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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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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楚国又要对秦用兵?”杜伯很讶异新败的楚国居然还有力量发动一场战争。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秦国可能要进军雪域之城,趁着他们兵力西调,我们就联合其他几国一起伐秦。”
“秦国竟然如此愚蠢,一块不毛之地,拿下来也无价值。”
“杜伯安知无用?”武陵君笑道:“秦国一向在战争中态度谨慎,这次出师雪域,一定有他们自己的打算,以我看来秦国人是要以雪域为跳板,绕道进攻蜀国,雪域破,蜀国必破。”
“可雪域之城不是那么好破的。”杜伯想起自己那几个门客,便摇摇头捋着白胡子笑道。
惜别之情
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百花公主越发感到自己离不开南宫豹了,但心中的苦楚无法倾诉,现在巴王已逝,大公子明月远走盐库,三公子无象已不知去向,连二公子雨山都已是龙困浅滩,整个巴国已在穆妍掌握之中,自己和母亲早已成了穆妍摆布的工具了。
百花公主也早听说了蜀国太子的荒淫无度,眼看自己就要告别巴国去那前途未卜的蜀国,百花公主心里顿时惆怅万分。而此时百花公主的母亲桃姬夫人心中也十分悲恸,但也只恨身边无所依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
这一日,百花公主正和桃姬夫人相对而泣,侍女来报,南宫将军到了。两人闻报便停止抽泣,桃姬夫人吩咐侍女奉茶。南宫豹进屋后,见母女二人脸上有泪痕,便劝慰道:“公主虽然远嫁,但这一路有宫中卫士保护,虽说蜀国太子多有荒诞传闻,但与公主也属龙凤配,公主将来必定能生活美满幸福。”
桃姬夫人起身道谢,说道:“多谢将军宽慰,公主即将远嫁,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趁这时候再说说话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待母亲走后,百花公主又滴下了眼里,轻声对南宫豹说道:“我思念父王。”
南宫豹道:“人死不能复生,巴王英雄一世,请公主节哀。”
公主幽幽的对南宫豹说:“如果父王还在,我们的终身大事自然可以请他给我们做主了。”
南宫豹心中怆然,感慨自己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却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时他也只能宽慰公主道:“公主的情意我南宫豹受之有愧,只要公主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百花公主指着地上的两口箱子说道:“辛苦将军这段时间看护,三日后我就要远嫁蜀国了,山高路远,也这一去不知前途如何,今天叫将军来,就是想向将军致谢,这里是黄金珠宝两箱,全是这么多年来父王给母亲的赏赐,忘将军笑纳。”
南宫豹见百花公主要给他两箱珠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进而便有些恼了,他说道:“公主莫非以为我南宫豹使贪财好利之人?我南宫豹虽然出身低微,但还是知道‘情义’二字,巴王对我有大恩,保护他的女儿是我的责任,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公主心里还有我,这一切岂是那些金银可比的?”
南宫豹越说越激动,这时他猛地抽出一把短剑,说道:“公主若再疑我有所图,那就让我像我的这只手一样,把鲜血流在公主脚下。”说罢就举剑要刺。
百花公主见状,便一把拉住南宫豹的手,说道:“我何尝疑过将军,既然将军有如此大义,那我就只能把自己献给将军,以报答将军。”说罢就轻轻地解开裙衫,让一副完美的胴体展现在南宫豹的面前。
南宫豹未曾想得百花公主有如此举止,自己完全呆住了,只见百花公主肌肤胜雪,身段发育如豆蔻初绽,娇嫩而不失饱满,修长的双腿配上微微颤抖的胸脯,让南宫豹顿时茫然无措。百花公主偎依在南宫豹的胸前,吐气如兰,她把南宫豹那粗糙大手放在自己胸脯上,说道:“你不能永远拥有我,但这一刻我是属于你的。”
南宫豹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的喉咙如被钳子夹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一把抱起百花公主,走到了内室床上。
待到南宫豹回到住处,南宫虎已经等待了两个时辰。南宫豹见桌上有两壶酒和一大包牛肉,便问道:“这么晚了,哥哥为何还没吃饭?”
南宫虎让南宫豹坐下,说道:“我在专门等你回来,今天是要请你喝酒的,没想到你去了公主那里,我一直在等你。”
南宫豹道:“哥哥为何要请兄弟喝酒,莫非哥哥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当然有喜事,哥哥有喜事也就是弟弟有喜事,哥哥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弟弟。”南宫虎斟了一大碗酒递给南宫豹,说两兄弟很久没有喝酒了,今天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哥哥说得对,我们该好好喝酒了。”南宫豹端起酒碗来就喝,他见南宫虎今天的兴致突然变得很好,便也不客气,他一口喝完酒后又替南宫虎斟了一碗酒,说有哥哥在身边,自己每天都乐呵呵的。
南宫虎看着自己的兄弟,语气淡淡地说道:“兄弟高兴恐怕不是因为哥哥在身边,应该是公主的青睐让兄弟这么高兴吧。”
南宫豹脸红了,这位力敌万夫的将军好像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害羞,心想自己哥哥是自己最亲的人,因此也就没啥好隐瞒的了,他对南宫虎说道:“不瞒哥哥说,公主与我已有肌肤之亲,但公主对兄弟我的情意,兄弟我也是无福消受的,现在公主就要远嫁蜀国,不仅是她个人的婚姻私事,还关系到巴蜀两国的关系,这或许就是命吧,兄弟我也就认命了。”
听到南宫豹的话,南宫虎心里五味杂陈,他对南宫豹说:“公主既然对你一往情深,难道你就不打算带着公主远走高飞吗?”
南宫豹摇摇头,痛苦地说道:“公主嫁给蜀国太子是巴国的承诺,我不会只想着个人的儿女私情而置巴国的安全于不顾。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用一生好好保护公主,看着她能够在蜀国幸福地生活就满足了。”
南宫虎听了这话勃然变色,把酒碗丢在地上,说道:“兄弟好没志气,我们兄弟都一身的本事,拜将封侯也如探囊取物,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人摆布自己的命运?”
见哥哥动怒,南宫豹非常惶恐,口内忙说道:“哥哥息怒,兄弟我有失言之处,请哥哥教诲。”
南宫虎见南宫豹如此,也缓和口气说道:“父母在世时,曾一直希望我们兄弟出人头地,最后好不容易得到巴王赏识,但父母已离我们而去,现在巴国国王和太后都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你我已成无足轻重的人物,现在我们兄弟应该另投英主,你也可以带给公主想要的生活。”
南宫豹被训得有点找不到北,只对南宫虎道:“兄弟该怎么做,请哥哥明示。”
南宫虎见自己兄弟这么听话,心里便有些高兴,于是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现在巴蜀联盟,这里已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离巴国最近的楚国,是国祚数百年的大国,有一统天下的实力,楚王现在求贤若渴,对我们兄弟俩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楚王许诺,只要我们兄弟去投,就封我们为大将军,还有宝马轻裘,华屋豪宅,良田千亩,那窈窕淑女也自然不在话下。”
南宫豹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发蒙,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想法,嘴里只说道:“投奔楚国?”
南宫虎说道:“不错,你可以带着公主,去楚国过你想要的生活。”
听了这话,南宫豹显得非常惶恐,他急忙对南宫虎道:“哥哥快住口,你我兄弟受巴王厚恩,巴王英灵不远,我们怎么就可以背叛巴国去投奔楚国,哪怕在巴国只当一名小兵,我们也不接受楚国的将军官爵,请哥哥悬崖勒马,今天的话就当兄弟没有听见。”说罢就扭头就走出去了。
“你站住。”南宫虎想喝住自己的兄弟,但南宫豹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南宫虎没有想到自己兄弟会是这种反应,看着南宫豹离去,自己在酒桌旁硬是愣了半天,回过神来,气得一拳打碎了酒坛子。
想到自己的哥哥已有背叛之心,南宫豹心里更难过,回到后院住处,喝了一坛子酒,感觉有一身的力量无法发泄,于是就握着铜锤挥舞起来,百斤重的铜锤在他手里,变得如此如扇子一般轻盈,上下飞舞,落叶也随之飞舞,南宫豹大喝一声,一锤击向一颗腰粗般大的古树,树干竟应声而断,力量竟如此骇人。
手足相残
南宫虎垂头丧气来到杜伯府上,杜伯、武陵君一见到南宫虎,就满面笑容,道:“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来了,楚国也正传来了好消息。”
武陵君搬出一个箱子,打开后拿出一副精美的黄金铠甲,还有短剑一把。武陵君捧出铠甲宝剑,对南宫虎道:“楚王听闻将军来投,非常高兴,为表诚意,已遣人送来宝甲一副,还有这把短剑,乃是削铁如泥的稀世珍品。”
杜伯说道:“老夫还听说,楚王已下令择址为将军建造府邸,那位夏姬姑娘现已得到了将军夫人的待遇,一切就只等将军前去相会了,将军真是好运气,不似老夫只能老死在这怒涛之城了。”
南宫虎抚摸着铠甲宝剑,眼里闪耀着贪婪的光芒,旋即又黯淡下去,叹息道:“我实在无颜收受楚王如此厚礼。”
“将军此话怎讲?”武陵君问道。
南宫虎一拳砸在桌子上,叹道:“我那兄弟冥顽不灵,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去楚国。”
杜伯和武陵君相视一笑,显然他们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杜伯假意对南宫虎说道:“人各有志,虽是亲兄弟也未必就要走同一条路,将军也不必介怀。”杜伯略一停顿,见南宫虎并无反应,便接着继续说道:“只是武陵君已对楚王许下承诺,说将军一定会劝说兄弟来投,现在将军只身一人,老夫只是担心武陵君在楚王那里不好交代啊。”
武陵君这时在一旁假意说道:“杜伯请勿为难南宫将军,楚王那里有什么后果,都由鄙人一力承当。”
几番激化之下,南宫虎便霍然起身,对武陵君道:“先生为我的事,确不该受任何委屈,请先生告诉我,楚王有何心愿,本人一定替他完成。”
武陵君道:“楚王现在唯一忌惮的是巴蜀联盟,听说巴国公主即将嫁给蜀国世子,这件事一直是楚王的心头之患,如果将军能劫走公主,把她带到楚国郢都,楚王一定终身感激将军。”
南宫虎思索片刻,咬牙道:“既然是背叛,就做得个完全彻底,请武陵君放心,本人一定会替楚王了却这桩心愿。”说罢就大步离开了杜伯府邸。
看着南宫虎消失在大门外,杜伯问武陵君:“楚王为何会对这位公主产生了兴趣。”
武陵君道:“现在巴国明月镇守盐库,这个明月很得人心,楚国上下都非常忌惮,听说明月和这位公主兄妹情深,只要我们把她攥在手里,就不怕明月不屈服,何况听说这位百花公主还是个绝色美人。”
杜伯闻此哈哈一笑,恭维武陵君道:“此事若成,武陵君又是大功一件了。”
武陵君笑道:“多谢杜伯从中协助,楚王一直记着杜伯的功劳,也不会忘记对杜伯的承诺,只要杜伯举大事,我楚国一定大力相助,请杜伯放心。”
杜伯哈哈大笑,说道:“老夫一定竭力为楚王效犬马之劳。”
南宫虎又去见了南宫豹,这次两人再没有喝酒,是南宫豹在自斟自饮,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哥哥一眼,兄弟往往就是这样,无需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知道上次说的话让自己兄弟很不满,但不能就这样僵着,该说的话早晚得说。南宫虎开口道:“我来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和不和我去楚国。”
“我们都曾跟随巴王,我们也曾承诺永不背叛巴王,我不会背叛我的誓言,我宁愿去蜀国做公主的马夫,也不会去楚国做什么将军。”
“你应该明白,你到了蜀国什么也不是,公主一旦嫁入王室,你是连面也见不上的。”
“那我就在蜀国当个普通的马夫,挑夫,船夫,什么身份都行,只要能呵护公主就行了。”南宫豹的酒喝得更急了。
南宫虎听到这话也来了气,他说道:“你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征服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宁愿跟随一个女人也不愿跟随你的兄长,你应该多动动脑子,想想自己的一身本事该用在什么地方,而不是只想着儿女私情。”
南宫豹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我们当初选择效忠巴王,是遵循良心而不是脑子,现在也是。”
南宫虎喊道:“可巴王已经死了,巴国也摇摇欲坠,早晚会被大国吞并,我是不忘我们是兄弟,可以共享荣华富贵。”
南宫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对南宫虎说道:“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是兄弟,这块玉佩是母亲留下来的,我们俩一人一块,母亲就是怕我们忘了自己的兄弟,都说患难见真情,难道巴国危急,我们兄弟就忘了巴王的恩惠,就可以选择投敌自保吗,如果有一天有人出钱要买我的人头,你也会把我给卖了吗?”
被一阵抢白后,南宫虎半天没找出词来,最后只恨恨地问道:“这么说你铁了心要选择女人而不是兄弟?”
南宫豹再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酒来,大口地喝下。
“那今晚就当我是来为你送行的吧。”南宫虎冷冷地说道。
突然,一柄弯刀闪过,南宫豹的眼睛就变得直直的,脖子处喷出鲜血,酒碗摔碎在地上。
心知肚明
明日就要离开怒涛之城,蒋琮来穆妍寝宫向其辞行,穆妍斜躺在榻上,小叶子在一旁轻轻地摇着扇子,穆妍叹道:“这公主明日就要启程去蜀国了,这王宫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蜀国人了。”
小叶子道:“主人既然挂念故乡,以后再让蒋大人多来怒涛之城探望主人就是了,这有何难?”
穆妍道:“这公主大婚一完,特使大人也就为蜀王立下了大功,蜀王必定会大加赏赐,到时候良田豪宅美人淑女已属寻常,那里还记得这怒涛之城的未亡人。”
蒋琮见状,忙凑上来说道:“太后恩德,蒋某没齿难忘。”蒋琮边说边摩挲着穆妍的玉手,说道:“若论美色,天下哪有女子比得上太后这般风姿。”见两人神态暧昧,语言轻佻,小叶子便悄然离开了。
小叶子刚出门,便见到潘荣祖端着盘子走过来,盘子里放着刚热好的美酒。潘荣祖待要进穆妍寝宫,小叶子一伸手便拉住了他,朝他悄然一笑,说道:“你好不识时务,这个时候到她的寝宫合适么?”
潘荣祖一愣,不知小叶子此话何意,只是见她面带诡异的笑容,再仔细一听,室内传出了令人意乱神迷的呻吟声,潘荣祖听得明白,那是穆妍和蒋琮的声音,只听到两人放肆地喘息呻吟。潘荣祖乃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虽未与女人有肌肤之亲,但已通儿女之情,自己撞到这样的尴尬事,哪有不面红耳赤进退失据的窘迫。
潘荣祖方要离开,不想一转身便碰到了小叶子身上,滚烫的热酒撒在了手上。潘荣祖此时没觉察自己的手被烫了,只顾忙对小叶子说道:“姐姐见谅,小弟施礼了。”此时的潘荣祖仍不失贵族公子的举止。
小叶子见潘荣祖这样便觉得有些可笑,她抽出一块稠帕,替潘荣祖擦拭着烫红的手背,叹道:“你自己的手都被烫伤了,难道没有觉察么?”
潘荣祖忙说道:“多谢姐姐。”说罢就接过手帕自己擦拭起来。
小叶子轻声说道:“你知道这宫中除了大王,是不能有别的男人的,除非他是太监,你留在宫中这么久了,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是非常稀有的物种么?”小叶子一边说着,一边手在潘荣祖的背上摩挲着。潘荣祖一边听着室内那销魂蚀骨的呻吟,一边听着小叶子在身旁的软语轻言,顿时感觉神思飘忽,手中不自觉地将那手帕揣进了袖子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潘荣祖听到室内传来了穆妍和蒋琮的说话声。只听蒋琮说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太后见面了。”
穆妍道:“现在不是从前了,现在巴国是我说了算,如果你真想见我,你可以随时来怒涛之城,这里将没有可以阻碍你的人。”
蒋琮道:“这百花公主一嫁过去,巴蜀两国就更亲密了,你就是巴国两国共同的太后了,这巴蜀大地上,你就是最尊贵的人了。”
穆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费尽心思,也就是这点好处了,老天也不公平,女人当家总要比男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
蒋琮道:“太后请放心,以后巴蜀两国都听你的,这可是巴王都没有的权力地位。”
穆妍道:“这次回蜀国你可要当心,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
蒋琮道:“太后放心,这一路上有重兵护送,还有南宫虎,刚刚提出要为死去的兄弟尽一份心,主动护送公主去蜀国,此人武艺高强,天下无敌,有他在绝对是万无一失,何况随行的又都是我的心腹,出不了差错的。”
穆妍冷笑一声,说道:“要提防的正是这个南宫虎,此人阴鸷狠辣,是先王心腹,对本宫一向不服,这次居然主动要护送公主去蜀国,难保没有别的企图。”
蒋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太后提醒得好,南宫豹死得很蹊跷,此人本不是良善之辈,这次居然如此主动,其中难保没有别的心思,不过请太后放心,我会预做准备,如果他要出手,我就让他自投罗网。”
潘荣祖正听得入神,早忘了自己是来送酒的,这时小叶子突然捅了他一下,说道:“太后正口渴,还不快送进去。”潘荣祖这时才惊醒过来,于是急忙捧酒进去,这时穆妍只是薄纱遮体,满脸媚色,一副胴体若隐若现,吓得潘荣祖不敢抬头,走到榻前,便像内侍太监一样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有人是离别,有的已成永别。
公主为南宫豹清洗身体,她擦拭得很仔细,好像在擦拭一件珍贵完美的艺术品,而她把所有的悲伤都揉进了这件作品里。
她的纤细玉手握着南宫豹那粗大的双手,希望南宫豹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要把这双手的每一个指甲都清洗干净。当百花公主擦洗南宫豹的左手时,发现他的那只手攥得紧紧的,百花公主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将手指一根根掰开,这时她赫然发现南宫豹的手中握着一块玉佩,虽然已被鲜血浸染,但雕刻的豹纹仍然非常清晰。
百花公主认得这块玉佩,因为南宫豹曾对自己说过,这块玉佩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他和南宫虎一人一块,他的是豹纹,南宫虎的是虎纹。
第二天一大早,颜夫子、杜伯、尹喜等众臣都来送别公主,只见公主盛装打扮,表情平淡,乘坐的马车华丽富贵,护送队伍都是挑选的精悍武士,南宫虎骑马走在前头,蒋琮一袭锦衣,满脸笑容,向颜夫子等人频频挥手。
这时杜伯上前对南宫虎说道:“将军护送公主去蜀国,山高路远,舟车劳顿,老夫感佩不已。南宫豹将军不幸英年早逝,老夫十分痛惜,现在将军远行,令弟的葬礼就交给老夫打理,我一定办理地妥妥当当的,就请将军放心。”
南宫豹对杜伯道:“多谢杜伯费心,这一路上我一定会把公主照顾得妥妥当当,不会出半点差错。”
这时颜夫子对蒋琮道:“公主嫁到蜀国,巴蜀两国的关系就更加牢固了,特使大人回去要不忘奏请蜀王,让巴蜀两国早日签订盟约。”
蒋琮道:“大人放心,巴蜀为一家,自古依然,这次公主婚姻已成,楚国将再不敢打巴国的主意了。”说罢就扬长而去。
直到蒋琬一行消失在晨雾之中后,颜夫子等人才都各自回府。石仲驾车载着杜伯走在回府的路上,石仲道:“南宫虎这一去可别出什么差错。”
杜伯道:“这个人或许不那么精明,但关键时候绝对下得去手,此去纵然不能把公主带到楚国去,但带去他们的人头是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的马车在玫瑰区徐徐前行,见两旁的店铺依然生意兴隆,再往前走,则是原来醉乡楼的地方,但此时这一片早已是瓦砾遍地,往日的繁华热闹已不见踪影。石仲道:“这一把大火不光烧掉了雨山的老本,也把吕琦这些商贾的老本烧掉了。”
杜伯道:“这些房子对吕琦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他的身家何止千万。”
石仲道:“可这毕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何况这里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怎么说也是很可惜。”
杜伯笑道:“他这把火是为太后烧的,自然会由太后买单,不过能下这么大本钱确实不简单,看来五马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分食血盐
人分十二属相,但有的人天生就属马,他们少有歇息,总是在奔波的路上。
在大地上那些奔波的身影中,看上去有的是充满希望,怀里肯定揣着某个诸侯颁发的印信,不然脚步不会如此豪迈;有些身影充满绝望,多半是背后跟着某个国王发布的通缉令,可能还不止一张,因为步伐太过慌乱;有些则身影充满落寞,因为他们感觉大道不行,世界一片灰暗;这个时代绝少有身影是从容的,譬如行走在大道上的那一支马队。
那一支马队约莫三十来人,都是精壮汉子,还都带着兵器,领头的是一个紫膛脸庞的矮壮汉子,胯下坐骑是稀有的天青骢,这是一种塞外匈奴人培育的良驹,能得到这种好马的显然不是等闲之辈,非富即贵,甚至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那紫膛脸庞汉子却不像养尊处优的贵族,反而一脸风霜,一看是走南闯北的商贾,他引领的马队里,还有十辆马车,车上装载着荷叶包裹的大麻袋,重量都不轻,所以马车行驶得并不快。
马队走在这条道上颇为显眼,这条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衣衫褴褛的逃难饥民,他们看着马队从身旁见过,猜测那大包袱里肯定都是粮食,甚至还有干肉。想到粮食和干肉,这些饥民口里都开始口水泛滥了,但瞟一眼那些骑士腰间的刀剑,都是上好的利刃,饥民们便又自觉地把口水咽下去了。
大道上的逃难饥民越来越多,这不奇怪,今年列国间又打了好几场大仗,同时天灾频发,粮食歉收,于是便造就了越来越多的饥民,马队走在逃难人群中,就像鲸鱼在大海中窜游,那些黑茫茫的饥民则像沙丁鱼群一样都自动散开。
领头汉子见道上的饥民越来越多,也不由得眉头紧蹙,也许心里在感叹这个世道的苦难为何如此多,生在这个时代看似人人都有机会,但却是绝大多数人的噩梦。他看着这些饥民扶老携幼,个个面黄肌瘦,他们瞅着马队一行人个个骏马华服高高在上,羡慕的眼神里夹杂着畏惧。
那领头汉子正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这些饥民,忽然发现难民中有一人跟其他饥民很不一样,那人虽然也是穿着破烂,但身体健硕,脸上不但没有菜色,反而长着横肉,一道疤痕从额头斜下到左腮,整个人显得狰狞,更奇怪的是,刀疤脸见到马队不但没有恐惧神色,反而露出了喜色,那喜色就像饿狗见到屎,好令人讨厌。
那领头汉子已是久走四方的人物,见此情状,马上瞧出了不详的端倪,于是他立刻勒住胯下天青骢,右手随即摸向腰间的佩剑,同时抬起左手做出手势。
这是一个信号:全队戒备。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秦国可能要进军雪域之城,趁着他们兵力西调,我们就联合其他几国一起伐秦。”
“秦国竟然如此愚蠢,一块不毛之地,拿下来也无价值。”
“杜伯安知无用?”武陵君笑道:“秦国一向在战争中态度谨慎,这次出师雪域,一定有他们自己的打算,以我看来秦国人是要以雪域为跳板,绕道进攻蜀国,雪域破,蜀国必破。”
“可雪域之城不是那么好破的。”杜伯想起自己那几个门客,便摇摇头捋着白胡子笑道。
惜别之情
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百花公主越发感到自己离不开南宫豹了,但心中的苦楚无法倾诉,现在巴王已逝,大公子明月远走盐库,三公子无象已不知去向,连二公子雨山都已是龙困浅滩,整个巴国已在穆妍掌握之中,自己和母亲早已成了穆妍摆布的工具了。
百花公主也早听说了蜀国太子的荒淫无度,眼看自己就要告别巴国去那前途未卜的蜀国,百花公主心里顿时惆怅万分。而此时百花公主的母亲桃姬夫人心中也十分悲恸,但也只恨身边无所依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
这一日,百花公主正和桃姬夫人相对而泣,侍女来报,南宫将军到了。两人闻报便停止抽泣,桃姬夫人吩咐侍女奉茶。南宫豹进屋后,见母女二人脸上有泪痕,便劝慰道:“公主虽然远嫁,但这一路有宫中卫士保护,虽说蜀国太子多有荒诞传闻,但与公主也属龙凤配,公主将来必定能生活美满幸福。”
桃姬夫人起身道谢,说道:“多谢将军宽慰,公主即将远嫁,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趁这时候再说说话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待母亲走后,百花公主又滴下了眼里,轻声对南宫豹说道:“我思念父王。”
南宫豹道:“人死不能复生,巴王英雄一世,请公主节哀。”
公主幽幽的对南宫豹说:“如果父王还在,我们的终身大事自然可以请他给我们做主了。”
南宫豹心中怆然,感慨自己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却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时他也只能宽慰公主道:“公主的情意我南宫豹受之有愧,只要公主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百花公主指着地上的两口箱子说道:“辛苦将军这段时间看护,三日后我就要远嫁蜀国了,山高路远,也这一去不知前途如何,今天叫将军来,就是想向将军致谢,这里是黄金珠宝两箱,全是这么多年来父王给母亲的赏赐,忘将军笑纳。”
南宫豹见百花公主要给他两箱珠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进而便有些恼了,他说道:“公主莫非以为我南宫豹使贪财好利之人?我南宫豹虽然出身低微,但还是知道‘情义’二字,巴王对我有大恩,保护他的女儿是我的责任,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公主心里还有我,这一切岂是那些金银可比的?”
南宫豹越说越激动,这时他猛地抽出一把短剑,说道:“公主若再疑我有所图,那就让我像我的这只手一样,把鲜血流在公主脚下。”说罢就举剑要刺。
百花公主见状,便一把拉住南宫豹的手,说道:“我何尝疑过将军,既然将军有如此大义,那我就只能把自己献给将军,以报答将军。”说罢就轻轻地解开裙衫,让一副完美的胴体展现在南宫豹的面前。
南宫豹未曾想得百花公主有如此举止,自己完全呆住了,只见百花公主肌肤胜雪,身段发育如豆蔻初绽,娇嫩而不失饱满,修长的双腿配上微微颤抖的胸脯,让南宫豹顿时茫然无措。百花公主偎依在南宫豹的胸前,吐气如兰,她把南宫豹那粗糙大手放在自己胸脯上,说道:“你不能永远拥有我,但这一刻我是属于你的。”
南宫豹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的喉咙如被钳子夹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一把抱起百花公主,走到了内室床上。
待到南宫豹回到住处,南宫虎已经等待了两个时辰。南宫豹见桌上有两壶酒和一大包牛肉,便问道:“这么晚了,哥哥为何还没吃饭?”
南宫虎让南宫豹坐下,说道:“我在专门等你回来,今天是要请你喝酒的,没想到你去了公主那里,我一直在等你。”
南宫豹道:“哥哥为何要请兄弟喝酒,莫非哥哥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当然有喜事,哥哥有喜事也就是弟弟有喜事,哥哥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弟弟。”南宫虎斟了一大碗酒递给南宫豹,说两兄弟很久没有喝酒了,今天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哥哥说得对,我们该好好喝酒了。”南宫豹端起酒碗来就喝,他见南宫虎今天的兴致突然变得很好,便也不客气,他一口喝完酒后又替南宫虎斟了一碗酒,说有哥哥在身边,自己每天都乐呵呵的。
南宫虎看着自己的兄弟,语气淡淡地说道:“兄弟高兴恐怕不是因为哥哥在身边,应该是公主的青睐让兄弟这么高兴吧。”
南宫豹脸红了,这位力敌万夫的将军好像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害羞,心想自己哥哥是自己最亲的人,因此也就没啥好隐瞒的了,他对南宫虎说道:“不瞒哥哥说,公主与我已有肌肤之亲,但公主对兄弟我的情意,兄弟我也是无福消受的,现在公主就要远嫁蜀国,不仅是她个人的婚姻私事,还关系到巴蜀两国的关系,这或许就是命吧,兄弟我也就认命了。”
听到南宫豹的话,南宫虎心里五味杂陈,他对南宫豹说:“公主既然对你一往情深,难道你就不打算带着公主远走高飞吗?”
南宫豹摇摇头,痛苦地说道:“公主嫁给蜀国太子是巴国的承诺,我不会只想着个人的儿女私情而置巴国的安全于不顾。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用一生好好保护公主,看着她能够在蜀国幸福地生活就满足了。”
南宫虎听了这话勃然变色,把酒碗丢在地上,说道:“兄弟好没志气,我们兄弟都一身的本事,拜将封侯也如探囊取物,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人摆布自己的命运?”
见哥哥动怒,南宫豹非常惶恐,口内忙说道:“哥哥息怒,兄弟我有失言之处,请哥哥教诲。”
南宫虎见南宫豹如此,也缓和口气说道:“父母在世时,曾一直希望我们兄弟出人头地,最后好不容易得到巴王赏识,但父母已离我们而去,现在巴国国王和太后都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你我已成无足轻重的人物,现在我们兄弟应该另投英主,你也可以带给公主想要的生活。”
南宫豹被训得有点找不到北,只对南宫虎道:“兄弟该怎么做,请哥哥明示。”
南宫虎见自己兄弟这么听话,心里便有些高兴,于是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现在巴蜀联盟,这里已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离巴国最近的楚国,是国祚数百年的大国,有一统天下的实力,楚王现在求贤若渴,对我们兄弟俩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楚王许诺,只要我们兄弟去投,就封我们为大将军,还有宝马轻裘,华屋豪宅,良田千亩,那窈窕淑女也自然不在话下。”
南宫豹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发蒙,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想法,嘴里只说道:“投奔楚国?”
南宫虎说道:“不错,你可以带着公主,去楚国过你想要的生活。”
听了这话,南宫豹显得非常惶恐,他急忙对南宫虎道:“哥哥快住口,你我兄弟受巴王厚恩,巴王英灵不远,我们怎么就可以背叛巴国去投奔楚国,哪怕在巴国只当一名小兵,我们也不接受楚国的将军官爵,请哥哥悬崖勒马,今天的话就当兄弟没有听见。”说罢就扭头就走出去了。
“你站住。”南宫虎想喝住自己的兄弟,但南宫豹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南宫虎没有想到自己兄弟会是这种反应,看着南宫豹离去,自己在酒桌旁硬是愣了半天,回过神来,气得一拳打碎了酒坛子。
想到自己的哥哥已有背叛之心,南宫豹心里更难过,回到后院住处,喝了一坛子酒,感觉有一身的力量无法发泄,于是就握着铜锤挥舞起来,百斤重的铜锤在他手里,变得如此如扇子一般轻盈,上下飞舞,落叶也随之飞舞,南宫豹大喝一声,一锤击向一颗腰粗般大的古树,树干竟应声而断,力量竟如此骇人。
手足相残
南宫虎垂头丧气来到杜伯府上,杜伯、武陵君一见到南宫虎,就满面笑容,道:“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来了,楚国也正传来了好消息。”
武陵君搬出一个箱子,打开后拿出一副精美的黄金铠甲,还有短剑一把。武陵君捧出铠甲宝剑,对南宫虎道:“楚王听闻将军来投,非常高兴,为表诚意,已遣人送来宝甲一副,还有这把短剑,乃是削铁如泥的稀世珍品。”
杜伯说道:“老夫还听说,楚王已下令择址为将军建造府邸,那位夏姬姑娘现已得到了将军夫人的待遇,一切就只等将军前去相会了,将军真是好运气,不似老夫只能老死在这怒涛之城了。”
南宫虎抚摸着铠甲宝剑,眼里闪耀着贪婪的光芒,旋即又黯淡下去,叹息道:“我实在无颜收受楚王如此厚礼。”
“将军此话怎讲?”武陵君问道。
南宫虎一拳砸在桌子上,叹道:“我那兄弟冥顽不灵,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去楚国。”
杜伯和武陵君相视一笑,显然他们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杜伯假意对南宫虎说道:“人各有志,虽是亲兄弟也未必就要走同一条路,将军也不必介怀。”杜伯略一停顿,见南宫虎并无反应,便接着继续说道:“只是武陵君已对楚王许下承诺,说将军一定会劝说兄弟来投,现在将军只身一人,老夫只是担心武陵君在楚王那里不好交代啊。”
武陵君这时在一旁假意说道:“杜伯请勿为难南宫将军,楚王那里有什么后果,都由鄙人一力承当。”
几番激化之下,南宫虎便霍然起身,对武陵君道:“先生为我的事,确不该受任何委屈,请先生告诉我,楚王有何心愿,本人一定替他完成。”
武陵君道:“楚王现在唯一忌惮的是巴蜀联盟,听说巴国公主即将嫁给蜀国世子,这件事一直是楚王的心头之患,如果将军能劫走公主,把她带到楚国郢都,楚王一定终身感激将军。”
南宫虎思索片刻,咬牙道:“既然是背叛,就做得个完全彻底,请武陵君放心,本人一定会替楚王了却这桩心愿。”说罢就大步离开了杜伯府邸。
看着南宫虎消失在大门外,杜伯问武陵君:“楚王为何会对这位公主产生了兴趣。”
武陵君道:“现在巴国明月镇守盐库,这个明月很得人心,楚国上下都非常忌惮,听说明月和这位公主兄妹情深,只要我们把她攥在手里,就不怕明月不屈服,何况听说这位百花公主还是个绝色美人。”
杜伯闻此哈哈一笑,恭维武陵君道:“此事若成,武陵君又是大功一件了。”
武陵君笑道:“多谢杜伯从中协助,楚王一直记着杜伯的功劳,也不会忘记对杜伯的承诺,只要杜伯举大事,我楚国一定大力相助,请杜伯放心。”
杜伯哈哈大笑,说道:“老夫一定竭力为楚王效犬马之劳。”
南宫虎又去见了南宫豹,这次两人再没有喝酒,是南宫豹在自斟自饮,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哥哥一眼,兄弟往往就是这样,无需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知道上次说的话让自己兄弟很不满,但不能就这样僵着,该说的话早晚得说。南宫虎开口道:“我来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和不和我去楚国。”
“我们都曾跟随巴王,我们也曾承诺永不背叛巴王,我不会背叛我的誓言,我宁愿去蜀国做公主的马夫,也不会去楚国做什么将军。”
“你应该明白,你到了蜀国什么也不是,公主一旦嫁入王室,你是连面也见不上的。”
“那我就在蜀国当个普通的马夫,挑夫,船夫,什么身份都行,只要能呵护公主就行了。”南宫豹的酒喝得更急了。
南宫虎听到这话也来了气,他说道:“你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征服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宁愿跟随一个女人也不愿跟随你的兄长,你应该多动动脑子,想想自己的一身本事该用在什么地方,而不是只想着儿女私情。”
南宫豹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我们当初选择效忠巴王,是遵循良心而不是脑子,现在也是。”
南宫虎喊道:“可巴王已经死了,巴国也摇摇欲坠,早晚会被大国吞并,我是不忘我们是兄弟,可以共享荣华富贵。”
南宫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对南宫虎说道:“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是兄弟,这块玉佩是母亲留下来的,我们俩一人一块,母亲就是怕我们忘了自己的兄弟,都说患难见真情,难道巴国危急,我们兄弟就忘了巴王的恩惠,就可以选择投敌自保吗,如果有一天有人出钱要买我的人头,你也会把我给卖了吗?”
被一阵抢白后,南宫虎半天没找出词来,最后只恨恨地问道:“这么说你铁了心要选择女人而不是兄弟?”
南宫豹再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酒来,大口地喝下。
“那今晚就当我是来为你送行的吧。”南宫虎冷冷地说道。
突然,一柄弯刀闪过,南宫豹的眼睛就变得直直的,脖子处喷出鲜血,酒碗摔碎在地上。
心知肚明
明日就要离开怒涛之城,蒋琮来穆妍寝宫向其辞行,穆妍斜躺在榻上,小叶子在一旁轻轻地摇着扇子,穆妍叹道:“这公主明日就要启程去蜀国了,这王宫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蜀国人了。”
小叶子道:“主人既然挂念故乡,以后再让蒋大人多来怒涛之城探望主人就是了,这有何难?”
穆妍道:“这公主大婚一完,特使大人也就为蜀王立下了大功,蜀王必定会大加赏赐,到时候良田豪宅美人淑女已属寻常,那里还记得这怒涛之城的未亡人。”
蒋琮见状,忙凑上来说道:“太后恩德,蒋某没齿难忘。”蒋琮边说边摩挲着穆妍的玉手,说道:“若论美色,天下哪有女子比得上太后这般风姿。”见两人神态暧昧,语言轻佻,小叶子便悄然离开了。
小叶子刚出门,便见到潘荣祖端着盘子走过来,盘子里放着刚热好的美酒。潘荣祖待要进穆妍寝宫,小叶子一伸手便拉住了他,朝他悄然一笑,说道:“你好不识时务,这个时候到她的寝宫合适么?”
潘荣祖一愣,不知小叶子此话何意,只是见她面带诡异的笑容,再仔细一听,室内传出了令人意乱神迷的呻吟声,潘荣祖听得明白,那是穆妍和蒋琮的声音,只听到两人放肆地喘息呻吟。潘荣祖乃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虽未与女人有肌肤之亲,但已通儿女之情,自己撞到这样的尴尬事,哪有不面红耳赤进退失据的窘迫。
潘荣祖方要离开,不想一转身便碰到了小叶子身上,滚烫的热酒撒在了手上。潘荣祖此时没觉察自己的手被烫了,只顾忙对小叶子说道:“姐姐见谅,小弟施礼了。”此时的潘荣祖仍不失贵族公子的举止。
小叶子见潘荣祖这样便觉得有些可笑,她抽出一块稠帕,替潘荣祖擦拭着烫红的手背,叹道:“你自己的手都被烫伤了,难道没有觉察么?”
潘荣祖忙说道:“多谢姐姐。”说罢就接过手帕自己擦拭起来。
小叶子轻声说道:“你知道这宫中除了大王,是不能有别的男人的,除非他是太监,你留在宫中这么久了,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是非常稀有的物种么?”小叶子一边说着,一边手在潘荣祖的背上摩挲着。潘荣祖一边听着室内那销魂蚀骨的呻吟,一边听着小叶子在身旁的软语轻言,顿时感觉神思飘忽,手中不自觉地将那手帕揣进了袖子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潘荣祖听到室内传来了穆妍和蒋琮的说话声。只听蒋琮说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太后见面了。”
穆妍道:“现在不是从前了,现在巴国是我说了算,如果你真想见我,你可以随时来怒涛之城,这里将没有可以阻碍你的人。”
蒋琮道:“这百花公主一嫁过去,巴蜀两国就更亲密了,你就是巴国两国共同的太后了,这巴蜀大地上,你就是最尊贵的人了。”
穆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费尽心思,也就是这点好处了,老天也不公平,女人当家总要比男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
蒋琮道:“太后请放心,以后巴蜀两国都听你的,这可是巴王都没有的权力地位。”
穆妍道:“这次回蜀国你可要当心,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
蒋琮道:“太后放心,这一路上有重兵护送,还有南宫虎,刚刚提出要为死去的兄弟尽一份心,主动护送公主去蜀国,此人武艺高强,天下无敌,有他在绝对是万无一失,何况随行的又都是我的心腹,出不了差错的。”
穆妍冷笑一声,说道:“要提防的正是这个南宫虎,此人阴鸷狠辣,是先王心腹,对本宫一向不服,这次居然主动要护送公主去蜀国,难保没有别的企图。”
蒋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太后提醒得好,南宫豹死得很蹊跷,此人本不是良善之辈,这次居然如此主动,其中难保没有别的心思,不过请太后放心,我会预做准备,如果他要出手,我就让他自投罗网。”
潘荣祖正听得入神,早忘了自己是来送酒的,这时小叶子突然捅了他一下,说道:“太后正口渴,还不快送进去。”潘荣祖这时才惊醒过来,于是急忙捧酒进去,这时穆妍只是薄纱遮体,满脸媚色,一副胴体若隐若现,吓得潘荣祖不敢抬头,走到榻前,便像内侍太监一样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有人是离别,有的已成永别。
公主为南宫豹清洗身体,她擦拭得很仔细,好像在擦拭一件珍贵完美的艺术品,而她把所有的悲伤都揉进了这件作品里。
她的纤细玉手握着南宫豹那粗大的双手,希望南宫豹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要把这双手的每一个指甲都清洗干净。当百花公主擦洗南宫豹的左手时,发现他的那只手攥得紧紧的,百花公主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将手指一根根掰开,这时她赫然发现南宫豹的手中握着一块玉佩,虽然已被鲜血浸染,但雕刻的豹纹仍然非常清晰。
百花公主认得这块玉佩,因为南宫豹曾对自己说过,这块玉佩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他和南宫虎一人一块,他的是豹纹,南宫虎的是虎纹。
第二天一大早,颜夫子、杜伯、尹喜等众臣都来送别公主,只见公主盛装打扮,表情平淡,乘坐的马车华丽富贵,护送队伍都是挑选的精悍武士,南宫虎骑马走在前头,蒋琮一袭锦衣,满脸笑容,向颜夫子等人频频挥手。
这时杜伯上前对南宫虎说道:“将军护送公主去蜀国,山高路远,舟车劳顿,老夫感佩不已。南宫豹将军不幸英年早逝,老夫十分痛惜,现在将军远行,令弟的葬礼就交给老夫打理,我一定办理地妥妥当当的,就请将军放心。”
南宫豹对杜伯道:“多谢杜伯费心,这一路上我一定会把公主照顾得妥妥当当,不会出半点差错。”
这时颜夫子对蒋琮道:“公主嫁到蜀国,巴蜀两国的关系就更加牢固了,特使大人回去要不忘奏请蜀王,让巴蜀两国早日签订盟约。”
蒋琮道:“大人放心,巴蜀为一家,自古依然,这次公主婚姻已成,楚国将再不敢打巴国的主意了。”说罢就扬长而去。
直到蒋琬一行消失在晨雾之中后,颜夫子等人才都各自回府。石仲驾车载着杜伯走在回府的路上,石仲道:“南宫虎这一去可别出什么差错。”
杜伯道:“这个人或许不那么精明,但关键时候绝对下得去手,此去纵然不能把公主带到楚国去,但带去他们的人头是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的马车在玫瑰区徐徐前行,见两旁的店铺依然生意兴隆,再往前走,则是原来醉乡楼的地方,但此时这一片早已是瓦砾遍地,往日的繁华热闹已不见踪影。石仲道:“这一把大火不光烧掉了雨山的老本,也把吕琦这些商贾的老本烧掉了。”
杜伯道:“这些房子对吕琦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他的身家何止千万。”
石仲道:“可这毕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何况这里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怎么说也是很可惜。”
杜伯笑道:“他这把火是为太后烧的,自然会由太后买单,不过能下这么大本钱确实不简单,看来五马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分食血盐
人分十二属相,但有的人天生就属马,他们少有歇息,总是在奔波的路上。
在大地上那些奔波的身影中,看上去有的是充满希望,怀里肯定揣着某个诸侯颁发的印信,不然脚步不会如此豪迈;有些身影充满绝望,多半是背后跟着某个国王发布的通缉令,可能还不止一张,因为步伐太过慌乱;有些则身影充满落寞,因为他们感觉大道不行,世界一片灰暗;这个时代绝少有身影是从容的,譬如行走在大道上的那一支马队。
那一支马队约莫三十来人,都是精壮汉子,还都带着兵器,领头的是一个紫膛脸庞的矮壮汉子,胯下坐骑是稀有的天青骢,这是一种塞外匈奴人培育的良驹,能得到这种好马的显然不是等闲之辈,非富即贵,甚至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那紫膛脸庞汉子却不像养尊处优的贵族,反而一脸风霜,一看是走南闯北的商贾,他引领的马队里,还有十辆马车,车上装载着荷叶包裹的大麻袋,重量都不轻,所以马车行驶得并不快。
马队走在这条道上颇为显眼,这条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衣衫褴褛的逃难饥民,他们看着马队从身旁见过,猜测那大包袱里肯定都是粮食,甚至还有干肉。想到粮食和干肉,这些饥民口里都开始口水泛滥了,但瞟一眼那些骑士腰间的刀剑,都是上好的利刃,饥民们便又自觉地把口水咽下去了。
大道上的逃难饥民越来越多,这不奇怪,今年列国间又打了好几场大仗,同时天灾频发,粮食歉收,于是便造就了越来越多的饥民,马队走在逃难人群中,就像鲸鱼在大海中窜游,那些黑茫茫的饥民则像沙丁鱼群一样都自动散开。
领头汉子见道上的饥民越来越多,也不由得眉头紧蹙,也许心里在感叹这个世道的苦难为何如此多,生在这个时代看似人人都有机会,但却是绝大多数人的噩梦。他看着这些饥民扶老携幼,个个面黄肌瘦,他们瞅着马队一行人个个骏马华服高高在上,羡慕的眼神里夹杂着畏惧。
那领头汉子正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这些饥民,忽然发现难民中有一人跟其他饥民很不一样,那人虽然也是穿着破烂,但身体健硕,脸上不但没有菜色,反而长着横肉,一道疤痕从额头斜下到左腮,整个人显得狰狞,更奇怪的是,刀疤脸见到马队不但没有恐惧神色,反而露出了喜色,那喜色就像饿狗见到屎,好令人讨厌。
那领头汉子已是久走四方的人物,见此情状,马上瞧出了不详的端倪,于是他立刻勒住胯下天青骢,右手随即摸向腰间的佩剑,同时抬起左手做出手势。
这是一个信号:全队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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