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孙亚明的报告，欧凤帆牢骚满腹道：“我们原指望二团能为独立师带来一番新景象，因为这是一支真正的野战部队，有良好的装备和训练，作战经验丰富，奔袭平安、两战二指山都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不想在梅山雨岭和宁远一败涂地，连龙石林那样的杂牌队伍都不如。不计前几战的损耗，此次二团参战兵力多达一千七百余众，不到一天便被力量相当的对手聚歼，令人难以置信。”
　　他忧心忡忡地说：“独立师就这支队伍有点实力，方今输个净光，不说将来只讲眼下，我们拿什么来抵挡共军的进攻？ 现在鱼井村、马村、山头坳村一线只有韩慎和赵全胜的第四连，两部合计三百五十人枪，面对共军虎狼之师，这点兵力能起什么作用？ 再说韩慎胆小如鼠，他一枪未放两次从皮里逃跑。周长青偷袭平安时，龙石林令他率兵前去拦截共军的败兵，一连人马到了卧牛山口，同样一枪未放，吓得屁滚尿流而逃。一旦对方来攻，他那一百多人枪能否挡住共军一个排都难说。”带着满心的忧伤与恐惧，欧凤帆与彭佑财兄弟丧魂落魄地去了。
　　刘正阳见三人出了司令部，遂问道：“接下来怎样做？”刘兰菲摇头说：“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啊。”
　　“孙营长的报告和副司令的抱怨我都听到了。”彭娟从机要室走了出来道。“司令、参谋长，现在该做的有：一、从西线速调一营兵力置于村东石山一带，组建一道防线，以屏护司令部，拱卫我反共复兴基地之中枢；二、令程有全、彭佑武加紧调训新兵，条件许可时重组二团、三团并完善一团建制；三、估计二团有数百弟兄被打散，须立即派人前去收聚。若迟，则如覆水矣。”
　　“派谁去？”刘兰菲没了主意。
　　“孙亚明。”彭娟道。“小龙这段时间稍事休息，检讨一下宁远、荷塘战斗的得失，从中吸取教训，日后好报败兵之仇。”
　　刘兰菲细析说：“三团、二团两遭败绩，主因还是战斗中缺少炮火支持，不然输得不会这么惨。”
　　刘正阳满面哀容道：“彭娟通知孙亚明去收拾残军，兰菲通知欧凤帆、曹洪军、彭氏三杰、何进、程有全、赵全胜、龙石林等人于明早八时到司令部参加军事检讨会议。”因见彭娟貌美如花，聪慧无人能出其右，遂对她说：“从今伊始，你协助参谋长参赞戎机。”
　　“是!” 彭娟响亮地应道。
　　
　　第十八章 小分队纵横深山 搜索队不自量力
　　宁远—梅山雨岭凯旋后，柳建勇因病住进了医院，唐五儿把活捉王景皮、击退江大元偷袭龙凤村的情况向王刚、杜威作了简要汇报。因一场冷雨病倒了六名战士，唐五儿只得率十三名队员向大广岭深处进发。是夜云淡风轻，天色清湛，一月如钩。
　　初冬的雨后之夜，气温有些轻寒。山风吹拂，宿鸟啾啼，空气中散发着馥郁的菊馨。一行众人脚穿黄皮胶鞋，足踏月光行进在山间野径上。众人七高八低左盘右旋向大广岭深处悄然而进。
　　月上松梢，天色清湛，夜风轻寒。众人来到大广岭深处一座半满的水库边，见峰峦星月倒影，水中别有洞天。有《西江月》一首为证：
　　黄菊花繁映月，衰草败叶摇风。碧空清远楚天阔，吹得一潭星动。
　　峰峦林木倒影，别样水府洞天。夜凉水边走鳖鱼，怎知岁月匆匆。
　　因见天上水中浑然一体，洞天一色，自己一行十四人正合七双，唐五儿脑中灵光一闪，口中吟道：“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唐三儿道：“‘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此联既指天上水中的北斗，又暗合我一行众人。上联极佳，只是难续下联。”
　　走过水坝，来到南面石山上，山上树木不生，野草稀疏，黝岩随处裸露，灰蒙蒙的不甚清晰。唐五儿叫大家小憩一会，顺便嚼点干粮就口山泉。
　　忽听一阵雁鸣，不知是山高还是雁飞得太低，只见一点暗影由北向南经水库、石山一路南去。唐三儿触景生情，欣然击掌道：“有了!”
　　邹鲁轻声问道：“三儿，什么有了？”
　　唐三儿兴奋地道：“我们老五的下联有了!” 旋即兴致勃勃道：“南山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
　　唐五儿听了下联，觉得对仗工整，只是联中一个“孤”字，隐有不详之感。他对众人道：“土匪还不知我们己渗透进来，但其防范肯定少不了。我们十四人是天上水中的北斗，现在就在此分作两支。我提醒各位，在这匪窝里活动务要谨慎，万勿大意。我们的任务是袭击土匪的征粮征兵队伍，凡遇上这些家伙，能干掉的就设法干掉。遇上顺手牵羊的好事，千万别客气。总之大家要使出孙猴子的本领，把这里面搅个地覆天翻乾坤颠倒，让刘正阳、欧凤帆等人惶惶不可终日。”
　　唐二儿问道：“老五，分队后如何联系？”唐五儿答道：“分队后各行其是。如山里呆不住了，就回去向首长报告。”随即分派众人，唐二儿、唐三儿、蒋春生、庞建山、邹鲁、唐红、皮定彬为一组，组长唐二儿；其余人员为另一组，组长唐五儿。分组已毕，正要动身，却见担任警戒的林经伟回来悄声说：“水坝上有一支土匪的巡逻队过来了。”
　　唐五儿悄声问道：“多少人？”林经伟轻声说：“月色太暗，看不真切，约摸一个排。”
　　唐二儿不假思索地对众人说：“刚才队长说了，有顺手牵羊的机会别放过。现在‘羊’送上门来了，一排不多，干掉他们再走。”
　　唐五儿轻声命令道：“大家隐蔽好，让匪兵靠近了再打。”廖崇尚接口答道：“放心，你不下命令，我们不开枪。”
　　众人迅速散开，将枪慢慢抬起来，把手榴弹的盖子拧开。
　　这里距离平石村不到八里，时间大约是凌晨四点，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天将放亮。匪兵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儿会有一支解放军的小分队，他们叽叽喳喳地走来，大枪都扛在肩上，内中一个问道：“排长，前几天二团被歼，你说近期对方会不会进山来攻？”
　　那排长说：“前战对方伤亡颇多，眼下进山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若我是共军的主官，就派一支小队伍渗透进来，东一枪西一铳，把里面搅乱了，就让他们撤回去。”稍停又道：“气温太凉，夜色太暗，到岭上歇一会，天亮后再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