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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庭审进行得很顺利，基本事实清楚，控辩双方均无异议。双方争执的焦点是项冰的行为性质是什么，是属于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对于焦点问题，双方展开了激辩，但可说的话都不多，辩论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被告人最后陈述，项冰也只是说了简短的一句话：“我是警察，知法守法，没有故意杀人，我是正当防卫。”
　　罗善云大声宣布休庭，随后一敲法槌。
　　庭审结束，项冰核对笔录、签字完毕，即被押走。刘碧玉、吕小花等人都追了出去，大有能多见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意味。
　　齐东强想了想，没有动身，等他们都出去了，站起来问道：“审判长，我爸这案子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啊？”
　　“你爸？”罗善云不自觉地问道：“他是你爸？”
　　齐东强点点头。
　　“这个……”罗善云心中疑惑“他姓项，你姓齐，他怎么会是你爸呢？”但又不便让人觉得自己与齐东强认识，只好说道：“知道了，尽快。”
　　又是半个月过后，项冰被判决无罪释放。项冰回到家，各亲友自然都很欢喜。在项冰被拘押其间，同事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麻烦。如今项冰被无罪释放了，同事们都陆续来看望他，送来的东西摆满了客厅。还有不少民警力邀项冰吃饭，说是给他压惊。项冰都以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为由推辞掉了。虽是不接受吃请，但自家庆贺是免不了的。项冰张罗了一大桌好菜，亲人齐聚项家，开怀畅饮。当然，窦珍珠和齐东强是少不了的。
　　“这个律师没白请。”吕小花喜滋滋地说道。
　　项冰摇摇头：“哪啊？罗法官送判决时悄声跟我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说是最主要的是案子本身确实有争议，疑罪从无；最重要的是看在我儿子齐东强的份儿上。还让我把话带给齐东强。这是怎么回事儿？齐东强怎么就成我儿子了？”
　　“还用说吗？肯定是东强在里面使劲了。”刘碧玉欣喜地说道。
　　项冰冲齐东强道：“怎么回事？”
　　齐东强即把救了罗法官母亲之事说了一遍，末了解释“我说你是我爸，就是想引起罗法官重视。你本来就是无罪的。”
　　项冰点点头：“别那么说吧。就算真是正当防卫，有几个能认定的？东强，这回真的多亏了你了，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来，咱爷俩干一杯。”
　　项冰与齐东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这样的结果，检察院肯定不能接受，会抗诉的。”项冰不无担忧地说道。
　　吕小花说道：“他们爱抗不抗，有一审判决打底，还怕他们不成？”
　　众人听了吕小花之言，压力大减，气氛越发热烈。刘碧玉与齐东强互相夹菜，借机眉来眼去，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窦珍珠出于女人的敏感，很快觉察到了，气得没有食欲，放着筷子，心中暗骂：“小兔崽子，怪不得不吃窝边草，原来去吃嫩草了啊。”
　　项冰回来了，基于父女的天性，渴望父亲归来的期盼，刘碧玉着实很欢喜。不过，过了一两天，刘碧玉想起父亲与后妈在母亲病重期间竟然偷情，还有了孩子。这还不算，母亲逝去，尸骨未寒，他们竟结婚了，这简直太过分啦！刘碧玉越想越气，不免到理科大学去找齐东强倾诉。她来到齐东强的宿舍，齐东强的众舍友自觉外出回避。
　　“东强！”刘碧玉抱住齐东强痛哭。
　　齐东强也抱住她，劝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不要这样。天下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不要这么过分纠结吧。”
　　刘碧玉还是哭。
　　齐东强劝慰道：“宝贝儿，别哭了。你这样哭，四邻八舍都听到了，还都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刘碧玉抹抹泪，点点头。
　　齐东强说道：“你周末回家，我陪你去怎么样？”
　　刘碧玉点点头：“我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行吗？”
　　齐东强点点头。
　　第九十二章 故地之行
　　周末到了，刘碧玉与齐东强一同回家。项冰与吕小花都在，见他们来了，热情招呼。齐东强礼貌地应对。刘碧玉则冰着脸，不作回应。众人都在沙发上坐定，刘碧玉才抬手指指齐东强，说了一句：“这是我男朋友齐东强。”
　　项冰自然是认识齐东强的，但也觉得意外，一愣：“他是你男朋友？哦——好吧。”
　　吕小花一惊：“齐东强？你不是我外甥吗？”
　　吕小花离开八仙村多年，与齐东强见面自然是不认识，但名字还彼此知道。
　　齐东强愣了：“你是……”
　　吕小花说道：“你是八仙村的，你妈叫屈荷，是不是？”
　　齐东强点点头。
　　吕小花接着问：“你小妗子叫吕小朵，是不是？”
　　齐东强还是点点头：“你是……”
　　吕小花兴奋道：“我是吕小朵的姐，我叫吕小花。”
　　“哦，是你啊。”齐东强也是觉得意外。本来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喜事，可如今的情状，他不敢表现出来喜悦的情绪。另外，他与吕小花也确实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只好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是屈荷的儿子？项冰大惊，表面平静，却心潮起伏，自己与屈荷有过一段感情纠葛，没想到快二十年了，还遇到了她的儿子，而且她的儿子竟然帮自己解脱了牢狱之灾。这还不算，她的儿子还成了自己女儿的男友。造化弄人啊！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湿润了。
　　刘碧玉不自觉地说道：“闹了半天，你们是一个村的。”想了想，旋即对吕小花说道：“既然你和我爸结婚了，你就得照顾我。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项冰斥责道：“你不会自己去倒吗？”
　　刘碧玉白了他一眼，沉着脸不说话。
　　吕小花说道：“没事儿，我倒水就是了。”她去倒了杯温水，放在刘碧玉面前。刘碧玉端起杯子，只是喝了一小口，就把那杯子往茶几上重重地一放：“这么热，想烫死我啊！”
　　吕小花笑笑，又去倒了杯凉白开水。
　　刘碧玉也是喝了一小口，还是把那杯子往茶几上重重地一放：“这么凉，想冰死我啊！”
　　吕小花忍不住流下泪来，嘤嘤地哭起来。
　　项冰脸一沉，喝道：“刘碧玉，你太过分了！你把孩子打没了，还没找你算账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如同火上浇油，刘碧玉啪地一拍桌子：“你还有脸说！孩子怎么来的？我妈还活着呢，你们就搞到一起。我妈尸骨未寒，你们就结婚了。你们究竟有没有廉耻？”
　　当着妻子与准女婿的面被女儿如此奚落，项冰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恼羞成怒，起身就甩给刘碧玉一记耳光：“胡说八道！”
　　“你打我！”刘碧玉捂着脸哭道：“好啊！你们对，你们光荣，是不是？好吧。爸，我郑重地告诉你，用不了一年我就让你抱上外孙，你信不信？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项冰气得直颤抖。
　　吕小花悄悄地用手捅捅齐东强，齐东强会意，起身说道：“小小，你爱我是吗？”
　　刘碧玉止住哭，点点头：“怎么了？”
　　齐东强说道：“小小，你保重身体，先到屋里静一静，行吗？”
　　刘碧玉不说话，起身走入南卧室。不一会儿，南卧室就传出从窗户向外扔东西的声音。
　　项冰起身要去看个究竟。齐东强一把拉住他，说道：“项叔叔，不要啊。”
　　项冰压住怒气，复又坐回到沙发上。
　　齐东强说道：“知道我今天怎么来了吗？我知道你们必然发生冲突，我是来陪榜的。如果小小没吃亏，我就什么都不说。她要是吃亏了，我就帮着她。不是我袒护我的女友。其实，你们想想，早晚必然有这么一天，不是吗？小小不爆发一次，行吗？她爆发、宣泄得越厉害，事情过去的也就越快，对不对？我想，不管她做什么，你们都勉为其难地忍受一下，毕竟你们是有大错的。你们虽没有杀害她母亲，但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们让她母亲缩短了寿命，不是吗？她闹一闹，发泄一下，不行吗？她把孩子打没了，这确实是她的不对。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引子在哪？最主要的，她不知道，也想不到小花姨怀孕了。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们如果在这件事上原谅了她，时间一长，她可能就会原谅你们。”
　　吕小花与项冰相视一下，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齐东强接着说道：“不管她今天再怎么闹，你们都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我去看看她。”
　　项冰点点头：“你去吧。”
　　齐东强走进南卧室，发现刘碧玉正在床铺上斜躺着，靠着床头生闷气。而床上被褥、枕头之类的用品一概没有。
　　“小小，你刚才做什么了？”
　　“没听见吗？我把被褥从窗户扔楼下去了。”
　　“啊？你……”
　　“我不能容忍那个人在我家居住。”
　　“别闹了啊。”
　　“谁闹了？我要做给他们看？”说着，抱住齐东强就亲。
　　齐东强挣脱开，说道：“我去喝口水。”他来到客厅，说道：“小小正在闹情绪，把……把被褥从窗户扔楼下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吕小花站起来，拉着项冰向外就走。项冰半推半就地被吕小花拉走了。
　　齐东强长出了一口气。
　　刘碧玉知道他们走了，喊道：“东强，你过来。”
　　齐东强走进南卧室：“你有……”
　　“有”字还没说完，刘碧玉就抱住他一通猛亲。齐东强挣脱开，说道：“不行，大白天的，帘子没拉，人们都看得见。”
　　刘碧玉冲着帘子一努嘴：“把帘子拉上。”
　　“不行。”项冰说道：“你爸从楼外看见我们拉上帘子了，会怎么想？”
　　刘碧玉怒道：“我就是让他想。”
　　齐东强摇摇头：“不行。”
　　刘碧玉娇嗔道：“你是不是不爱我？”
　　齐东强说道：“当然不是。咱们去北屋吧，你要干什么都行。”说着，抱起刘碧玉就走。……
　　经过刘碧玉这么一闹，吕小花只好搬出去住了。为了不刺激刘碧玉，项冰只好先在家里住，暂时与吕小花分居。
　　过了两个月，针对检察院指控项冰故意杀人罪的二审裁定下来了，结果是驳回抗诉，维持原判。就这样，碧海青天大酒店里发生的凶杀案终于尘埃落定。接下来，项冰组织着将A的遗体火化。吕小花与项冰决定尽快带着A的骨灰回八仙村安葬。于是，项冰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又买了一些东西，打算第二天就动身。
　　当晚，项冰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宋词三百首》，翻看起来。其中的一首词——苏轼的《江城子》映入项冰的眼帘。“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项冰读着读着，忽然想到刘秀，又想到与刘秀的过往，泪水渐渐地模糊了他的眼睛。——自己与刘秀的关系不正像苏轼与王弗吗？这首词写的仿佛就是刘秀与自己。他将那本《宋词三百首》轻轻地往床铺上一扔，抹抹泪水，走进卫生间，洗面擦脸，然后穿好衣服，出发了。半个小时以后，项冰来到公共墓地，立在刘秀的墓前，哭了一通，才离开。
　　次日一早，吕小花、项冰带上A的骨灰盒，连同吕丽美一同坐上了公安局的轿车。本来，吕丽美是不想回乡的，可是奶奶死了，怎么能不回去？而且，回去后还能见到久违的母亲和那从未谋面的弟弟。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八仙村。轿车一驶入八仙村，项冰顿时百感交集。这里是他当年下乡的地方，这里有他的许多故事，这里也有他永生难忘的人。可以说，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一别近二十载，没想到，他还能回来。如今，他真的回来了，可是，时过境迁，这里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尤其是村里的标志——村头的大榆树不见了，给了他沧海桑田的感觉，如无人介绍，他已经认不出这个故乡了。唉！项冰不免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包含了非常丰富的内容。吕小花也已经多年没回八仙村了，如今回来了，可是因为母亲死了，心里满是沮丧，没有其他的感觉。吕丽美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曹兴聪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吕大荣四兄弟及吕小朵夫妇，事前已经接到电话，知道他们今天会到，早早地在吕大荣家等候。见轿车驶入了院子，知道他们来了，都出去迎接。他们一下车，孟郊就扑过去，抱住吕丽美哭起来：“好闺女，你可想死妈了！好闺女……呜呜呜！”
　　吕丽美也抱住她哭。
　　一个小男孩问吕大荣：“爸，那个姐姐是谁啊？我妈抱着她哭啥？”
　　吕大荣一指吕丽美：“志和，快去，她是你亲姐姐。”
　　吕志和急忙跑过去，拉着吕丽美的胳膊：“姐，姐，姐长得可真俊！”
　　吕丽美与孟郊相互放开。吕丽美抚摸着吕志和的头，哭着叫了声弟弟。
　　吕小花给项冰逐个介绍她的亲人，项冰与众人一一握手致意。在与吕小朵握手时，项冰觉得吕小朵那手握得很紧、很有力量，不由得看看吕小朵，只见她眼神里充满着亲切。
　　亲人相见，本来都应该欢欢喜喜的，有说有笑的，可是，因是死了人，谁也笑不起来。只有吕志和欢天喜地。他一边蹦跳，一边欢呼：“姐回来了，姐回来了。”
　　大家都进了屋。吕大荣把从车上取来的骨灰盒放到大柜上，用白布盖上。望着那骨灰盒，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A是多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啊！多好的一个人啊！受了一辈子的气，竟然以那种方式离开了人世。想着想着，吕小花、吕小朵姐妹先落下泪来。其他人受到感染，也忍不住哭。最后，就连着吕志和也哭起来。
　　项冰沉痛地缓缓说道：“妈已经走了。现在说别的都没有用了，逝者已去，入土为安要紧。大伙都别哭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妈的丧葬事宜吧。”
　　吕大荣点头称是，说道：“妹夫说的对，谁也别哭了。”
　　众人这才止住哭。
　　吕小花和多年前的知青项冰抱着A的骨灰盒回来了，而且吕丽美“死而复生”，也跟着回来了，这种让人难以置信又无比震惊的消息不胫而走，讯速地传遍八仙村。有的小孩子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些人，见大人无比惊讶，都不能理解。屈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项冰怎么跟着吕小花回来了？和二哥一问才知道刘秀死了、项冰和吕小花结婚了。她呆住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A老实本分一辈子，村民们对她印象都不错，在她出殡这天，村里的大人们几乎都去为她送行。屈荷也去了。她望见了那曾经深爱的人腰里系着一条白布跟在送葬队伍之末默默地走着，虽容颜稍老，但神采依旧，不禁默默地流出了眼泪。
　　在她凝望着项冰的时候，项冰不经意地一扭头，看到了她，顿时也是百感交集，她的额角虽有皱纹，但还是那么美。他向着屈荷这边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低下头，仍旧跟在送葬队伍之末默默地走着。
　　用了半天的时间，A被埋葬完毕。她和吕全有埋在一起。
　　傍晚时候，项冰让吕小花带着他在村里四处走走，寻找一下那久远以前的感觉。吕小花很高兴，正好借此机会让村里人看看，自己嫁给了谁，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在村里慢慢地走着，边走边聊，边走边看。走着走着，来到屈荷的家门口。项冰不住地扭头向里张望。
　　吕小花笑道：“这是荷花家。她老爷们就是那个齐长平。我听说，他死了好几年了。荷花正自个一个人过呢。怎么，你不想进去看看？”
　　项冰颇觉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吕小花笑道：“好了。进去看看吧。我理解你。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有过一段，你要是不进去，岂不是显得你无情无义？岂不显得我小肚鸡肠？好了，进去吧。”说着，吕小花连推带搡，项冰“无奈”，只得随着吕小花进了屈荷家的院子里。
　　他们一进院，屈荷就看见了，急忙拉上窗帘，然后打扫屋地。她打扫完里外屋，正扫过堂屋，项冰和吕小花就进来了。
　　“你们来了。先屋里坐吧。我家就我自个，挺乱，我打扫一下。”屈荷讪讪地说道。
　　“没事儿。我们家也一样。”吕小花笑道。
　　“你们家？哦……屋里坐吧。”屈荷想到他们结婚了，尴尬地说道。
　　吕小花、项冰先进了里屋，坐在炕上静静地等着。
　　屈荷扫完过堂屋，立在大灶旁，手里拿着笤帚，心里砰砰地跳着，不知稍后怎么面对项冰，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人家总算没忘旧情，来看自己，总不能自己从家里躲出去，把他们丢下吧。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屈荷一咬牙，走进里屋，找个板凳坐下，冲他们一笑：“好多年没见你们了，你们过得好吗？”
　　吕小花笑道：“好啊。项冰是公安局局长，事业上还算不错。我呢，在西安开了家女装店，生意还不错。你呢？也不错吧。”
　　屈荷笑笑：“还行。”
　　吕小花推推项冰：“你怎么不说话？”
　　项冰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和她还能见面，而且，没准儿她还会成为亲家母，缘分这东西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想到这里，在这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时刻，他不由自主地冒出仨字：“亲家母。”
　　“嗯？”屈荷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项冰尴尬地笑笑：“刚才一着急，说冒了。其实吧，我是不经意说出来的。”
　　吕小花笑道：“是这么个情况——你家东强和他闺女正谈恋爱呢。他们结婚了，你不就是我们的亲家母吗？”
　　“啥？”屈荷腾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