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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思文革  着眼未来

　　长篇小说《弯弯的乌裕尔河》，是反映文革前后，一个国农场在进行现代化建设过程，遭遇十年动乱的干扰和破坏，广大职工群众在党的领导下，进行不懈的抗争，所发生的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是作家从今天的时代高度，从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文革给党和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成功地塑造了一大批干部群众反击极左思潮的光辉形象，给人以希望和力量，是一部弘扬主流价值观的优秀作品。

　　花媳妇更乐得直蹦高，俺爹俺娘就盼这一天呢！革命委员会万岁！
　　干柴棍儿高兴地表态，只要是革命斗争需要，我就服从组织安排！
　　众人七手八脚地拆了破席子，又用土篮端来黄土，把炕弄平，又从仓子里拿来－领新席子铺上，又从炕琴里扯出两床红花被子，给两人铺好。
　　沈荣荣点指干柴棍儿鼻梁骨，告诉你，晚上开联欢晚会时，我要验，验什么来着？转头去问吴美环。
　　吴美环小声嘀咕一句，验红。
　　沈荣荣，对，验红！
　　花媳妇举手宣誓，忠于毛主席！我保证是处女！
　　众人欢天喜地走出房门，来到门外，沈荣荣手指，把门板上的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扯掉！
　　众人几下就撕去了标语。走出院外几步，沈荣荣还有点放心不下，用眼角使眼色给吴美环。
　　吴美环转身返回，扒窗子一瞅，便又回来了，贴近沈荣荣轻声地，天地一家亲！
　　沈荣荣又指王晓爱，都记下来啦？
　　王晓爱拍着笔记本子，全记下！
　　
　　公社前广场，干柴棍儿和花媳妇重新穿上婚礼服，由沈荣荣和王晓爱左右陪同，来到社员群众中间，不断地欢呼‘我们是一派啦！’
　　沈荣荣向围坐在四周近千群众高呼，贫下中农社员们！革命的战友们！让我们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我和王晓爱用歌声，给这对重新团结起来的革命战友加夫妇，献上一首最美的情歌‘芦笙恋歌’，祝福他们！
　　两人开始高声演唱。下面的群众听得如醉如痴。一些小姑娘听得热泪盈眶。
　　淡淡的月光下，人们在身累心累之余，此刻能享受着少有的清闲和安谧，真爱和蜜意，也是一种苦中带乐的幸福。
　　
　　公社招待所里，几个人都没睡，陪着王晓爱赶写通讯。
　　公社招待所每间客房，都是大车店似的南北大炕，王晓爱坐在北炕炕桌上赶写稿子，陈香草仍坐在对面陪他，沈荣荣和吴美环坐南炕沿，轻声轻语唠着嗑。
　　沈荣荣看了看手表，快十一点了，写两个多点了。
　　吴美环扫了一眼北炕，默默地点点头。
　　王晓爱仍伏在小桌上挥笔疾书，陈香草仍陪他坐着。
　　沈荣荣再次看表，二点整。
　　北炕王晓爱举起稿子，姐，写完了！标题是，传奇女续写新传奇，干柴棍儿终圆花媳妇花之梦——记沈荣荣副主任雅洲公社的宣讲之行！
　　沈荣荣跳下炕喜得连声叫好。
　　王晓爱打了个哈欠，姐，我困了。吴美环，脱了睡吧，二儿。
　　陈香草忙撤桌子，沈荣荣忙扯过个枕头。王晓爱退下裤子，甩掉上衣，往枕头上一倒，睡着了。
　　吴美环手指他，快吧？沈荣荣和陈香草表示赞同，是快！吴美环，要不咋说他没心没肺呢。
　　
　　场部，贺场长家南窗下，夜深了，屋里仍有光亮。
　　鄂务农和程罗全仍在蹲坑。屋里传来无线电杂音声。俩人高度紧张。鄂务农拉了一下程罗全，两人猫腰去了房山头。
　　鄂务农，你听清了吧？
　　程罗全，听清了。
　　鄂务农，是滴滴嗒嗒声音。
　　程罗全，对，是滴滴嗒嗒的声音。
　　鄂务农，是重大发现。
　　程罗全：对，是重大发现。
　　鄂务农，咱回去报告。
　　程罗全，对，咱回去报告。
　　两人转身去了。
　　
　　县革委会，主任办公室，冯主任点指王晓爱那篇‘通讯’稿，对他面前一众造反派头头，这篇通讯写的好，它的最大特点，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我们都是一派啦，都是冯慕林主任这一派！你们下去，大力宣讲这一点，把不是咱这一派的组织，统统排挤出新生革命政权，全力打压他们活动空间，不给他们一点实权------
　　电话响了。一个造反派接听电话，好的，你稍等。捂住话筒，红五月的占学青校长找您。
　　冯慕林挥手，下去分头行动。
　　众头头小声议着走了。冯慕林接听电话，好，好，我跟公安局军管小组无线电技术科专家，很快赶过去。你现在可安排民兵在他家站岗，防止他转移电台！
　　
　　第十七章 全面夺权开始了
　　
　　两个文革唬蛋鄂务农和程罗全，在贺场长家窗下蹲坑听声，终于有了重大发现，造反派们全乐昏头了，瞅着这台放在办公桌上的‘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兴奋不已。
　　来给他们讲解的，仍是上次那个专家，------这个电子管收音机，有长波、中波和短波三个波段，短波波段，只要稍加改造，就可以当无线电发报机使用。但是，现在这种状态，还不能当无线电台使用。情况就是这样，冯主任。
　　教研室里，围着收音机观看的几十人，听完专家解释，全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没人吭声。
　　冯慕林看了看周围的造反派头头，对占学青提示说，虽然这个收音机还不能发报，但它可以收听敌人电台广播！
　　众人恍然大悟，齐声喊‘对！对呀！’
　　冯慕林继续，你俩半夜三更听到的滴滴嗒嗒的声音，可以证实，贺雪瑞在收听敌台接受新的任务！
　　众人惊得张口结舌。
　　冯慕林继续，我们之所以这样分析问题，做出这种判断，是有一定的历史事实为依据的。经查，贺雪瑞在一九四二年，西南联大上大学期间，曾秘密加入国民党军统特务组织‘三青团’，成为反动骨干分子！
　　众人惊的‘哇’地大叫起来。
　　冯慕林继续，贺雪瑞秘密加入反动组织‘三青团’后一直潜伏着，直到抗战胜利后，又公开加入共产党。这个最新情报，是我们造反团夺了档案室的大权后，获得的最新消息！这是我县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又一伟大胜利！
　　占学青，大家为冯主任鼓掌！
　　众人起劲地鼓掌。
　　冯慕林，这也是县革委会给你们场深入开展革命大批判提供了重磅炮弹！
　　众人再次起劲鼓掌。
　　冯慕林，这个猛料一抖出，贺雪瑞这一回被打倒了，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占学青狠狠地，再踏上一万只脚！
　　
　　回县里途中，吉普车里，刑侦专家坐在副驾。
　　冯慕林和公安局军管小组长冷挺新坐后排。
　　冷挺新低低地，老师，他加入‘三青团’，是组织安排的------
　　冯慕林一脸冷漠，只要加入了这个事实存在就行，其他方面不必考量。根椐这个事实，就可以定罪。小新哪，这就是文革开创的最新理念，你们军管今后处理案情时，就参照这条新规定，尤其是对待阶级敌人，想都等于有罪过，不必在其他细节末梢上纠缠是否有事实存在。我们应该旗帜鲜明地支持革命群众的大揭发大检举大批判行动。
　　冷挺新，是，老师。
　　
　　场中心校教研室，占学青，按照布署，开始行动。
　　贺场长家，扬松涛捧着收音机进了屋。
　　鄂务农跟程罗全背着三八大盖在门口站岗。
　　
　　场团委办公室，闻听此爆炸性奇谈时，何淑芬惊的‘啊’一声跳起来，这样的事儿，怎么可能，停顿一下，又低低地，让我们这些底层干部知道呢，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党内机密的！
　　占学青，贺雪瑞收听敌台广播接受任务已经坐实，他长期隐瞒反动罪恶历史又被县革委会内查外调搞清。根椐县革委会指示，由你正式出任红五月场长，免去贺雪瑞名义上的场长职务，从现在开始，让他向你交接工作，什么时候交接完毕，什么时候宣布县革委会决定，对贺雪瑞实行监督劳动改造，继续交待新的反动罪行。
　　何淑芬难过的流下眼泪，连连点头，坐下来，不停地抽泣。
　　占学青，红五月的斗争重点，全部转移到大检举、大揭发、大批判上来，彻底肃清贺雪瑞的流毒，清除他的一切影响。大批判方面，由我负责。
　　
　　场部大礼堂，占学青指挥两个造反派往大门旁贴大字报，标题是爆炸性的耸人听闻，‘老‘三青团’反动分子，今又接受敌台新任务——二评三反分子贺雪瑞’
　　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人们议论纷纷，惊掉下巴，表情极为夸张，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敖桂兰背着孩子，站在人群后面，看了一眼大字报标题，便悄悄地溜出了大礼堂，直奔卫生院走去。她来到院长办公室，见院长郑红霞正给一个病人诊脉，便坐在椅子上等候。
　　郑院长给病人开完处方，病人便起身出去拿药去了。
　　敖桂兰急忙坐在她对面，小声急切地，郑姨，大事不好了！占学青又给我贺叔弄出一条罪状，说什么收听敌台接受新任务------这都是咋回事呀？
　　郑红霞大吃一惊，啊？这又是谁捏造的呢？上午，是占学青领几个造反派来找过我，很客气地说要借我家的收音机用一会儿，说是收听实况广播。我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就领他们去家里，把收音机借给他们。中午时，他们又送回来了，啥也没说呀，这怎么突然搞出个收听敌台接受什么任务呢？他们要打倒你贺叔，什么下三烂手段都用上了呢？
　　敖桂兰小声地，姨，还有更奇的呢，说我贺叔是军统特务组织‘三青团’反动骨干------
　　郑红霞，你贺叔在西南联大读书时，已经是秘密党员，公开身份是联大学生会‘三青团’ 宣传干事，发展进步学生积极参加抗战，我就是在他影响和教育下，后来也加入共产党的。我们一直为党做秘密工作的，直到抗战胜利，我俩才公开党员身份。这有什么错呀，那是我们光荣的革命斗争历史，可万没想到，我们革命几十年，建国十几年后，居然有人别有用心地抹黑我们那段光荣历史，来为他们夺权制造借口------说着，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敖桂兰听明白了，极力安慰她，姨，您别难过了，真相是遮不住的，终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我相信！
　　郑红霞仍然老泪纵横，这样的日子，哪天是个头啊？
　　
　　场团委办公室，占学青把一份‘红头文件’放到何淑芬办公桌上，从现在开始，贺雪瑞向你交接工作，你们开始吧。你们俩，指随他进来的两个佩带红卫兵袖标的造反派，你两留下。说罢，又领着一帮人走了。
　　何淑芬跟贺场长站在那儿，木然地望着他走去，没有任何表示。
　　两个‘留下’的小青年，倒背手立在贺场长身边。
　　
　　主任办公室，办公室张主任，正跟总务科长王玉林，坐在办公桌前，研究着工作。王玉林照笔记本念数字，张主任在纸上记。
　　门开了。两人抬头望去。占学青捏着一张纸进来，后面跟一大串造反派。
　　张主任首先打招呼，有事呀？占校长？
　　占学青主动伸手同张主任握手，张主任，县革委会有新调令，任命省厅调派干部扬松涛为红五月农场办公室副主任。今后办公室各方面工作，你俩研究决定，你带他熟悉一下业务。
　　说着，便把‘红头文件’放在他面前。张主任同他握的手，慢慢松开了。
　　占学青又对王玉林，王科长，场红革会决定让省厅调派干部孙忠林，跟你学习算盘，他进总务科财会室工作。咱们到总务科去详谈，好吗？
　　耿直的老王会计连连点头，好，好，教他算盘，这我会！
　　
　　场团委办公室，何淑芬扫了一眼贺场长，便离开办公桌，拉着‘站岗’的一个小青年手，你是合盛屯老陆家陆春风的二小子陆冬升吧？
　　一脸孩子气的陆冬升，是的副场长，是的何书记！那年你领我们给我来喜哥操办婚礼，我才知道了你的故事，你是我们青年团员的知心姐姐，我们都敬重你！
　　何淑芬亲切地，好孩子，姐喜欢你！你是咱贫下中农的好后代，根红苗壮，有培养前途。跟着占校长，好好干革命，前程远大。现在，我要跟贺场长谈工作上的事儿，有些问题不宜让他人知道。我的意思，我们领导谈重要工作，外人最好不在场，我的意思你懂吗？
　　陆冬升点头，姐，我懂！我和大力到门外去等，不影响你们领导交接工作。随即招呼，大力，咱俩到门外站着去。
　　两个孩子出去了。待两人出去，何淑芬立即坐在贺场长对面，轻声地，贺叔，占学青们开始全面夺权了，我们没有任何能力制止他们了，咱们场子这下彻底遭殃了。
　　贺场长小声地，这场突如其来的革命，真的打乱了咱场的发展计划，我们被他们搅的，什么工作也干不成了。咱们的五年发展纲要，也只能无限期地推后了。
　　何淑芬，听占学青讲，交接完工作，他们就要监督你劳动，这可怎么办？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又去跟年轻人一起出大力，咳------
　　贺场长，这样也好，重新回到群众中去，体验劳动群众的疾苦，以后再工作，会更能关心百姓的生活。谁让我们共产党人立志一辈子为人民谋利益了。
　　何淑芬，叔啊，我看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尽力拖延交接时间，也只能这样了。我抽空给美环他们打个电话，她们也快回来了。
　　贺场长笑了笑，几天没听晓爱唱歌，有点想了。
　　何淑芬点头，我也是。
　　
　　这是宣讲团工作的最后一天，清水泉公社招待所，啥事？三个人有些紧张，齐刷刷地问她。沈荣荣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轻快地，没事，挺好。芬姐就是问一下咱们多展回去。我告诉她，中午跟公社的各大造反派头头会完餐，我们就往家返，晚上到家。又问了一下大家好。特意瞅了一眼吴美环。
　　几个人又欢快地归拢东西。
　　王晓爱搂住吴美环脖子，芬姐肯定说想你——
　　吴美环沾沾自喜了，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