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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漂回归  江南旧事

　　沁雯忽然不哭了，拭去泪，正视他：你能给我多少？我妈得的重病，需要开刀，光手术费就得好几万！
　　韩末怔住了，久久不语。
　　沁雯：我跟了你五年，除了图你有才，别有什么也不图，连名份都可以不要！你晓得我是被我爸赶出来的，他死了，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狂哭起来。）
　　韩末万分沮丧地抱着头，他久久地听着女人哭泣，随后站在那幅尚未完成的画作前，拿起画笔又胡乱地画了起来。
　　沁雯扑向他，紧紧地抱住。男人回身迎合，两人相拥，泪水瞬间交织在一起。
　　
　　55.外景。菰城衣裳街。夜。
　　韩末在朦胧的夜色下默默地看着香烟摊前这个中年女人，欲言又止。比起十二年前来，现在的沁雯有些发胖了，身上那条飘逸的蕾丝边的裙子裹着她丰满的臀。此时，她正在用一只略显粗糙的手尽可能优雅地抚平裙摆的皱褶，然而这个动作与她试图用劣质的化妆品掩盖女人脸上的皱纹一样徒劳。沁雯一再地抬头看他，又一再地低下头去整理她的裙子和鬓发，最后一次抬头时竟然与他的目光相遇了。
　　沁雯：其实刚才，我倒是老早看到你了，又不好意思叫你，怕认错人。（说罢，从烟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旧报纸，指着纸上的一则通讯给他看）这是前年在《菰城日报》上的一则有关你的新闻，我一直留着……
　　韩斯接过报纸，见报端写着一则他在北京办画展的消息：
　　“本报讯由北京红子兰艺术中心主办的《“纷红夏至”——韩末油画作品展》，将于7月16日始在北京市朝阳区百子湾路22院街艺术区登场，据悉，这是旅京多年的菰城油画家韩末在北京推出的第15次个人艺术展。”
　　读罢，韩末擤了擤酸楚的鼻，动容地朝女人一笑，百感交集地吐出一句“谢谢”，而后挪开脚，走了几步，沁雯在身后叫住了他。
　　沁雯：老韩！
　　韩末站住，却没回身。
　　沁雯：我，我可以抱抱你么？（话音颤抖。）
　　韩末依然没有回身，只是站着。
　　沁雯小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这个久违的男人。
　　沁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梦里。
　　韩末回身，冲动地将久违的女人紧紧地搂在怀中。
　　
　　56.闪回：十二年前。
　　外景。菰城竹安巷。夜。
　　一束白炽灯光将石板小路照得惨白，沁雯走出家门，身后隐隐传来母亲痛苦的呻吟。莫明奎走进巷子里，与沁雯撞见。
　　莫明奎：沁雯，这么晚了去哪呢？
　　沁雯不语，怯怯地看着他，怯怯地笑。莫明奎从皮包里取一沓钱来，晃在她眼前。
　　莫明奎：你不是需要钱给你姆妈治病么？我给你送钱来了。
　　沁雯怯怯地，正要伸手去接，莫明奎却将手中的钱高高举起，沁雯扑了个空。
　　莫明奎将沁雯逼到墙根，她想逃，他却一把将拽回，拦住了她的去路。
　　莫明奎：我爱你，你晓得么？
　　沁雯无辜而恐慌地摇头，胆怯地咬着牙，巴巴地看着他。
　　沁雯：我有男朋友。
　　莫明奎：韩末？（饥笑）那个穷画家？他能给你什么？他有钱治你姆妈的病么？
　　沁雯不语。
　　莫明奎将脸凑过去亲吻她，沁雯开始挣扎。莫明奎将她的双手架起使她不能动弹，低头狂吻她，随后一只伸向她的裙摆。
　　沁雯“哇”地一声叫，当即有人进来从身后攻击莫明奎，紧接着又有三两个进来狠狠揍那击打莫明奎的人，那人倒地。沁雯瞪着恐慌的泪眼，在白炽灯光看见倒地的正是阿志便疯跑着冲出巷子……
　　
　　57．闪回：十二年前。
　　内景。街边一处电话亭。夜。
　　沁雯哭泣着打电话。
　　韩末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怎么了？
　　沁雯抽咽道：莫明奎的人把阿志打伤了！
　　
　　58.闪回：十二年前。
　　外景。菰城衣裳街。深夜。
　　街面上几盏白炽的灯光照得道路一片煞白。
　　深夜里十几名年轻男人在打群架，为首的两帮人分别是韩末和莫明奎。
　　……
　　59闪回：十二年前。
　　外景。小西街巷。日。
　　雨淅淅沥沥地下，沁雯慌张地奔进巷子，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贴在她娇小的身子上，娇小的身子发抖，然而脚步却仍旧一刻不停地在奔跑。
　　
　　60.闪回：十二年前。
　　内景。菰城韩家老宅。日。
　　门锁在颤动，沁雯哆嗦地开门进来，随即反锁，之后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一上阁楼就跌坐在那张雕花木床上。她一遍遍地回忆着莫明奎丑陋的嘴脸，痛哭了起来。
　　有人在楼下将大门一脚踢开，而后迅速上楼，莫明奎那张丑陋的嘴脸随即出现在她面前。
　　莫明奎：别以为你躲在这里，老子就找不到你了！
　　沁雯挣扎着起身，坐在床上恐惧地后退，退到无路可退时莫明奎饿狼般地向她扑去。
　　沁雯被压倒在雕花木床上痛苦地喊：老韩——
　　而韩末却并不知情……
　　
　　61.内景。菰城某宾馆房间。夜。
　　音乐缓缓流淌。
　　刚进房，两个久违的情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相互亲吻着彼此身上的气息。韩末胡乱地脱去沁雯身上的蕾丝长裙，胡乱抚摸着中年女人松弛的肌肤以及她下坠的乳房。沁雯热烈地迎合他，痴痴地亲着他。于是两人纠缠着跌倒在一张双人床上，大汗淋漓。
　　女人无比享受，仿佛男人的任何一次抚摸和进入都会令她达到高潮，她不断地尖叫，并且在尖叫过后又发出咯咯地笑声。这笑声充满了魔性，甚至难以自抑。
　　韩末忽然下了她的身，疲惫地倒在床上，沁雯的笑声随即嘎然而止。
　　沁雯错愕地：怎么了？
　　韩斯疲惫：好累！
　　渐渐地，音乐随着床头的手机响起而止住。
　　韩斯伸手接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那端立即传出妻子乔慧的声音。
　　乔慧：喂，喂！
　　韩末恍惚了片刻，下意识地摸搁在床沿上的T恤，迅速套上，随后迟钝地“喂”。
　　乔慧：老韩，你和女儿什么时候回来？这边的画展后续还要有事商量，再说洛杉矶那边也得确定下来，到底决定什么时候展出？对方需要我们出个方案。（停顿了一秒）我们要不要先把画运过去？
　　韩末支吾：哦，好，你看着办吧。
　　乔慧在电话里变得气愤起来：什么叫我看着办？是你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要我看着办？你到底还想不想回来，想不想好好发展了？你要不回，女儿还想回呢！
　　韩末：我没说不回，（说着，离了床，迅速将衣裤穿好。）只是迟些回……
　　乔慧挂断了电话。
　　此刻沁雯起身，她披着酒店的睡衣，头发凌乱地坐在床上。
　　沁雯：是你老婆？
　　韩斯：嗯，她催我回北京呢。
　　沁雯哑然，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无奈地看着他。
　　韩末：我得回家了，我女儿还在等我呢。
　　韩斯面对女人却不看她，而后机械般拿起随身的包，掉头推门离开。
　　
　　62.外景。菰城某老小区。日。
　　夏风徐徐地吹送，夕阳把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的树影地打照在一栋栋老式的居民楼的墙体上。沿着石板路走，几位老人依然在树阴下围着石桌坐着专心致志地下棋，篱笆内的月季树下有残红，凋零的花瓣儿被风吹进了软泥之中。楼上，韩家阳台上隐隐传来韩老太的话音，五岁的孙女在她膝前静静地聆听。
　　
　　63.内景。韩斯家阳台。日。
　　阳台上有凉风吹进，韩老太坐在一把躺椅上，手中摇着一把簿扇，嘴里絮絮叨叨的。扬扬在老人身边的一张矮凳上坐着，认真地听奶奶讲她和一条狗的故事。
　　扬扬：奶奶，多多是不是爸爸去北京后您才养的呀？
　　韩老太：嗯。你爸爸去北京才一年，你爷爷就过世了。你爸爸怕我孤独就从朋友家抱了一条狗来，还给它取名叫多多。我本来是最讨厌养狗的，（不自觉地露出苍白却欣慰的笑容）可不知为什么，我居然跟多多特别有缘。它会看我的脸色，要是我不开心了，它就蹲在我的脚边，乖乖地陪着我，用嘴舔我的脚背。它会陪我出去买菜，陪我去墓地看你爷爷，也会陪我去小西街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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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闪回：若干年以来。
　　内景。韩家老宅。某一日。
　　曾经被莫明奎撞坏的门已被修好，韩老太推门而入，一条狗摇着尾巴从身后窜上前去，率先爬上阁楼。韩老太踩着一层层阶梯缓慢地往上走，呼吸有些小小的急促。狗在楼梯上安静地站着，等待着。
　　阁楼上仍摆着那张韩斯奶奶留下的雕花木床，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窗口的书桌上搁着那台收录机。韩末的画作陈设在房间的四面墙上，书桌前支着画架上，画架上是他尚未完成的画……
　　韩老太习惯性地坐在画架前的那把椅子上，目光落在那末完的画上。一条叫多多的狗就蹲在她的脚边，亲昵地用嘴舔着她的脚背。
　　韩老太伸手去抚模多多的毛发，低头去。
　　韩老太：多多，你猜他到底要画什么？河边的女人是谁？是我，还是衣裳街的那个女人？（停顿了一会）这冤家，才不会画我呢。（孩子般赌气地嘟嘴。）
　　多多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朝韩老太撒娇般地低叫。
　　韩老太含着泪笑了：哦，是的，我又想我儿子了！多多，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65.内景。菰城韩末家客厅。夜。
　　韩老太在沙发上坐着，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扬扬老人身边坐着，身子紧紧地挨着她，电视机里播放着电视剧。此时，韩末走了进来。
　　韩末：姆妈！
　　韩老太的扭头看儿子，苍白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韩老太：什么事？
　　韩末在女儿身边坐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韩末：乔慧来电话让我们这两天回去，北京那边有事情要处理。
　　韩老太的目光渐渐地游离起来，她收起笑，发紫的唇在微微抖动。随后老人把目光落在电视机上，慢慢地问出：什么时候回去？
　　韩末：就这两天。
　　韩老太：一定要回去么？
　　韩斯：那边有事情要处理，乔慧说……
　　韩老太打断道：你永远是老婆第一！（歇斯底里地）过去是那衣裳街的那个女人，现在又是北京的那个！从来不把你老娘放在心上！（随后，气极后又一下子瘫软在沙发里。）
　　韩末和扬扬同时怔住了。
　　韩末：姆妈！
　　扬末：奶奶！
　　韩老太睁着干涸的双眼，久久无语。
　　
　　66.内景。韩老太卧室。夜。
　　韩老太在床躺着，脸色苍白，嘴唇呈深紫色，发出痛苦的呻吟。扬扬趴在床边喃喃地喊着“奶奶”，小手抚摸着老人的胸口，哭泣着，时不时地将泪光急切地望向正在打电话的父亲——韩末正在焦急地打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