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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荆公  王安石

　　第27章 尽快打入南朝上层
　　石越正不知该到谁处打听，就见迎面走来一位卖花环的中年女子，看那一身穿着，知是从乡下来的，心想：“外地来做生意的，不会坏事，可问。”于是上前施过揖礼，问道：“敢问娘子，知道这里有个叫碧云轩的地方吗？”
　　女子顿时脸红起来，羞怯怯地答道：“那是风流的场所，小哥要去那里？”
　　石越一怔，想到刚才那修鞋匠一脸的怪笑，就知道碧云轩离此不远，也不脸红，继续问道：“娘子能告诉那地方在哪吗？”
　　那女子羞怯地用手向南一指，话也不说，捧着花环转身离去。
　　石越从女子的神色中，已知那碧云轩是个风流薮泽之地，心中有了数，想：“东大街那边妓馆众多，碧云轩果真在那边？”想着，就一溜小跑，到了南面东大街，找到第一条甜水巷、第二甜水巷、小甜水巷，以及录事巷妓馆，问了一番，还是没找到碧云轩。
　　石越正准备再到晨晖门那边去找找，就看见前面一条宽敞的深巷，抬头看去，见那巷中红灯笼上写有“桃花洞”三个字，心里一震，想：“莫非碧云轩就在那里？”再往里走，不多远，果见一座三层的翠绿琉璃瓦飞檐翼角的楼房耸立在巷东面，楼门额上明显显挂着“碧云轩”三个红色楷体扁额。石越一喜，抬头细看，就见那楼前扎着彩楼欢门，透过彩楼欢门向里看，一条百余歩长的主廊直通楼房里面，主廊二面各有一天井，天井南北两面皆是一间间的阁子。上午时分，里面很少有人走动，唯有主廊柱边，聚集着十多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们或是手拈帕巾或是轻摇团扇，有坐的站的，也有三两人倚着廊柱嗑着瓜籽或是边谈笑边做着扭掐的动作，一个个宛若仙女降临。
　　石越无心看这些等待接客的女子，继续打量碧云轩的轩昂华丽 ，就见二楼三楼宫灯垂挂，各有飞桥栏槛，珠帘绣额，八角流苏，大门正面从三楼左右两旁匀称地坠着两串红灯笼，那红灯笼一直坠到二楼下……
　　石越边看楼层的装饰，边两眼睃动，想尽快找到那信中提到的张安。正寻思间，老鸨儿出来，见石越生得高大潇洒，以为是初来找开盘的角儿，一张老脸顿时喜得如盛开的菊花瓣儿，问道：“官人是头次来这里吧？”说着，就扯着嗓门叫喊：“姑娘们见客——”
　　这喊声从天井直往二楼三楼蹿去，就见各楼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纷纷出来，向着楼下扭动腰肢，抛出笑脸，向石越摇摆着各色各样的帕巾儿。
　　石越一见急了，忙说：“老妈妈，我是来找人的，不是、不是……”
　　听说不是逛窑子，老鸨儿那菊花瓣儿的脸立即收敛成一条垂挂的苦瓜：“那找谁？”
　　石越打礼道：“老妈妈，这里有一个叫张安的吗？”
　　老鸨儿白眼珠翻了一下，冷冷地问道：“找他做什么？”
　　石越知道有望了，忙着又是一礼，说道：“老妈妈，他是我表叔，分别好多年了，听说他在这里，特意来看望他老人家。”
　　老鸨儿见这石越一身穿戴就知是个有钱的主儿，心想，这次不是来逛窑子，还愁他日后不来？想好了，于是又将苦瓜脸转为菊花瓣儿：“官人你等着，老奴叫人把你表叔叫来就是。”说着，使一个侍人去喊张安。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精瘦、佝偻着腰杆的老头从一楼后院走来，远远就向老鸨儿点头哈腰道：“老妈妈又来客了？”
　　石越急忙上前接话：“表叔，子明终于找到您老了。”
　　张安看了石越一眼，也装出笑容，问道：“贤侄几年没见了？”
　　石越说：“表叔，整整五年了，好想你哟。”
　　叫张安的这才上前拉住石越的双手，说：“贤侄，既是多年不见，还不快到叔住的地方去看看？”
　　这时，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正拉着一位美貌的女子上楼，石越看了一眼，很是心动。
　　石越正要随张安进去，老鸨儿一把拉住，说道：“这不行？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我这碧云轩哪是乡下的菜园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就将石越挡在门外。
　　张安急使眼色。石越明白过来，连忙从袖中掏出银两，给了老鸨儿。老鸨儿这才假装勉强地说道：“看在你表叔的面子上，只能进去这一回噢。”
　　张安领着石越穿过百步走廊，到了一楼后面大院，向右拐，那里有几间很矮的平房小间。张安领石越进了最左边那个小间，相互问过姓名，核对了联络暗号。
　　石越问：“你几时到这里的？”
　　张安那腰杆已直起，说道：“听说你已在汴梁扎下根，辽主这才派我来这里找了个‘大茶壶’的差事作掩护。今后北朝凡有重要情况，我会及时转告你；你有什么重要情报，也送到我这里来，由我传到辽主那里。”
　　石越想到老鸨儿刚才的话，说道：“那老鸨儿说过，这地方不是外人随便都可以进出的，今后我如何和你联系？难道每次来都得给她银两不成？”
　　张安道：“这我都为你安排好了，这里是青楼，好歹来这里玩耍的文人雅士多得是，今后你就假借来这里消遣是了？”
　　石越皱了皱眉头，说：“我现在还是寄人篱下，哪来那么多银两呀？”
　　张安道：“那些消遣费用，我自会向北朝要来。”
　　石越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的那些女子，说道：“与那些烟花女子在一起，不叫人恶心？”
　　张安道：“高人不露面，露面非高人。那班呼之既来的女子，充其量不过是些轻薄杨花，这碧云轩里真正能与石大人相配的，倒有一个，保证石大人见了会一见倾心，再见倾魂！”
　　听这一说，石越又想到桑府的桑梓儿，仍是摇头道：“张老板，实不相瞒，我石子明已有心仪之人了。”
　　张安道：“石大人错了，在这东京汴梁，只要稍有点身份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你只是有一位心仪之人，又不是正式夫妻，纵然是正式夫妻，再接交个姑娘又能如何？”见石越不再言语，又道，“我说的那位女子，不仅相貌过人，更是才艺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石大人要想成为东京汴梁的轰动人物，你那些诗词歌赋，正得靠这样的女子来传唱，才能使你的大名尽快远扬啊！”张安早将石越的根底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一说，果真动了石越的心，急忙问道：“安叔，我能见见这位女子吗？”
　　张安见石越着急起来，忙说：“这女子很清高，好多高官大贾想见都不曾见过，再说，她又是这碧云轩的头牌，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得的。”
　　石越问：“那该咋办？”
　　张安道：“这些天，我先试探着与那女子多套些近呼，也顺便提到你，看她反映如何，如是她没意见的话，我再告诉你。”
　　石越十分高兴，说：“那我就等安叔的回话。”
　　张安说：“不过，你来时，可得多带些银两。”
　　石越道：“那是自然。”
　　见已商议好今后联系的办法，张安又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石越，说：“这是辽主的信，你得按照辽主的要求，立即去办。”
　　石越拆开信，不待细看，嘴中就重重地“咝”了一声，眉头拧紧，喃喃说道：“尽快打入南朝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