？让她和胖子－块儿出来散散心。
　　刘东林：很好。这营业执照办得还算是很顺利呀。
　　李二郎：顺理成章的事儿，谁想挡都档不住。
　　刘东林：哎，我说，张军生出门儿在外，厂里换你当了厂长，转脸就成了他的上司，面对这个现实，人家有啥想法儿你琢磨过吗？
　　李二郎：不服是肯定的。只不过他不就是个转业大兵吗？不服又能咋地？这几天办完赵旺你俩提前退休手续，回头再反聘你为经营厂长，他那位子就算没了。我的厂子不再缺经营厂长，更不需要书记，对不起，多余领导无法安置。
　　刘东林：策略一点吗，是不是应该给人家留一个接受过程？
　　李二郎：接受过程？个人承包的企业有几个讲人情面子的？
　　刘东林：咄咄逼人太露骨了不好。
　　李二郎：管不了那些，我当厂长什么都是直接了当。这么着，明天早晨你就给张军生和老岳打长途电话，通知他俩，经上级批准，染织厂已被李二郎个人承包；无论他俩在什么地方，停止调研，马上回厂同你一起等待重新安排工作。
　　刘东林：行。
　　李二郎：回来后，由你对他俩谈话，先回家呆着，工资照发，出门儿请假，等听通知上班。
　　刘东林：你的意思是先凉一段时间再说？
　　李二郎：对，他有个屁法儿。你上不上班谁知道？就是有谁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就愿意给你双份钱。不说了，田子他们俩口子来啦。
　　◎室外，田胖子带媳妇杨翠花在向服务员打听李二郎下落。
　　◎李二郎站起身来开门迎接。
　　李二郎：兄弟，我们在这儿呢，来，弟妹请进。
　　◎西装革履的田胖子打扮时髦的杨翠花进入房间。
　　田胖子：刘厂长早到啦？
　　刘东林：等你俩一会了，来，你俩请坐。
　　杨翠花：李哥好？刘厂长好？
　　刘东林：今天咱们是给二郎夸官的日子，坐一块儿喝点儿。
　　田胖子：怎么，正式承包下来啦？
　　李二郎：今天上午刚办下来营业执照。
　　刘东林：我介绍一下，这是唐山市郎新染织厂法人代表厂长李二郎同志。
　　田胖子：刘厂长，你的位子让人家顶了不难受吗？
　　刘东林：你小子没把我弄进监狱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个厂长位子丢就丢了吧，让贤是早晚的事儿。
　　李二郎：那些日子，你在里面，外面一点风声也闻不到，可把刘厂长给吓坏啦，天天提心吊胆，忒怕检查院把他也逮进去。
　　刘东林：搁谁不害怕，眼瞅着快到了退休年龄，进法院判两年，一辈子的劳保都没了。趁我害怕，让二郎这小子钻了空子，不然，我硬不把厂子包给他，他有啥法儿？
　　李二郎：这不把你也成全了吗？我答应他高薪反聘为经营长厂，开双份儿工资，还想咋地？
　　田胖子：这不是绕着弯儿地把张军生的位子给挤了吗？
　　李二郎：挤的就是他。
　　田胖子：挤的好，赞成，喝酒！
　　刘东林：依我看，你俩还别高兴的太早喽，还是冷静点儿好。别觉着厂子承包到手就得意洋洋，你挤了张军生，人家就那么容易善罢干休？如果厂子到你手里还是搞不好，弄得职工开不出工资，第一个领头闹事的就是他。承包不等于买断，弄不好你李二郎照样下台。
　　李二郎：瞧你说的，开工资才用几个钱，满打满算每月三十多万够了，我那资金八百万，你算算能开多少年的。想看我笑话的人，他妈还没生出来呐？
　　刘东林：话又说回来，只要你能保证资金充足，发挥个人承包的优势，逐步走向盈利，应该是没有问题。
　　李二郎：你指的个人承包的优势是什么？
　　刘东林：实行包工计件、联产计酬，一下就能搞活。农村还不是这样吗？
　　李二郎：那就看你经营厂长的造化啦？包工计件、联产计酬需要算细账，这是我最头疼的事；从小就讨厌数学，一提算账就脑瓜仁疼。
　　刘东林：有胖子我俩挺着，用不着你费多大心，一会儿我俩就得研究出一套近期和长远的工作计划安排，提供你参考。
　　李二郎：那你俩现在就一边喝酒、一边研究吧，我去外面透透风，等办照等得我这几天心烦意乱，酒不香甜，饭不想进。
　　刘东林：人担大任之前都有这种感觉，过了这发情期就好了。（笑声）
　　李二郎：你真会扯蛋。
　　田胖子：李哥，楼上不是有舞厅吗？翠花，去陪着李厂长到楼上跳跳舞，散散心，我在这里同刘厂长商量商量事儿。
　　杨翠花：行，李厂长，我去陪你听听音乐、跳跳舞心情马上就好的。
　　李二郎：我不去。
　　田胖子：咋还不给面子？
　　李二郎：就我俩去多不好意思。
　　田胖子：你俩先去，一会儿我俩也上去。
　　◎李二郎、杨翠花一同朝楼上走去。
　　◎灯光幽暗的舞厅里，楼抱在一起的男女随音乐摇摆着身体。
　　◎杨翠花在巴台上交了款，回到李二郎身边。
　　杨翠花：二哥，来，上场吧。
　　◎李二郎同杨翠花牵手，脚步随音乐移动，身体靠在了一起。
　　◎二人在慢声细语的交谈。
　　杨翠花：李哥，你救了我的家，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李二郎：哥们吗，应该做的。
　　杨翠花：恩人啊，你是胖子我俩一辈子的恩人。
　　李二郎：不要把事儿看那么重。
　　杨翠花：刘哥，这辈子我咋报答你的恩情呢？
　　李二郎：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大家很好就行了。
　　杨翠花：我发誓一辈子对你好，只要是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李二郎：朋友之妻不可辱。
　　杨翠花：你是我的恩人，我亏欠你的太多。
　　李二郎：别那么想。
　　杨翠花：我想，我想……。
　　李二郎：楼紧点儿，我不会失去你。
　　杨翠花：我们去包房好吗？我学过专业的按摩。
　　李二郎：是吗？
　　杨翠花：半年培训，一年实习，会使你满意。
　　◎二人悄悄离开舞场。
　　（六）
　　时： 清晨。
　　景： 华东纺织工业技术研究所招待所。
　　人： 张军生、岳科长。
　　◎二人房间，张军生，岳科长还在睡梦中。
　　◎张军生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被惊醒的张军生拿起手机接听。
　　张军生：你好？请问是那位？哦，刘厂长，刘厂长你好？我俩在上海华东纺织技术研究所。什么情况您说，哦，哦，哦，行，再见。
　　◎对方撂了电话。
　　岳科长：哪儿来电话？
　　张军生：刘厂长从他家里打来的，情况有了变化。
　　岳科长：什么变化？
　　张军生：厂子果真让李二郎牵头给承包了。
　　岳科长：看起来大家算是猜对了。在这之前厂里就有的职工议论，李二郎通过关系从市公交公司调到咱这个濒临破产的厂子肯定有他的企图。这不，抢先就包去了吧？
　　张军生：您觉得他把这厂承包下来是想通过厂里业务赚钱吗？
　　岳科长：二溜子相儿，他哪是管企业的料儿？
　　张军生：他是闻到咱们要搞新产品开发，要筹备与广州外贸合资联营的风声才跳出来承包的，目的是走在咱们的前面，看样子象是另有企图。
　　岳科长：现在从南方到北方，想趁国家改革之机，以少量资金虚假买断国有资产成了普遍现象，大有人在。弄不好他们是上面有人，打上面来的鬼主意。
　　张军生：您是怎么觉察出来的？
　　岳科长：你总出门儿，可能不清楚。听其言，观其行，李二郎很象是代表上面某些心术不正的人在厂里潜伏着，伺机等待厂子破产拍卖，想检便宜。他们唯恐失去这块地盘，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承包。
　　张军生：对，像是有人在玩先入为主，先占据这个地方，然后放长线钩大鱼，等待挖这块儿国有资产。
　　岳科长：你分析对。厂子当时研究对外招标承包你就没觉察到他的鬼胎？
　　张军生：有所察觉。
　　岳科长：怎么就没设法儿阻挡他？这块儿国有资产如果让他们挖了去，再转手一倒卖，职工可就倒大霉啦？
　　张军生：当时我想，人家手里如果有大钱，真想承包这个厂，国家当前形势又是深入改革鼓励自由竞争，想挡是挡不住的。与其档不住，还不如把钱放进来再说。
　　岳科长：那可就被动了。
　　张军生：经过在南方近两个月的调查摸索，探明了一点儿道理。
　　岳科长：什么道理？
　　张军生：现今咱接触的中小国有企业必须闯过两道关口才能生存下去。
　　岳科长：哪两道关口？
　　张军生：一条是破产改制，脱离旧体制；再就是创新开发出拳头产品打开市场。这两条离开哪一条，只有死路一条。李二郎他离这种观念还差得远呢。
　　岳科长：这一点儿你说的很对，李二郎他那那能认识到这些问题。
　　张军生：观念决定命运，让他们拿着钱在这里折腾吧，让他替我们拿钱多养活几个月的工人吧。
　　走着瞧，适当时候，对不起…。
　　岳科长：可眼下的事儿咱咋办呢？刘厂长来电话是什么意思？
　　张军生：他来电话是转达李二郎指示、让咱俩停止在外地调研，马上回厂等待重新安排工作。
　　岳科长：那，昨天定好今天上午与朱所长的谈判还进行不？
　　张军生：照常。
　　岳科长：签了合同是要交定金的？
　　张军生：到时候看情况定。
　　（七）
　　时： 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