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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建勇放下电话，匆匆来到厅长办公室。薛厅长见了他，满脸凝重地说：“具体情况我们还要等零陵方面的后续通报，不过从那边的来电判断，特务的这次纵火焚城给零陵市民带来的财产和生命损失是空前的。本厅刚向中南公安司令部、公安司令部作了汇报。省委正在密切关注灾情，并随时准备上报政务院。目前抗美援朝正如火如荼进行中，志愿军在朝鲜连续打了几个大胜仗。为了支援前方，我们的后方一定不能乱。刚才省委命令我厅立即派员去零陵协查，你马上挑选两名反特专家秘密赶赴零陵，迅速侦破该案，全力缉捕国民党纵火特务，给水深火热中的零陵市民一个交待。”
　　“是!” 柳建勇说完转身而去。
　　告别新婚燕尔的妻子，柳建勇率省公安厅刑侦处的两位反特专家悄然抵达零陵，已是正月十八日下午。尚未掸落一路风尘，他们立即听取了代处长曹纬民关于零陵纵火案的案情通报，以及侦破工作的一些进展。
　　柳建勇听后陷入深思，许久才说：“零陵城被彻底焚毁了，显然国民党潜伏匪特对焚城计划进行了精心的准备和周密的策划，先后两次购买了四大桶煤油，物资站女站长见过买油的人。虽然时间较久，因情况特殊，可能她还能回忆起买油人的相貌特征。现在你们去把她和油库工作人员秘密地请来，由我们的绘画师绘出买油人的相貌特征，之后再设法找到这个人。煤油是紧俏物资，容易招眼，你们去向市民了解，查清煤油的存放处，保管者是谁。了解这一点，我们就可顺藤摸瓜，彻底消灭保密局湖南零陵站和反共救国军零陵支队、救国军自卫队的残余势力了。”
　　略停片刻，他又指出：“保密局湘南站原归刘正阳领导，他死后刘兰菲可能窃取了控制权。目前这个组织的成员、规模等情况我们尚不清楚，有待查清。而特务杀害任大民，目标是第011号《特别通行证》。《特别通行证》是李科长管理的，怎么第011号会到了任大民手中，须知他只是一个侦察员。”
　　曹纬明报告说：“我们审问过李科长，第011号《特别通行证》是任大民向他申请的，说执行任务时万一遇到通关，带份空白的在身上方便。”柳建勇道：“这样说是说得过去的，只是证件最后怎么落到特务手中的。任大民是去年八月末被害的，即特务们购到煤油之后。据此判断，使用该证通关的人没有参与该计划的后期行动。”
　　霍震霆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持证者去年阴历八月末就离开了？”柳建勇吩咐说：“如今可向各车站、水陆关卡、交通要道查询，去年阴历八月末至九月初谁见过这份证件，从中了解持证特务的去向，缩小我们的侦缉范围。”
　　曹纬民困惑不解道：“任大民功夫了得，三五个人难近他身，他是咋死的？”柳建勇推断道：“我现在能判定，没法获取该证件的人是张素娥母女俩。第011号《特别通行证》落入敌手，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任大民与张红霞达成了一桩肮脏的交易，交易完成后张红霞趁其不备打晕了他，然后将其推入江中溺亡。姜红霞与李科长表面上是恋人关系，但她没有从李科长那里获得，说明后者党性原则没有丧失，只是他不清楚张红霞是特务，又缺少对煤油作用的重视，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曹纬民报告说：“公安处成立前，李科长是军管会参谋，张红霞偶尔去找他。公安处成立后，李参谋调任科长，此后张红霞常来，却未见她找过任大民。这人白皙文静，十分美丽，嘴巴很甜，挺招人喜爱的。没想到这样一个水灵清纯的女孩竟然是特务。”
　　柳建勇平静地说：“你说这话有失水准，倒像是一个外行人讲的。保密局特工的许多技能都是从严格训练中得来的，别看那些女特务外表娇嫩柔弱，其实许多身手都不凡。如二0五反共独立师的女机要员李蔚兰、彭娟，她们除了专业技能突出外，据我所知，她们的枪法、擒拿、爆破等技能同样十分了得。”
　　过了几天，霍震霆进来报告：“柳处长，根据你的指示，我们查到了特务存放煤油的地方，并从冷水滩抓住了煤油保管者李灿银。此人是个瘸子，经审讯他自承参与了这次行动。说如能给他提供人身安全保护，作为交换，他愿招所知。”
　　曹纬民问：“他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什么角色？”霍震霆回道：“因是瘸子，被分配担任阻击手。”
　　“阻击？”曹纬民大惊失色道。“这次特务的阻击给驻军和我公安部队造成了重大伤亡，迟滞了我们半个多小时救人灭火的宝贵时间，而我却一无所获，损失之大令高专员勃然大怒，廖处长因之被革职。如今要我们给他提供人身安全保障，岂不滑稽？”
　　“不滑稽。”柳建勇不假思索道。“军队、公安和市民伤亡惨重，财产损失巨大，社会影响恶劣，廖处长被革职，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我认为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不能满足其愿，他必缄口不吐，于我并非有益。反之，或许能对我迅速侦破这次匪特纵火案起到意想不到之效。”
　　曹纬民顾虑重重说：“我不清楚他对侦破这件案子能带来多大的帮助。若其耍花招，会让我们错失破案的最佳时机。此事我作不了主。”柳建勇对霍震霆道：“通知参与抓捕行动的战士严格保密，不得泄露李灿银被捕及关押地点的一丁点儿消息。没有我和曹代处长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接近他。在他知道的情况没有完全吐出之前，一定要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霍震霆应道：“是!”
　　高玉树听了柳建勇、曹纬民的报告，略作思考说：“这事影响十分恶劣，造成了大量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案子已惊动了公安司令部和政务院。台湾的报纸诬蔑‘焦土计划’是我们自己的杰作，国外十多家知名媒体转载了这条消息，一些别有用心国家的电台对我大肆攻讦，说我们草菅人命，企图混淆视听。这事我也作不了主，须向省委请示。”曹纬民困惑地问：“如此，何时才有结果？”
　　柳建勇恳请道：“我给薛厅长打个电话，让他向省委反映李灿银的要求及我对侦破这件案子的一点设想。”
　　香烟在手指间燃烧，高玉树轻轻弹落烟灰说：“请便。”
　　晚十一时，值班员心急火燎赶到曹纬民的住处，敲着门窗道：“曹代处长，专署来电，请你和霍科长立即过去。”曹纬民刚睡，闻讯立即起床，和霍震霆驱车前往。
　　见高专员、邱书记、省厅的柳处长和两个刑侦专家己在会议室里等候着。等他俩落座后，高玉树才慢条斯理地说：“迄今我们尚不清楚有多少国民党特务潜伏在我党、政、军机关，为防电话窃听，所以请你们都过来。”
　　高玉树点燃一支香烟，慢慢吸着。
　　邱怀章：“刚才邓仁维同志来电传达省委的意见，同意给那瘸子提供人身安全保护，以换取他嘴里的东西。在没完全结案前，这事仅限我们几个知道。”
　　柳建勇站起来，对曹纬民、霍震霆说：“立即回去，提审李灿银。”
　　凌晨一点，孙宝玲将一份记录名单递给李灿银，说：“仔细看看，如果没有错，就在上面画押。”李灿看一遍，待他签字后，孙宝玲将笔录交给柳建勇。只见上面参与“焦土计划”的特务成员有：
　　一、 行动策划人：刘兰菲。
　　二、 行动执行人：孙明景。
　　三、 行动组及成员：
　　第一组：组长王爱吾，组员和一虎、张涸、闭春勇、郑家洪。
　　第二组：组长屈家正，组员洪飞飞、欧阳峰，陈四林、何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