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  爱情  官场暗流  反贪

　　此故事情节十分屈折，通过主人公周崇实与蒋玉冰的辛酸遭际展现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始终在进行中。官商勾结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黑势力，欲暗中控制市里的党政领导权。
　　此故事有催人泪下的悲剧情节；有奸商用钱与色勾引干部下水的手段；也有与腐败分子作顽强斗争的党的领导干部。
　　如将故编成剧本，搬上莹屏与舞台一定会产生很好的上座率与社会效应。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蒋玉冰并不是好欺侮的。正在他动手解她的衣扣时，她两手掌向上一推，两脚一蹬，他就滚到了地上。她站起来的同时，他也站了起来。
　　“算了吧，姑奶奶放过你这一次，穿好衣服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王团长面前见！”蒋玉冰带着胜利的微笑，平静地说。
　　“好，我就是喜欢你这身蛮劲，我可以让你三次，第一次，你打我耳光，我不还手；第二次，我让你推到了地上。第三次任凭你怎样，我同样不会还手，我只要脱光你的衣服，完成男女之间的事，你再打我几下，我都会毫不在乎。”
　　“你就不怕王法！”
　　“哼！王法？叫你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跟你说实在的，你跟我睡完之后，还得让仇基达也得尝尝味道。我们是两个人，你一个人，你有谁当证明人？到时候我们反说你诬告解放军，诬告红色政权的人，对你有好处吗？”
　　“原来是这样的，你们两个败类想合伙来害我，你把那杂种干脆叫进来吧！”蒋玉冰气得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
　　“不要发脾气吗，这样的事还是一个个上好。”说完，他走近蒋玉冰用力一推，再次把她推倒在床上，用两腿死死地钳住她的双膝，任凭她的两手推、打，他毫不理睬。只是用他庞大的胸脯紧压着她的胸脯，双手解她的裤带。他的手已经触到了她的私处。
　　正在他扯出他自己的那东西时，蒋玉冰的心一狠，右手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他的左肋部猛烈一刺！
　　他软了下来。
　　蒋玉冰拔出匕首，鲜血如注，射到她的手上、床上与地上。她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爬了起来。略加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匕首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又回头望了他一眼。“你算是实现了你的诺言，第三次你也是不还手的了。”说完，她大大方方地走了。
　　仇基达并非去大队报餐，他是按照冉力事先商量好的，叫他躲在门外，一旦冉力对蒋玉冰得手之后，他就接着上去。他在门外一直想着蒋玉冰那美丽动人的容姿，想着如果自己上去之后，要如何如何痛快地干那美事。他下身那东西总是勃起的，他有些按捺不住，时而用手去摸摸，龟头上总是粘粘的。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她就干起来。他嫌冉力太斯文了，许久许久不见他出来。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之间蒋玉冰握着血淋淋的匕首冲了出来，径直往大门外走。他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待蒋玉冰走了好一会，他才奔向房里，一看冉力躺在血泊之中。他把手指放在冉力的鼻孔前探了探，感觉不到有一点气息。他镇静下来，趁着冉力尸体还未完全冷却，帮他穿上了衣服，手枪仍旧系在腰上。然后出来关好门，奔向镇上打电话向军管会报告。
　　
　　第二十一节 我俩是生死有约的
　　蒋玉冰跑到公社自首之后，县公检法军管会的人很快赶到了现场，他们见到了死人的真实情况，便将现场保护好，立即向所属的雪园地区公检法军管会报告。
　　翌日，风国市和雪园地区两家军管会都来了人。他们共同勘察了现场。然后，两家商量，按照发案的地域管辖，案件由雪园地区立案侦查审理，风国市予以协助。
　　雪园地区军管会管刑事案件的副主任池平亲自上案。他参与现场勘查后立即提讯了蒋玉冰。蒋玉冰作了如下供述：
　　那天，冉力和仇基达来到我知青点，他们开始是问我周如海在这里的情况，只问了几句话，仇基达就借故出去了。这时，冉力趁旁边无人，便向我提出非礼要求，遭到我的呵斥后，他便凶相毕露，一下把我推倒在床上，他自己脱了衣服就扑了上来，并用手解开了我的裤扣子。我使劲的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看看他就要得手了，我慌急之中，从枕下摸出一把防身的匕首，向他的肋部一刺，他就不能动弹了。我推开他，爬起来整理好衣服，拿着匕首，去公社自首。在出大门时，我发现仇基达躲在门后，他们俩人原是要合伙来强暴我的。
　　池平也找了仇基达，他说：“那天我和冉力去找蒋玉冰作调查。冉力和蒋玉冰在谈话中互相眉来眼去，我见如此情形，便借故去大队报餐而离开他们。后来，不晓得怎么搞的，蒋玉冰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走了出来。我进去一看，冉力满身是血，死在了床上。我就急匆匆也去公社报案。”
　　池平根据现场勘查情况，以及蒋玉冰的交代，仇基达的证言，认定冉力是在强暴蒋玉冰时被蒋刺死。拟定蒋玉冰犯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风国市军管会获此情况后，立即写了一个《强烈要求将杀害我军干部的现行反革命分子蒋玉冰判处死刑的报告》送到省公检法军管会。该报告强调要以鲜明的阶级斗争观念来审理蒋玉冰案件。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从根本上去寻找、去揭露、去剖析蒋玉冰的反动本质。《报告》指出，蒋玉冰的父亲是右派分子，她从小就受其反动思想的影响，在她的身上“深深地打下了反动阶级的烙印”。因而，她对革命运动总是抱着抵触的态度，对革命政权产生敌对情绪。当现行反革命分子周如海负罪逃跑，被枪弹击中后，她与其臭味相投，将他收留治伤，并非法同居。我们与周如海、蒋玉冰的斗争，就是两个阶级、两条路线，即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蒋玉冰的杀人绝非偶然事故，而是她反动思想的大暴露。她趁冉力下乡调查，以色情进行引诱，然后乘其不备，残忍地将其杀害！难道这样明张胆的阶级报复，我们无产阶级还能容忍吗？
　　《报告》言词十分激烈，它不但是对蒋玉冰的指控，而且也是对雪园地区军管会“阶级斗争”观念淡薄的批判。
　　根据这一报告，省军管会批示雪园地区，应以反革命杀人罪判处蒋玉冰死刑。
　　风国市原公安局政治协理员余大姐听到这一消息后，很是震惊。她认为蒋玉冰是一个好姑娘。她决定要去见见她，把上次没有跟她说的有关周如海的死都要统统地告诉她。
　　余大姐来到雪园地区看守所，凭着风国市军管会的介绍信，看守很快就把蒋玉冰提了出来。蒋玉冰见到余大姐，摸不清她的来意，不敢主动地与她打招呼，只是望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余大姐走近她，只见她面容苍白、消瘦，一副憔悴的神色，她像亲姊妹一样，抱住她的头，抚摸着。
　　“还只有半个多月不见面，你就瘦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好难受。”余大姐说着，泪水滴在了她的肩上。
　　一向表现坚强的蒋玉冰此时忍不住，竟抱着余大姐大声地哭了起来。
　　“哭吧，把你心里的委屈、痛苦都哭出来，大姐理解你。”余大姐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
　　好一阵，蒋玉冰才停止了抽泣，她揩了揩眼泪，望着余大姐说：“余大姐，他们骗我，说周如海已经死了，我相信你的话，他不会死。我知道他们会把我判死刑的，请您帮帮忙，想办法叫周如海来见一次面好吗？我向您跪下了。”
　　余大姐连忙将她扶起：“快别这样，今天我来，正是有话向你说。”
　　两人并排坐下，余大姐抓着她的一只手：“玉冰呀，你与如海都是一对好人，是生死恋人。你也知道，你把冉力杀死了，后果太严重了。今天我应当把有关周如海的情况，真实地告诉你，但你要坚强些。”
　　蒋玉冰呆呆地望着她。
　　“就在你来我们市的前几天晚上，周如海因为受不了以冉力为首的群众专政小分队批、打、斗的折磨，趁上厕所的机会，拼命逃跑。那些看守的乌合之众群起追捕，当周如海快要逃进山林的时候，他们竟一齐朝他开枪，结果，周如海和那个追得最近的造反派一起，都被当场打死。”
　　蒋玉冰只是听着，但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
　　余大姐继续说：“正是你来的那天，造反派们为那个死者送葬。周如海则在当天晚上用车送到了他的老家安葬。当时，怕你接受不了，怕你在军管会闹事，王团长叫我们编造周如海去了农场的谎言，稳住你。这是确确切切的事实。”
　　蒋玉冰哭了一阵，她相信这是真的了，心理上倒平静了些，她不要再为他担心了，对判处自己的死刑，也感到无所谓了。这正可以实现他两的婚誓，生死在一起。
　　“余大姐，你们不是看着我会要被枪毙，使我安心地去死而编造的吧？”尽管这时她确信周如海已死，但她还是要再追问一句。
　　余大姐没有再说什么，她从随身带的一个提袋中找出一份文件交给蒋玉冰。蒋玉冰接过来一看，标题是：《关于现行反革命分子周如海负隅顽抗自取灭亡的报告》。这时，蒋玉冰十分冷静，脸上只有愤慨的表情，而不再滴一滴眼泪。她逐字逐句的看完了周如海死亡的详细情况。
　　“这些人真狠毒，把人置于死地，还加这么多罪名。不过，人死了，罪名不罪名，都随它去。余大姐，我这里没有别的亲人，您看得我起，我就把你当亲人了。我有两个要求，请您转告军管会行吗？”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我一定负责转告。”
　　“第一点，我要求在执行死刑前，请千万保密，不要让我的父亲知道；第二点，我在公社信用社存了几百元钱，是父亲给我作嫁妆的，拜托你或者转请其他人将钱取出来，为我买口薄棺，把我埋在周如海的身边，我俩是生死有约的。”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余大姐一面揩泪，一面点头。
　　接见结束，余大姐一直站在门口，望着看守员将玉冰押回监狱。玉冰频频回头，余大姐真像亲姊妹一样，久久立在那里。
　　
　　第二十二节 我真想吃点葡萄一类的水果
　　余大姐回风国市的第三天，她接到调令到兰州市她丈夫所在地工作。临行前，她把蒋玉冰的要求托付给了雪园地区公检法刑事审批组的女民警张雨涯。
　　也就是余大姐离开风国市的第三天，雪园地区召开了万人大会，宣布执行一批死刑犯，蒋玉冰是其中之一。开会之前，死刑犯被分别关押在会场主席台后面的房子里，由荷枪实弹的军警严密警戒。这个时候，犯人可以提出要求要吃什么东西，看守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男犯人有的正在吃清炖鸡，有的吃红烧肉。酒最多可以喝三小杯。专门负责看守蒋玉冰的正是女民警张雨涯，她见蒋玉冰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就主动地询问她。
　　“这个时候了，你什么也不要想了，你爱吃什么东西，也说一说吧。”
　　蒋玉冰望了她一眼，心想这位女民警倒是好和善的，本来有个男看守恶声恶语地问过，她未予理会。这位女民警似是真的关照的样子，于是她说：“鱼肉什么的都不想，如果办得到的话，我真想吃点葡萄一类的水果。”
　　张雨涯一听，心里一惊，忙问道：“据说你进监狱后一直没有吃多少东西，有些呕吐，看守所的干部问你，你说是感冒了是吗？”
　　蒋玉冰点了点头。
　　“有多久没有来身上了，告诉我。”女民警附着她的耳朵问。
　　“与周如海结婚后，快三个月没有来了。”
　　“咳！”张雨涯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早说！”说完，她向另一个民警耳语了几句，就跑了出去。她到处找军管会管刑事审判的池副主任，这里转转，那里问问，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领导们都集中在离会场有一百米远的一栋楼房里。她急忙向那楼房跑去，跑得喘不过气来。快接近楼房时，只见擦身开过去几辆轿车，等她跑到楼上一问，才知道领导们刚才到会场去了。会场人山人海，她左攒右挤，才挤到了主席台前。宣判会早已开始了，蒋玉冰的背上已插上了“枪决反革命报复杀人犯蒋玉冰”的标子，押上了刑车。池副主任还在台上逐个宣判。张雨涯攒到后台，池副主任刚一宣判完毕，她就走上去，向他行了个军礼。
　　“报告首长，有重要情况汇报！”
　　池副主任向她挥了挥手：“回去再说。”便向指挥车走去。
　　“情况紧急，必须立即报告！”她有些着急的样子。
　　“走，跟我上车。”
　　张雨涯与池副主任上了指挥车，游行车队开始出发。前面交警摩托开路，后面依次有十余辆全副武装的公安摩托车队、挂着“指挥车”牌子的轿车、吉普车、武警敞棚大卡车。接着是刑车，每一辆刑车上押着一个死刑犯，后面还有压阵的武警大卡车、宣传车等等。死刑犯都被五花大绑，由武警押着站在汽车前排。街上行人道上人头攒动，争相目睹枪毙前的死囚面目。车队一过，街上就贴出了罪状布告。
　　“池副主任，我刚才发觉蒋玉冰很像是怀了孕。”指挥车内，张雨涯说。
　　“有什么依据？”他的眼睛继续望着车前。
　　“呕吐、想吃酸的、快三个月没有例假。”
　　“真的吗？”池副主任转过脸来，吃惊地望着她。
　　“当然，要作妇科检查才能确定。”
　　“如果真的怀了孕而我们把她枪毙了，这是政策与法律绝对不相容的。而且，一旦被国际新闻媒体披露，我们岂不成了臭名远扬的千古罪人，你说是不是。”池副主任激动地说。
　　“您比我懂的更多。我们不赞同资本主义的人权，可人道主义是非强调不可。”
　　“司机，紧急鸣三次喇叭，准备停车！”
　　走在最前面的交通指挥人员听到指挥车发出紧急停车笛声，同时向后看了看，接着各车依次停下。池副主任与张雨涯都下了车，他俩向押着蒋玉冰的刑车走去。那车上负责监督执行蒋玉冰死刑的是军管会管预审的郑参谋，他见池副主任走来，立即下了车。池副主任把他和张雨涯拉到一边，向他们交代了几句，就各自上车。张雨涯爬上了刑车，站在蒋玉冰身边。
　　池副主任回到车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判蒋玉冰死刑。他看过现场，那床上的血多于地上，死者的伤口在左肋部，直达心脏，但外衣却无破口，显然那衣是伤后穿上的。他亲自提审过蒋玉冰，她供述的杀人过程与现场相吻合，这显然是自卫性杀人。但是，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形势下，他纵然有充分的事实，也敌不过“用阶级斗争的观念来观察问题、办理一切案件”，善于“上纲上线”的那些人。更何况这判决是省里定下的，他无法抗拒，只能违心执行。如今，听说蒋玉冰可能怀孕，他就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决定当机立断，枪下留人。为了防止不必要的社会舆论以及在没有查清蒋玉冰是否怀孕之前招致上级和军管会其他人的责难，他必须采取秘密手段，先留下蒋玉冰一条命。他相信凭着自己在军管会的威望仅次于主任而实权则大于主任的地位，把蒋玉冰交给郑参谋，他会处理得很巧妙的。
　　车队继续缓缓前进，在市区游完了预定的路线即快速开往郊外选定的刑场。押着蒋玉冰的刑车过了大桥之后，脱离了车队，径直向林阴县方向开去。
　　离开城市已是中午过后。
　　“停车!”坐在驾驶室的郑参谋对司机说。
　　车停了，郑参谋向大家说，林阴县要求把蒋犯押到发案地执行，我们要把犯人安全地送到县城。等一会我们要找个店子吃中饭，为了防止围观，现在把死刑犯的标子取下，叫她坐在车厢中间的底板上。
　　张雨涯立即取下插在蒋玉冰背上的标子，又松了松捆绑的绳索，再把标子垫在车厢底上叫她坐下。与此同时，司机也将车前的“刑车”牌子取了。
　　汽车又驶了一段路，选了一个较僻静的路边店，让大家下车吃饭，张雨涯看守蒋玉冰，两人的饭都是送到车上吃的。这时，张雨涯悄悄地告诉蒋玉冰，郑参谋并非要把她押到林阴县去执行，而是秘密地要把她转移到县看守所，只要妇科检查她确实怀了孕，就不会执行死刑了。因此，叫她轻松些，为了孩子多吃点东西。
　　蒋玉冰一听，泪如雨下，抽泣不止。过了好一会，她才抬头望了一眼张雨涯说：“张干部，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一命，不然的话，这个时候我已不在人世间了。”
　　“把你留下来，起决定作用的是池副主任，他为人正直，法律政策观念强。如果早发现你有孕，根本就不会判你死刑。在要执行你死刑的这个时候，仅仅是认为你有怀孕的可能。判也宣了，布告也贴了，倘若最后检查没有怀孕，池副主任还要担当责任。所以，现在只能秘密地将你转移，作了妇科检查再说。”
　　“我参加过医务卫生培训，多少知道些孕娠表现。我知道我确实是怀了孕。但我不懂政策不懂法，不知道怀孕不能判死刑，所以我也懒得声张。免得军管会的人再给周如海罪上加罪。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周家唯一的一条根。”
　　“如果真的怀孕，就可以保外，但最好不要回知青点，你还有别的可以投靠的亲人吗？”张雨涯与她细谈起来。
　　“那个知青点，我是不会去的，父亲那里我也不想去，唯一可去的地方，只有我的一个堂嫂家。她住在浪口市，她为人很好，只可惜我的堂兄在几个月前的一次武斗中被打死了。”
　　“对啦，你的存款我已给你取出来了，待你保外的时候再给你。”
　　“是余大姐托你办的？”
　　“她已经调到兰州去了，临行前特意来找了我，把你的要求都托付给我了。”
　　“你们两个都是好同志，我永远忘不了。”
　　天黑的时候，押送死刑犯的车子才开进林阴县城关镇。郑参谋与张雨涯将蒋玉冰临时寄押在看守所，其余的人，连夜返回。
　　
　　第二十三节 周如海接过《布告》一看
　　周如海的伤，在刘白夫的精心医治、照顾之下，不到一个月就完全康复了。
　　李运九为周如海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之后，你准备哪里去。”李运九关切地问。
　　“先找蒋玉冰，然后，潜入深山。”
　　“如海同志，有件事，我本想早告诉你，一来担心影响你养伤，二来怕你接受不了，会走出医院去见蒋玉冰，以招致你再受迫害。”
　　“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李运九从提包中拿出一份雪园地区公检法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布告》交给周如海。
　　周如海接过《布告》一看，所排列的罪犯第一个就是“反革命报复杀人犯蒋玉冰”，并且在蒋的名字上画了一条粗粗的红杠。他的泪水立即夺目而出。他揩了泪，细看罪状，原来她杀死的是军管会专案组长冉力！他几乎要疾声大叫：“杀得好！杀得痛快！”但他没有喊出口。
　　他放下了《布告》：“好一个贞烈女子！”便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隐居下来。你不必再为小蒋担忧了。”
　　“我想找到她的安葬地。”他收住哭声。
　　“据余大姐说，蒋玉冰要求执行死刑之后，不要告诉她的父亲和其他任何亲友。按照过去的惯例，死刑犯无亲属收尸时，便由军管会直接送火化场，也不保留骨灰，所以，你也无从找到她的安葬之地。”
　　“运九同志，你和刘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从明天起，我将离开这里，过着浪迹天涯的生活。请你们放心，无论我今后的命运如何，绝不会再连累你们。”
　　当下，李运九又给了些现金和通用粮票给周如海，一再嘱咐好自为之，二人便分手了。
　　
　　第二十四节 嫂子我有个想法
　　蒋玉冰确实怀孕了。池副主任简直是有点喜出望外，的确，他实在不想执行她的死刑。他拿着蒋玉冰的妇科检查证明，亲自去省里办理了改判蒋玉冰为无期徒刑的裁定书。接着，通知了蒋玉冰的堂嫂李咸，将蒋玉冰保释。这一切，几乎都是他一人在秘密中进行的，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去。
　　李咸是浪口市人，在一家小集体单位任会计。丈夫蒋石山在几个月前的一次武斗中作了无谓的牺牲。她把蒋玉冰接到家里之后，姑嫂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嫂，你说我今后怎么办？我担心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还是会要去坐班房的，今后孩子谁来抚养？这孩子的父母都是反革命罪犯，他在社会上怎么做人？”玉冰望着嫂子说。
　　“都几个月了？”
　　“应当是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你愿意生下这孩子？”
　　“当然。一来，是孩子救了我的命，二来我也愿意为周如海留下一条根。”
　　李咸沉默许久。“那就大胆地生呗，嫂子家就是娘家，你放心住下。”
　　“嫂子，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姑嫂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有个主意，想以你的名义生下这孩子。”
　　“怎么个生法？”
　　“从现在起，你也装怀孕的样子，到时候我以你的名字住院，生孩子。今后孩子就是你的了。”
　　“那怎么成，你哥走了快六个月了。”
　　“就两个月差别，怕什么？如果嫂子今后再婚，我可以接回孩子。”
　　“我倒没有再婚的想法，与你哥结婚五年了，人也三十多岁了，都一直没有怀孕。其实，我对夫妻之间的事，一直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但确实想有个孩子。”
　　“成，嫂子只要你把孩子带好，我决不要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