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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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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吕琦道:“夫人说得正是,吕某一路来到这里,始终是提心吊胆,既怕强盗出没,也怕官吏勒索,吕某知道蒋大人在蜀国位高权重,希望能见上蒋大人一面,如蒙蒋大人看得起,收纳小弟为朋友,那吕某就不虚此行了。”
“可惜了,我夫君已经离开很久了,去巴国迎接百花公主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替你说说就是了。”
“多谢夫人。”吕琦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接着说道:“夫人是王公贵族,蒋大人这次又为蜀国立下大功,夫人以后在这蜀国地位越发尊崇了,吕某能认识夫人真是三生有幸。”
锦华夫人道:“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嘛,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快乐,我倒羡慕吕先生这样,家资丰饶却又自由自在的。”
听到这话,吕琦倒谦虚起来,说道:“夫人客气了,吕某也只有挣辛苦钱的命,虽然现在略有家资,终究换不来贵族身份,承蒙夫人看得起,以后凡有差遣,吕某定当竭力为夫人效劳。”
“好,本夫人今天就算交了吕先生这位朋友了。”锦华夫人和吕琦都非常高兴。
两人你来我往地攀谈半日,吕琦便告辞离去,锦华夫人起身热烈相送,吕琦又向雍大荣道别,那雍大荣说道:“先生慢走。”
从锦华夫人府上出来,单方问道:“不知大哥今天为何如此殷勤?”
“为了做买卖。”
“这位夫人大门不出,见财则喜,不知能卖给我们什么呢?”
吕琦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何为买卖?”
单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以货易货,以钱生钱。”
吕琦摇头,道:“不,应该是需求交换,是皆大欢喜。”
“不知这位锦华夫人现在的需求是什么?”
吕琦没有回答,反而问单方:“锦华夫人的需求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吗?”
单方摇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吕琦告诉他,这位锦华夫人需要钱,因为她见到珠宝后眼里充满了光泽;这位锦华夫人怕花钱,因为她招待客人的茶叶是劣质茶叶;这位锦华夫人不需要贵族的虚衔,她需要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位锦华夫人并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现在和管家雍大荣已行苟且之事。
听说锦华夫人和管家雍大荣已勾搭成奸,单方有些吃惊,问道:“大哥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她的府邸并没有因为太子成婚而张灯结彩,按理说她是最应该如此的,这说明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甚至说到他丈夫久出未归,她却没有丝毫的怀念之情,这说明她现在心里根本没有那位蒋琮大人,而那位管家雍大荣无卑微之态,自然是因为他与锦华夫人关系暧昧。”
“这么说锦华夫人将是我们很好的合作对象?”
“她还不是,我们现在的合作对象是她的管家雍大荣,去跟他约好,明日我们相见。”
单方领命,两人回到客栈便开始布置一切。
吕琦去见雍大荣,只要墨獾陪同,其他随扈一概不带,因为他认为越是私密的事情,就越应该人少,这样才会让那个对方放心。
两人骑马往城外去,墨獾很感激吕琦如此信任自己,这么快就让他单独陪同,便说道:“多谢先生的信任,龙潭虎穴只要我的墨獾性命在,就绝不会让先生少一根寒毛。”
吕琦哈哈一笑,说道:“没有那么严重,我们赚钱绝不以性命相搏,否则就变成赌徒了,你要记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想要自由的生活,就要驱使金钱而不是被金钱驱使。”
当两人来到约定的地方,发现雍大荣只身一人已来到那桥上,这是雍大荣选择的会面地点。他选择这里是因为这个桥足够狭窄,独木桥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地方,这里不能停留赏月,也不能凭栏吟诗,两个人最多只能在这里说说话,这里除了滔滔江水,也只有鱼儿可以听见两人的对话内容了。
“大人,吕某有礼了。” 吕琦在桥中心站定,对雍大荣施礼道。
雍大荣冷冷地说道:“不敢,鄙人只是夫人府上的管家,先生不必如此拘礼。”
吕琦道:“管家的身份并不妨碍你的地位,锦华夫人现在可离不开你这位管家。”
雍大荣闻言脸色一变,说道:“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吕琦道:“大人不要误会,吕某只是个商人,并无其它索求,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人能爬到管家的位置很不容易,现在我开始替大人的前程忧虑了,因此不揣冒昧与邀请大人会上一面。”
雍大荣冷冷地说道:“吕先生的话在下不懂,在下的前程有何堪忧的?”
“蒋琮就要陪着巴国公主回来了,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卧榻上多了个自己的管家,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恐怕他的愤怒恐怕要盖过这江水了。”吕琦不慌不忙地说道。
雍大荣的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就更苍白了,此刻他的内心比江水更澎湃,他想扑上去把吕琦推下桥去,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远处还有一个墨獾,他看得出此人身手不凡。
“你是想要杀掉我,还是杀掉蒋琮,这个选择不难做。”吕琦继续道。
雍大荣身躯一震,咬牙说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吕琦道:“我是个商人,从没有其它的条件,只要事成之后客户不赖账就行。”
雍大荣咬咬牙,说道:“只要他死了,我雍大荣终生愿听吕先生的差遣。”
吕琦道:“既然有你这句话,那他就死定了。”
时间不长,两人便敲定了一笔大买卖,两人没有更多的话,待两人转身离开各自走到独木桥头,那雍大荣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吕琦说道:“你们不是商人!”
吕琦看着雍大荣,只说道:“是做买卖的!”
墨獾和吕琦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黑獾突然发现商贾也有非凡之处,在秦国,商贾的地位卑微,做买卖的限制很多,行动都需要向官府报备,只有自己这样的军人才是高高在上的,但现在他才发现商场如战场,都要发现对方的弱点,让对方屈服于自己的力量之下,而吕琦就是商场中的常胜将军。
见黑獾若有所思,吕琦便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黑獾道:“这位鸠占鹊巢的管家,可是真正的赢家。”
吕琦道:“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现在他只想赢得更多。”
报仇雪恨
蒋琮觉得这次赢定了,所以他一路上都很高兴;与他同行的南宫虎也觉得自己赢定了,所以他也很高兴;自离开怒涛之城后,公主也没了悲戚之态。既然大家都觉得自己赢定了,所以整个队伍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这一日,众人走到巴蜀交界处,见此处山高林密,流水潺潺,景色优美,此时红日西坠,归鸟噪林。蒋琮便问南宫虎:“今晚就在此处扎营歇息,将军以为如何?”
南宫虎看着周边的地势,便道:“大人提议甚好,就在此处过夜。”
蒋琮命随行军士安置营地,百花公主在侍女的扶持下走出马车,见此处景色宜人,便说道:“听这附近有泉水潺潺,我正好要去洗漱歇息一下。”说罢就和侍女往林中去了,南宫虎见状,便对蒋琮道:“此处地势险要,恐有贼寇出没,她们两个弱女子不可单独走动,我现在就去看护她们。”
蒋琮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南宫虎走进树林,远远地看到公主和侍女两人走到一个小湖边,那湖水湛蓝清澈,四周花木倒影在水中,几只松鼠雉鸡上下跳动,一切都那么美好。百花公主和侍女也被这景色迷住了,于是两人在湖边渊澄取映,挽袖掬水,百花公主本来就姿态优美,此时一段白生生的膀子露出来,看得南宫虎都呆了,而警戒保护之责早忘掉九霄云外了。
待百花公主洗漱完毕离开后,南宫虎才意犹未尽地回营地。这时蒋琮见到南宫虎回来,便立刻上前说道:“这几日有劳将军辛苦护送,蒋某感激不尽,明日我们就到蜀国境内了,今晚我特地准备了酒菜,请将军喝上几杯。”
南宫虎也不推辞,说道:“那就打搅大人了。”说罢二人就入帐喝酒去了。
这时两人第一次喝酒,但两人发现在酒桌上他们非常投缘,开怀畅饮,毫不拘束,似乎都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坐到一起。两人约莫喝了半个时辰,两个酒坛子就空了,这时蒋琮已有些醉意,眼神开始有些恍惚的样子。南宫虎见此情形,便乘其不备,把一包药参进了蒋琮杯子里,而蒋琮毫无察觉,待到一杯酒下肚,蒋琮便乖乖地倒在了席上了。
南宫虎叫了两声,见蒋琮毫无反应,便站起来做出已经喝醉的样子,一步一趔趄地走出帐外,他对守卫说道:“我出去撒泡尿,特使大人还等我回来继续喝。”说罢就歪歪倒倒地钻到林子里。
进到林子里,南宫虎见四下无人,便突然身形一晃,如一只迅捷的猎犬,绕向公主的营帐。
这时公主正在帐内卸妆,烛光摇曳,云鬓松散,正准备歇息的公主忽然听到帐外有两声低沉的惨叫,虽然细微却是清清楚楚。公主玉体半遮,诱惑至极,正侧耳倾听,门口嚯的一声,一个黑团似的人物闪现,手里一柄弯刀滴着鲜血,灰黑的眼珠闪耀着凶恶的目光,这目光聚焦到公主身上时,立刻又变得邪恶猥琐。
公主怔怔看着南宫虎,他虽然比狼高不了多少,却比狼更加凶残,但她眼中并没有慌乱,完全不是那个被狂狮吓病的柔弱女子,而是有一种洞悉本质的镇定,这种镇定反倒让南宫虎大为诧异。意外是考验个人胆量的试金石,南宫虎在公主的镇定面前甚至都略微退缩了一下,但他即刻意识到自己这种怯懦并恶念复萌,他大踏步向公主迈去,他要先占有公主,他还要挟持她去楚国,他要人财两得。
此处荒山野岭,门口的卫士已被除去,特使已被麻翻,天时人和都被占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满怀信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但他忘了一点,那就是地理不在他这边,他刚刚冲到公主身边三尺距离时,突然脚下一空,随着哐啷一声响,整个人就掉进了深坑里。原来这个帐篷如此奇特,地毯下居然有一个深坑正张嘴等待这位贪婪的将军,大地是慷慨地,也是贪婪的,有容乃大,它可以把一切吞没掉。
这时,蒋琮带着一大群士兵涌了进来,所有人都站在深坑边上围观着这头“猎物”。南宫虎想跃出地洞,但洞壁光滑,洞底是泥浆,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根本无处着力,这时南宫虎就像掉进桶里的老鼠,尖锐的牙齿啃不上任何东西,自己眼瞅着上面这些以前看似软弱的人,现在才发现他们居然那么可怕。
蒋琮笑着对南宫虎说:“将军不是要出来方便吗,怎么掉进坑里了?你可是方便完了,我可还没有方便啊,哈哈。”蒋琮说罢就撩起衣裳,对准坑洞里的南宫虎就大大方方地尿了一泡,然后对其他人说:“你们想方便的就继续啊。” 于是那些士兵们也纷纷撩起衣服往坑里尿,人尿完后,他们又把马牵来尿。
看着坑洞里的那个为了活命不得不拼命喝尿的人,蒋琮感觉兴奋极了。这时百花公主过来对南宫虎说道:“将军护送本公主几日,本公主也送一件礼物给你。”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那是南宫豹的玉佩,说道:“你应该认识这块玉佩,它已被血液玷污了,所以它该和你在一起。”说罢就扔给了深坑里的南宫虎。
南宫虎拿着那块玉佩又跳又叫,便所有人都像观赏猴子似地看着他,当尿泥塞满他的嘴的时候,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南宫虎就这样被尿泥活埋了,蒋琮持剑站在旁边,笑道:“妈拉个巴子的,为了除掉了这个祸害,可费了我不少心思,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赶路了。”
那些士兵用土把南宫虎埋得严严实实,然后便准备继续赶路,就在这时,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袭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蒋琮的胸膛,紧接着有大队人马呐喊着从树林里冲杀出来,此时天色昏暗,又是陌生地界,所以许多巴国士兵还没看清楚对方来路,就死在了对方的刀下。
借着营地火光,有人发现来袭的是一支他们从未见过的队伍,清一色青铜剑戟,短衫赤膊,戴着奇怪的青铜面具,个个身手敏捷,他们来得如此迅捷,出手如此决绝,让蒋琮和卫士没有反应便都身首分离了。
刀光剑影中,百花公主吓得赶紧寻路奔逃,由于天黑难辨方向,所以公主只顾着往树林深处逃跑,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在林中乱钻,这时一个高大汉子在马上发现公主逃进了森林,便放弃搏杀,下马直接追赶公主去了。
百花公主见后面有人追来,更是吓坏了,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那后面的戴着面具的人则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抓住,百花公主突然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掉下了山崖。
那汉子见公主掉下山崖,便急忙要寻路下去,但他寻摸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路下去,再听到下面的滔滔流水声,知道百花公主就是没有摔死,也必定淹死了,于是那汉子便转身回去了。
待那汉子来得营地,发现蒋琮一行都已全部被杀死了。这时另一个汉子问道:“你没有抓到公主?”
那汉子说道:“掉下山崖了。”说罢就取下青铜面具,只见他脸上纹着蛇形图案,那是巫弥族的族徽。
这时其他人也都取下面具,都是年轻汉子,都纹有蛇形图案。一个年龄稍长的汉子说道:“把这些东西都全部烧掉。”其他人便将蒋琮等人的尸首和那些物件都堆到一起,然后用火把点燃,只见熊熊的火焰把树林都照亮了,那年长汉子说道:“现在可以给他们发信号了。”说罢就率领那些汉子催马而去了。
万物有序
收到蒋琮死掉的消息,雍大荣或许是唯一的感到高兴的蜀国人,人一高兴,便有些忘乎所以。单方两次约他出来见面都被他拒绝了。
吕琦倒没有恼怒,而是有条不紊地推进自己的计划。吕琦将一封密信交给单方,说道:“派人把这个速速给童无欺。”
单方将密信揣进怀里,说道:“现在雍大荣态度变了,我约他出来见面,他居然推托不出。”
吕琦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从不感情用事,现在我就主动去见见他吧。”
雍大荣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新衣服,绛红色蝌纹长袍颇为气派,腰间的镶金玉带更显身份,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雍大荣将腰杆挺了挺,非常满意,语气也傲慢起来,问道:“夫人在做什么呢?”
一个侍女施礼答道:“禀主人,夫人还在睡觉。”
听了这话,雍大荣眉头一皱,吩咐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快去叫她起来,我带她出去逛逛。”
侍女答应一声便去了,这时府中奴仆来报:“吕琦前来拜访。”
听到禀报,雍大荣便说道:“让他进来吧。”说罢心里就在寻思,这吕琦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厉害,可以搞掉蜀国特使,看来此人不简单,必须要防着这个人?
吕琦进来后,见雍大荣正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发髻,似乎不满意,但又没有说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便责备那侍女笨手笨脚,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强消停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吕琦就静静地在旁边等着,雍大荣又对着铜镜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换上一副笑脸对吕琦说道:“吕先生来了,请坐。”然后又训斥那侍女:“还不赶快给吕先生上茶?”
吕琦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当个贵族也不容易,穿衣戴帽都需要讲究一番,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负担。”
雍大荣摆摆自己的宽袍大袖,说道:“吕先生说笑了,吕先生家财万贯,行走列国,自由自在,那日子可比任何贵族都舒坦。”
吕琦道:“我们不过也是在替那些贵族王侯奔走而已,在替他们料理事情,很多他们不方便料理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雍大荣笑道:“那些贵族都有些什么事情需要先生去料理?”
吕琦道:“当然都不是什么喜事,譬如现在蒋琮死了,这后事却不容易料理。”
听了这话,雍大荣却显得非常淡然,说道:“尘归尘,土归土,有何难处理。”
“我是说活着的人。”吕琦捧茶仔细呷了一口,说道:“这次蒋琮一行遇袭,其他人都死了,唯独有个叫小灯笼的小厮却活下来了,你说怎么办?”
雍大荣闻言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府中消失的小灯笼去了怒涛之城,于是急忙在吕琦跟前下跪磕头道:“在下的所有都是仰仗先生扶持,在下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誓约,先生有事但请吩咐,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吕琦呵呵一笑,说道:“吕某今天来并非有什么急事要雍大人办理,吕某前来只是想知道雍大人何时迎娶锦华夫人,吕某好提前为你们预备一份厚礼,免得到时候仓促忙乱。”
“雍先生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迎娶夫人?”雍大荣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锦华夫人虽然和自己有夫妻之实,但总是要避人耳目,现在蒋琮已死,自己可以替代他的位置,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夫人的寝宫,但迎娶夫人还是自己所不敢想象的。
“大人不能只图眼前的苟且享乐,得有长远的打算。”吕琦告诉雍大荣,他现在还只是锦华夫人的管家,和夫人的关系是主仆关系,毕竟锦华夫人青春犹在,又是王族,还得嫁人。“王族女人从来就是结盟的工具,连巴王的女儿百花公主都是如此,何况是锦华夫人,现在蜀王急于在这片土地上纵横捭阖,在巴蜀争雄中占据上风,所以突然哪天让锦华夫人嫁给某个国王或部落首领,都是毫不奇怪的。”吕琦提醒雍大荣,真到了这颗大树移走的那一天,他只有再去流浪街头了。
“是啊,自己这算什么呢,虽然自己年轻,但毕竟锦华夫人的婚配属于王族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机会和夫人结成夫妻,不然富贵将转瞬而逝。”雍大荣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觉得这位吕大商贾不一般,于是顿首再拜,口称:“先生教诲得是,小生失礼了,小生这就去和夫人商讨大婚事宜,先生的提点邓某永不敢忘。”
锦华夫人并没有丧夫的悲痛,恰巧相反,她觉得自己现在日子过得更舒坦了,这位管家比蒋琮年轻得多,又尽心地迎合她,不似从前她要在蒋琮的众多妻妾中争宠献媚,所以她似乎感觉人生的春天才开始。锦华夫人昨晚和雍大荣缠绵了大半夜,今天早上便起得晚了,现在正对镜梳妆打扮。
见雍大荣进来,锦华夫人便满面春风。这时雍大荣走到夫人背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个影子,双手便放在锦华夫人肩上摩挲着。锦华夫人见雍大荣面带忧虑,便问他有何心事。雍大荣叹息一声,道:“我想我们能长长久久。”然后就把吕琦提到的忧虑告诉了锦华夫人。
锦华夫人听完雍大荣的想法,也细思确实很有道理,但转念一想,不就是一场婚礼解决的事情吗,于是展颜一笑,让雍大荣宽心,自己明日便进宫向蜀王奏请婚配。
吕琦和单方走在回悦来客栈的路上,单方问道:“那蜀王能让锦华夫人嫁给雍大荣么?”
吕琦道:“当然不能。”
“这么说雍大荣早晚会流落街头的。”
“我们不能让他流落街头,得让他有事做。”吕琦吩咐自己单方,回客栈后让兄弟们把钱都筹集起来,以备使用。
单方问道:“大人是看上了蜀锦还是蜀酒?”
“我看上的是这座城。”吕琦答道。
蜀王安坐王位多年,却总感觉自己活得憋屈,直到巴王战死在盐库,才感觉这巴蜀的天空是那么的敞亮,过去自己一直被巴王压着,虽然都是国王,但所有人都奉巴王为盟主,甚至是他们的精神领主。待到巴王死在了盐库,百花公主又即将嫁给自己的儿子,现在的巴王又是自己的外甥,显然如果这时候巴蜀结盟,按理自己将当仁不让的会坐在盟主的位子上。
但人算不如天算,更何况已有人比他多算了一步,自己派出的特使被杀了,公主也被劫走了,他满腹怨恨,派兵四处搜罗,要将劫持公主的人碎尸万段。但是在这块部落众多,地势复杂的巴蜀之地,要搜寻一个被劫持的女人,简直难如登天。
想找的女人找不到,不想见的女人却偏偏跑来见自己,并且还提出了一个更恶心的请求:新寡妇要嫁给老相好。蜀王心里别说有多烦躁了。
“你的管家是什么人?”蜀王不耐烦地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子,看着锦华夫人问道。
锦华夫人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他是夫君收的一个门客,以前是个放马的孩子,夫君见他可怜就收他做了仆人,现在是我府上的管家。”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又是什么人呢?”蜀王顿了顿,盯着跪在地上的锦华夫人继续问道。
“我?我的情况大王还不知道嘛。”锦华夫人头更低了。
“哼,本王当然知道,但你好像忘了自己的王族身份,蒋琮尸骨未寒,你就要嫁人,居然还是嫁给个庶民,你的归宿要听本王的旨意,明白吗?给我退下。”蜀王大声呵斥,锦华夫人吓得立马屁滚尿流地滚出了王宫。
“女人,总是不让人省心。”蜀王在王座上生闷气,他想不出谁在破坏他的好事。
“可惜了,我夫君已经离开很久了,去巴国迎接百花公主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替你说说就是了。”
“多谢夫人。”吕琦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接着说道:“夫人是王公贵族,蒋大人这次又为蜀国立下大功,夫人以后在这蜀国地位越发尊崇了,吕某能认识夫人真是三生有幸。”
锦华夫人道:“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嘛,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快乐,我倒羡慕吕先生这样,家资丰饶却又自由自在的。”
听到这话,吕琦倒谦虚起来,说道:“夫人客气了,吕某也只有挣辛苦钱的命,虽然现在略有家资,终究换不来贵族身份,承蒙夫人看得起,以后凡有差遣,吕某定当竭力为夫人效劳。”
“好,本夫人今天就算交了吕先生这位朋友了。”锦华夫人和吕琦都非常高兴。
两人你来我往地攀谈半日,吕琦便告辞离去,锦华夫人起身热烈相送,吕琦又向雍大荣道别,那雍大荣说道:“先生慢走。”
从锦华夫人府上出来,单方问道:“不知大哥今天为何如此殷勤?”
“为了做买卖。”
“这位夫人大门不出,见财则喜,不知能卖给我们什么呢?”
吕琦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何为买卖?”
单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以货易货,以钱生钱。”
吕琦摇头,道:“不,应该是需求交换,是皆大欢喜。”
“不知这位锦华夫人现在的需求是什么?”
吕琦没有回答,反而问单方:“锦华夫人的需求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吗?”
单方摇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吕琦告诉他,这位锦华夫人需要钱,因为她见到珠宝后眼里充满了光泽;这位锦华夫人怕花钱,因为她招待客人的茶叶是劣质茶叶;这位锦华夫人不需要贵族的虚衔,她需要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位锦华夫人并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现在和管家雍大荣已行苟且之事。
听说锦华夫人和管家雍大荣已勾搭成奸,单方有些吃惊,问道:“大哥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她的府邸并没有因为太子成婚而张灯结彩,按理说她是最应该如此的,这说明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甚至说到他丈夫久出未归,她却没有丝毫的怀念之情,这说明她现在心里根本没有那位蒋琮大人,而那位管家雍大荣无卑微之态,自然是因为他与锦华夫人关系暧昧。”
“这么说锦华夫人将是我们很好的合作对象?”
“她还不是,我们现在的合作对象是她的管家雍大荣,去跟他约好,明日我们相见。”
单方领命,两人回到客栈便开始布置一切。
吕琦去见雍大荣,只要墨獾陪同,其他随扈一概不带,因为他认为越是私密的事情,就越应该人少,这样才会让那个对方放心。
两人骑马往城外去,墨獾很感激吕琦如此信任自己,这么快就让他单独陪同,便说道:“多谢先生的信任,龙潭虎穴只要我的墨獾性命在,就绝不会让先生少一根寒毛。”
吕琦哈哈一笑,说道:“没有那么严重,我们赚钱绝不以性命相搏,否则就变成赌徒了,你要记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想要自由的生活,就要驱使金钱而不是被金钱驱使。”
当两人来到约定的地方,发现雍大荣只身一人已来到那桥上,这是雍大荣选择的会面地点。他选择这里是因为这个桥足够狭窄,独木桥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地方,这里不能停留赏月,也不能凭栏吟诗,两个人最多只能在这里说说话,这里除了滔滔江水,也只有鱼儿可以听见两人的对话内容了。
“大人,吕某有礼了。” 吕琦在桥中心站定,对雍大荣施礼道。
雍大荣冷冷地说道:“不敢,鄙人只是夫人府上的管家,先生不必如此拘礼。”
吕琦道:“管家的身份并不妨碍你的地位,锦华夫人现在可离不开你这位管家。”
雍大荣闻言脸色一变,说道:“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吕琦道:“大人不要误会,吕某只是个商人,并无其它索求,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人能爬到管家的位置很不容易,现在我开始替大人的前程忧虑了,因此不揣冒昧与邀请大人会上一面。”
雍大荣冷冷地说道:“吕先生的话在下不懂,在下的前程有何堪忧的?”
“蒋琮就要陪着巴国公主回来了,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卧榻上多了个自己的管家,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恐怕他的愤怒恐怕要盖过这江水了。”吕琦不慌不忙地说道。
雍大荣的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就更苍白了,此刻他的内心比江水更澎湃,他想扑上去把吕琦推下桥去,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远处还有一个墨獾,他看得出此人身手不凡。
“你是想要杀掉我,还是杀掉蒋琮,这个选择不难做。”吕琦继续道。
雍大荣身躯一震,咬牙说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吕琦道:“我是个商人,从没有其它的条件,只要事成之后客户不赖账就行。”
雍大荣咬咬牙,说道:“只要他死了,我雍大荣终生愿听吕先生的差遣。”
吕琦道:“既然有你这句话,那他就死定了。”
时间不长,两人便敲定了一笔大买卖,两人没有更多的话,待两人转身离开各自走到独木桥头,那雍大荣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吕琦说道:“你们不是商人!”
吕琦看着雍大荣,只说道:“是做买卖的!”
墨獾和吕琦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黑獾突然发现商贾也有非凡之处,在秦国,商贾的地位卑微,做买卖的限制很多,行动都需要向官府报备,只有自己这样的军人才是高高在上的,但现在他才发现商场如战场,都要发现对方的弱点,让对方屈服于自己的力量之下,而吕琦就是商场中的常胜将军。
见黑獾若有所思,吕琦便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黑獾道:“这位鸠占鹊巢的管家,可是真正的赢家。”
吕琦道:“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现在他只想赢得更多。”
报仇雪恨
蒋琮觉得这次赢定了,所以他一路上都很高兴;与他同行的南宫虎也觉得自己赢定了,所以他也很高兴;自离开怒涛之城后,公主也没了悲戚之态。既然大家都觉得自己赢定了,所以整个队伍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这一日,众人走到巴蜀交界处,见此处山高林密,流水潺潺,景色优美,此时红日西坠,归鸟噪林。蒋琮便问南宫虎:“今晚就在此处扎营歇息,将军以为如何?”
南宫虎看着周边的地势,便道:“大人提议甚好,就在此处过夜。”
蒋琮命随行军士安置营地,百花公主在侍女的扶持下走出马车,见此处景色宜人,便说道:“听这附近有泉水潺潺,我正好要去洗漱歇息一下。”说罢就和侍女往林中去了,南宫虎见状,便对蒋琮道:“此处地势险要,恐有贼寇出没,她们两个弱女子不可单独走动,我现在就去看护她们。”
蒋琮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南宫虎走进树林,远远地看到公主和侍女两人走到一个小湖边,那湖水湛蓝清澈,四周花木倒影在水中,几只松鼠雉鸡上下跳动,一切都那么美好。百花公主和侍女也被这景色迷住了,于是两人在湖边渊澄取映,挽袖掬水,百花公主本来就姿态优美,此时一段白生生的膀子露出来,看得南宫虎都呆了,而警戒保护之责早忘掉九霄云外了。
待百花公主洗漱完毕离开后,南宫虎才意犹未尽地回营地。这时蒋琮见到南宫虎回来,便立刻上前说道:“这几日有劳将军辛苦护送,蒋某感激不尽,明日我们就到蜀国境内了,今晚我特地准备了酒菜,请将军喝上几杯。”
南宫虎也不推辞,说道:“那就打搅大人了。”说罢二人就入帐喝酒去了。
这时两人第一次喝酒,但两人发现在酒桌上他们非常投缘,开怀畅饮,毫不拘束,似乎都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坐到一起。两人约莫喝了半个时辰,两个酒坛子就空了,这时蒋琮已有些醉意,眼神开始有些恍惚的样子。南宫虎见此情形,便乘其不备,把一包药参进了蒋琮杯子里,而蒋琮毫无察觉,待到一杯酒下肚,蒋琮便乖乖地倒在了席上了。
南宫虎叫了两声,见蒋琮毫无反应,便站起来做出已经喝醉的样子,一步一趔趄地走出帐外,他对守卫说道:“我出去撒泡尿,特使大人还等我回来继续喝。”说罢就歪歪倒倒地钻到林子里。
进到林子里,南宫虎见四下无人,便突然身形一晃,如一只迅捷的猎犬,绕向公主的营帐。
这时公主正在帐内卸妆,烛光摇曳,云鬓松散,正准备歇息的公主忽然听到帐外有两声低沉的惨叫,虽然细微却是清清楚楚。公主玉体半遮,诱惑至极,正侧耳倾听,门口嚯的一声,一个黑团似的人物闪现,手里一柄弯刀滴着鲜血,灰黑的眼珠闪耀着凶恶的目光,这目光聚焦到公主身上时,立刻又变得邪恶猥琐。
公主怔怔看着南宫虎,他虽然比狼高不了多少,却比狼更加凶残,但她眼中并没有慌乱,完全不是那个被狂狮吓病的柔弱女子,而是有一种洞悉本质的镇定,这种镇定反倒让南宫虎大为诧异。意外是考验个人胆量的试金石,南宫虎在公主的镇定面前甚至都略微退缩了一下,但他即刻意识到自己这种怯懦并恶念复萌,他大踏步向公主迈去,他要先占有公主,他还要挟持她去楚国,他要人财两得。
此处荒山野岭,门口的卫士已被除去,特使已被麻翻,天时人和都被占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满怀信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但他忘了一点,那就是地理不在他这边,他刚刚冲到公主身边三尺距离时,突然脚下一空,随着哐啷一声响,整个人就掉进了深坑里。原来这个帐篷如此奇特,地毯下居然有一个深坑正张嘴等待这位贪婪的将军,大地是慷慨地,也是贪婪的,有容乃大,它可以把一切吞没掉。
这时,蒋琮带着一大群士兵涌了进来,所有人都站在深坑边上围观着这头“猎物”。南宫虎想跃出地洞,但洞壁光滑,洞底是泥浆,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根本无处着力,这时南宫虎就像掉进桶里的老鼠,尖锐的牙齿啃不上任何东西,自己眼瞅着上面这些以前看似软弱的人,现在才发现他们居然那么可怕。
蒋琮笑着对南宫虎说:“将军不是要出来方便吗,怎么掉进坑里了?你可是方便完了,我可还没有方便啊,哈哈。”蒋琮说罢就撩起衣裳,对准坑洞里的南宫虎就大大方方地尿了一泡,然后对其他人说:“你们想方便的就继续啊。” 于是那些士兵们也纷纷撩起衣服往坑里尿,人尿完后,他们又把马牵来尿。
看着坑洞里的那个为了活命不得不拼命喝尿的人,蒋琮感觉兴奋极了。这时百花公主过来对南宫虎说道:“将军护送本公主几日,本公主也送一件礼物给你。”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那是南宫豹的玉佩,说道:“你应该认识这块玉佩,它已被血液玷污了,所以它该和你在一起。”说罢就扔给了深坑里的南宫虎。
南宫虎拿着那块玉佩又跳又叫,便所有人都像观赏猴子似地看着他,当尿泥塞满他的嘴的时候,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南宫虎就这样被尿泥活埋了,蒋琮持剑站在旁边,笑道:“妈拉个巴子的,为了除掉了这个祸害,可费了我不少心思,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赶路了。”
那些士兵用土把南宫虎埋得严严实实,然后便准备继续赶路,就在这时,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袭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蒋琮的胸膛,紧接着有大队人马呐喊着从树林里冲杀出来,此时天色昏暗,又是陌生地界,所以许多巴国士兵还没看清楚对方来路,就死在了对方的刀下。
借着营地火光,有人发现来袭的是一支他们从未见过的队伍,清一色青铜剑戟,短衫赤膊,戴着奇怪的青铜面具,个个身手敏捷,他们来得如此迅捷,出手如此决绝,让蒋琮和卫士没有反应便都身首分离了。
刀光剑影中,百花公主吓得赶紧寻路奔逃,由于天黑难辨方向,所以公主只顾着往树林深处逃跑,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在林中乱钻,这时一个高大汉子在马上发现公主逃进了森林,便放弃搏杀,下马直接追赶公主去了。
百花公主见后面有人追来,更是吓坏了,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那后面的戴着面具的人则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抓住,百花公主突然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掉下了山崖。
那汉子见公主掉下山崖,便急忙要寻路下去,但他寻摸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路下去,再听到下面的滔滔流水声,知道百花公主就是没有摔死,也必定淹死了,于是那汉子便转身回去了。
待那汉子来得营地,发现蒋琮一行都已全部被杀死了。这时另一个汉子问道:“你没有抓到公主?”
那汉子说道:“掉下山崖了。”说罢就取下青铜面具,只见他脸上纹着蛇形图案,那是巫弥族的族徽。
这时其他人也都取下面具,都是年轻汉子,都纹有蛇形图案。一个年龄稍长的汉子说道:“把这些东西都全部烧掉。”其他人便将蒋琮等人的尸首和那些物件都堆到一起,然后用火把点燃,只见熊熊的火焰把树林都照亮了,那年长汉子说道:“现在可以给他们发信号了。”说罢就率领那些汉子催马而去了。
万物有序
收到蒋琮死掉的消息,雍大荣或许是唯一的感到高兴的蜀国人,人一高兴,便有些忘乎所以。单方两次约他出来见面都被他拒绝了。
吕琦倒没有恼怒,而是有条不紊地推进自己的计划。吕琦将一封密信交给单方,说道:“派人把这个速速给童无欺。”
单方将密信揣进怀里,说道:“现在雍大荣态度变了,我约他出来见面,他居然推托不出。”
吕琦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从不感情用事,现在我就主动去见见他吧。”
雍大荣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新衣服,绛红色蝌纹长袍颇为气派,腰间的镶金玉带更显身份,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雍大荣将腰杆挺了挺,非常满意,语气也傲慢起来,问道:“夫人在做什么呢?”
一个侍女施礼答道:“禀主人,夫人还在睡觉。”
听了这话,雍大荣眉头一皱,吩咐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快去叫她起来,我带她出去逛逛。”
侍女答应一声便去了,这时府中奴仆来报:“吕琦前来拜访。”
听到禀报,雍大荣便说道:“让他进来吧。”说罢心里就在寻思,这吕琦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厉害,可以搞掉蜀国特使,看来此人不简单,必须要防着这个人?
吕琦进来后,见雍大荣正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发髻,似乎不满意,但又没有说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便责备那侍女笨手笨脚,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强消停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吕琦就静静地在旁边等着,雍大荣又对着铜镜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换上一副笑脸对吕琦说道:“吕先生来了,请坐。”然后又训斥那侍女:“还不赶快给吕先生上茶?”
吕琦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当个贵族也不容易,穿衣戴帽都需要讲究一番,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负担。”
雍大荣摆摆自己的宽袍大袖,说道:“吕先生说笑了,吕先生家财万贯,行走列国,自由自在,那日子可比任何贵族都舒坦。”
吕琦道:“我们不过也是在替那些贵族王侯奔走而已,在替他们料理事情,很多他们不方便料理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雍大荣笑道:“那些贵族都有些什么事情需要先生去料理?”
吕琦道:“当然都不是什么喜事,譬如现在蒋琮死了,这后事却不容易料理。”
听了这话,雍大荣却显得非常淡然,说道:“尘归尘,土归土,有何难处理。”
“我是说活着的人。”吕琦捧茶仔细呷了一口,说道:“这次蒋琮一行遇袭,其他人都死了,唯独有个叫小灯笼的小厮却活下来了,你说怎么办?”
雍大荣闻言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府中消失的小灯笼去了怒涛之城,于是急忙在吕琦跟前下跪磕头道:“在下的所有都是仰仗先生扶持,在下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誓约,先生有事但请吩咐,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吕琦呵呵一笑,说道:“吕某今天来并非有什么急事要雍大人办理,吕某前来只是想知道雍大人何时迎娶锦华夫人,吕某好提前为你们预备一份厚礼,免得到时候仓促忙乱。”
“雍先生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迎娶夫人?”雍大荣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锦华夫人虽然和自己有夫妻之实,但总是要避人耳目,现在蒋琮已死,自己可以替代他的位置,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夫人的寝宫,但迎娶夫人还是自己所不敢想象的。
“大人不能只图眼前的苟且享乐,得有长远的打算。”吕琦告诉雍大荣,他现在还只是锦华夫人的管家,和夫人的关系是主仆关系,毕竟锦华夫人青春犹在,又是王族,还得嫁人。“王族女人从来就是结盟的工具,连巴王的女儿百花公主都是如此,何况是锦华夫人,现在蜀王急于在这片土地上纵横捭阖,在巴蜀争雄中占据上风,所以突然哪天让锦华夫人嫁给某个国王或部落首领,都是毫不奇怪的。”吕琦提醒雍大荣,真到了这颗大树移走的那一天,他只有再去流浪街头了。
“是啊,自己这算什么呢,虽然自己年轻,但毕竟锦华夫人的婚配属于王族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机会和夫人结成夫妻,不然富贵将转瞬而逝。”雍大荣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觉得这位吕大商贾不一般,于是顿首再拜,口称:“先生教诲得是,小生失礼了,小生这就去和夫人商讨大婚事宜,先生的提点邓某永不敢忘。”
锦华夫人并没有丧夫的悲痛,恰巧相反,她觉得自己现在日子过得更舒坦了,这位管家比蒋琮年轻得多,又尽心地迎合她,不似从前她要在蒋琮的众多妻妾中争宠献媚,所以她似乎感觉人生的春天才开始。锦华夫人昨晚和雍大荣缠绵了大半夜,今天早上便起得晚了,现在正对镜梳妆打扮。
见雍大荣进来,锦华夫人便满面春风。这时雍大荣走到夫人背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个影子,双手便放在锦华夫人肩上摩挲着。锦华夫人见雍大荣面带忧虑,便问他有何心事。雍大荣叹息一声,道:“我想我们能长长久久。”然后就把吕琦提到的忧虑告诉了锦华夫人。
锦华夫人听完雍大荣的想法,也细思确实很有道理,但转念一想,不就是一场婚礼解决的事情吗,于是展颜一笑,让雍大荣宽心,自己明日便进宫向蜀王奏请婚配。
吕琦和单方走在回悦来客栈的路上,单方问道:“那蜀王能让锦华夫人嫁给雍大荣么?”
吕琦道:“当然不能。”
“这么说雍大荣早晚会流落街头的。”
“我们不能让他流落街头,得让他有事做。”吕琦吩咐自己单方,回客栈后让兄弟们把钱都筹集起来,以备使用。
单方问道:“大人是看上了蜀锦还是蜀酒?”
“我看上的是这座城。”吕琦答道。
蜀王安坐王位多年,却总感觉自己活得憋屈,直到巴王战死在盐库,才感觉这巴蜀的天空是那么的敞亮,过去自己一直被巴王压着,虽然都是国王,但所有人都奉巴王为盟主,甚至是他们的精神领主。待到巴王死在了盐库,百花公主又即将嫁给自己的儿子,现在的巴王又是自己的外甥,显然如果这时候巴蜀结盟,按理自己将当仁不让的会坐在盟主的位子上。
但人算不如天算,更何况已有人比他多算了一步,自己派出的特使被杀了,公主也被劫走了,他满腹怨恨,派兵四处搜罗,要将劫持公主的人碎尸万段。但是在这块部落众多,地势复杂的巴蜀之地,要搜寻一个被劫持的女人,简直难如登天。
想找的女人找不到,不想见的女人却偏偏跑来见自己,并且还提出了一个更恶心的请求:新寡妇要嫁给老相好。蜀王心里别说有多烦躁了。
“你的管家是什么人?”蜀王不耐烦地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子,看着锦华夫人问道。
锦华夫人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他是夫君收的一个门客,以前是个放马的孩子,夫君见他可怜就收他做了仆人,现在是我府上的管家。”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又是什么人呢?”蜀王顿了顿,盯着跪在地上的锦华夫人继续问道。
“我?我的情况大王还不知道嘛。”锦华夫人头更低了。
“哼,本王当然知道,但你好像忘了自己的王族身份,蒋琮尸骨未寒,你就要嫁人,居然还是嫁给个庶民,你的归宿要听本王的旨意,明白吗?给我退下。”蜀王大声呵斥,锦华夫人吓得立马屁滚尿流地滚出了王宫。
“女人,总是不让人省心。”蜀王在王座上生闷气,他想不出谁在破坏他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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