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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2/11/1
专辑:《凤仪天下
历史 小说
凤仪天下
毓澜 [北京宣武区]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小允子端着铜锣走上前来,道:“刘姐姐,都没人了,我们走吧,要不然就要淋雨了。”
  刘娥点点头,接过铜锣,从不多的铜板里抓出一把递给小允子,说道:“今天挣得少,就先给你这些了。”
  小允子并不接,朝她摇摇头:“刘姐姐,我不要了。”
  “听话,拿着。”刘娥把铜板塞进他的手里。
  “不,姐姐,小允子今天真的不要。”小允子将铜板放进铜锣里,抬起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神色十分认真。
  刘娥看出了他的固执,也不再坚持要给他。她从里面拿出四个铜板举到他眼前,微微一笑:“就算不多要姐姐的钱,也得把肚子填饱不是,拿去卖包子吧,带回去和奶奶一起吃。”
  小允子犹豫了一会儿,接下了刘娥手里的四个铜板,四个铜板可以买四个包子,是他和奶奶今天的晚餐。他出来时没有带钱,如果不接下的话,他和奶奶今晚就要挨饿了。
  “这就对了,”刘娥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头,“快回去吧,要不就要淋雨了。”
  “谢谢刘姐姐。”小允子握着铜板,转身走了。
  望着他离开后,刘娥低头收拾东西,她要不快些回去,也要淋雨了。
  将鼓架折叠好,直起身来,刘娥正准备将那为数不多的铜板放进钱袋,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身影,将她从后面抱住。
  刘娥心中一惊,这是个靠近转角的地方,若有人从另一边过来,是不容易发现的,更何况她忙着收拾东西要回家,并没有警觉到脚步声。她慢慢转过头去,慌乱的心早已狂跳起来,却不期然地对上了庞岳的脸。
  庞岳其实长得十分好看,细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两片薄薄的唇,带着些阴柔之美。可是,刘娥却从来不曾欣赏过他,他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只有恐惧。她用力地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束缚,说出的话尽量保持客气:“表哥快放开我,娥儿已为人妻,你不能这样!”
  庞岳却并不听从她的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些,他瞥了一眼铜锣里为数不多的铜板,凑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你为什么宁愿嫁给那个穷小子,在这街头卖艺,也不肯跟我?”
  刘娥尽可能地往一边侧头,与他离得稍微远一些,说道:“娥儿身份低贱,配不上表哥,知县大人的千金才是表哥的良缘佳配。”
  “可是,我却偏偏喜欢你呢。”庞岳柔柔一笑,踢翻盛着铜板的铜锣,将她推至墙边,着手撕扯她的衣裙。
  庞岳虽然不如龚美健壮,但他终究是个男子,不是自己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所能反抗的了的,即便她那么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刘娥看看那散落一地的铜板,再看看这杳无人烟的大街,突然有些绝望。成亲这么久以来,龚美都未曾碰过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留待他补偿她一个像样的婚礼之后,难道,今天却要失身于一个给过自己无数次伤害的人吗?
  雨突然就下了起来,好大好大的雨,没有渐渐变大的过程,一开始就是如此。地上的积水迅速涨了起来,刘娥觉得,她的心都快要被淹没了。
  怎么办,若是真的失身了她该怎么面对龚美?她还这么年轻,还想好好活下去,并且活的很幸福。她曾经构思过无数个幸福的画面,每一个都是那么美好……
  轻轻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出来,她不再挣扎,认命了。也许她是与幸福无缘的,无论怎样努力都是一个奢望。就如舅妈所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小扫把星,刚出生没多久,父亲战死沙场,庞岳去了她的院子,两次受伤,母亲为了她不得已卖掉与父亲的定情信物,龚美因为她,而每天过得这样辛苦。只是,这次的厄运,却带给了自己。
  许是感受到她的异样,庞岳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她,这样对她,渐渐有些不忍心,但说出的话还是如以往一样的固执:“刘娥,我说过你是我的,就算嫁给别人你也还是我的。”
  一只手将她按置墙端,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襟,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放过她,还是满足自己多年的渴望。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快步跑过来,是龚美。他是担心刘娥会淋雨才关了铺子来接她的。虽然早上曾劝她不要出门,但刘娥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她坚持要做一件事情,谁阻止也没用。就算说服她口上答应了,她还是会悄悄出来的。所以,他特意拿了雨伞来这边接她。
  没想到,他一来到,便看到这样的情景,想都没来的及多想,便扔下手里的雨伞,拿起旁边的鼓架朝庞岳打去。
  沉重的打击落在身上,庞岳自然没忍受住,,吐了一口血,应声而倒。刘娥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便看到龚美那张担忧的脸。在她绝望的时候,他来了,这个总是在她有难的时候及时帮助她的人。
  危险没了,心中的委屈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泻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抱住他的肩膀大声哭了起来。
  不过,她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没有哭多久,便平静下来,放开双手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淋雨,”龚美着手为她紧了紧衣衫,担忧地道,“娥儿,你没事吧?”
  刘娥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衣裳坏了。”
  幸好自己来的及时,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听到“衣裳坏了”几个字,心头的怒意却突然加盛,他捡起地上的鼓架,又要向庞岳打去。
  “不能,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刘娥看了看显然受了重伤的庞岳,忙阻止道。
  “娥儿,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让我教训他一下么?”
  “不,”刘娥摇摇头,十分认真地望着他,“我不想你犯法。”
  那意思再浅显不过,他死了不要紧,只是不想你会因此犯法,你比他重要,没必要以命相换。
  这样的话让龚美感动,却让庞岳的心瞬间冰凉。他忍着身上的巨痛,抬头去看她,嘴角流出的血慢慢浸入雨水中,颜色渐浅,渐渐消失。
  那张欺瞒世人的美丽容颜上,还是如以往一样的娴静决然,让人心生恨意。无论怎样,她都不肯正眼看他一眼。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喜欢她的,那个坚强倔强的小丫头,是那么美好。可她,却从来喜欢躲着他。因为犹得祖父母的宠爱,因为他是这个家里的少爷,因为觉得所有人都应该以他为尊,所以他喜欢的方式也与人不同。他想让她注意自己,便尽可能的找出理由接近她,甚至帮助骄纵的妹妹欺负她,折磨她,只是为了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过。她宁愿嫁给长相家世都远不及他的龚美,也不愿选择他。是不是自己错了,所用的方法错了,才会输的这么彻底?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从他面前走过,没有再对他过问一下,他那么对她,她甚至冷漠的连报复都没有。望着雨帘中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眼睛渐渐模糊,或许,有些东西,真的是自己所得不到的,不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权势、地位、金钱,都不能……
  
  第九章 妥协
  怀抱着小鼓回去,即便是打着伞的,到家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是浑身湿透了。
  刘娥一向冷静,所以这从卖艺的地方到家里,不远的距离,却足以让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再惊恐,但脸上却出现了更多的沉思,撩带悲哀。为什么会是这样,她都嫁人了,还是不能摆脱庞家所带给她的阴影吗?她不求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也不奢望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有个疼她爱她的人,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么?
  龚美也是异常沉默,一路走回家,他搀扶着她,为她打着伞,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但看到他看自己时忧虑的眼神,不用想刘娥也知道,肯定是为刚刚的事而担忧苦恼了。
  是啊,也不得不担忧了,就算不为有惊无险的今天,也要为以后。
  假如今天的人不是庞岳,而是任何一个陌生人,看这四下无人意图对她不轨,那都已经过去了,虽然受到惊下,但却再无后顾之忧。可是,偏偏是庞岳,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对她惦记已久,他今天来这里绝对不是偶然碰上,而是预谋已久。
  既然是有预谋的,便不能确定没有下一次,这才是最需要担忧的,这次幸运躲过了,那下一次呢?
  心中带着忧虑,事事需要小心的日子,定然不会过得太过愉快。
  外面的雨依旧哗哗啦啦的下着,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的迹象。偌大的雨点打击着陈旧的屋檐,发出沉重而急促的撞击声,颇有规律。比房屋稍微低矮一点的院子里,雨水早已汇聚在一起,不见地面。
  虽然夏天的气氛还没有散尽,但入了秋的天气再下了这场大雨毕竟有点儿凉,望着浑身湿漉漉的刘娥,龚美低声关切地道:“快去把衣裳换了吧,免得着凉。”
  即便是关心,他的话依然不多,刘娥觉得,自从自己嫁过来之后,就很少见到他如以往一样爽朗的笑声了。他是很在意自己,很用心地为她做些什么,可是自己的到来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乐,反而让他平添了许多烦恼。无论她怎样努力,都不能改观。
  抬起眼眸望着他,刘娥点点头:“嗯,你也快些回去换了吧。”
  这一身湿透的衣裳穿在身,不只是冷,而且很不舒服。
  “好。”龚美答应一声,不再久留,转身向外面走去,消瘦的背影,似乎也带了些如他脸上一样的忧虑。
  望着他出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许久,她才回到内室,把湿透的衣裙换下来。
  那么大的雨,龚美没有再回铺子去,可他也一直没有过来,不知待在房间做些什么,想必今天的事让他很是不安吧。
  外面天气阴沉的厉害,像是黄昏的样子,但时候却还早,也就刚过丑时。得了空闲,刘娥便点上一支蜡烛,坐在床前缝起衣服来。她见龚美的几件衣裳都有些旧了,便从自己卖艺挣来的钱中拿出一些,为他扯了几块布料,做几件新衣裳。
  他那么尽心地为她付出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无以为报,能做到的,便尽量为他做一些。
  这布料买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都忙着卖艺,抽空才会缝一下,所以一直没有做好。现在有了时间,她便将全部心思都用在缝衣上,暮色四合的时候,那衣裳已渐渐成型。
  到了做晚饭的时间,雨也停了下来,院子里的水都流了出去,只在松软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冲刷出来的凹痕。
  刘娥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到厨房做饭。这天气不好,连木柴也有些潮湿,费了很大的力才点着,正准备烧火,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巨大的晃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龚美没有什么亲戚家人,她嫁过来这么久,也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来找过他。她母亲来看过她几次,但她从来不会这么粗野的晃门。
  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会不会与今天下午的事情有关,刘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庞岳受伤倒在雨里的样子,这么大的雨,他有伤在身,他们没有管他就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或者说,已经出了什么事,这来的人是官府的人?
  想到这些,刘娥慌忙放下手里的木柴,起身走出屋门。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还没走到大门口,突然伴随着巨大的晃门声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刘娥,你这个小贱人,快给我出来!”
  那声音稚嫩陌生,虽然和她舅妈说话的语气极为相似,但刘娥辨得出,不是她。
  她走到门前去开门,转头间看见龚美从偏房里走了出来。他也在看着她,目光静默而温柔,带着一点淡淡的暖意。
  刘娥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便伸手把门打开了。
  门外来人果然不是她的舅妈,而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柳眉杏眼,俏鼻樱唇,长得十分标致,只是面上愤怒的表情与这美好的外表很是不相符。她的身后站着两个身穿官衣的男子,手拿大刀,似是县衙里的捕快。
  少妇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不屑地问道:“你就是刘娥?”
  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想到她以为的妖娆狐媚的狐狸精竟然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丫头,来兴师问罪的决心突然不再那么强烈,说话的语气也不如方才骂人时那般强横。
  “我是。”刘娥轻轻点点头。虽然她不认得眼前这个少妇,但是看她华丽的衣着,嚣张的行为,跟在身后的捕快,以及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是那么难以猜出,大概就是庞岳的妻子许氏,那县太爷的千金。
  “都嫁人了,还去勾引别人的相公,这么不安分!”许氏虽然在看到她之后态度不再那么强横,但也没有忘了此来的目的。
  “我没有。”刘娥平静地望着她,如实地说道。
  眼前这个大约比她大一两岁的女子,让她并不惧怕。虽然是第一次相见,虽然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好,虽然她此来大概是找茬的,但刘娥就是感觉她本质不坏,是可以平心静气的说理的,骄纵的性子只是优越的条件惯出来的罢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甚至带着难得的童真,相比起来,刘娥觉得自己比她世故多了。
  也许,只有像她这么天真的女子,才会什么都不问,只凭外表便要嫁给庞岳,只有像她这么幸运的女子,才能婚事由自己做主,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刘娥想,假如父亲不那么早过世,她一小也被放在手心里宠着,不用每日看别人的眼色过活,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天真这么纯洁。
  许氏垂眸沉思了一下,并没有置疑刘娥所说的话。大概她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了解的,没有必要都赖给别人。看着龚美走过来,向刘娥问道:“你表哥今天受伤,可是因为你?”
  刘娥想了想,没有否认,点头道:“是。”
  许氏瞥了旁边的龚美一眼:“是他动的手?”
  “不……”
  龚美上前一步,把刘娥推至身后,打断她的话:“不错,是我。”
  “他受了伤,又淋了雨,发起烧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许氏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那是咎由自取!”想到下午的事情,龚美就心头来气。然后,便把中午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就算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又怎么样,若是真的让他得逞了,就算他死了也无法弥补他带给别人的伤害。龚美并不觉得自己打伤他有任何错,若不是今天刘娥阻止,他可能会把他打的更狠。
  这样的事,她的丈夫能做得出,许氏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听了他们的诉说,并没有像泼妇那样死不承认,还出言侮辱别人。但是,那毕竟是她的丈夫,她自己选的人,她一辈子的依靠,她不想离开他,所以就算他做错了事,她也只得包容。垂下头,思忖了片刻,她说道:“就算你无心招惹他,但你能阻止他来纠缠你吗?”
  刘娥摇摇头,她不能,所以今天一个下午都在为这件事情忧虑。
  但是听许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不是只要她一个回答,遂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离开华阳。”许氏很郑重地吐出四个字。
  虽然让她的丈夫惦记着是很可恨,但刘娥毕竟是无心的,是她的丈夫不顾尊严的跑来纠缠别人,别人能有什么办法?许氏不愿意怪罪无辜,虽然看到心爱的人受伤昏迷不醒她很气愤,却也不想老是揪住这个不放,遂说出让她离开。离开了,便不会再担心发生什么,对谁都好,也算是她收敛了大小姐脾气的一种妥协吧。
  “离开……”刘娥轻轻地重复道,有些犹豫。
  不是不想离开,不是留恋这个地方,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那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这无尽的山脉让她窒息,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只是,离开了,又能去哪里?
  “你不同意?”许氏眸光微微一寒,她已经很妥协了,找出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我们离开。”龚美抢先一步说道。
  许氏微微扬头,看着他:“好,记住你所答应的,在三天之内必须离开,要不……你伤了人,是要坐牢的。”说罢,转头对身后的两个捕快说道,“我们走。”
  望着许氏离开,刘娥忙看向龚美:“你怎么答应她了,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你想让我坐牢吗?”
  “不!”刘娥慌忙摇头。
  见他静默地望着自己,又说道:“可是,我们能去哪里?”
  龚美温柔地一笑,双手习惯性地放在她的肩上,望着黑夜中她依稀可以辨得出的那欺瞒世人的清雅容颜:“娥儿,你不是不喜欢山吗,那我们就走出这大山去,我想了一下午,我们去京城。”
  
  第十章 进京
  对于进京的事,刘娥没有反对,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有一个目标也好,不管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也总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另外,就是真的,对这大山的外面十分向往。
  京城,那是个何等繁华何等热闹的地方,听来往行人所描述的,宝马香车,雕梁画栋,车水马龙,她穷尽脑子去想,也构思不出。但是,有一点儿是不用想也知道的,肯定比这华阳城强上许多倍。
  下定决心后,刘娥便把她准备随龚美进京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庞氏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不舍,但沉默了一阵子,还是同意了。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不得不同意,庞岳对女儿的心思她约略有所耳闻,若是继续留下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她是一个母亲,在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还有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之间,她更希望她能够好好的,虽然割舍很艰难,不见很痛苦。
  得到母亲的同意后,刘娥唯一的忧虑便是母亲那块玉还没有赎回来。虽然这几个月来已经把钱凑得差不多,但毕竟还是差了一些的,许氏要求他们在三天之内离开,这三天根本不足以把钱挣够。
  怎么办呢,难道连一件事也不能为母亲做到?
  这两天来刘娥一直在为这个烦恼,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不孝的女儿,不但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奉,让她经受离别之苦,还让她失去了这些年来最为珍爱的东西。
  那块玉佩,虽然算不上十分名贵,但毕竟是她和父亲唯一的念想。唯一的念想没了,自己再离开,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带有期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走的时候要带的东西也都收拾好。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龚美还没有回来,刘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晃动的蜡烛发呆,餐桌上做好的饭菜早已凉透。
  她要走了,要走出这个群山环绕的蜀地,离开这个生长了十四年的地方,去过一个在几天前还认为是奢望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是她所向往的,也真的很期待,就算出门在外再艰难,也总不会比留在这里更差。
  可是,就是高兴不起来,越是近了,越高兴不起来。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放不下母亲,放不下那个给了她生命的至亲。
  突然外面传来叩门声,在这安静的夜晚,却也不显得尖锐,反而更添了夜的静谧。
  刘娥回过神来,起身向外面走去,她知道,是龚美回来了。
  走出房门,圆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在地面上轻轻流泻开,将院中梧桐树的影子投的斑斑驳驳。
  刘娥走到门口,看着刚刚开门进来的龚美,眼睛有些酸酸涩涩。他瘦削的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即便在这夜色中依然可以看见脸上的疲惫,那是劳苦奔波后的风尘仆仆。
  以往的时候,他是回来的有些晚,但从来没有一次比现在更晚。明天就要走了,想必赶路十分辛苦,她早上提醒了他要早些回来的。
  不但没有提早,反而比任何一次都要晚。
  刘娥心里有些难过,他的晚归没有让她生气,反却是自责。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刚刚从铺子里回来的,更像是走了很多路。她想问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但是话到嘴边,偏偏言不由衷,说出的话,和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相差甚远:“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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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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