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外景,阿比西尼亚高原,白天
现在移动镜头靠近了垂直的悬崖,在边缘上停住了,审视着。下面恶劣的景象简直难以想像:毁坏的岩石,干裂的黑褐色土地,除了发黑的荆棘灌木没有任何植被。陡峭、凹凸不平的岩石光秃秃的,闪着炽热的光,毫无生气,就像是在沙漠中。再远处,可以看见银色的光影,那是炫目的海水。毫无疑问,这是非洲,除了非洲,地球上是不会有这种地方的。
兰波(画外音):往前走啊,走啊。
内景,兰波的房间,晚上
兰波在睡梦中摇个不停。
兰波:往前走啊。
魏尔兰看着他,眼神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魏尔兰(画外音):有多少时候,我就在他可爱的熟睡着的躯体旁边瞧着,奇怪他为什么如此渴望逃避现实。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怀着这样的目标。难道他知道改变生活的秘密?兰波突然睁开眼睛,脸色苍白,目光深邃。
兰波:我们必须离开。
魏尔兰:我不知道。
兰波:不,今年夏天就走。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去年离家出走的那些日子。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四处飘泊。好久没有这么美妙快乐的时候了。我要浪迹天涯,我还从未看过大海。
外景,阿比西尼亚高原,清晨
遥远的银色海岸线,太阳正冉冉升起。全景。缓缓的摇镜头展现出干热、荒芜的高原边沿,海水正由银色变成金黄。
兰波(画外音):我想步行去非洲,横越沙漠。我想要炽热狂野的风景。我想要太阳。
内景,兰波的房间,晚上
兰波伸过手去,把魏尔兰的脸托在手里。
兰波:我想要太阳,你知道吗?
魏尔兰:知道。
但是他的眼睛不能盯着看很长时间,所以马上就扭开了。兰波放开他,躺回枕头上,叹息。魏尔兰转向他,痛苦的样子。
外景,尼克莱特街,白天
炎热的清晨。兰波在街道隐蔽的拐角处等着,眼睛注视着莫泰家。
内景,玛蒂尔德的卧室,白天
魏尔兰穿着大礼服,衣冠楚楚。他弯腰靠近玛蒂尔德仰卧的身体,一只手放在她胸前,非常关心的样子。不远处,婴儿在摇篮里乖乖地蠕动。玛蒂尔德看上去脸色潮红,像是感冒了。
魏尔兰:我去叫医生。
玛蒂尔德:算了,会耽误你的事。
魏尔兰:没关系。
他俯身下去吻了她,然后朝门口走去,再回头注视,非常温柔的样子。
魏尔兰:我马上就回来。
外景,尼克莱特街,白天
兰波看见魏尔兰从房子里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沿着街道急速走过来,低着头,这样一来,倒好像是魏尔兰先看见他——
魏尔兰:兰波,
兰波抬起头,作出很意外的样子。然后他把信塞给了魏尔兰。
兰波:给你。
魏尔兰:这是什么?
兰波:恐怕我们要再见了,我打算离开巴黎。
魏尔兰:什么时候?
兰波:现在。
魏尔兰:你要去哪儿?
兰波:不知道,就是要离开。
魏尔兰:我正准备去找医生。玛蒂尔德病了。
兰波:怎么啦?你又对她干了些什么?
魏尔兰:什么也没干,只是她的周期性偏头痛。
兰波:别让我碍你的事。
但是魏尔兰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拿不定主意……
兰波:那么,再见了。
魏尔兰:等等!
他闭上了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睁开眼睛。
魏尔兰:我和你一起走。
兰波:玛蒂尔德怎么办?
魏尔兰挽着兰波的胳膊。
魏尔兰:不用管她,她死不了。
他们手挽手,沿着街道出发了。
外景,比利时乡村,黄昏
魏尔兰和兰波坐在颠簸的敞篷马车后面。他们共饮一瓶酒,并放声大笑,此时在质朴宜人的田园风光中夕阳西下。赶车人宽阔的后背似乎给他们俩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隐蔽处。
兰波:你知道,在沙勒维尔我是优秀的学生,获得过班上所有的最高奖项。但是我知道那还很不够,也算不上啥。我想取悦于人,同时也厌恶那些人。我懂得如何与人交流感情,但是,现在我想吸大麻。我决定过一段长时间的、有系统的、有意识的放纵生活。我必须体验另外一种人的生活。
外景,布鲁塞尔,穆迪车站,晚上
魏尔兰和兰波从车站里走出来,欢欣雀跃的样子。
魏尔兰:这会永远成为我的幸运城市。
内景,布鲁塞尔,库尔特雷旅馆的房间,清晨
魏尔兰和兰波相拥着躺在一张大双人床上,这是一家便宜的旅馆,此时已灯火阑珊。魏尔兰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开始穿衣服。兰波睁开眼睛,他对现时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但当魏尔兰回过头再看他时,他却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外景,里埃乔瓦旅馆,白天
魏尔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犹豫着,从外表看这家旅馆比他住的那家要豪华多了。
内景,里埃乔瓦旅馆的大厅,白天
魏尔兰摆出气度不凡的样子穿过大厅,直接上了楼。住宿登记员也没来得及注意到他体面的衣服又破又旧,还起了皱,而且沾满了泥浆。
内景,里埃乔瓦旅馆的走廊,白天
魏尔兰发现了他要找的房间,敲了敲,没有回应,推了一下,门是开着的。
内景,旅馆的房间,白天
魏尔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玛蒂尔德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睡着了。魏尔兰走进来,欣赏着她美丽的躯体,他的嘴微微张开。不一会儿,玛蒂尔德醒过来,意识到他来了,跳起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玛蒂尔德:保罗!
他们呆立了好久,互相紧紧地楼在一起。然后魏尔兰把她举起,将她放回到床上,踢掉鞋,躺在她的身边,在玛蒂尔德热情的帮助下,尽可能迅速地脱掉衣服。
淡出。淡入。
没多久,俩人就相拥着。他抚弄着她的头发,并且亲吻她。
魏尔兰:还记得我们过去快乐的时光吗?
玛蒂尔德: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魏尔兰:在信里已经告诉过你,有风声说他们要逮捕我,因为在公社时期,我在宣传社工作过。
玛蒂尔德:但那都过去一年了。
魏尔兰:警方效率差,但还是行动派。我不能忍受坐牢。于是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几个月。
玛蒂尔德:和兰波一起。
魏尔兰:这……
玛蒂尔德:想必警方也要抓他。
魏尔兰:不……
玛蒂尔德:为什么你宁可要他而不要我?
魏尔兰:没有,亲爱的,我没有。
沉默了。玛蒂尔德下床,走到整齐叠放着衣服的地方,先往手边的脸盆里倒一些水,梳洗了一番,然后开始穿衣服。
魏尔兰:有必要马上穿衣服吗?
玛蒂尔德:我跟母亲说了,一起吃早餐。
魏尔兰:她来这儿干吗?
玛蒂尔德:她和我一块来的。
魏尔兰: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再也受不了跟你父母同住。
玛蒂尔德:别的地方更不安全。
魏尔兰:什么意思?
玛蒂尔德: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又一阵沉默。魏尔兰回避开妻子的眼睛。她走过来,坐在床上。他抚摸着她的肩膀和脖子。
玛蒂尔德:听我说,我有个主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想我们可以移民。
魏尔兰:移民?去哪儿?
玛蒂尔德:新喀里多尼亚(注5)。你有很多公社的朋友在那边。你可以写作,就像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样,而且……
魏尔兰:什么?
玛蒂尔德:没什么。
魏尔兰:别这样,接着说吧——
玛蒂尔德:我想说的是:只要你愿意……就会更容易……只要你愿意戒酒。
魏尔兰:你在威胁我,是吗?
她没有回答。他把她抱在怀里。
魏尔兰:别以为我喜欢喝醉。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喝醉酒,但我不喜欢被酒弄得糊里糊涂的。无论如何,每次打了你之后……我难过得只有借酒来忘掉。很多时候我都想不再喝了,就像你期望的那样。但这太困难了,就像是你睡着了,要自己醒来一样。也许在喝酒这件事上我需要时间才能改过来。你想想我们能住在草屋里吗?或者去过苦日子?
玛蒂尔德:有什么不行呢?
魏尔兰:那我们就走,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走。现在一切还不算太晚。
玛蒂尔德: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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