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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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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这时吕琦说道:“万事俱备,现在最关键的是留在这里点火的人,此人需万分可靠才行。”
童无欺等人一听,忙都点头道:“这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倒忘了,哪位兄弟能担当此任?”
这时孟三娘说道:“这个人我已经有了。”
众人齐问:“是谁?”
“是我!”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只见房门打开,一个瞎子摸着墙壁走了进来。
众人见了大吃一惊,他们从来不认识这个瞎子,更不知其来历。
这时孟三娘说道:“这是我店里的伙计,名叫阿念。”
瞎子阿念抱拳道:“阿念给各位老大施礼了。”
童无欺将阿念上下打量一番,见穿着普通,两手粗粝,的确是个跑堂打杂的样子,但双眼已瞎,便说道:“此事危险万分,兄弟恐怕不合适。”
阿念笑道:“童先生是嫌我眼睛瞎了,这其实不碍事,因为我的耳朵还好事,什么时候点火,我心里清楚得很。”
童无欺道:“兄弟过得不易,为何还要为我们犯险?”
阿念道:“我这双眼睛就是雨山公子的门客孙辰给割瞎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现在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了,何况这个任务由我来完成是最合适的。”
童无欺道:“兄弟为何这么说?”
阿念笑道:“因为我是个瞎子,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危险,看不见危险便没有恐惧,没有恐惧自然不会退缩,所以这任务说什么也是我最合适。”
童无欺等人见阿念谈笑自若,便都肃然起敬,齐齐起身施礼道:“一切拜托兄弟了。”
阿念拱拱手,道:“好说,好说。”
这时吕琦又对孟三娘说道:“安排好人手,等酒一到,就立刻开始布置,我们还要提前准备好船只,从现在起,我们跟他的交易永远结束了。”众人一听,便都分头去准备了。
再说南宫虎跟着那中年人上了马车,也不管马车到哪里去,自己只感觉这马车宽敞舒适,里面香气扑鼻。南宫虎此时脑中迷迷糊糊的,嘴里嘟哝着“公主”两字便慢慢地进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南宫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再看看屋子,也是布置得井井有条,陈设精致。南宫虎刚起来,就有两个女子端着温水进来伺候他洗漱,南宫虎此时完全醒过来了,他问那两个女子:“这是哪里?”
那两个女子并不答话,只说:“老爷要我们好生伺候将军,请将军洗漱。”
南宫虎这时酒完全醒了,人也开始警觉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侍女,先前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他翻身下床就要出门,这时只听见外面一阵呵呵的大笑声,接着就是杜伯的声音:“将军休息得好吗?”南宫虎这时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在杜伯府上,便觉得有些尴尬,急忙对杜伯抱拳道:“打搅贵府了,实在抱歉,请杜伯见谅。”
杜伯对南宫虎抱拳道:“将军客气了,将军能来老夫府上,是老夫天大的荣幸,幸好昨日我府上管家在醉乡楼遇见将军,不然老夫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能在府中款待将军啊。”这时南宫虎才发现昨天那中年人就是杜伯的心腹石仲。
说起昨日醉乡楼,南宫虎颇有愧色,对杜伯和石仲道:“多谢杜伯,末将告辞了。”
杜伯急忙拦住南宫虎,说道:“老夫一直想和将军喝一杯,但总是没有机会,今天将军来府上,无论如何请给老夫一个面子,让老夫为将军置办些粗茶淡饭,一起喝几杯淡酒吧。”
南宫虎知道杜伯是朝中重臣,也是巴国的世袭贵族,因此不便推托,于是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打搅了。”于是杜伯命人摆下丰富酒食,与南宫虎对饮起来,席间杜伯召府中歌姬奏乐跳舞,更对南宫虎奉上不少夸赞之辞,让南宫虎非常受用。
酒至半酣,杜伯对南宫虎说:“老夫府中有一歌姬,姿色尚可,一向崇拜英雄,今日将军到了,老夫答应让她开开眼,允许她来为将军斟酒,请将军允可。”酒是色媒人,南宫虎正在兴头上,哪有不允之理。于是杜伯对里间一示意,便听见门外一阵环佩声响,接着就是一阵香气袭来。南宫虎抬头一看,顿时就呆住了,一个绝色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其风流妩媚,简直让他有神魂颠倒之感。
“小女子夏姬,见过将军。”那女子对南宫虎谦谦施礼。
南宫虎慌忙还礼,只见夏姬伸出纤纤玉手,为南宫虎斟满一杯酒,然后跪奉给南宫虎,说:“得见将军,小女子三生有幸,请将军饮了此杯。”
南宫虎那里拒绝得了,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夏姬又主动过来为南宫虎布菜,继续斟酒。
杜伯看到这里,故意说:“为将军斟酒是夏姬的荣幸,只是可惜将军不能常来寒舍,不然夏姬就能常常见到将军了。”
那夏姬这时故意扭捏道:“将军威名震天下,能见将军一面,小女子已满足了。”
南宫虎哪里受得了如此勾引,连忙说:“小姐过誉了,杜伯乃朝中重臣,但有招呼,某将哪有不来的道理。”
杜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请将军以后多多光临寒舍了。”南宫虎在杜伯府中足足逍遥了三个时辰,待日落西山时,才驾车回去。
黎明之前的黑夜最为黑暗,狂欢前的都市最为寂静。明日就是穆妍驾天子车辇巡游玫瑰区的日子,街道上早早打扫干净,车辇经过的地方还撒上了玫瑰花瓣,此时玫瑰区的人已经安歇,大家都打算养足精神参与明日的狂欢,连一向宾客盈门的醉乡楼都早早打烊了。
在离怒涛之城十里远的帝辛庄园却是另一幅景象,园内灯火通明,华子夜、孙辰和雨山的上千个门客聚集在这里,他们个个身配兵刃,神情庄重。华子夜摊开一幅地图,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分头进城,脸熟的就扮做参加游行的样子,做得喜庆些,脸生的就扮做商贾,从北和东两个方向前行,待到车辇到达时,就以响箭为号,一齐杀出。”
众门客对怒涛之城都非常熟悉,所以皆无异议,只有孙辰说道:“从这个路线走,我们必经之路是醉乡楼,如果太后在此设伏,那我们将会全军覆没。”
华子夜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一点我早想到了,现在这醉乡楼的主人已是吕琦,他虽然是五马之一,其实他早就是公子爷的人了,给沼泽之城老寇的五十万两黄金,其实就是他送的,商人唯利是图,他早就指望公子爷掌握实权,好垄断我巴国的食盐买卖了,所以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孙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众人听命,并举起酒碗,相约明日拼死一搏,这时华子夜也端起一碗酒,这可是他在怒涛之城第一次端起酒碗,华子夜说道:“明日一战,名为公子,实为我们,兄弟们只要拼死一战,就可大功告成了。”
一番话说得群情激奋,纷纷喝酒明誓,明日一定将穆妍一党斩尽杀绝。
第二天,穆妍着盛装,排仪仗,乘天子车辇,出宫巡游,雨山骑马紧跟其后,聂无影、潘荣祖、蒋琮等人也骑马跟随。只见卫士衣甲鲜明,良驹宝马抢眼,侍女美艳动人,玫瑰区的王公贵族倾巢而出,那些商贾游侠也都纷纷驻足观赏,喝彩声此起彼伏。
穆妍在车上春风得意,她对小叶子说道:“谁说女人不能和男人一样君临天下。”
小叶子道:“权力在任何人手里都一样,虽然男人能征服天下,但女人能征服男人,也一样能够征服天下,何况主人还是比男人还强十倍的女人。”
穆妍笑道:“小叶子你跟我多久了?”
“十年了。”
“看来也该让你去征服一个男人了。”
小叶子听穆妍这么说,顿时有些惶恐起来,陪笑着说道:“小叶子只想一直伺候主人,至于征服男人,我连桑田那样的老男人都征服不了,哪还有信心征服其他人。”
穆妍微微一笑,说道:“桑田不一样,他是个特别的人,可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
说话间,穆妍的车驾便已进入玫瑰区的最繁华处,街道两旁都是围观的人群。聂无影戴着黄金面具,没人看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是冷峻的,当车驾来到离醉乡楼一箭之地的位置,聂无影突然一抬手,说道:“有杀气。”并肩而行的蒋琮、潘荣祖见此便觉得奇怪,问道:“什么杀气?”
正在此时,只听空中一声脆响,一支响箭在醉乡楼上空爆炸,紧接着便有喊杀声传来。马匹早被响箭惊扰,人群又一阵慌乱,场面顿时大乱,聂无影早拔剑在手,喝道:“保护太后。”然后就一跃冲到穆妍车辇前面,而那些卫士早被人群冲散,穆妍车驾旁边只有几个持戟卫士。这时只见东北方两个街巷内涌出大批持剑武士,直奔穆妍车驾而来,那些跑得慢的观众都被瞬间砍倒,一些王宫卫士尚未拔出剑来也就人头搬家了。
那些大臣和卫士们都惊慌失措,穆妍却异常冷静,她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惊叫,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驾上看着那些奔袭而来的武士,她认出那群武士中领头的正是华子夜和孙辰。见穆妍身边的护卫已被冲散,身边只有聂无影一人持剑护卫,华子夜心中大喜,喊道:“为主尽忠,给我杀。”接着就疯子一般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如焦雷轰顶,地动山摇,只见醉乡楼里突然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接着这街道两旁的房子也接二连三地发出巨响,喷出大股的火焰。华子夜等人正经过此处,措不及防,顿时陷入火海,这些房子都是竹木结构,一点就着,整条大街都是在爆炸之后即刻变成了火炉,那些武士无一不着火,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时那些王宫侍卫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以弓箭射杀刺客。
突然起来的变故,那些大臣们都吓傻了,潘荣祖经受不住,直接一个跟头栽下马来,雨山见到华子夜被乱箭射死,自己招揽的门客被烧杀殆尽,顿时目瞪口呆,大喊一声“不!”便一口鲜血喷出,人也晕了过去。
爆炸声和喊杀声都传到了码头上,此时有五条大船在这里正准备起航,孟三娘、邓遗清、范江海等人在船上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吕琦在另一条船上,看着那冲天的火焰,便吩咐开船。
单方问道:“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吕琦道:“他们回家,我们去赵国。”
死而不僵
大火足足燃了两天两夜,共烧毁了五街八巷三百五十七间房子,待大火熄灭后,人们却没有发现一个商人被烧死,烧成碳灰的全是持剑武士,也就是雨山的人,现在雨山成了真正的“寡人”。
从此以后,每当临朝理政时,雨山都未开口了,因为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完全成了摆设。摆设自然是轻松的,雨山除了一顶王冠一无所有,他却突然也想开了,没有那些门客们拥戴跟随,自己也就没有要给他们封官赐赏的压力,人死了,秘密自然也就永远不会泄露了。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也不全是坏事,他告诉郭典,他再也不上朝了。
这一日众臣聚集在天阁风铃,商讨即将到来的公主大婚,杜伯来到大殿,众人皆向他道声“辛苦”杜伯态度谦和,说道:“能为公主出嫁效劳,是我的荣幸,我来这怒涛之城,享玫瑰区的安乐,总不能干拿大王的俸禄而无所事事。”
颜夫子等人见杜伯还想初来乍到时的谦恭,便非常满意,颜夫子问道:“杜伯将这婚礼筹办得如何了?”
杜伯道:“诸事都已齐备,只需待会儿禀报大王,如果大王允可,就可以开始办理了。”
这时众人见时辰已不早了,雨山却不见踪影,于是众人便纷纷追问郭典,为何大王还不临朝。郭典道:“诸位大人切勿着急,大王就快出来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值班内侍高喊道:“太后驾到。”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穆妍在小叶子等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众人忙跪拜参见。穆妍直接走上王座,对众人道:“大王巡游受到惊吓,神倦体虚,急需安养,不宜临朝,从今以后,哀家将代大王理政,众卿家有事现在即可上奏。”
众人都未料到有这一出,有人便小声嘀咕:“莫非大王已被太后软禁?”还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说穆妍把持白虎印架空雨山之事,还有的在悄悄说道,这巴国恐怕要被女人统治了。穆妍见众人交头接耳,就是没人主动上前议事,便说道:“你们来这大殿难道就没有正事要议么?”
这时颜夫子上前说道:“老臣没有朝政要议,但老臣昨天听到一个笑话,正想说给太后听。”
听到颜夫子要讲笑话,穆妍有些莫名其妙,说道:“丞相听的是何笑话,说来听听?”
颜夫子道:“在蜀国之南的越巂有一个部落叫摩夷人,他们那里有个奇怪的风俗,男女成年后不婚不嫁,当男女青年看上对方后,那男人就在晚上偷偷钻进女人闺房,两人交媾后那男人又偷偷跑出来,当女人生下孩子后,男女才正式宣布为夫妻,那男人便搬到女人家里去住,如此男女颠倒,野蛮无伦常之事,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听到颜夫子如此说,穆妍、小叶子等人脸都绿了,杜伯等人却都偷偷乐开了。
这时蒋琮道:“丞相大人好不迂腐,万事顺其自然,怎能拘泥于男女之别呢。大人位高权重,却在朝堂说如此低俗不雅的笑话,颜氏一族乃巴国望族,难道相国大人就不怕失去这种身份吗?”
颜夫子道:“我当然怕,但如果巴国已沉沦到蛮夷一般,这种贵族头衔又有何用呢。特使大人从蜀国来,老夫听说蜀国国君体肥慵懒,多年未曾临朝,为何不让蜀国太后取而代之呢?”
颜夫子一席话让蒋琮哑口无言,这时尹喜道:“公主大婚将至,今日朝会该好好讨论此事。”
穆妍这时便问杜伯:“公主大婚准备得如何了?”
杜伯出列奏道:“诸事都已齐备,请太后定夺。”说罢便掏出简书,滔滔不绝地讲起公主婚姻的嘉宾、排场、仪式等等,正当他说得投入的时候,穆妍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公主婚事宜早不宜迟,这些排场就免了罢,那些宾客也就不必来了,长老会祷告先祖后,公主即可与特使去蜀国了。”
这时蒋琮出来道:“太后盛德巍巍,睿智英明,我等男儿皆不及,公主一旦嫁到蜀国,这巴蜀联盟就更加稳固了,巴蜀联盟,天下谁也别想打两国的主意,这一切都有赖太后掌舵,下官拜服。”
见蒋琮说得天花乱坠,颜夫子等人皆有厌恶之色,只是因为穆妍之故,众人便不好发作。
这一日,雨山正在宫中百无聊赖地闲逛,突然见尹喜笑眯眯地走来,当尹喜走到雨山面前时,才施礼道:“下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王,不知大王有没有兴趣。”
雨山见尹喜态度轻佻,便很是厌恶,于是说道:“有什么消息就赶快说吧。”
尹喜呵呵一笑,说道:“吕琦、范江海他们并没有被烧死,他们都活得好好的,虽然损失了不少房子,但他们的损失我都从国库里给补偿了,这次公主大婚,他们又有大笔金银捐赠,太后还下旨褒奖他们呢。”
没听尹喜说完,雨山早气得七窍生烟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骂道:“他,他们也出卖寡人,奸商,都是奸商。”
尹喜说道:“他们是巴国不可或缺的人,这巴国的国库还需要他们来填呢,有了他们五马,我这个管钱的才好办事,你说我怎么能让他们死呢?”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雨山此时已气得头脑发晕,突然“哇”地一声,又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公主的婚事从简从速,这便让杜伯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南宫虎吃喝玩乐了。
现在南宫虎已成了杜府的常客,不但有奢华酒宴,还有一位绝色美女夏姬相伴,这让他暂时忘掉了雨山登基后的冷落和美艳的公主。
俗话道,花无百日红,宴无百日好。这一天,南宫虎来到杜伯府里发现里面清净了不少,不似往日的热闹。他进入厅堂,杜伯一如既往地笑着迎迓,说这几天忙着筹划公主婚礼,没有时间陪南宫将军,今难得有空,正好陪他喝一顿。
南宫虎心中想着夏姬,见夏姬不在,兴致一下就不高了,只是不好拒绝杜伯,于是悻悻入席,勉强和杜伯喝了几杯,兴致实在不高,何况今日的酒食也不如往日丰盛。
杜伯见此情形,假意问道:“将军兴致低落,可是有军国大事在心。”
南宫虎道:“我现在是无权参与军国大事,只是这喝酒无歌舞相伴,无美女把盏实在无趣。”
杜伯呵呵大笑,道:“将军是来与夏姬姑娘相会的吧?老夫何尝不知将军与夏姬姑娘的感情,只是近来老夫封地水旱灾害严重,巴王赏赐单薄,这府上耗费太大,因此很多人都打发了,这夏姬姑娘已回楚国郢都去了。”
杜伯又故意叹气道:“这夏姬姑娘何尝不留恋将军,她走之前还留下信物,希望将军能找她回来。”说罢让仆人送来一个匣子,里面是一束青丝和一把楠木梳子。
南宫虎见此,情绪激动起来,叹道:“我曾是巴国将军,巴楚已交恶,我又怎么能去楚国找她呢?”
“既然将军如此为难,我倒有一个方法可解决这个难题。”杜伯见时机已到,便开始抛出更大的诱饵了。
“请杜伯指教,有什么方法?”南宫虎急切问道。
杜伯告诉南宫虎,自己正好有一个楚国朋友,此人在楚国地位很高,人脉深厚,身家不薄,可想办法为将军办理此事。
南宫虎急忙请求杜伯帮忙,声言事成之后一定重谢。
杜伯却不急了,说道:“我这位朋友正在府上,你们正好可以一见。”
说罢吩咐有请他的朋友,尔后屏风后面转出一位白衣公子,高冠博带,气度不凡,见南宫虎后一拱手:“将军威名震天下,小生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南宫虎回道:“客气,不知先生该怎么称呼。”
那位公子道:“在下姓熊,人称武陵君,听杜伯说将军思念夏姬姑娘,在下正好有这个消息,所以特来告知将军。”接着便告诉南宫虎,夏姬已经被一位楚国大夫花巨资买去了,要再赎出来恐怕很难。
这时杜伯假意哀叹道:“楚国贵族生活奢靡,必是不差钱的,所以金钱恐怕难动其心。”
武陵君呵呵笑道:“杜伯说得不错,楚国大夫的俸禄都是万金以上,高屋华府,锦衣玉食,美姬靓妾那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就很难投其所好了。”
南宫虎听到这些,突然对夏姬又多了些惭愧,自己虽是将军,却不如楚国这样的大国大夫富贵,如今自己大权旁落,自惭中又多了些不忿。
武陵君这时说道:“不过请将军放心,在下在楚国还有些门路,过些时日,在下一定会为将军办妥此事。”
南宫虎听到此话,心中略微舒畅些,说道:“拜托武陵君阁下了”说完三人又开始展颜畅饮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三人再次相聚,武陵君告诉南宫虎,说夏姬的事情有眉目了。
南宫虎一听顿时精神抖擞,道:“如何才能见她?”
武陵君叹道:“这位楚国大夫专为楚王物色天下英雄,他听说将军名字后,非常渴望能结交将军,可惜巴楚现已交恶,他说只要将军只要弃巴投楚,他不但把夏姬送给将军,还在楚王面前保举将军为楚国大将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听此话,南宫虎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时杜伯咳簌一声,道:“老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请讲。”南宫虎说道。
杜伯道:“现在巴国已不是当初先王一统下的巴国了,巴王过去的老臣大多去职还乡了,当然他们也大多年老体衰了,但将军正值壮年,又有一身的本事,按理说在哪里都是要拜将封侯的,现在的巴王对将军弃之不用,这既是巴国的损失,也是将军的损失。”
杜伯看了一眼南宫虎,继续说道:“现在楚王求贤若渴,楚国又是天下大国,早晚会再伐巴国,将军如果投楚,自然是如鱼得水,必受楚王重用的。”
南宫虎心里早就对自己的处境不满,听武陵君和杜伯说得如此圆满,那有不愿意的,说道:“老子早就不想寄人篱下了,他雨山小子对老子不仁,老子也就对他不义了。”然后对武陵君说自己明天就可以去郢都。
“慢”这时杜伯又提醒道:“将军莫急,老夫以为,将军就这样空着双手去恐怕不合适,如果你能劝说你的兄弟共同前往,不但楚王高兴,也是富贵不忘兄弟啊。”
南宫虎一听有道理,对武陵君拍着胸脯道:“一切包在我身上,请武陵君转告楚王,南宫兄弟一定会投楚的。”
武陵君道:“将军真是豪爽,在下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
南宫虎走后,杜伯对武陵君说道:“现在这只鸟儿已经进了笼子,另一只就更容易进了。”
武陵君道:“招徕这两个猛将,楚王一定重重有赏,我大楚伐秦就更有把握了。”
童无欺等人一听,忙都点头道:“这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倒忘了,哪位兄弟能担当此任?”
这时孟三娘说道:“这个人我已经有了。”
众人齐问:“是谁?”
“是我!”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只见房门打开,一个瞎子摸着墙壁走了进来。
众人见了大吃一惊,他们从来不认识这个瞎子,更不知其来历。
这时孟三娘说道:“这是我店里的伙计,名叫阿念。”
瞎子阿念抱拳道:“阿念给各位老大施礼了。”
童无欺将阿念上下打量一番,见穿着普通,两手粗粝,的确是个跑堂打杂的样子,但双眼已瞎,便说道:“此事危险万分,兄弟恐怕不合适。”
阿念笑道:“童先生是嫌我眼睛瞎了,这其实不碍事,因为我的耳朵还好事,什么时候点火,我心里清楚得很。”
童无欺道:“兄弟过得不易,为何还要为我们犯险?”
阿念道:“我这双眼睛就是雨山公子的门客孙辰给割瞎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现在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了,何况这个任务由我来完成是最合适的。”
童无欺道:“兄弟为何这么说?”
阿念笑道:“因为我是个瞎子,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危险,看不见危险便没有恐惧,没有恐惧自然不会退缩,所以这任务说什么也是我最合适。”
童无欺等人见阿念谈笑自若,便都肃然起敬,齐齐起身施礼道:“一切拜托兄弟了。”
阿念拱拱手,道:“好说,好说。”
这时吕琦又对孟三娘说道:“安排好人手,等酒一到,就立刻开始布置,我们还要提前准备好船只,从现在起,我们跟他的交易永远结束了。”众人一听,便都分头去准备了。
再说南宫虎跟着那中年人上了马车,也不管马车到哪里去,自己只感觉这马车宽敞舒适,里面香气扑鼻。南宫虎此时脑中迷迷糊糊的,嘴里嘟哝着“公主”两字便慢慢地进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南宫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再看看屋子,也是布置得井井有条,陈设精致。南宫虎刚起来,就有两个女子端着温水进来伺候他洗漱,南宫虎此时完全醒过来了,他问那两个女子:“这是哪里?”
那两个女子并不答话,只说:“老爷要我们好生伺候将军,请将军洗漱。”
南宫虎这时酒完全醒了,人也开始警觉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侍女,先前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他翻身下床就要出门,这时只听见外面一阵呵呵的大笑声,接着就是杜伯的声音:“将军休息得好吗?”南宫虎这时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在杜伯府上,便觉得有些尴尬,急忙对杜伯抱拳道:“打搅贵府了,实在抱歉,请杜伯见谅。”
杜伯对南宫虎抱拳道:“将军客气了,将军能来老夫府上,是老夫天大的荣幸,幸好昨日我府上管家在醉乡楼遇见将军,不然老夫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能在府中款待将军啊。”这时南宫虎才发现昨天那中年人就是杜伯的心腹石仲。
说起昨日醉乡楼,南宫虎颇有愧色,对杜伯和石仲道:“多谢杜伯,末将告辞了。”
杜伯急忙拦住南宫虎,说道:“老夫一直想和将军喝一杯,但总是没有机会,今天将军来府上,无论如何请给老夫一个面子,让老夫为将军置办些粗茶淡饭,一起喝几杯淡酒吧。”
南宫虎知道杜伯是朝中重臣,也是巴国的世袭贵族,因此不便推托,于是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打搅了。”于是杜伯命人摆下丰富酒食,与南宫虎对饮起来,席间杜伯召府中歌姬奏乐跳舞,更对南宫虎奉上不少夸赞之辞,让南宫虎非常受用。
酒至半酣,杜伯对南宫虎说:“老夫府中有一歌姬,姿色尚可,一向崇拜英雄,今日将军到了,老夫答应让她开开眼,允许她来为将军斟酒,请将军允可。”酒是色媒人,南宫虎正在兴头上,哪有不允之理。于是杜伯对里间一示意,便听见门外一阵环佩声响,接着就是一阵香气袭来。南宫虎抬头一看,顿时就呆住了,一个绝色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其风流妩媚,简直让他有神魂颠倒之感。
“小女子夏姬,见过将军。”那女子对南宫虎谦谦施礼。
南宫虎慌忙还礼,只见夏姬伸出纤纤玉手,为南宫虎斟满一杯酒,然后跪奉给南宫虎,说:“得见将军,小女子三生有幸,请将军饮了此杯。”
南宫虎那里拒绝得了,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夏姬又主动过来为南宫虎布菜,继续斟酒。
杜伯看到这里,故意说:“为将军斟酒是夏姬的荣幸,只是可惜将军不能常来寒舍,不然夏姬就能常常见到将军了。”
那夏姬这时故意扭捏道:“将军威名震天下,能见将军一面,小女子已满足了。”
南宫虎哪里受得了如此勾引,连忙说:“小姐过誉了,杜伯乃朝中重臣,但有招呼,某将哪有不来的道理。”
杜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请将军以后多多光临寒舍了。”南宫虎在杜伯府中足足逍遥了三个时辰,待日落西山时,才驾车回去。
黎明之前的黑夜最为黑暗,狂欢前的都市最为寂静。明日就是穆妍驾天子车辇巡游玫瑰区的日子,街道上早早打扫干净,车辇经过的地方还撒上了玫瑰花瓣,此时玫瑰区的人已经安歇,大家都打算养足精神参与明日的狂欢,连一向宾客盈门的醉乡楼都早早打烊了。
在离怒涛之城十里远的帝辛庄园却是另一幅景象,园内灯火通明,华子夜、孙辰和雨山的上千个门客聚集在这里,他们个个身配兵刃,神情庄重。华子夜摊开一幅地图,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分头进城,脸熟的就扮做参加游行的样子,做得喜庆些,脸生的就扮做商贾,从北和东两个方向前行,待到车辇到达时,就以响箭为号,一齐杀出。”
众门客对怒涛之城都非常熟悉,所以皆无异议,只有孙辰说道:“从这个路线走,我们必经之路是醉乡楼,如果太后在此设伏,那我们将会全军覆没。”
华子夜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一点我早想到了,现在这醉乡楼的主人已是吕琦,他虽然是五马之一,其实他早就是公子爷的人了,给沼泽之城老寇的五十万两黄金,其实就是他送的,商人唯利是图,他早就指望公子爷掌握实权,好垄断我巴国的食盐买卖了,所以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孙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众人听命,并举起酒碗,相约明日拼死一搏,这时华子夜也端起一碗酒,这可是他在怒涛之城第一次端起酒碗,华子夜说道:“明日一战,名为公子,实为我们,兄弟们只要拼死一战,就可大功告成了。”
一番话说得群情激奋,纷纷喝酒明誓,明日一定将穆妍一党斩尽杀绝。
第二天,穆妍着盛装,排仪仗,乘天子车辇,出宫巡游,雨山骑马紧跟其后,聂无影、潘荣祖、蒋琮等人也骑马跟随。只见卫士衣甲鲜明,良驹宝马抢眼,侍女美艳动人,玫瑰区的王公贵族倾巢而出,那些商贾游侠也都纷纷驻足观赏,喝彩声此起彼伏。
穆妍在车上春风得意,她对小叶子说道:“谁说女人不能和男人一样君临天下。”
小叶子道:“权力在任何人手里都一样,虽然男人能征服天下,但女人能征服男人,也一样能够征服天下,何况主人还是比男人还强十倍的女人。”
穆妍笑道:“小叶子你跟我多久了?”
“十年了。”
“看来也该让你去征服一个男人了。”
小叶子听穆妍这么说,顿时有些惶恐起来,陪笑着说道:“小叶子只想一直伺候主人,至于征服男人,我连桑田那样的老男人都征服不了,哪还有信心征服其他人。”
穆妍微微一笑,说道:“桑田不一样,他是个特别的人,可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
说话间,穆妍的车驾便已进入玫瑰区的最繁华处,街道两旁都是围观的人群。聂无影戴着黄金面具,没人看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是冷峻的,当车驾来到离醉乡楼一箭之地的位置,聂无影突然一抬手,说道:“有杀气。”并肩而行的蒋琮、潘荣祖见此便觉得奇怪,问道:“什么杀气?”
正在此时,只听空中一声脆响,一支响箭在醉乡楼上空爆炸,紧接着便有喊杀声传来。马匹早被响箭惊扰,人群又一阵慌乱,场面顿时大乱,聂无影早拔剑在手,喝道:“保护太后。”然后就一跃冲到穆妍车辇前面,而那些卫士早被人群冲散,穆妍车驾旁边只有几个持戟卫士。这时只见东北方两个街巷内涌出大批持剑武士,直奔穆妍车驾而来,那些跑得慢的观众都被瞬间砍倒,一些王宫卫士尚未拔出剑来也就人头搬家了。
那些大臣和卫士们都惊慌失措,穆妍却异常冷静,她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惊叫,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驾上看着那些奔袭而来的武士,她认出那群武士中领头的正是华子夜和孙辰。见穆妍身边的护卫已被冲散,身边只有聂无影一人持剑护卫,华子夜心中大喜,喊道:“为主尽忠,给我杀。”接着就疯子一般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如焦雷轰顶,地动山摇,只见醉乡楼里突然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接着这街道两旁的房子也接二连三地发出巨响,喷出大股的火焰。华子夜等人正经过此处,措不及防,顿时陷入火海,这些房子都是竹木结构,一点就着,整条大街都是在爆炸之后即刻变成了火炉,那些武士无一不着火,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时那些王宫侍卫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以弓箭射杀刺客。
突然起来的变故,那些大臣们都吓傻了,潘荣祖经受不住,直接一个跟头栽下马来,雨山见到华子夜被乱箭射死,自己招揽的门客被烧杀殆尽,顿时目瞪口呆,大喊一声“不!”便一口鲜血喷出,人也晕了过去。
爆炸声和喊杀声都传到了码头上,此时有五条大船在这里正准备起航,孟三娘、邓遗清、范江海等人在船上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吕琦在另一条船上,看着那冲天的火焰,便吩咐开船。
单方问道:“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吕琦道:“他们回家,我们去赵国。”
死而不僵
大火足足燃了两天两夜,共烧毁了五街八巷三百五十七间房子,待大火熄灭后,人们却没有发现一个商人被烧死,烧成碳灰的全是持剑武士,也就是雨山的人,现在雨山成了真正的“寡人”。
从此以后,每当临朝理政时,雨山都未开口了,因为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完全成了摆设。摆设自然是轻松的,雨山除了一顶王冠一无所有,他却突然也想开了,没有那些门客们拥戴跟随,自己也就没有要给他们封官赐赏的压力,人死了,秘密自然也就永远不会泄露了。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也不全是坏事,他告诉郭典,他再也不上朝了。
这一日众臣聚集在天阁风铃,商讨即将到来的公主大婚,杜伯来到大殿,众人皆向他道声“辛苦”杜伯态度谦和,说道:“能为公主出嫁效劳,是我的荣幸,我来这怒涛之城,享玫瑰区的安乐,总不能干拿大王的俸禄而无所事事。”
颜夫子等人见杜伯还想初来乍到时的谦恭,便非常满意,颜夫子问道:“杜伯将这婚礼筹办得如何了?”
杜伯道:“诸事都已齐备,只需待会儿禀报大王,如果大王允可,就可以开始办理了。”
这时众人见时辰已不早了,雨山却不见踪影,于是众人便纷纷追问郭典,为何大王还不临朝。郭典道:“诸位大人切勿着急,大王就快出来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值班内侍高喊道:“太后驾到。”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穆妍在小叶子等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众人忙跪拜参见。穆妍直接走上王座,对众人道:“大王巡游受到惊吓,神倦体虚,急需安养,不宜临朝,从今以后,哀家将代大王理政,众卿家有事现在即可上奏。”
众人都未料到有这一出,有人便小声嘀咕:“莫非大王已被太后软禁?”还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说穆妍把持白虎印架空雨山之事,还有的在悄悄说道,这巴国恐怕要被女人统治了。穆妍见众人交头接耳,就是没人主动上前议事,便说道:“你们来这大殿难道就没有正事要议么?”
这时颜夫子上前说道:“老臣没有朝政要议,但老臣昨天听到一个笑话,正想说给太后听。”
听到颜夫子要讲笑话,穆妍有些莫名其妙,说道:“丞相听的是何笑话,说来听听?”
颜夫子道:“在蜀国之南的越巂有一个部落叫摩夷人,他们那里有个奇怪的风俗,男女成年后不婚不嫁,当男女青年看上对方后,那男人就在晚上偷偷钻进女人闺房,两人交媾后那男人又偷偷跑出来,当女人生下孩子后,男女才正式宣布为夫妻,那男人便搬到女人家里去住,如此男女颠倒,野蛮无伦常之事,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听到颜夫子如此说,穆妍、小叶子等人脸都绿了,杜伯等人却都偷偷乐开了。
这时蒋琮道:“丞相大人好不迂腐,万事顺其自然,怎能拘泥于男女之别呢。大人位高权重,却在朝堂说如此低俗不雅的笑话,颜氏一族乃巴国望族,难道相国大人就不怕失去这种身份吗?”
颜夫子道:“我当然怕,但如果巴国已沉沦到蛮夷一般,这种贵族头衔又有何用呢。特使大人从蜀国来,老夫听说蜀国国君体肥慵懒,多年未曾临朝,为何不让蜀国太后取而代之呢?”
颜夫子一席话让蒋琮哑口无言,这时尹喜道:“公主大婚将至,今日朝会该好好讨论此事。”
穆妍这时便问杜伯:“公主大婚准备得如何了?”
杜伯出列奏道:“诸事都已齐备,请太后定夺。”说罢便掏出简书,滔滔不绝地讲起公主婚姻的嘉宾、排场、仪式等等,正当他说得投入的时候,穆妍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公主婚事宜早不宜迟,这些排场就免了罢,那些宾客也就不必来了,长老会祷告先祖后,公主即可与特使去蜀国了。”
这时蒋琮出来道:“太后盛德巍巍,睿智英明,我等男儿皆不及,公主一旦嫁到蜀国,这巴蜀联盟就更加稳固了,巴蜀联盟,天下谁也别想打两国的主意,这一切都有赖太后掌舵,下官拜服。”
见蒋琮说得天花乱坠,颜夫子等人皆有厌恶之色,只是因为穆妍之故,众人便不好发作。
这一日,雨山正在宫中百无聊赖地闲逛,突然见尹喜笑眯眯地走来,当尹喜走到雨山面前时,才施礼道:“下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王,不知大王有没有兴趣。”
雨山见尹喜态度轻佻,便很是厌恶,于是说道:“有什么消息就赶快说吧。”
尹喜呵呵一笑,说道:“吕琦、范江海他们并没有被烧死,他们都活得好好的,虽然损失了不少房子,但他们的损失我都从国库里给补偿了,这次公主大婚,他们又有大笔金银捐赠,太后还下旨褒奖他们呢。”
没听尹喜说完,雨山早气得七窍生烟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骂道:“他,他们也出卖寡人,奸商,都是奸商。”
尹喜说道:“他们是巴国不可或缺的人,这巴国的国库还需要他们来填呢,有了他们五马,我这个管钱的才好办事,你说我怎么能让他们死呢?”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雨山此时已气得头脑发晕,突然“哇”地一声,又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公主的婚事从简从速,这便让杜伯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南宫虎吃喝玩乐了。
现在南宫虎已成了杜府的常客,不但有奢华酒宴,还有一位绝色美女夏姬相伴,这让他暂时忘掉了雨山登基后的冷落和美艳的公主。
俗话道,花无百日红,宴无百日好。这一天,南宫虎来到杜伯府里发现里面清净了不少,不似往日的热闹。他进入厅堂,杜伯一如既往地笑着迎迓,说这几天忙着筹划公主婚礼,没有时间陪南宫将军,今难得有空,正好陪他喝一顿。
南宫虎心中想着夏姬,见夏姬不在,兴致一下就不高了,只是不好拒绝杜伯,于是悻悻入席,勉强和杜伯喝了几杯,兴致实在不高,何况今日的酒食也不如往日丰盛。
杜伯见此情形,假意问道:“将军兴致低落,可是有军国大事在心。”
南宫虎道:“我现在是无权参与军国大事,只是这喝酒无歌舞相伴,无美女把盏实在无趣。”
杜伯呵呵大笑,道:“将军是来与夏姬姑娘相会的吧?老夫何尝不知将军与夏姬姑娘的感情,只是近来老夫封地水旱灾害严重,巴王赏赐单薄,这府上耗费太大,因此很多人都打发了,这夏姬姑娘已回楚国郢都去了。”
杜伯又故意叹气道:“这夏姬姑娘何尝不留恋将军,她走之前还留下信物,希望将军能找她回来。”说罢让仆人送来一个匣子,里面是一束青丝和一把楠木梳子。
南宫虎见此,情绪激动起来,叹道:“我曾是巴国将军,巴楚已交恶,我又怎么能去楚国找她呢?”
“既然将军如此为难,我倒有一个方法可解决这个难题。”杜伯见时机已到,便开始抛出更大的诱饵了。
“请杜伯指教,有什么方法?”南宫虎急切问道。
杜伯告诉南宫虎,自己正好有一个楚国朋友,此人在楚国地位很高,人脉深厚,身家不薄,可想办法为将军办理此事。
南宫虎急忙请求杜伯帮忙,声言事成之后一定重谢。
杜伯却不急了,说道:“我这位朋友正在府上,你们正好可以一见。”
说罢吩咐有请他的朋友,尔后屏风后面转出一位白衣公子,高冠博带,气度不凡,见南宫虎后一拱手:“将军威名震天下,小生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南宫虎回道:“客气,不知先生该怎么称呼。”
那位公子道:“在下姓熊,人称武陵君,听杜伯说将军思念夏姬姑娘,在下正好有这个消息,所以特来告知将军。”接着便告诉南宫虎,夏姬已经被一位楚国大夫花巨资买去了,要再赎出来恐怕很难。
这时杜伯假意哀叹道:“楚国贵族生活奢靡,必是不差钱的,所以金钱恐怕难动其心。”
武陵君呵呵笑道:“杜伯说得不错,楚国大夫的俸禄都是万金以上,高屋华府,锦衣玉食,美姬靓妾那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就很难投其所好了。”
南宫虎听到这些,突然对夏姬又多了些惭愧,自己虽是将军,却不如楚国这样的大国大夫富贵,如今自己大权旁落,自惭中又多了些不忿。
武陵君这时说道:“不过请将军放心,在下在楚国还有些门路,过些时日,在下一定会为将军办妥此事。”
南宫虎听到此话,心中略微舒畅些,说道:“拜托武陵君阁下了”说完三人又开始展颜畅饮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三人再次相聚,武陵君告诉南宫虎,说夏姬的事情有眉目了。
南宫虎一听顿时精神抖擞,道:“如何才能见她?”
武陵君叹道:“这位楚国大夫专为楚王物色天下英雄,他听说将军名字后,非常渴望能结交将军,可惜巴楚现已交恶,他说只要将军只要弃巴投楚,他不但把夏姬送给将军,还在楚王面前保举将军为楚国大将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听此话,南宫虎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时杜伯咳簌一声,道:“老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请讲。”南宫虎说道。
杜伯道:“现在巴国已不是当初先王一统下的巴国了,巴王过去的老臣大多去职还乡了,当然他们也大多年老体衰了,但将军正值壮年,又有一身的本事,按理说在哪里都是要拜将封侯的,现在的巴王对将军弃之不用,这既是巴国的损失,也是将军的损失。”
杜伯看了一眼南宫虎,继续说道:“现在楚王求贤若渴,楚国又是天下大国,早晚会再伐巴国,将军如果投楚,自然是如鱼得水,必受楚王重用的。”
南宫虎心里早就对自己的处境不满,听武陵君和杜伯说得如此圆满,那有不愿意的,说道:“老子早就不想寄人篱下了,他雨山小子对老子不仁,老子也就对他不义了。”然后对武陵君说自己明天就可以去郢都。
“慢”这时杜伯又提醒道:“将军莫急,老夫以为,将军就这样空着双手去恐怕不合适,如果你能劝说你的兄弟共同前往,不但楚王高兴,也是富贵不忘兄弟啊。”
南宫虎一听有道理,对武陵君拍着胸脯道:“一切包在我身上,请武陵君转告楚王,南宫兄弟一定会投楚的。”
武陵君道:“将军真是豪爽,在下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
南宫虎走后,杜伯对武陵君说道:“现在这只鸟儿已经进了笼子,另一只就更容易进了。”
武陵君道:“招徕这两个猛将,楚王一定重重有赏,我大楚伐秦就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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