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这时黄标车已经把烟点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后说：慢，慢，鲍鱼，这袋里的12沓钞票，你得当着我的面拆开，然后一张一张地数清楚再放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数到手抽筋。说完，哈哈笑了。
一听这话，我才知道这狗日的要我兑现的是什么承诺了。数吧，人家钱都拿来了，我数数又何妨，况且数钱的感觉又是这么的美妙，正是我所非常喜欢的。我撕掉捆扎纸条，手上沾了点唾沫，开始数钱，黄标车则在一旁跷着二郎脚吐着烟圈看着，像看一只猴子在表现，脸上写满了得意。我也真他妈的没出息，当数到第九沓钞票时手还真有点抽筋了，数了三次都没数清。黄标车笑着取笑我说：鲍鱼啊鲍鱼，你他妈还真没见过太多的钱，数这点钱就数不动了？
黄标车说到我妈的时候，恰巧我老妈来电话了，老妈在电话里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消息，迅即把我数钱时的那种美妙感觉驱赶得无影无踪。老妈说她被查出了乳腺癌，而且很快要住院动手术，让我早点回家。一接完老妈的电话，我如五雷轰顶，情绪一落千丈，我知道乳腺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要人命的啊，我再反骨也不能反老妈的命！黄标车知道了我老妈的情况，收起笑容，再没与我瞎胡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鲍鱼，赶紧把钱收起来回家，老妈身体要紧，有需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吭声。黄标车这话很暖心，也很上路，他看我有些急，还开车把我送了回去。
这个美好的春天，对我和我老妈来说一点也不美好，老妈经历了手术的痛苦，紧接着又经受了化疗的难受，但病情却没有根本好转。这次我在老妈身上用钱是毫不犹豫、毫不在乎的，何况老妈本身有30万元在我这里“放水”呢？我有钱，为了老妈的生命我完全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用钱收买了肿瘤医院的院长，让他出面请了上海的专家专程赶来为老妈手术，我又用了国际上最好的化疗药给老妈化疗，我还请了护工24小时陪护照顾老妈，但我无论在老妈身上怎么砸钱，老妈的病却一直没见好，最后我终于发现我再有钱也征服不了老妈的那个病了。老妈磕磕绊绊地走过春走过夏走过秋，当一只脚刚跨入冬时，她还是驾鹤西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有钱可以让老妈过上好日子了，老妈却撒手离我而去。唉，我是一个从小到大很少很少流泪的人，但自从老妈生病住院到撒手离去我却流了好几次泪，有三次还流得肆无忌惮，流得汹涌澎湃。
第一次是老妈从手术室出来，我看到她本来丰满的右胸被削平后包裹着白色的沙布，我忽然一阵揪心，泪流满面了。我深知那只乳房曾经给我无数次地吮吸过，那里边甘甜的乳汁曾经养育了我，那一刻肯定是我藏在心底的某种本性被激发出来了，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第二次是老妈咽气的时候，那是凌晨3点多钟，她一遍遍地呼唤我的名字，声音十分微弱，我在病房的躺椅上虽然睡得正香但还是听到了她微弱的呼唤，我一忽碌爬起来问她有什么事，她两只没有神的眼睛看着我吃力地说：小杰，我，我可能不行了。我安慰她不要瞎想，没有问题的，我嘴上说没问题，却眼睁睁地看着几乎皮包骨头的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皮，我再喊妈妈、妈妈时，她已没了反应，我伸手在她鼻腔前试了试，感觉好像已经没了呼吸，我一急连喊几声妈，泪水早已在脸上肆虐开了。
第三次是老妈被送进火炉的那几秒钟，我竟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泪既实实在在地反映了我与老妈的深厚感情，也改变了我在亲戚们心目中不孝的形象。
老妈生病的那段日子我那些兄弟们倒还是蛮上路的，先是黄标车到医院看望，他狗日的有钱，一下子给老妈送了五盒精装的冬虫夏草。这让我很感动，也让老妈很感动。林胖子、小黑子他们也到医院来了，他们可能商定好了，每人塞给老妈一个2000元的信封。
娟头也来了几次，每次来都送一束不同品种的鲜花，让老妈养养眼。这丫头还真不错，自我老妈生病后，她便再没让我给她花过钱。
老妈看到我的朋友一个个很客气很仗义，交的女朋友也很体面很大方，深感安慰，她感到她的儿子在做人做事上应该是成功的，应该没有动用反骨，她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后面已经隐藏了很大的风险。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一点没感觉到我做的事情会有什么风险。
7
危机的暴发是从平安夜开始的。
那天下午，我本想约黄标车出来吃晚饭，一起过平安夜，但没想到平安夜里会他妈的很不平安，我打黄标车手机，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稍后，我再拨，仍然是这句话。再稍后，还是这句话。我一下午拨了十几次，听了十几个“稍后”，不知道这稍后该有多长？心想黄标车的手机是从来不关的啊，会不会正在飞机上呢？但不管我怎么想怎么安慰自己，心中的顾虑开始疯长了。我到他店里找他，他的店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让给了他人。这狗日的店转让怎么提都没提起过？到这时我才想起，我与他已经有近一个月没碰面了。
晚上，我不甘心接着打，但我那部破苹果手机里面传来的永远是这句话：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听着这话我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我知道，黄标车的手机一旦打不通，人就很可能联系不上，而人联系不上，那我放在他那的400万元钱就很可能落空。一想到这400万，我这平安夜还怎么平安？按约定，黄标车给我利息一般是在每月的5号左右，上下没超过两天，而我拿到钱后的一两天之内就会把利息再分下去。也就是说1月上旬手里必须要有钱，我没有钱，我的兄弟们就跟着也拿不到钱，这就成了问题，成了大问题。
第二天，我继续打黄标车手机，但还是照样打不通。我急了，再没心思去店里开门做生意，就七拐八拐地去找黄标车的两个女秘书小李子和小陆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小李子、小陆子时，问她们黄标车黄总的下落，没想到这两个人也在为找不着黄标车黄总而发愁。这个时候，我感到我头上已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不祥的乌云，这乌云几乎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从12月25日，也就是圣诞节那天开始到1月5号，我一连用了10天时间，挖空心思想把黄标车从地下给挖出来，但十分失望，心思挖空了人却没挖出来，黄标车失联后音讯全无，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甚至连他老婆孩子都找不到了。
黄标车隐身了，但事情却已然明朗，黄标车携家人逃跑了。黄标车这狗日的真他妈的太不上路了，这跑也总得给个说法啊，不能不顾兄弟的钱就这样一跑了之吧。我气得一塌糊涂，恨黄标车这狗日的把我坑了害了，更恨这个社会为什么不把黄标车这样的人像黄标车一样早一点淘汰掉。
1月5号过去了，这5号一过就意味着要付我那些兄弟们的利息了，这可怎么办？那几天，我茶饭不思，彻夜难眠，头发白了好多，人也瘦了一圈，甚至可以说想死的心都有。我不再去店里，也不再干任何事情，许多时候躺在床上不起来，有时候跑到城东的银湖边瞎转悠，还好我头脑终究没有发热到一头扑进湖里。娟头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要见我，林胖子、小黑子、赵大嘴等也先后打我电话说要聚聚，我知道兄弟们在向我要钱哩，但我骗他们说我在外出差，要春节前才能回来。说这话时我自己都不知道春节是哪一天，只是知道元旦一过春节总归不远。
想到春节快到了，我的心越收越紧，这可怎么办啊？我深知，过年家家都在盼钱都在想钱，我那些穷亲戚是这样，我那帮做生意的兄弟们也是这样，我骗他们说我春节前回来，估计他们已经在算计着我哪一天到家哪一天给他们钱了，他们哪知道我快被钱逼疯了逼死了呢？想想这都是被黄标车给害的，可再想想又是被自己的贪欲给害的，我不这样贪婪，黄标车也不会找到我让我与他一起干“放水”的活。可眼下再如何悔恨都为时已晚，也都无济于事，关键是要想办法想出路。
那天，屋外下着细雨，老鲍自隔夜出去后一直没回家，估计是在他的情人那里过了夜。我一个人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听着外面嘀嗒嘀嗒的雨声，我的心也逐渐变得湿漉漉的了。到了下午两三点钟我实在饿得不行才裹了件大衣起来煮方便面，可就在我潦潦草草地吃面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一个字：走！并很快找到了走的合理性和迫切性。黄标车不也走了吗？他不走能行吗？他走了我为什么不能走？不走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只有走了才能一走了之，也只有溜了才能溜之大吉啊！电视剧水浒传的主题歌唱得好：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我心里想着嘴里就哼了起来，嘴里一哼我竟理解了黄标车，一下子竟还有些欣喜、兴奋。三十六计走为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我走了，我的心不就可以慢慢放松了吗？还是黄标车狗日的聪明，玩失踪，想的到却抓不住，谁都拿他妈没办法。
吃完方便面，我不再饥饿，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也好像不再这么潮湿了。我开始思谋我这一走要走到哪儿去？我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锁定了我要去的地方，那就是伟大首都北京，不都说有什么北漂一族吗？我也要去漂一漂，何况我上高中时的死党同学弯毛就在北京，他高中毕业后不久就跟他父亲到北京做工程，投靠他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也曾给我打过几个电话让我去北京。去向一定，我马上在网上订票，还好春运尚未正式开始，去北京的高铁票不算紧张。订好票，我给弯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马上要去北京了。开始弯毛这狗日的还不相信，以为我是跟他开玩笑，但当我把高铁的车次、到达的时间告诉他时他信了，他很高兴，还答应明天一定亲自到火车站接我。打完电话，我没马上收拾行礼，而是迅速盘点一下自己的资金状况。天知道，这个时候我他妈翻遍衣服的所有口袋和家里的所有抽屉居然没凑够2000元现金，我的银行卡里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心里也没一点数。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我以前每月挣那么多钱，现在怎么只剩下这一点点钱了呢？靠这一点点钱到北京可怎么跟弯毛混？
唉，这有钱没钱都他妈的要命啊！
第三章
8
的士把我扔在高铁站又急急忙忙地去拉其他客人了。我忽然羡慕起这位同龄人来，他虽然辛苦，但至少每天过得踏踏实实，远不会像我这十多天一样过得紧张焦虑，也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落荒而逃。不过，在他心里可能还很羡慕我呢，觉得我抽着高档烟，还乘高铁出差，那是多美的事啊。这一想，我嘿嘿笑了。这人就是他妈的你羡慕我、我羡慕你，全不知道自己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唉！
离发车还有段时间，我想到自己下午吃了袋破方便面后还一直没进餐，担心路上会饿，就到售货亭去买些食品。远远的，我就听到售货亭方向飘来一首歌，又是首老歌：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心情就像风一样自由……，这首歌老妈常唱，我也会唱，这时候听来竟觉得十分亲切，嘴里自觉不自觉地哼了起来。
店主是位漂亮的女孩，但跟娟头比还是差了一截，我向她买了两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她在给我找零时，我问她怎么年纪轻轻却喜欢听这样的老歌。她嘻嘻笑着说：这不是怀旧吗？现在怀旧可是很时髦哩。
我也笑了，并跟她开起了玩笑：你怀旧？这首歌唱红的时候，恐怕你还没出生吧？你怀什么旧？
一听这话，我才知道这狗日的要我兑现的是什么承诺了。数吧，人家钱都拿来了，我数数又何妨，况且数钱的感觉又是这么的美妙，正是我所非常喜欢的。我撕掉捆扎纸条，手上沾了点唾沫，开始数钱，黄标车则在一旁跷着二郎脚吐着烟圈看着，像看一只猴子在表现，脸上写满了得意。我也真他妈的没出息，当数到第九沓钞票时手还真有点抽筋了，数了三次都没数清。黄标车笑着取笑我说：鲍鱼啊鲍鱼，你他妈还真没见过太多的钱，数这点钱就数不动了？
黄标车说到我妈的时候，恰巧我老妈来电话了，老妈在电话里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消息，迅即把我数钱时的那种美妙感觉驱赶得无影无踪。老妈说她被查出了乳腺癌，而且很快要住院动手术，让我早点回家。一接完老妈的电话，我如五雷轰顶，情绪一落千丈，我知道乳腺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要人命的啊，我再反骨也不能反老妈的命！黄标车知道了我老妈的情况，收起笑容，再没与我瞎胡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鲍鱼，赶紧把钱收起来回家，老妈身体要紧，有需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吭声。黄标车这话很暖心，也很上路，他看我有些急，还开车把我送了回去。
这个美好的春天，对我和我老妈来说一点也不美好，老妈经历了手术的痛苦，紧接着又经受了化疗的难受，但病情却没有根本好转。这次我在老妈身上用钱是毫不犹豫、毫不在乎的，何况老妈本身有30万元在我这里“放水”呢？我有钱，为了老妈的生命我完全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用钱收买了肿瘤医院的院长，让他出面请了上海的专家专程赶来为老妈手术，我又用了国际上最好的化疗药给老妈化疗，我还请了护工24小时陪护照顾老妈，但我无论在老妈身上怎么砸钱，老妈的病却一直没见好，最后我终于发现我再有钱也征服不了老妈的那个病了。老妈磕磕绊绊地走过春走过夏走过秋，当一只脚刚跨入冬时，她还是驾鹤西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有钱可以让老妈过上好日子了，老妈却撒手离我而去。唉，我是一个从小到大很少很少流泪的人，但自从老妈生病住院到撒手离去我却流了好几次泪，有三次还流得肆无忌惮，流得汹涌澎湃。
第一次是老妈从手术室出来，我看到她本来丰满的右胸被削平后包裹着白色的沙布，我忽然一阵揪心，泪流满面了。我深知那只乳房曾经给我无数次地吮吸过，那里边甘甜的乳汁曾经养育了我，那一刻肯定是我藏在心底的某种本性被激发出来了，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第二次是老妈咽气的时候，那是凌晨3点多钟，她一遍遍地呼唤我的名字，声音十分微弱，我在病房的躺椅上虽然睡得正香但还是听到了她微弱的呼唤，我一忽碌爬起来问她有什么事，她两只没有神的眼睛看着我吃力地说：小杰，我，我可能不行了。我安慰她不要瞎想，没有问题的，我嘴上说没问题，却眼睁睁地看着几乎皮包骨头的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皮，我再喊妈妈、妈妈时，她已没了反应，我伸手在她鼻腔前试了试，感觉好像已经没了呼吸，我一急连喊几声妈，泪水早已在脸上肆虐开了。
第三次是老妈被送进火炉的那几秒钟，我竟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泪既实实在在地反映了我与老妈的深厚感情，也改变了我在亲戚们心目中不孝的形象。
老妈生病的那段日子我那些兄弟们倒还是蛮上路的，先是黄标车到医院看望，他狗日的有钱，一下子给老妈送了五盒精装的冬虫夏草。这让我很感动，也让老妈很感动。林胖子、小黑子他们也到医院来了，他们可能商定好了，每人塞给老妈一个2000元的信封。
娟头也来了几次，每次来都送一束不同品种的鲜花，让老妈养养眼。这丫头还真不错，自我老妈生病后，她便再没让我给她花过钱。
老妈看到我的朋友一个个很客气很仗义，交的女朋友也很体面很大方，深感安慰，她感到她的儿子在做人做事上应该是成功的，应该没有动用反骨，她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后面已经隐藏了很大的风险。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一点没感觉到我做的事情会有什么风险。
7
危机的暴发是从平安夜开始的。
那天下午，我本想约黄标车出来吃晚饭，一起过平安夜，但没想到平安夜里会他妈的很不平安，我打黄标车手机，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稍后，我再拨，仍然是这句话。再稍后，还是这句话。我一下午拨了十几次，听了十几个“稍后”，不知道这稍后该有多长？心想黄标车的手机是从来不关的啊，会不会正在飞机上呢？但不管我怎么想怎么安慰自己，心中的顾虑开始疯长了。我到他店里找他，他的店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让给了他人。这狗日的店转让怎么提都没提起过？到这时我才想起，我与他已经有近一个月没碰面了。
晚上，我不甘心接着打，但我那部破苹果手机里面传来的永远是这句话：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听着这话我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我知道，黄标车的手机一旦打不通，人就很可能联系不上，而人联系不上，那我放在他那的400万元钱就很可能落空。一想到这400万，我这平安夜还怎么平安？按约定，黄标车给我利息一般是在每月的5号左右，上下没超过两天，而我拿到钱后的一两天之内就会把利息再分下去。也就是说1月上旬手里必须要有钱，我没有钱，我的兄弟们就跟着也拿不到钱，这就成了问题，成了大问题。
第二天，我继续打黄标车手机，但还是照样打不通。我急了，再没心思去店里开门做生意，就七拐八拐地去找黄标车的两个女秘书小李子和小陆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小李子、小陆子时，问她们黄标车黄总的下落，没想到这两个人也在为找不着黄标车黄总而发愁。这个时候，我感到我头上已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不祥的乌云，这乌云几乎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从12月25日，也就是圣诞节那天开始到1月5号，我一连用了10天时间，挖空心思想把黄标车从地下给挖出来，但十分失望，心思挖空了人却没挖出来，黄标车失联后音讯全无，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甚至连他老婆孩子都找不到了。
黄标车隐身了，但事情却已然明朗，黄标车携家人逃跑了。黄标车这狗日的真他妈的太不上路了，这跑也总得给个说法啊，不能不顾兄弟的钱就这样一跑了之吧。我气得一塌糊涂，恨黄标车这狗日的把我坑了害了，更恨这个社会为什么不把黄标车这样的人像黄标车一样早一点淘汰掉。
1月5号过去了，这5号一过就意味着要付我那些兄弟们的利息了，这可怎么办？那几天，我茶饭不思，彻夜难眠，头发白了好多，人也瘦了一圈，甚至可以说想死的心都有。我不再去店里，也不再干任何事情，许多时候躺在床上不起来，有时候跑到城东的银湖边瞎转悠，还好我头脑终究没有发热到一头扑进湖里。娟头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要见我，林胖子、小黑子、赵大嘴等也先后打我电话说要聚聚，我知道兄弟们在向我要钱哩，但我骗他们说我在外出差，要春节前才能回来。说这话时我自己都不知道春节是哪一天，只是知道元旦一过春节总归不远。
想到春节快到了，我的心越收越紧，这可怎么办啊？我深知，过年家家都在盼钱都在想钱，我那些穷亲戚是这样，我那帮做生意的兄弟们也是这样，我骗他们说我春节前回来，估计他们已经在算计着我哪一天到家哪一天给他们钱了，他们哪知道我快被钱逼疯了逼死了呢？想想这都是被黄标车给害的，可再想想又是被自己的贪欲给害的，我不这样贪婪，黄标车也不会找到我让我与他一起干“放水”的活。可眼下再如何悔恨都为时已晚，也都无济于事，关键是要想办法想出路。
那天，屋外下着细雨，老鲍自隔夜出去后一直没回家，估计是在他的情人那里过了夜。我一个人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听着外面嘀嗒嘀嗒的雨声，我的心也逐渐变得湿漉漉的了。到了下午两三点钟我实在饿得不行才裹了件大衣起来煮方便面，可就在我潦潦草草地吃面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一个字：走！并很快找到了走的合理性和迫切性。黄标车不也走了吗？他不走能行吗？他走了我为什么不能走？不走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只有走了才能一走了之，也只有溜了才能溜之大吉啊！电视剧水浒传的主题歌唱得好：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我心里想着嘴里就哼了起来，嘴里一哼我竟理解了黄标车，一下子竟还有些欣喜、兴奋。三十六计走为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我走了，我的心不就可以慢慢放松了吗？还是黄标车狗日的聪明，玩失踪，想的到却抓不住，谁都拿他妈没办法。
吃完方便面，我不再饥饿，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也好像不再这么潮湿了。我开始思谋我这一走要走到哪儿去？我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锁定了我要去的地方，那就是伟大首都北京，不都说有什么北漂一族吗？我也要去漂一漂，何况我上高中时的死党同学弯毛就在北京，他高中毕业后不久就跟他父亲到北京做工程，投靠他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也曾给我打过几个电话让我去北京。去向一定，我马上在网上订票，还好春运尚未正式开始，去北京的高铁票不算紧张。订好票，我给弯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马上要去北京了。开始弯毛这狗日的还不相信，以为我是跟他开玩笑，但当我把高铁的车次、到达的时间告诉他时他信了，他很高兴，还答应明天一定亲自到火车站接我。打完电话，我没马上收拾行礼，而是迅速盘点一下自己的资金状况。天知道，这个时候我他妈翻遍衣服的所有口袋和家里的所有抽屉居然没凑够2000元现金，我的银行卡里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心里也没一点数。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我以前每月挣那么多钱，现在怎么只剩下这一点点钱了呢？靠这一点点钱到北京可怎么跟弯毛混？
唉，这有钱没钱都他妈的要命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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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把我扔在高铁站又急急忙忙地去拉其他客人了。我忽然羡慕起这位同龄人来，他虽然辛苦，但至少每天过得踏踏实实，远不会像我这十多天一样过得紧张焦虑，也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落荒而逃。不过，在他心里可能还很羡慕我呢，觉得我抽着高档烟，还乘高铁出差，那是多美的事啊。这一想，我嘿嘿笑了。这人就是他妈的你羡慕我、我羡慕你，全不知道自己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唉！
离发车还有段时间，我想到自己下午吃了袋破方便面后还一直没进餐，担心路上会饿，就到售货亭去买些食品。远远的，我就听到售货亭方向飘来一首歌，又是首老歌：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心情就像风一样自由……，这首歌老妈常唱，我也会唱，这时候听来竟觉得十分亲切，嘴里自觉不自觉地哼了起来。
店主是位漂亮的女孩，但跟娟头比还是差了一截，我向她买了两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她在给我找零时，我问她怎么年纪轻轻却喜欢听这样的老歌。她嘻嘻笑着说：这不是怀旧吗？现在怀旧可是很时髦哩。
我也笑了，并跟她开起了玩笑：你怀旧？这首歌唱红的时候，恐怕你还没出生吧？你怀什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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