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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前

　　座位中一位日本绅士打扮的人说着日语道：“你的魔幻确实神通，令人惊叹。但是我却无法放弃这种怀疑，那就是这两位是否你事先串通好的？”
　　络腮胡子听了十分不高兴的也用日语道：“这位先生怎么如此说话？你如不信尽可回你的上房休息啊。”
　　天佑旁边有两位中国人，其中一位是会日语的，他给傍边的同伴翻译成汉语，天佑他们也就借光了，都明白他们在争执什么。
　　天佑对明忠道：“我也怀疑呢，明忠，你信吗？”
　　明忠回道：“和你一样。”
　　此时只听那位日本绅士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过于神奇了。我想请问，如果随便找一个人也施行你的法术，会成功吗？”
　　络腮胡子气鼓鼓的道：“当然可以，你可以从诸位当中任意指定一位，甚至你自己也可以来试一试，如何？”说着，摆出一副战胜者的姿态，一手掐腰，一手拿着指挥棒指点着日本人。
　　日本人没有和他怄气，而是拿眼睛四处寻索着，想找一位合适的人来做试验。恰在此时，饭厅门口露出了一个靓丽的身影，穿着一身鲜艳的和服，发髻高耸，模样温柔美丽。显然她是被饭厅里的热闹所吸引，也想来看看热闹。
　　日本绅士看到那位日本女郎十分艳羡，于是他轻声对络腮胡子道：“看见了吗？那位刚进来的女子，你的电魔幻术能让她听话吗？”
　　络腮胡子豪气的道：“这有何难？你想让她做什么？”
　　日本绅士道：“你就指挥她将门口桌子上那盆鲜花搬到我面前这张桌子上就算你成功了，可以吗？”
　　络腮胡子道：“好吧，你就等着吧。”说着开始口中念念有词，指挥棒指向远处的那日本女子，晃悠了几圈，脚一点地，口中：“着”的一声，之后那位日本女子仿佛着魔似的变得神志恍惚，悠悠的竟然双手捧起了花盆，面无表情但却象冷美人一样款款往中心走来，最后竟然在络腮胡子的指挥棒指挥下来到了日本绅士的桌前，将那盆花轻轻放下。
　　此时日本绅士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突然他把手放到嘴边对络腮胡子轻声道：“你能让她笑一笑吗？”
　　络腮胡子也笑了笑，但有点轻蔑的意味。然后用指挥棒向日本女子又转了两圈，脚点了一下地，只见那女子冲着日本绅士嫣然一笑，胜过春风拂面，恰似万树桃花开，还款款的低头略蹲了蹲，好似行礼。直看得那位日本绅士立刻站起来热烈的鼓掌，叫好，全场也是掌声大作。
　　日本绅士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把纸币钱递给络腮胡子，连连道：“佩服，佩服，你真是神奇的魔幻术啊！”大家如雨点般将钱扔到络腮胡子的大盘子里。
　　
　　59 火轮船上 夜 内
　　已经是夜晚了，只有月光能从舱两端的门映照进来。
　　天佑和明忠头对头趴在铺上说话，明忠问：“天佑，你说后来他变的是真的吗？”
　　天佑反问：“你说呢？”
　　明忠：“那个中国劳工说的可能是实情，但是很可能也是串通好了的。”
　　天佑继续问：“那日本女人呢？”
　　明忠问：“这个……还有些象真的，她可是刚进饭厅啊……你说呢？”
　　天佑也在想，慢慢的说道：“我看还是像串通好的，要不怎么那么巧？那个日本男人刚问，那女人就出现了。”
　　王年克在上铺说话了：“我看日本女人与络腮胡子没瓜葛。”
　　他上铺对头睡的欧阳耿问：“为什么？”
　　王年克反问：“如果是串了的，日本男人没有提新问题呢？她还会出来吗？”
　　天佑慢慢说：“我觉得连那个日本男人五个人都好像在演一出戏。”
　　几个幼童几乎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不可能。” “你有根据吗？”
　　天佑答道：“没根据，我只是感觉。”
　　王年克大声道：“你这感觉有点离谱吧？你没看见日本男人提出让那女人笑之后，络腮胡子轻蔑的嘲笑他吗？”
　　天佑反问：“但如果这也是装出来的呢？”大家一时语塞。
　　离他们铺位不远的冯裁缝说话了：“天佑说的不差，一切都皆有可能。”
　　老曹也说话了：“我觉得顶多是四个人在演戏。”
　　“三个。” “四个。” “五个。” “四个。” “五个。” ……争论之声不绝于耳，而且都简化为数字了，当然大家都知道数字代表什么。全体幼童似乎都参加了，一个个伸着脖子，扬着脸，在自己的铺上或卧有的甚至坐了起来。
　　正在此时，那位给他们送药的美国老奶奶从舱门口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幼童们一见，立刻齐声问候：“奶奶好！” 老奶奶也连声道好。
　　明忠、天佑立刻下地搀扶老奶奶：“奶奶请坐。”
　　洋奶奶坐下笑着问道：“你们在喊什么四个、五个的那么热闹？可以告诉我吗？”
　　幼童们相互笑了笑，明忠走上前附着老奶奶的耳朵轻声嘀咕了一会，然后站到面前笑呵呵的问道：“奶奶，你说是几个啊？还是一个都没有？”
　　老奶奶笑眯眯的想了想，然后举起了一只拳头。
　　“零？他的电魔幻是真的？”一个幼童瞪着眼睛轻声道。
　　老奶奶接着从一到五慢慢的放开了五个手指，幼童们随着她手指的数字增加，有的高兴，有的懊恼，等她五指全放开而且重重的定格在五个手指的时候，同意五的幼童们全都欢呼了起来：“五个！”
　　欢呼的余音未停，舱门口出现了那个洋人船员，大声吆喝：“喊什么？你们大声嚷嚷什么？什么五个？”
　　幼童和老曹他们都愣了神，一时都不知怎么回答，那位美国老奶奶突然把手上拿的书翻开给那个伙计看，一边道：“我们在做智力游戏，大家在看这幅图中一共有几只猴子？不可以吗？”
　　那个伙计看看书，上面果然是一副复杂的画，隐隐约约的能看出画中有猴子，他不再有异议了，音调降低了二个八度道：“好了，早些休息吧。” 说着转身离去。幼童们互相笑笑，有的做了个鬼脸。
　　老奶奶对孩子们道：“孩子们，我就是给你们送这本书来的，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着玩，喜欢吗？”
　　大家异口同声的道：“喜欢，谢谢奶奶！”
　　
　　60 火轮船上 夜 外
　　深夜，老曹要解手，坐了起来，迷迷瞪瞪的走了出去，刚进到茅厕，就听见从头前上方的小窗户传进来说话的声音，吓得老曹一激灵，他赶紧走了出去，隐身在暗处，慢慢往舱壁后面看，惊得他目瞪口呆，原来在暗处他看见那两个中国劳工和那个日本男人、日本女人都围着络腮胡子站在那，络腮胡子对他们说：“我用中国话说，要不然他俩听不懂。今天你们表现的都很好，按预先商定的我给你们酬劳，拿了快走，不要被别人看见了。”说着将一份份小纸包递给大家，几个人接过纸包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人，顷刻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老曹伸了一下舌头，然后才又走进茅厕解手。
　　
　　61 夏威夷王国 港口 白 外
　　火轮船停靠在一个别具风格的港口，既有土著特点又有华人特征，也有美国象征，这就是夏威夷王国的檀香山港。
　　陈南斌等和幼童都在甲板上观看岛上的景色，有的聊天。
　　这时美国老奶奶也走了过来，幼童们都齐声称呼：“奶奶好！”
　　这时明忠走到老奶奶身边仰着脸轻声问道：“奶奶，你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吗？”
　　老奶奶慈祥的看着明忠那稚气清纯可爱的脸，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明忠的额头，笑着回道：“ 当然可以。”
　　说着她看了看大家，孩子们许多都围在她的身旁，在仔细聆听着，陈南斌等大人也在后面站着听。老奶奶给大家说道：“我们停靠的这个港口叫檀香山港，这个名字还是你们中国人起的呢，因为这里盛产檀香木，早先来到这里的华人就起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
　　老奶奶说着看了看幼童们脸上微微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继续说道：“当地人叫这里为火奴鲁鲁，是避风港湾的意思。这里可不是只有这一个岛屿，一共有一百多个小岛，八个大岛，合起来是夏威夷群岛，现在由夏威夷王国的国王卡米哈米哈五世统治。夏威夷是中国、日本等亚洲国家经太平洋到美国的必经之路，岛上华人和美国人都不少，因此岛上各种风格的建筑都有，不少夏威夷人也会说几个国家的话。你们看岸上那些房屋……”说着用手指着岸上近处、远处各种风格的建筑，确实丰富多彩。
　　幼童们欣赏着，有不少幼童都道：“谢谢奶奶，这里真好看。”
　　有的低头看着海水说道：“这里的海水比上海的和横滨的都要清澈多了！”
　　有的道：“是啊，碧蓝碧蓝的。”
　　
　　62 美国 康涅狄格州 教育署 白 外/内
　　容鸿匆匆走在哈特福德市的大街上，穿一身西装，带一顶当地人常戴的高筒礼帽，与此前我们见到的他判若两人，如非仔细辨认几乎认不出来了。
　　他来到一所三层楼房前，楼门口墙上挂着一块铜牌：
　　（打出中文字幕：）康涅狄格州教育署
　　他走了进去，来到二楼门口又有一块小牌子门前站住，牌子上印着：
　　（中文字幕：）署长办公室
　　容鸿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有请进的声音，他推门而入，是一间布置简单，光线明亮的办公室，一张大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体型微胖的官员，这是他第二次拜访康涅狄格州教育署长罗斯普先生，旁边站着一位年轻人，看样子是正在讨论事情。
　　容鸿客气的先笑了一下：“对不起罗斯普先生，打扰你们了。我是按前天和署长先生的约定准时到来……”
　　还没等容鸿说完，罗斯普就已经站了起来，热情的用较快的语速说道：“哦，没问题，你很准时，欢迎！请坐！容鸿先生。”一边握手，一边让座。
　　旁边那位似乎是助手的年轻人马上问道：“请问你是喝咖啡还是喝茶？”
　　容鸿客气道：“请不必客气，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喝茶吧。”
　　罗斯普已经和容鸿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助手端上来两杯茶放在他们之间的茶几上，然后退在官员身后站着。
　　容鸿面带笑容道：“署长先生，前天我们讨论的幼童教育安排计划你是否同意？有何建设性意见？请不吝指教。”
　　罗斯普署长也满脸含笑道：“容先生的计划十分周全，我很赞同和支持。如果要说建议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不知容先生是否愿意听？”
　　容鸿一听，马上表态：“请讲，只要对幼童的生活学习有利，我一定会从善如流。”
　　罗斯普署长呵呵一笑道：“恰恰符合你的要求，是这样。”说着往前欠了一下身子，做起了手势：“你的目的要尽快学好英语，尽快熟悉美国的生活，以便为深入学习打下基础，我认为将幼童们分散住到美国家庭中，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你想想，周围的环境就是美国人，就是英语环境，想不学都不可能，这要比圈在肄业局里学英语好很多倍，你认为呢？”说着看着容鸿。
　　容鸿在听的过程中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着，等罗斯普讲完，他开始慢慢的说话了，他要一边说一边想，因为他不想让署长等他考虑完善了再说，因为那会让署长等待时间过长，那是不太礼貌的。
　　容鸿道：“首先要感谢署长先生为我大清朝幼童肄业计划做了这么深入细致的考虑，提出了新颖而大胆的建议。我认为给幼童创造和美国人生活在一起，融入了外语环境这确实是最恰当的学习方式，是超出了我原来的想象，我个人是完全赞同的，我想我们的陈大人也会赞同，因为我们要的是效果。”
　　“这么说，容先生同意我的建议了？”罗斯普一脸高兴。
　　“是的。”容鸿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而且，我们大清朝会给这些美国家庭以经济补偿，不能让他们因此而有损失，因为他们要负责幼童们的生活、学习和往返到肄业局的路费，幼童虽然到美国家庭去了，但是定期还是要回到肄业局来的，我们也要对他们进行考核及教育。”
　　罗斯普署长赞同的说道：“是的，许多细节我们可以进一步仔细商定，比如你希望到什么样的家庭去比较合适？”
　　容鸿继续边想边说道：“是的，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想应当具备几个条件，比如：家庭经济状况比较好；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待人友善、乐于助人等。”
　　“很好！”罗斯普赞同的说道，同时向身后的年轻人说道：“让我们和容先生一起仔细研究出一份合作协议书吧。”说着那位助手从身后转过来，从旁边拿过来一沓纸，搬了把椅子，坐到他们二位的前面。
　　从窗户外面传过来教堂的钟声，一座教堂的钟楼突兀的高耸着。
　　房间里，署长和容鸿三人此时都站了起来，容鸿高兴的道：“谢谢二位，我们终于起草好了协议书。”
　　罗斯普也高兴的说道：“是啊，我们可以照章办事了。容先生确实思维很敏捷，不愧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一副夸奖的神态。
　　容鸿连道：“不敢，惭愧。那我就告辞了，我们都再斟酌一下，后天我们定下来，如何？”
　　罗斯普伸出了手和容鸿握在一起道：“好的，等待容先生后天光临。我们这里没有餐厅，没有请你午餐，请你不要见怪，实在不好意思。”
　　容鸿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署长先生不必客气，我们都简单一些好。”走到门口回转身，双方都略弯腰致意，容鸿走了出去。
　　当门被带上之后，署长和助手开始往办公桌走，助手微笑着对署长道：“罗斯普先生，你的建议确实很出色，立即得到容先生的赞同。”
　　署长自信地道：“我感觉这确实是对那些孩子最有利的学习方法。”
　　助手继续微笑道：“我感觉出色还体现在另一个方面。”
　　“是吗？说说看。”罗斯普署长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收拾自己的文件，一副有些得意的神态。
　　“那就是这些孩子可以从小受到美国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这就相当于署长大人给这三十个孩子找到了布道者，而当他们回到祖国的时候，不管他们会怎样做，对我们美利坚都是有利的，对吗？”说着含笑看着署长。
　　署长此时虽得意但仅仅是微有笑意，他伸手拍了一下助手的肩膀，欣赏的口吻道：“我的助手，你很富有想象力。好了，去把协议书润色誊写一遍吧。”
　　“好的，罗斯普先生。但是我还有一个想法想请教一下，可以吗？”助手认真的望着署长。
　　罗斯普先生依然饶有兴味的说道：“请讲。”
　　“这位耶鲁大学的高材生，难道不会想到你建议的第二个作用吗？为什么他仍然欣然同意呢？他不担心他的学生都变成基督徒吗？”助手有些茫然的问。
　　罗斯普看了助手一眼，好像在观察是在考问还是真不知道答案，然后坐在大椅子上又看了他一眼才说：“助手应当就自己所能先行回答，对吗？”
　　“是的，署长先生。”助手只好变得更规矩一些了，他答道：“我以为他是知道的，但是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同意分散他的学生到家庭？”
　　署长望着助手：“其实本不必讨论此问题，但既然你感兴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我认为他注重的是学习技艺，为达此目的其他均可忽略。同时他毕竟在美国生活了八年，他对美国文化毫无敌意，甚至欣赏，这就是我的答案。年轻人，你看呢？”
　　助手立刻恭敬的回答：“署长先生分析深刻，学生明白了。”
　　
　　63火轮船上 白/夜 内
　　幼童所在的二等舱在檀香山下去一位客人，但是又上来一位檀香山原地人，装束有点像印第安人，实际是当地比较贫穷的波利尼西亚人，他的大包小包塞在铺底下不少，这名男子会说英语，也会说生硬的中文，面相也和善，所以幼童们能和他做一点交流。
　　夜里大家睡得正香，觉轻的明忠睡梦中似乎听到什么“咯吱咯吱”的响，时有时无，而且声音不小，吵得他睡不着，他索性翻身爬在床上细听，感觉是老鼠，他有些紧张，于是连忙伸手拍拍天佑的头，直到把他也弄醒了。
　　天佑睡梦中不耐烦的道：“干什么不好好睡觉？”
　　明忠紧张的小声道：“你听，有老鼠！”
　　天佑一听，“咯吱咯吱”的声音又起来了，他也惊醒了，轻声问道：“好像是老鼠，在哪里？”
　　明忠道：“好像是在新上来那客人的床底下。”
　　天佑道：“怎么办？一定是在咬他的那些布包，我们是不是应当告诉他？要不然他包里的东西会损失的。”
　　明忠道：“我们走过去老鼠肯定跑了，叫醒他，他不相信再埋怨咱们怎么办？”
　　天佑挠挠头：“是啊。”
　　上铺的王年克听到他俩说话，探头问道：“说什么呢？不睡觉。”
　　明忠道：“有大老鼠，不知应当怎么办！”
　　“什么？大老鼠！”王年克一听大声的喊了出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一下子就坐起来爬到下铺，这一下惊动得好些幼童，包括老曹，老洪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