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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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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南宫虎本就心中憋屈,现在更后悔为何不早来此处,现在见如此享乐,当然是抛开一切烦恼大肆享受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的,南宫虎在这温柔乡中大吃大喝,很快就感觉头晕沉沉的,四周都漂浮这迷人的香气,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陪侍的女子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南宫虎一人。
南宫虎大喊一声:“小二,快上酒。”
店小二闻声来到房间,见南宫虎已醉得不成样子,便说:“客官,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了一天了。”
南宫虎一听,摇了摇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在这里待了一天了,便一把推开窗户,果然看见红日当空了。南宫虎歪歪倒倒地就要往外走,店小二急忙拦住他,说:“客官你的账还没有结呢。”
南宫虎见有人拦住自己的去路,不由心中大怒,一巴掌甩在小二脸上,大骂:“狗日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居然敢问老子要钱。”那倒霉的店小二倒在了一边,捂着腮帮子,嘴里顿时掉了两颗牙齿,再不敢阻拦了。
南宫虎迈步就走,这时一个红脸庞的大汉,突然挡住南宫虎的去路,一手搭在南宫虎的肩上,沉声说道:“不付钱,恐怕你走不了。”
见对方穿戴华丽,语气霸道,南宫虎知道此人必是个管事的,喝道:“以老子的身份,就是拆了这楼,也没人敢拿老子怎么样。”说罢就一掌挥出。那人也不含糊,一手挡住南宫虎的攻击,说道:“想吃霸王餐,恐怕你的身份还不够。”双方言语不合,很快就动起手来,那管事汉子原来功夫不弱,拳来腿往,虎虎生风,南宫虎本来放倒那汉子不成话下,但因为已喝得醉醺醺的,脚下却有些拌蒜,所以一时半会儿却不能将对方制服。
双方你来我往地走了几十招,那些食客中胆小的已经躲起来了,胆大的在围观喝彩。这时那管事汉子瞅到南宫虎一个破绽,飞起一脚,踢中了南宫虎的肩膀,一股疼痛让南宫虎顿时清醒了不少,手脚也顿时恢复了气力,只见他顿时施展起真本事来,身形便如鬼魅般灵活迅捷,出手快如闪电,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管事汉子打得满脸开花,狼狈不堪,几个拥上来帮忙的店伙计也都被打倒了。
南宫虎正打得畅快,突然一个女人喝道:“狂徒住手。”那些伙计听到这声音,立刻闪到一边,南宫虎只见一个美艳的妇人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佩剑汉子,他们拔出宝剑,将南宫虎团团围住。只见那妇人俏丽风骚,却自带一股威风,那些伙计见她十分恭敬。
面对十几个持剑武士,南宫虎尽管赤手空拳,却毫不畏惧,因为凭他的身手,他可以轻松夺下对方的宝剑,于是他冷笑一声,说道:“终于来些能玩的了,这几日闲得无聊,正好跟你们玩玩。”那妇人也不畏惧,说道:“我知道你有过人的本事,不然也不会是四犬之一,不过今天要从这里走出去,只怕你的本事还不够。”说罢就喝令取南宫虎的性命。
就在双方要拼死一战的时候,南宫豹赶到了,他一看现场杯盘狼藉和南宫虎的醉态,便也大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他走到那妇人跟前,抱拳道:“叨扰老板娘了,此处是饮酒作乐之处,不是逞凶斗恨的场所,哥哥所有花费都由我来支付,不必再动刀动枪,你以为如何?”
那妇人道:“两位南宫将军驾临我醉乡楼,我们本该深感荣幸,区区一顿饭钱也不足挂齿,只是将军在这里忘了做客之道,打伤我的掌柜伙计,这笔账该怎么算?”
南宫豹对那妇人抱拳道:“这些伙计的医药费用由我一概支付,老板娘也是久经历练的人物,这怒涛之城来往商贾甚多,我们兄弟二人守城多年,若不是我们呵护这玫瑰区的秩序,老板娘的醉乡楼恐怕都被砸十回了,我说得没错吧?”
那夫人展颜一笑,脸上顿时明媚起来,说得:“将军说得在理,我这间酒楼对各路宾客向来是以礼相待,只要将军也对我以礼相待,我随时欢迎两位将军光临。我是醉乡楼老板,人称孟三娘,与两位将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南宫豹对孟三娘抱拳道谢,然后就和南宫虎离开了。
那些看热闹的食客也都散去,这是只有一人还坐在雅间里,他一直在观察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比那些围观的食客更冷静,举止也更优雅,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因为他也是刚来怒涛之城,并且是个楚国人。
南宫虎回府后,还怒气未消,他对南宫豹说道:“你为何不让我砸了那酒楼,我现在正想打架呢,你为何要把我拉走。”
南宫豹为哥哥倒了一碗茶,说道:“大哥别忘了,我们曾发誓效忠巴王,我们要守护怒涛之城,而不是破坏它。”
“可是大王已经死了,现在这里不需要我们守护了。”
“但他的儿子还在,我们现在虽然只是百夫长,但仍有守城之责。”
“这个坐上王位的儿子不是大王当初立下的储君,我们当初向鲍先生保证会拥戴明月公子,现在明月已不在怒涛之城了。”两人争执一番,谁也不让谁。南宫虎喝完一碗茶,想起鲍驹走前更兄弟二人说的话,突然说道:“我们为何还呆在怒涛之城,我们应该追随明月公子去。”
南宫豹听了,摇摇头说道:“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如果明月率军回来,这城里没有我们相助,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城的。”
南宫虎听了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舍不得离开百花公主吧,你现在沉迷温柔乡,哪还有报效大王的样子。”
一听这话,南宫豹脸红了一下,说道:“哥哥说哪里话,我现在是在照顾公主,哪敢有非分之想,只是我又想起鲍驹向我们交代的另一件事情。”
“何事?”
“保护桑田大师,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南宫虎也点点头,说道:“你倒提醒了我,看来我们要把桑田救出来,只要有他相助,明月公子就能拿下任何一座城池,包括这怒涛之城,那样就不愁明月公子大业不成了。”于是两人又打起精神,开始合计营救桑田。
烂死宫中
子夜时分,拉粪牛车行使在玫瑰区的街道上,缓慢而富有节奏,南宫豹和南宫虎一身破衣烂衫,破帽遮颜,坐在牛车上向王宫不紧不慢地驶去。那些守卫看到那牛车前头的一盏昏黄的灯光,便早早让开了,他们谁也不想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牛车在王宫大院内徐徐前行,那些宫女内侍听到牛车的响动,便将秽物从房里提出来倒进牛车里,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去,他们从不跟这些黑蟹说一句话,更不关心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南宫豹和南宫虎驾着牛车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穆妍的寝宫处,听到牛车动静,寝宫内一个内侍提着马桶准时走出来,那内侍将秽物稀里哗啦地倒进牛车,一转身赫然发现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内侍刚要喊叫,却感觉脖子一凉,顿时便没了声气。
南宫豹将内侍的尸体扔进了牛车,南宫虎警惕地扫视一眼四周,见无异常,便纵身一跃,如一道鬼影般溜进了院子。
此时桑田正躺在榻上,头脑昏沉得如同黄昏森林,室内灯烛摇曳,香雾袅袅,幽香浮动。桑田这时突然听到室外有两声闷响,虽然轻微,但却是清清楚楚,这种响动很异常,自从他来到这里以后,这里的每一声响动,甚至有几只蛐蛐他都一清二楚。
桑田睁开眼睛,见灯火处,出现了一个矮壮而熟悉的身影,是南宫虎。
“将军果然神通广大,深宫禁地也能来去自如,只是难为将军闻了那么久的臭味。”桑田坐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南宫虎道:“大师果然洞悉一切,这牛车的气味确实不好闻,不过为了救大师出去,这点辛苦还是值得忍受的。”
桑田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出不去了,天下君王诸侯莫不对《般墨秘笈》垂涎三尺,我出了这王宫也只会落入另一个网中。”
南宫虎道:“有我们兄弟在,谁也带不走你,我们现在就去找明月公子,他在盐库大胜楚军,聚众数万,声势浩大,现在正需要大师的帮助。”
桑田道:“明月公子需要的是活人,可不是死人,我现在已经离不开这里,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我离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虎闻言一惊,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桑田道:“将军难道没有闻出来我这里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么?”
南宫虎听了这话,急忙仔细地嗅了嗅,果然发现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与普通香料不同,轻柔醇厚,如浸骨血,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身心有说不出的舒坦。南宫虎以前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气,于是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桑田道:“这是一种叫做黑香的香料,是一种异域奇香,掰一小块放在香炉里然后,就会散发出这种让人舒服的香气,但也是一种很危险的香气,刚开始闻这黑香,会让人非常舒服,但如果天天闻这种香气,就会让人精神萎靡,身心倦怠,还会让人举止失控,陷入癫狂,更可怕的是这种黑香一旦闻过几次以后,就会再也离不开它,离了它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虎闻言大惊,他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拉着桑田,说道:“大师快跟我离开这里,只要到了明月那里,就一定能找到良医把大师治好。”
桑田没有跟南宫虎族走,他挣脱出手来说道:“这黑香无药可医,唯一的药方就它本身。”
南宫虎见桑田虽然形容枯槁,但态度坚决,便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从三个方位同时传来,显然是有人在向这边包抄过来了。南宫虎对桑田道声“保重”后,便从后窗一跃而出,迅速消失在黑夜里了。与此同时,七八个持剑卫士也破门而入。
天亮后,穆妍便知道了有人闯入寝宫的消息,在小叶子和聂无影的陪伴下,穆妍来到关押桑田的院子里查看,见两个武功高强的卫士已被割喉而亡,后窗有一丝印迹,穆妍道:“看来这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
聂无影道:“王宫守卫森严,此人能够进出自由,看来他对这王宫很熟悉。”
小叶子道:“这样的人可不多。”
聂无影道:“不是不多,而是只有一个。”
穆妍道:“你说得是南宫虎。”
聂无影道:“别无他人。”
穆妍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位百夫长还是不安分,传本宫旨意,免去他的百夫长职位,就让他在军中当个马夫吧。”
此时桑田仍在闭目养神,都没有正眼看穆妍等人一眼,仿佛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穆妍见此情形便笑道:“看来昨夜有人打搅大师休息了。”见桑田仍是充耳不闻的样子,穆妍便接着说道:“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然后便吩咐这里的守卫再增加三倍,把黑香停止十天。
众人领命,这时有内侍禀报,蜀国使臣蒋琮求见。
蒋琮见到穆妍便说道:“我昨晚收到蜀王来信,要我速速将百花公主送到蜀国,否则将被问罪处斩。望太后垂怜下官,下旨让百花公主尽快出嫁。”众人见蒋琮言辞急切,神态焦虑,却不知其催婚的缘由不是因为蜀王的旨意,而是自己府中一个名叫灯笼的贴身小厮昨夜来到了怒涛之城。
蒋琮昨夜见到那灯笼,便要书信来看,那灯笼却跪下道:“没有书信,是府中有要紧事来向主人报告。”蒋琮闻言大惊,忙问何事,那小厮一看左右,便不开口,蒋琮于是让左右都退下,然后道:“这下你说吧。”
那灯笼说道:“自从主人离开蜀国后,管家雍大荣便跟夫人过从甚密,不清不楚,现在两人已公然出双入对,同宿同起了,现在雍大荣在府中作威作福,小人也是偷偷跑来告诉主人,请主人速速回国诛杀雍大荣。”
蒋琮闻言大怒,狠狠地把水杯摔在地上,骂道:“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居然敢在老子头上撒野。”骂完就喝令随从备马,就要奔蜀国去。当他刚出门口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这次来巴国的使命是要替蜀国王子迎娶百花公主的,差事没办成,现在就回去,蜀王肯定会怪罪的,于是决定要先进宫请婚。
现在穆妍听说蜀王催婚一事,便说道:“公主也静养了这么些日子,身体也康复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嫁了。”
蒋琮道:“太后英明,听说公主康复期间,南宫豹一直陪伴在身边,恐怕日久生情,或者两人做出什么越轨之事,就难以收拾了,所以这婚事宜早不宜迟。”
穆妍点头道:“你说得在理,现在就让尹喜准备嫁妆和婚宴花费。”
内侍传旨后不久,那尹喜便进宫拜见穆妍,说道:“这嫁妆好办,钱也不是问题,但婚期急迫,我看杜伯办事老练,这婚宴操办还得继续交给杜伯才妥当。”
穆妍道:“你说得不错,杜伯也闲了很久了,该让那老骨头动起来了。”
尹喜从穆妍寝宫出来,却并没有即刻回户部办理事务,而是去了雨山寝宫。雨山自登基以来,并无政务要处理,整日里只能枯坐宫中,心里早已烦闷不已。此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在宫中坐着,见尹喜前来请安,便有些高兴,说道:“难得你尹喜还记得我这个大王。”
尹喜道:“微臣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雨山闻言则喜,心想大事终究还是要他来定夺,于是问道:“爱卿请讲,究竟是什么大事?”
尹喜见到雨山颇为受宠若惊的样子,便轻蔑地一笑,说道:“太后刚刚下旨为公主举办婚事,微臣想大王应该知道此事,也该准备准备冠冕礼仪,怕到时候失礼被人笑话,所以特意进来来告诉大王一声,微臣还有很多政务要忙,这就告辞了。”说罢也不施礼,直接就走了。
雨山心想现在不但朝中诸事不告知自己,连大臣们也来讥讽自己,他顿时勃然大怒,对尹喜破口大骂道:“原来你不是来请安的,你是来看本王的笑话的,你只是王室的一条狗,一条讨骨头的狗。”
被雨山如此痛骂,尹喜却一点不恼,他转身回来对雨山道:“我的确是条狗,但我的主人却不是你。”
将军失意
尹喜走后,雨山摊开案几上的简书,发现无论是加官进爵还是使节国书,都已是穆妍一手掌握,没有白虎印,自己这个国王就形同虚设。雨山在灯下看着这些奏章简书,越看越冒火,最后狠狠地将竹其摔在地上。正在这时,一个心腹内侍进来,见到满地的书简,并没有忙着拾取,而是走到雨山跟前,低声说道:“有人求见大王。”
看天色已近亥时,何人在此刻进宫谒见?雨山正疑惑时,一个人影悄然从大门进来,只见他披着斗篷,看不见面目,那人走近后下跪道:“属下拜见公子爷。”雨山听到是华子夜的声音,非常振奋,一把扶起,说道:“你终于来了,何故这身打扮。”
华子夜掀开斗篷,说道:“君辱臣死,微臣来迟,请大王恕罪。”
“恕你无罪,说说是怎么回事。”
“现在怒涛之城都是在穆太后的把持之下,这王宫守卫也已完全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属下花重金买通宫中内侍,这才能够乔装打扮进来见大王。”
“没想到连个自己人都见不到,这么说我这个国王看来只剩这顶王冠了。”雨山一屁股坐在榻上,心情顿时暗沉下去了。
“公子爷切勿灰心,我们会誓死追随公子爷,我和孙辰他们已想到了扭转局势的主意。”华子夜跪在雨山面前,语气坚定。
雨山闻言,便点点头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拼死一搏,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大王能做到两件事,我们就一定会成功。”华子夜说完,便凑在雨山耳边低语一番,然后说道:“现在是两虎相争,属下只能出此下策,望大王谅解。”
雨山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那另一件事呢?”
华子夜后退两步,跪下说道:“为了办成大事,我已经答应公子爷府上的门客,事成之后,各有封赏。”
雨山道:“这个自然,只要权力到手,自然会论功行赏,只是我的门客过千,各各都是追名逐利的人物,一一安排,恐怕难以做到人人满意。”
华子夜道:“大王现在不必为此烦恼,只要大王封我为巴国丞相,由我掌握人事调度之权,然后再细细安排,必然会让众人平服。”
雨山道:“丞相乃百官之首,自然会交给最可靠的人,莫非这就是你的志向?”
华子夜道:“大王说得不错,当今天下能人志士,莫不想匡扶明君,一扫寰宇,终结这数百年之乱局,立万世不朽之功勋,方不负平生所学。”华子夜说完就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当初我和鲍驹同时拜师修学,曾约定共同辅佐明主,不做苏秦张仪那样各为其主的师兄弟,大王大权在握以后,鲍驹定会遵从约定,离开明月前来投奔大王,以他的才华,大王一定会对他委以重任。这丞相是百官之首,由我坐镇,那他无论如何也只有居于我之下了。”
雨山闻言便觉得这事有些滑稽,惨笑两声说道:“原来你们读书人最在乎是位子,好,本王答应你,事成之后,封你做丞相。”
“多谢大王。”华子夜拜谢后,又在内侍的引领下悄然离去。
这一日,天气晴朗,王宫后花园里百花争艳,穆妍来到园中赏花,除了一大群宫女外,小叶子、蒋琮、潘荣祖和戴着金面具的聂无影都陪伴在身边。就在这时,内侍领着雨山来到园内,雨山对穆妍施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穆妍见雨山颇有些不悦,说道:“本宫难得清闲一日,大王来此又有何事?”
雨山道:“儿臣本不敢打扰母后,只是此事重大,必须奏报母后。”
“有何事这么重要呀?”穆妍不紧不慢地问道。
雨山道:“先前父王五十大寿时,周天子曾遣使送来一百金,依照天子心意,这一百金应该用来打造一辆马车,然后巡游过市,以彰显天子恩德,提醒臣民不忘拥戴巴王。现今那马车已做成,装饰周全,做工精细,儿臣今天前来特意请母后择日乘车巡游。”
穆妍听罢一愣,说道:“那本是周天子赏给巴国储君的,现在你既然已经登基为王,这乘车巡游的自然就是你了,本宫怎好夺你风头?”
雨山坚持要穆妍乘车巡游,说道:“母后威德昭昭,国人称颂,内安臣民,外抚众邦,乃我巴国最不可或缺之人,孩儿这国王之位,也是因为母后力挽狂澜,定鼎乾坤才得来的,所以受天子礼的理应是母后,儿臣万不敢受。”说罢就噗通一声跪下,摘取头上王冠,说道:“如果母后不答应,这王冠儿子也不敢再戴了。”
见雨山如此恳切,穆妍不便推托,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却之不恭了,你去选定个黄道吉日,让这玫瑰区热闹一番吧。”
雨山道:“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大吉大利。”
穆妍点头道:“那好,就依你的,三日后驾天子马车巡游。”
雨山离开后,小叶子道:“大王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想法?”
穆妍道:“你觉得此事很突然,可本宫倒觉得这事非常自然。”
怒涛之城又开始喜气洋洋了,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连树枝上都缠着彩绸,醉乡楼更不例外,门头上一朵红绸扎成的玫瑰分外耀眼。此时正是宾客盈门的时候,店里早已坐满了各路客商,店小二端菜上酒忙得不亦乐乎,那掌柜也正大把地收着金银。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掌柜抬头一看,顿时浑身一颤,原来是南宫虎趔趔趄趄地走了进来,店里伙计和好多食客一看到南宫虎那双阴沉的眼睛,便都有些发怵。南宫虎找个位子坐下,大声喝道:“好酒好菜赶紧上来。”
店伙计吓了一条,那掌柜一使眼色,一个店伙计便端来三样小菜和一壶酒放在南宫虎前面,南宫虎此时已有几分醉意,来此不过是想出出气,现在一看就三样青菜,再一尝酒发现不过是普通米酒,顿时大怒,一把抓住店伙计,说道:“你的耳朵塞狗毛了吗?老子要的是好酒好菜。”说罢就要动手,这时那掌柜一声怒喝,道:“住手。”
南宫虎见是掌柜,便狞笑道:“难道上次没挨够?”
那掌柜冷冷地说道:“将军的本事在下是领教过了,不过本店也立了规矩,将军来了就只能吃些素食淡酒了,因为我们怕将军喝醉了又在这里闹事。”
南宫虎眼睛一瞪,说道:“这是什么鸟规矩,就不怕老子拆了你们的店。”
听到这话,店里的十几个伙计便围过来准备动手,这时那掌柜的反而冷静下来,说道:“既然将军要在这里尽兴,那就满足将军吧。”那些伙计便都放下手里的家伙,给南宫虎端上了好酒好菜。
南宫虎本来心情烦闷,想在这醉乡楼发泄一番,没想到那掌柜突然服了软,心里顿时没了兴致,喝了一壶闷酒就有些烦躁,开始摔碟子打碗闹起事来。那掌柜及伙计皆不敢上前,这时食客中突然有人说道:“将军息怒,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中因为些许小事而闷闷不乐。”
南宫虎回首一看,只见一个打扮儒雅的中年人走过来,那人虽无多大排场,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气,那中年人对南宫虎拱手道:“我家主人一直仰慕将军,想请将军到寒舍小酌一杯,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南宫虎此时已有些醉意,看不清对方的来路,便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将军去了就知道了,现在马车已在门外备好了,还望将军不要推辞。”那中年人语气和蔼,彬彬有礼,让人难以拒绝,更何况南宫虎本就不想拒绝,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过去的尊重开始变得稀薄,自己今天一进这醉乡楼就相当于吃了闭门羹,正没台阶下,见这中年人身份不低,再看那马车是上等良驹配华丽青铜车,显然其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于是南宫虎就欣然答应,和那中年人一起乘车离去了。
将军得意
此时在醉乡楼的后院里,孟三娘已得到掌柜的报告,那南宫虎已经离开了。和孟三娘在一起的,还有吕琦、范江海、邓遗清三人。他们听说南宫虎被人请走,便都长舒一口气。吕琦道:“幸好他没机会闹事了,不然以他的嗅觉,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范江海说道:“此时最怕出现意外,只是不知带走他的是什么人,莫不是尹喜在相助我们?”
那掌柜道:“属下见此人虽然有贵族风范,但好像又不是这怒涛之城的官员,更不是尹喜府中的人。”
众人一听便纳闷,这时邓遗清说道:“管他呢,只要这家伙不坏我们的事,他爱去哪里都与我们无干。”
吕琦这时便问邓遗清:“你那五百缸酒什么时候到?”
邓遗清道:“今天晚上就会到,五条大船送到码头,都是上好的烈酒。”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的,南宫虎在这温柔乡中大吃大喝,很快就感觉头晕沉沉的,四周都漂浮这迷人的香气,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陪侍的女子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南宫虎一人。
南宫虎大喊一声:“小二,快上酒。”
店小二闻声来到房间,见南宫虎已醉得不成样子,便说:“客官,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了一天了。”
南宫虎一听,摇了摇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在这里待了一天了,便一把推开窗户,果然看见红日当空了。南宫虎歪歪倒倒地就要往外走,店小二急忙拦住他,说:“客官你的账还没有结呢。”
南宫虎见有人拦住自己的去路,不由心中大怒,一巴掌甩在小二脸上,大骂:“狗日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居然敢问老子要钱。”那倒霉的店小二倒在了一边,捂着腮帮子,嘴里顿时掉了两颗牙齿,再不敢阻拦了。
南宫虎迈步就走,这时一个红脸庞的大汉,突然挡住南宫虎的去路,一手搭在南宫虎的肩上,沉声说道:“不付钱,恐怕你走不了。”
见对方穿戴华丽,语气霸道,南宫虎知道此人必是个管事的,喝道:“以老子的身份,就是拆了这楼,也没人敢拿老子怎么样。”说罢就一掌挥出。那人也不含糊,一手挡住南宫虎的攻击,说道:“想吃霸王餐,恐怕你的身份还不够。”双方言语不合,很快就动起手来,那管事汉子原来功夫不弱,拳来腿往,虎虎生风,南宫虎本来放倒那汉子不成话下,但因为已喝得醉醺醺的,脚下却有些拌蒜,所以一时半会儿却不能将对方制服。
双方你来我往地走了几十招,那些食客中胆小的已经躲起来了,胆大的在围观喝彩。这时那管事汉子瞅到南宫虎一个破绽,飞起一脚,踢中了南宫虎的肩膀,一股疼痛让南宫虎顿时清醒了不少,手脚也顿时恢复了气力,只见他顿时施展起真本事来,身形便如鬼魅般灵活迅捷,出手快如闪电,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管事汉子打得满脸开花,狼狈不堪,几个拥上来帮忙的店伙计也都被打倒了。
南宫虎正打得畅快,突然一个女人喝道:“狂徒住手。”那些伙计听到这声音,立刻闪到一边,南宫虎只见一个美艳的妇人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佩剑汉子,他们拔出宝剑,将南宫虎团团围住。只见那妇人俏丽风骚,却自带一股威风,那些伙计见她十分恭敬。
面对十几个持剑武士,南宫虎尽管赤手空拳,却毫不畏惧,因为凭他的身手,他可以轻松夺下对方的宝剑,于是他冷笑一声,说道:“终于来些能玩的了,这几日闲得无聊,正好跟你们玩玩。”那妇人也不畏惧,说道:“我知道你有过人的本事,不然也不会是四犬之一,不过今天要从这里走出去,只怕你的本事还不够。”说罢就喝令取南宫虎的性命。
就在双方要拼死一战的时候,南宫豹赶到了,他一看现场杯盘狼藉和南宫虎的醉态,便也大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他走到那妇人跟前,抱拳道:“叨扰老板娘了,此处是饮酒作乐之处,不是逞凶斗恨的场所,哥哥所有花费都由我来支付,不必再动刀动枪,你以为如何?”
那妇人道:“两位南宫将军驾临我醉乡楼,我们本该深感荣幸,区区一顿饭钱也不足挂齿,只是将军在这里忘了做客之道,打伤我的掌柜伙计,这笔账该怎么算?”
南宫豹对那妇人抱拳道:“这些伙计的医药费用由我一概支付,老板娘也是久经历练的人物,这怒涛之城来往商贾甚多,我们兄弟二人守城多年,若不是我们呵护这玫瑰区的秩序,老板娘的醉乡楼恐怕都被砸十回了,我说得没错吧?”
那夫人展颜一笑,脸上顿时明媚起来,说得:“将军说得在理,我这间酒楼对各路宾客向来是以礼相待,只要将军也对我以礼相待,我随时欢迎两位将军光临。我是醉乡楼老板,人称孟三娘,与两位将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南宫豹对孟三娘抱拳道谢,然后就和南宫虎离开了。
那些看热闹的食客也都散去,这是只有一人还坐在雅间里,他一直在观察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比那些围观的食客更冷静,举止也更优雅,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因为他也是刚来怒涛之城,并且是个楚国人。
南宫虎回府后,还怒气未消,他对南宫豹说道:“你为何不让我砸了那酒楼,我现在正想打架呢,你为何要把我拉走。”
南宫豹为哥哥倒了一碗茶,说道:“大哥别忘了,我们曾发誓效忠巴王,我们要守护怒涛之城,而不是破坏它。”
“可是大王已经死了,现在这里不需要我们守护了。”
“但他的儿子还在,我们现在虽然只是百夫长,但仍有守城之责。”
“这个坐上王位的儿子不是大王当初立下的储君,我们当初向鲍先生保证会拥戴明月公子,现在明月已不在怒涛之城了。”两人争执一番,谁也不让谁。南宫虎喝完一碗茶,想起鲍驹走前更兄弟二人说的话,突然说道:“我们为何还呆在怒涛之城,我们应该追随明月公子去。”
南宫豹听了,摇摇头说道:“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如果明月率军回来,这城里没有我们相助,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城的。”
南宫虎听了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舍不得离开百花公主吧,你现在沉迷温柔乡,哪还有报效大王的样子。”
一听这话,南宫豹脸红了一下,说道:“哥哥说哪里话,我现在是在照顾公主,哪敢有非分之想,只是我又想起鲍驹向我们交代的另一件事情。”
“何事?”
“保护桑田大师,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南宫虎也点点头,说道:“你倒提醒了我,看来我们要把桑田救出来,只要有他相助,明月公子就能拿下任何一座城池,包括这怒涛之城,那样就不愁明月公子大业不成了。”于是两人又打起精神,开始合计营救桑田。
烂死宫中
子夜时分,拉粪牛车行使在玫瑰区的街道上,缓慢而富有节奏,南宫豹和南宫虎一身破衣烂衫,破帽遮颜,坐在牛车上向王宫不紧不慢地驶去。那些守卫看到那牛车前头的一盏昏黄的灯光,便早早让开了,他们谁也不想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牛车在王宫大院内徐徐前行,那些宫女内侍听到牛车的响动,便将秽物从房里提出来倒进牛车里,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去,他们从不跟这些黑蟹说一句话,更不关心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南宫豹和南宫虎驾着牛车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穆妍的寝宫处,听到牛车动静,寝宫内一个内侍提着马桶准时走出来,那内侍将秽物稀里哗啦地倒进牛车,一转身赫然发现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内侍刚要喊叫,却感觉脖子一凉,顿时便没了声气。
南宫豹将内侍的尸体扔进了牛车,南宫虎警惕地扫视一眼四周,见无异常,便纵身一跃,如一道鬼影般溜进了院子。
此时桑田正躺在榻上,头脑昏沉得如同黄昏森林,室内灯烛摇曳,香雾袅袅,幽香浮动。桑田这时突然听到室外有两声闷响,虽然轻微,但却是清清楚楚,这种响动很异常,自从他来到这里以后,这里的每一声响动,甚至有几只蛐蛐他都一清二楚。
桑田睁开眼睛,见灯火处,出现了一个矮壮而熟悉的身影,是南宫虎。
“将军果然神通广大,深宫禁地也能来去自如,只是难为将军闻了那么久的臭味。”桑田坐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南宫虎道:“大师果然洞悉一切,这牛车的气味确实不好闻,不过为了救大师出去,这点辛苦还是值得忍受的。”
桑田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出不去了,天下君王诸侯莫不对《般墨秘笈》垂涎三尺,我出了这王宫也只会落入另一个网中。”
南宫虎道:“有我们兄弟在,谁也带不走你,我们现在就去找明月公子,他在盐库大胜楚军,聚众数万,声势浩大,现在正需要大师的帮助。”
桑田道:“明月公子需要的是活人,可不是死人,我现在已经离不开这里,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我离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虎闻言一惊,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桑田道:“将军难道没有闻出来我这里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么?”
南宫虎听了这话,急忙仔细地嗅了嗅,果然发现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与普通香料不同,轻柔醇厚,如浸骨血,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身心有说不出的舒坦。南宫虎以前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气,于是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桑田道:“这是一种叫做黑香的香料,是一种异域奇香,掰一小块放在香炉里然后,就会散发出这种让人舒服的香气,但也是一种很危险的香气,刚开始闻这黑香,会让人非常舒服,但如果天天闻这种香气,就会让人精神萎靡,身心倦怠,还会让人举止失控,陷入癫狂,更可怕的是这种黑香一旦闻过几次以后,就会再也离不开它,离了它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虎闻言大惊,他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拉着桑田,说道:“大师快跟我离开这里,只要到了明月那里,就一定能找到良医把大师治好。”
桑田没有跟南宫虎族走,他挣脱出手来说道:“这黑香无药可医,唯一的药方就它本身。”
南宫虎见桑田虽然形容枯槁,但态度坚决,便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从三个方位同时传来,显然是有人在向这边包抄过来了。南宫虎对桑田道声“保重”后,便从后窗一跃而出,迅速消失在黑夜里了。与此同时,七八个持剑卫士也破门而入。
天亮后,穆妍便知道了有人闯入寝宫的消息,在小叶子和聂无影的陪伴下,穆妍来到关押桑田的院子里查看,见两个武功高强的卫士已被割喉而亡,后窗有一丝印迹,穆妍道:“看来这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
聂无影道:“王宫守卫森严,此人能够进出自由,看来他对这王宫很熟悉。”
小叶子道:“这样的人可不多。”
聂无影道:“不是不多,而是只有一个。”
穆妍道:“你说得是南宫虎。”
聂无影道:“别无他人。”
穆妍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位百夫长还是不安分,传本宫旨意,免去他的百夫长职位,就让他在军中当个马夫吧。”
此时桑田仍在闭目养神,都没有正眼看穆妍等人一眼,仿佛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穆妍见此情形便笑道:“看来昨夜有人打搅大师休息了。”见桑田仍是充耳不闻的样子,穆妍便接着说道:“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然后便吩咐这里的守卫再增加三倍,把黑香停止十天。
众人领命,这时有内侍禀报,蜀国使臣蒋琮求见。
蒋琮见到穆妍便说道:“我昨晚收到蜀王来信,要我速速将百花公主送到蜀国,否则将被问罪处斩。望太后垂怜下官,下旨让百花公主尽快出嫁。”众人见蒋琮言辞急切,神态焦虑,却不知其催婚的缘由不是因为蜀王的旨意,而是自己府中一个名叫灯笼的贴身小厮昨夜来到了怒涛之城。
蒋琮昨夜见到那灯笼,便要书信来看,那灯笼却跪下道:“没有书信,是府中有要紧事来向主人报告。”蒋琮闻言大惊,忙问何事,那小厮一看左右,便不开口,蒋琮于是让左右都退下,然后道:“这下你说吧。”
那灯笼说道:“自从主人离开蜀国后,管家雍大荣便跟夫人过从甚密,不清不楚,现在两人已公然出双入对,同宿同起了,现在雍大荣在府中作威作福,小人也是偷偷跑来告诉主人,请主人速速回国诛杀雍大荣。”
蒋琮闻言大怒,狠狠地把水杯摔在地上,骂道:“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居然敢在老子头上撒野。”骂完就喝令随从备马,就要奔蜀国去。当他刚出门口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这次来巴国的使命是要替蜀国王子迎娶百花公主的,差事没办成,现在就回去,蜀王肯定会怪罪的,于是决定要先进宫请婚。
现在穆妍听说蜀王催婚一事,便说道:“公主也静养了这么些日子,身体也康复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嫁了。”
蒋琮道:“太后英明,听说公主康复期间,南宫豹一直陪伴在身边,恐怕日久生情,或者两人做出什么越轨之事,就难以收拾了,所以这婚事宜早不宜迟。”
穆妍点头道:“你说得在理,现在就让尹喜准备嫁妆和婚宴花费。”
内侍传旨后不久,那尹喜便进宫拜见穆妍,说道:“这嫁妆好办,钱也不是问题,但婚期急迫,我看杜伯办事老练,这婚宴操办还得继续交给杜伯才妥当。”
穆妍道:“你说得不错,杜伯也闲了很久了,该让那老骨头动起来了。”
尹喜从穆妍寝宫出来,却并没有即刻回户部办理事务,而是去了雨山寝宫。雨山自登基以来,并无政务要处理,整日里只能枯坐宫中,心里早已烦闷不已。此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在宫中坐着,见尹喜前来请安,便有些高兴,说道:“难得你尹喜还记得我这个大王。”
尹喜道:“微臣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雨山闻言则喜,心想大事终究还是要他来定夺,于是问道:“爱卿请讲,究竟是什么大事?”
尹喜见到雨山颇为受宠若惊的样子,便轻蔑地一笑,说道:“太后刚刚下旨为公主举办婚事,微臣想大王应该知道此事,也该准备准备冠冕礼仪,怕到时候失礼被人笑话,所以特意进来来告诉大王一声,微臣还有很多政务要忙,这就告辞了。”说罢也不施礼,直接就走了。
雨山心想现在不但朝中诸事不告知自己,连大臣们也来讥讽自己,他顿时勃然大怒,对尹喜破口大骂道:“原来你不是来请安的,你是来看本王的笑话的,你只是王室的一条狗,一条讨骨头的狗。”
被雨山如此痛骂,尹喜却一点不恼,他转身回来对雨山道:“我的确是条狗,但我的主人却不是你。”
将军失意
尹喜走后,雨山摊开案几上的简书,发现无论是加官进爵还是使节国书,都已是穆妍一手掌握,没有白虎印,自己这个国王就形同虚设。雨山在灯下看着这些奏章简书,越看越冒火,最后狠狠地将竹其摔在地上。正在这时,一个心腹内侍进来,见到满地的书简,并没有忙着拾取,而是走到雨山跟前,低声说道:“有人求见大王。”
看天色已近亥时,何人在此刻进宫谒见?雨山正疑惑时,一个人影悄然从大门进来,只见他披着斗篷,看不见面目,那人走近后下跪道:“属下拜见公子爷。”雨山听到是华子夜的声音,非常振奋,一把扶起,说道:“你终于来了,何故这身打扮。”
华子夜掀开斗篷,说道:“君辱臣死,微臣来迟,请大王恕罪。”
“恕你无罪,说说是怎么回事。”
“现在怒涛之城都是在穆太后的把持之下,这王宫守卫也已完全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属下花重金买通宫中内侍,这才能够乔装打扮进来见大王。”
“没想到连个自己人都见不到,这么说我这个国王看来只剩这顶王冠了。”雨山一屁股坐在榻上,心情顿时暗沉下去了。
“公子爷切勿灰心,我们会誓死追随公子爷,我和孙辰他们已想到了扭转局势的主意。”华子夜跪在雨山面前,语气坚定。
雨山闻言,便点点头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拼死一搏,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大王能做到两件事,我们就一定会成功。”华子夜说完,便凑在雨山耳边低语一番,然后说道:“现在是两虎相争,属下只能出此下策,望大王谅解。”
雨山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那另一件事呢?”
华子夜后退两步,跪下说道:“为了办成大事,我已经答应公子爷府上的门客,事成之后,各有封赏。”
雨山道:“这个自然,只要权力到手,自然会论功行赏,只是我的门客过千,各各都是追名逐利的人物,一一安排,恐怕难以做到人人满意。”
华子夜道:“大王现在不必为此烦恼,只要大王封我为巴国丞相,由我掌握人事调度之权,然后再细细安排,必然会让众人平服。”
雨山道:“丞相乃百官之首,自然会交给最可靠的人,莫非这就是你的志向?”
华子夜道:“大王说得不错,当今天下能人志士,莫不想匡扶明君,一扫寰宇,终结这数百年之乱局,立万世不朽之功勋,方不负平生所学。”华子夜说完就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当初我和鲍驹同时拜师修学,曾约定共同辅佐明主,不做苏秦张仪那样各为其主的师兄弟,大王大权在握以后,鲍驹定会遵从约定,离开明月前来投奔大王,以他的才华,大王一定会对他委以重任。这丞相是百官之首,由我坐镇,那他无论如何也只有居于我之下了。”
雨山闻言便觉得这事有些滑稽,惨笑两声说道:“原来你们读书人最在乎是位子,好,本王答应你,事成之后,封你做丞相。”
“多谢大王。”华子夜拜谢后,又在内侍的引领下悄然离去。
这一日,天气晴朗,王宫后花园里百花争艳,穆妍来到园中赏花,除了一大群宫女外,小叶子、蒋琮、潘荣祖和戴着金面具的聂无影都陪伴在身边。就在这时,内侍领着雨山来到园内,雨山对穆妍施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穆妍见雨山颇有些不悦,说道:“本宫难得清闲一日,大王来此又有何事?”
雨山道:“儿臣本不敢打扰母后,只是此事重大,必须奏报母后。”
“有何事这么重要呀?”穆妍不紧不慢地问道。
雨山道:“先前父王五十大寿时,周天子曾遣使送来一百金,依照天子心意,这一百金应该用来打造一辆马车,然后巡游过市,以彰显天子恩德,提醒臣民不忘拥戴巴王。现今那马车已做成,装饰周全,做工精细,儿臣今天前来特意请母后择日乘车巡游。”
穆妍听罢一愣,说道:“那本是周天子赏给巴国储君的,现在你既然已经登基为王,这乘车巡游的自然就是你了,本宫怎好夺你风头?”
雨山坚持要穆妍乘车巡游,说道:“母后威德昭昭,国人称颂,内安臣民,外抚众邦,乃我巴国最不可或缺之人,孩儿这国王之位,也是因为母后力挽狂澜,定鼎乾坤才得来的,所以受天子礼的理应是母后,儿臣万不敢受。”说罢就噗通一声跪下,摘取头上王冠,说道:“如果母后不答应,这王冠儿子也不敢再戴了。”
见雨山如此恳切,穆妍不便推托,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却之不恭了,你去选定个黄道吉日,让这玫瑰区热闹一番吧。”
雨山道:“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大吉大利。”
穆妍点头道:“那好,就依你的,三日后驾天子马车巡游。”
雨山离开后,小叶子道:“大王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想法?”
穆妍道:“你觉得此事很突然,可本宫倒觉得这事非常自然。”
怒涛之城又开始喜气洋洋了,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连树枝上都缠着彩绸,醉乡楼更不例外,门头上一朵红绸扎成的玫瑰分外耀眼。此时正是宾客盈门的时候,店里早已坐满了各路客商,店小二端菜上酒忙得不亦乐乎,那掌柜也正大把地收着金银。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掌柜抬头一看,顿时浑身一颤,原来是南宫虎趔趔趄趄地走了进来,店里伙计和好多食客一看到南宫虎那双阴沉的眼睛,便都有些发怵。南宫虎找个位子坐下,大声喝道:“好酒好菜赶紧上来。”
店伙计吓了一条,那掌柜一使眼色,一个店伙计便端来三样小菜和一壶酒放在南宫虎前面,南宫虎此时已有几分醉意,来此不过是想出出气,现在一看就三样青菜,再一尝酒发现不过是普通米酒,顿时大怒,一把抓住店伙计,说道:“你的耳朵塞狗毛了吗?老子要的是好酒好菜。”说罢就要动手,这时那掌柜一声怒喝,道:“住手。”
南宫虎见是掌柜,便狞笑道:“难道上次没挨够?”
那掌柜冷冷地说道:“将军的本事在下是领教过了,不过本店也立了规矩,将军来了就只能吃些素食淡酒了,因为我们怕将军喝醉了又在这里闹事。”
南宫虎眼睛一瞪,说道:“这是什么鸟规矩,就不怕老子拆了你们的店。”
听到这话,店里的十几个伙计便围过来准备动手,这时那掌柜的反而冷静下来,说道:“既然将军要在这里尽兴,那就满足将军吧。”那些伙计便都放下手里的家伙,给南宫虎端上了好酒好菜。
南宫虎本来心情烦闷,想在这醉乡楼发泄一番,没想到那掌柜突然服了软,心里顿时没了兴致,喝了一壶闷酒就有些烦躁,开始摔碟子打碗闹起事来。那掌柜及伙计皆不敢上前,这时食客中突然有人说道:“将军息怒,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中因为些许小事而闷闷不乐。”
南宫虎回首一看,只见一个打扮儒雅的中年人走过来,那人虽无多大排场,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气,那中年人对南宫虎拱手道:“我家主人一直仰慕将军,想请将军到寒舍小酌一杯,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南宫虎此时已有些醉意,看不清对方的来路,便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将军去了就知道了,现在马车已在门外备好了,还望将军不要推辞。”那中年人语气和蔼,彬彬有礼,让人难以拒绝,更何况南宫虎本就不想拒绝,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过去的尊重开始变得稀薄,自己今天一进这醉乡楼就相当于吃了闭门羹,正没台阶下,见这中年人身份不低,再看那马车是上等良驹配华丽青铜车,显然其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于是南宫虎就欣然答应,和那中年人一起乘车离去了。
将军得意
此时在醉乡楼的后院里,孟三娘已得到掌柜的报告,那南宫虎已经离开了。和孟三娘在一起的,还有吕琦、范江海、邓遗清三人。他们听说南宫虎被人请走,便都长舒一口气。吕琦道:“幸好他没机会闹事了,不然以他的嗅觉,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范江海说道:“此时最怕出现意外,只是不知带走他的是什么人,莫不是尹喜在相助我们?”
那掌柜道:“属下见此人虽然有贵族风范,但好像又不是这怒涛之城的官员,更不是尹喜府中的人。”
众人一听便纳闷,这时邓遗清说道:“管他呢,只要这家伙不坏我们的事,他爱去哪里都与我们无干。”
吕琦这时便问邓遗清:“你那五百缸酒什么时候到?”
邓遗清道:“今天晚上就会到,五条大船送到码头,都是上好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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