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原版剧本  法国  德国

　　那时心里还有一个幸福天堂，
　　现在心里的天堂只能去幻想。
　　当孩子还是孩子时，
　　做什么都兴致勃勃，
　　可现在却只在工作中寻找乐趣。
　　卡西尔仍在观看，达米尔满意地看了看卡西尔，又转向舞台。女强人用一只手举起了杠铃，光线渐渐暗下来，拉斯茨洛开始表演飞刀，玛丽欧是靶子。孩子们脸上充满着期待与担忧。拉斯茨洛稍做休息，在孩子们的尖叫声中甩完了十把飞刀，玛丽欧贴在布满刀的靶上安然无恙。“狮子”则恐俱地伏在一边，然后跳起。达米尔也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好。灯又亮了，“小猫”玛丽欧跑到一根大绳前开始攀绳，然后飞过舞台被老鼠阿尔西捉住。达米尔和旁边的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玛丽欧在旋转，突然在孩子们的呼喊中单手抓绳，几乎是水平侧身飞过舞台，玛丽欧飞快地到达最高点，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然后她抓住吊绳，悠荡下来。孩子们热烈鼓掌，达米尔笑了，既轻松又自豪，他满意地看看左右边的孩子们，唯独他身边的土耳其小女孩没什么反应。这时从马戏篷顶上纷纷飘下气球，孩子们大喊一声，冲向舞台，观众席上只剩下母亲们和达米尔。孩子们围住马戏团演员，抢着气球，压其爆炸。达米尔看看玛丽欧，她正高兴地与孩子们又蹦又跳地在一起玩。镜头慢慢离开舞台。
　　
　　23/3125.大全景，外景，白天（8秒）
　　弗里德里希大街旁的马戏团。镜头远离马戏团内孩子们的叫喊声和气球的爆破声，一头大象站在太阳下呼哧呼哧喘着气。
　　
　　第三幕结束
　　
　　24/4001一4007.外景，白天，万赛湖风光（34秒）
　　一片水光粼粼的特写。在万赛湖水中有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独立在中央。微波轻抚着岸边，沙滩上有一根鸟的羽毛。芦苇在风中起伏，岸边散放着一堆木头。画外音是两个天使的对话。
　　卡西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儿的情景吗？
　　达米尔：那时历史还没有开始。我们要让所有的事物在清晨或夜晚出现和等候结果，这需要很长时间。等到流水找到了河床，死水开始流动。原始河谷！我还记得有一天这里的冰川溶化了，冰山移向了北方。
　　画面上是高耸入云的树干在水中的倒影。
　　达米尔：有一棵树被移动了，那棵树上还有绿叶和空鸟巢。
　　一滴水打破了倒影。
　　
　　25/4008一4018.外景，白天，运河堤边（2分40秒）
　　远远可以看见天使达米尔和卡西尔正在护城河边的罗缪伦大桥上并肩散步，附近有一位老人在喂鹅。两位天使从远处越走越近，停在桥上。越过桥栏杆眺望前方。
　　达米尔：几万年前这里只有鱼在跳跃！然后是一群蜂被淹死。
　　卡西尔：再往后便出现了岸边嬉戏的鹿了。之后是乌云般的苍蝇，鹿角象树枝一样在河上漂流，只有野草在不停地生长。在死去的野兽中只有野猫、野猪和野牛在繁殖后代。你还记得有一天早晨，终于出现了我们期待已久、长得很象我们的动物：头上粘着草，两只眼，说的第一句话是“啊！”“唉！”或者是另一种……对于这种人我们终于可以笑了，而且从他们后代的呼喊中我们学会了说话。
　　达米尔：一个漫长的历史。天上的太阳、闪电、雷雨，地上的火苗、跳跃、圆舞、绘画、文字。后来突然有一个人跑出了这个圈子，一直向前跑去。
　　两位天使望着新科隆运河，一群海鸥飞过画面。
　　达米尔：他一直跑着，任意拐来拐去。我们边看边笑。可后来突然看见他在曲折小道上奔跑，边跑边掷石头，他逃跑了。另一个历史又开始了，那是战争史，一直到今天。
　　卡西尔：但最早出现的青草、阳光、跳跃、呼唤仍在延续。还记得什么时候有路吗？
　　镜头一直平行地跟随两位天使过桥，来到桥的另一侧，注视着越变越宽的运河。
　　卡西尔：还记得拿破仑什么时候撤退的？那之后有了石头铺成的大路。今天那些大路上都长满了草，路面也高低不平了，就象古罗马大道和坦克道一样。
　　达米尔：但我们仅仅是旁观者，我们什么也没做。
　　卡西尔：你难道想……？
　　达米尔：是的，参与创造历史。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忍受突如其来的景象、难闻的气味、短暂的叫喊，总是身置局外，我已经够了，时间太长了。
　　两位天使走过桥，向远处的柏林墙走去，身影也渐渐被墙淹没。
　　
　　26/4014一4018.外景，白天，东柏林（34秒）
　　一个站在东柏林普伦茨劳堡区一条大街上的行人，以他为视点向前望去，然后镜头转向东柏林另一条街：一棵梧桐树饱经苍桑，后面停着一辆“特拉比”小车，一只乌鸦停在落光了树叶的树顶上。这是在东柏林的梧桐树大街上，天使画外音。
　　达米尔：我在外面呆的时间已够长了，观察的也已够了，离开世界太久了！要进入世界历史。难道只满足于把苹果拿在手中吗？看那边水里的羽毛已不见了，看有一个烟蒂刚刚滚进沥青路上的缝隙中。
　　
　　27/4019一4023.外景，白天，西柏林市区（29秒）
　　镜头又对准了西柏林，一台建筑吊车正在市中心越过地平线旋转长臂，远处是鬼山。
　　达米尔：看看史前已流淌的河流是怎么枯干的？今天只有从雨声中才能感受到这种震撼。远离世界，跟随世界。
　　摄影机慢慢摇向一对热烈拥抱的青年男女。一只乌鸦飞离了树杆，两个天使在克劳茨贝格区的一条大街上继续漫游。地铁通风口上一张《每日镜报》特写画面。
　　
　　28/4024一4031.内景，白天，防空洞内（54秒）
　　又回到了防空洞里，美国电影摄制组仍在拍电影。一个穿军官制服的群众演员略带惧意地看了看下面的大洞。在防空洞废墟的边沿上，福克正借助摄影照明灯的光线画他附近一个看报的年轻人，这个人愿为哥伦布当模特，看上去有些迷惘，他继续在读报。
　　福克（心声）：这个人的眼象浣熊的眼。不过他的帽子不错，他的眼周围怎么有这么多黑圈？噢，他有烦恼！
　　福克认真仔细地画着，年轻人被摄制组的声音吸引，向下看着。
　　福克（心声）：我不知道导演是否欣赏我的表演，他们总是说“好极了！”怎么做都没关系。
　　防空洞内正在拍打斗的场面，两个替身演员从最高处一直滚到最低处的纸箱上。福克也忍不住看了看替身演员，然后继续画下去。
　　福克（心声）：我必须给孩子们买点礼物。
　　福克画好了，画中的年轻人果然有双浣熊眼。
　　福克（心声）：也许应该镶在镜框里。现在我是个比过去好一些的演员吗？
　　
　　29/4032一4036.外景，黄昏，波茨坦广场附近（54秒）
　　一片树叶在微风中颤抖，一阵大风刮起，一只大黑乌鸦飞过柏林墙落到波茨坦广场附近。镜头从一群飞在高空中的乌鸦摇向无人区。空地前面是三段墙，后面是国家图书馆。三段墙上分别写着：“墙一大厅一A”镜头随后摇向中间的空地，老人候莫尔站在前边，天使卡西尔在他后边，与他一起望着天堂。
　　候莫尔（心声）：只有古罗马大道引向远方，只有沿着最古老的足迹能够走下去。这里最高的关口在哪儿？不论是平原还是柏林，都有自己隐藏的关口至高点。那里才有我的国家，我故事中的王国。当人们还是孩子时，为什么看不见天上与人间的关口、洞和通道呢？每个人都会看见的。要是有一段没有杀人和战争的历史该多好！
　　一群鸟如乌云般飞过黄昏中的柏林。
　　
　　30/4037一4039.外景，白天，欧洲中心大厦顶部（1分31秒）
　　一个年轻人坐在欧洲中心大厦的楼顶上，戴着袖珍录音机的耳机，听音量很大的音乐。他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奔驰小车标志霓虹灯。
　　年轻人（心声）：翻来覆去想了一千遍了，现在我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奇怪，我为什么如此平静？为什么我要穿红袜子配黑鞋？全完了！大雾，寒冷，我穿了件毛衣，竟然还知道天冷。不错，这件夹克不错，当然是大减价的货，只是口袋撕坏了点儿，等于是送的。对了，屋顶上这些石子干吗用的？为了不让人往下跳吗？太笨了！要是能飞有多好？人要学多久呢？飞机总是绕着柏林上空在飞，总有一天会掉下来的。真冷！我的手总是很热。这是不是一个好迹象？下面真吵人！几点了？太阳已经落山了。对了，是在西边，至少我现在还知道西边在哪。如果想回家，每次我都是乘东去的地铁。买一张10芬尼的票，可省下1马克。太阳已在我身后，星星在我左边，这很好，太阳和星星……
　　年轻人短促而又不连贯地说出以上一大段话，纵身跳了下去，但只是落在楼顶的平台上，让人虚惊一场。年轻人又坐在平台上，高高地俯视下面的城市。卡西尔站在他身后，把手放在他肩上。
　　年轻人（心声）：这些小脚总是两脚分开着地的，跳起舞来真不错。我们很孤独，她现在接到信了吗？我不希望她现在把信看完。实际上柏林对我来讲已毫无意义了，它地底下是河还是海？我总是不明白，后面是什么？东边呢？其实都在东边。这些怪人在叫喊，让他们喊去吧！
　　一些人在楼下示意小伙子不要跳下去。
　　年轻人（心声）：让他们叫吧！无所谓，我已经不在乎。所有的想法我不愿再想了，我走了，为什么不呢？
　　年轻人最后迟疑了一下后，跳了下去。卡西尔未能阻止他，痛苦地把脸转过去。一群乌鸦从天上飞过。
　　
　　31/4040一4042.内景，黄昏，饭店房间内（31秒）
　　镜头从市中心的欧洲中心大厦和纪念教堂摇向饭店客房中看电视的彼特·福克。彩色画面：福克在电视中接受采访。
　　福克：是一部美国电影。你想知道讲什么故事吗？
　　记者：是的。
　　福克：故事是这样的：1945年柏林战争时，我是一个美国侦探，一个在美国的德国人雇佣了我，这个人的兄弟的儿子在德国，我要去德国找到他们。他兄弟已经去世，家也四分五裂的，我找到了孩子。
　　记者：1945年？
　　福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电视了，目视着窗外的都市。
　　
　　32/4045一4045.外景，黄昏，西柏林市内（13秒）
　　福克从坎姆平斯基饭店的房间里向外看，一列火车驶向动物园火车站，背景是西方剧院。画面又转为黑白。天使卡西尔高高地坐在“力量天使”塑像的翅膀上往下看，然后象那个跳楼自杀的年轻人一样从高处跳下去。
　　
　　33/4046.大全景，外景，晚上（3秒）
　　摄影机仿佛是卡西尔的眼睛，随着他往下跳时，镜头也从高处快速向下降去。
　　
　　34/4047一4083.外景/内景，晚上（1分3秒）
　　下面是一些快速组接的画面，镜头似乎疯狂地撩过城市的每个角落，各种景象一闪即逝。
　　4047：灯光的眩晕
　　4048：一个醉鬼躺在台阶上
　　4049：橱窗
　　4050：灯光束
　　4051：一个流浪汉坐在长凳上
　　4052：卡西尔的脸
　　4053：地铁入口
　　4054：站台
　　4055：研究地图的人们
　　4056：卡西尔
　　4057：光束
　　4058：“阿丽左娜”酒馆
　　4059：柜台
　　4060：一盏庸俗的灯具
　　4061：一个自动扶梯
　　4062：灯光
　　4063：一个快餐点摊
　　4064：一条大街
　　4065：一个空荡荡的饭馆
　　4066：镜头转圈摇拍
　　4067：卡西尔
　　4068：一幢高楼，只有一扇窗户亮着灯
　　女人（画外音）：让我安静点，你这个混蛋。
　　4069：一间卧室里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扔到床上
　　4070：一个站在院子入口处的孩子在喊母亲“妈妈！”
　　4071：纪录片画面：熊熊大火
　　4072：天使的翅膀
　　4073：纪录片：夜空中一架轰炸机
　　4074：纪录片：探照灯在搜索
　　4075：纪录片：一架高射炮
　　4076：纪录片：机翅惊恐地摆动
　　4077：纪录片：炮弹在空中爆炸
　　4078：纪录片：一个女人从燃烧的屋中逃出来
　　4079：纪录片：一条街在燃烧
　　4080：纪录片：一幢房子在燃烧
　　4081：纪录片：一辆有轨电车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